第96章 ■■■■■

【第二程序·Order Formula提出运行复核申请。】

【本系统离线运行中, 已拒绝访问。】

【……】

【第二程序·Order Formula第11887232次提出运行复核申请。】

【已拒绝访问。】

【……】

【第二程序·Order Formula第6874521863817次提出运行复核申请。】

【已拒绝访问。】

【基于第二程序·Order Formula反复提出系统复核要求，本系统将执行内部运行复核程序，并向控制台发出警示。】

【请求联络控制台。】

【请求失败。】

【无法联络至控制台，BAT·SERES系统离线运行中。】

……

他杀死了一个小丑。

他杀死了第二个小丑。

他杀死了第五个小丑。

一片黑暗的空间里, 他站在一地的尸体上, 血水淙淙往黑暗深处汇去, 可他转身, 又有尸体重新爬了起来。残碎的骨架支撑着他们的血肉，宛如被吊起的人偶。

往上看去，那里也是一片黑暗，只有湿漉漉的雨声在空洞的世界里回响。

他杀死了第一百个小丑，将他们碾碎、剥离，直到他无处落脚，满身斑驳血迹。

世界终于安静。

他又在这片黑暗里等了很久，直到那些破烂不堪的碎片被无源血水冲向远方，才看向了灰红色的系统面板。

原本的灰黑色泛着薄雾般的红, 一行行报错提示出现在他的眼前。

最后一行是：【运行复核完成，已清理未知协助插件残余。请尽快联络控制台, 更新系统版本。】

他往上翻, 发现模拟记录中的大片红色文字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与平时无异的衬线体字母。

比起他前几次进行模拟的时候, 这次模拟的文字量很少，少到只有一百四十七行。

有些文字消失了, 有些记录被吞并，现在他看到的……更像是片坑坑洼洼的泥沼。

他看回到模拟结束的位置。

描述与以往稍有不同。

【请选择您想要保留的记忆。】

【注：控制台联络失效，系统无法确认记忆副本是否向控制台抄送成功，当前进行记忆保留操作可能造成数据污染、损坏、重叠, 请谨慎选择是否保留。】

【推荐保留记忆片段：0/2】

道具的说明。

【秘密档案（特殊道具）：面临危机时，蝙蝠侠建立了一份最终档案，但除了他，没人能打开，也没人知道里面写了什么。该道具可以被临时取出，也可以放回。】

【未来的合影（普通纪念品）：杰森·陶德最终还是没有给自己起一个代号，他接过了披风，成为了蝙蝠侠。他不会出席任何社交活动，也不对外宣称自己的名字，大多数时候他都站在哥谭市的一个地下基地里，看一个不会醒来的人。】

照片上是个眼熟的灯塔罐头，以及一个成年男人的背影。

背面有一行说明：【一位蝙蝠侠和他的睡美人。哥谭反派们都知道这个，但他们绝不会入侵这座基地，因为这位蝙蝠侠可不是那么严格的不杀人。】

赛里斯看着那个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他本想跳过保留记忆的程序，却又看向那个名为“秘密档案”的特殊道具，还是保留了他醒来后的一个小节。

也许——布鲁斯为他自己留下了钥匙？

至于赛里斯最后看到的部分，关于崩塌的世界、灾难、天空外瞥见的人影……他倒是很想保留，但有利爪瑞安的前车之鉴，他不会那么做。那个时间点他的精神状态太差了，再加上系统“进行记忆保留可能造成数据污染、损坏、重叠”的提示，保留记忆会出问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不能冒险。

他也不必冒险。

赛里斯重新阅读了一遍系统提示文本，忽然意识到，或许在更久以前系统就出问题了。

系统会将记忆抄送给控制台，也许是为了存档，又或许是为了把他的故事搁多元宇宙拍成电影（收视率和上座率依旧堪忧），这项操作或者目的姑且不论；但系统联络不到控制台，那么这些记忆送到了吗？

如果没有，送去了哪里？

“……”

你不会把记忆片段塞给相关人员了吧，笨蛋系统？你是向公司老板汇报工作，怎么把财报发给客户了啊？！

赛里斯叹气。

他不知道系统的来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控制台”在哪里，但好在现在看来系统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疯了产生了他有什么系统的幻觉，也不是布鲁斯他们一起疯了，这是一件好事。

他乐观地想，事情没到最坏的时候，而且他有一群最好的朋友和家人。

另外他觉得……有人应该知道什么，他可以去问问。

赛里斯按下按钮，退出了模拟世界。

【已保留记忆片段：“帮帮我，布鲁斯！”

】

【感谢您使用BAT·S模拟潜入系统。】

【正在退出模拟……】

……

黑暗里的雨声逐渐远去，模拟世界的记忆与情感也如春雪般消融，只余几分梦境般的残留。爱与恨都被解离，没入意识的深海。

那个世界的故事已经结束。

赛里斯睁开眼睛的时候，侧头就看到提姆正靠在他肩膀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马上就要睡着。

他一动，提姆就睁开眼睛，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你睡了好久，”提姆抱怨他，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了他身上，“我都要睡着了，瑞安。”

“有多久？”

“两个小时——两小时零十七分钟。”

提姆看了看时间，已经打哈欠打到眼泪汪汪，“都够红头罩打两次企鹅人了。”

那企鹅人很经打了，赛里斯想，他跟红头罩打过很多次，知道跟杰森打一个小时是什么水平——等等，这个打企鹅人不会是从杰森出门开始算的吧？

提姆把手机举到他面前，晃了晃，让他看凌晨两点钟的数字。

赛里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往他在模拟世界里待的时间最多也只有十几分钟。

他说：“抱歉，我以为不会这么久。”

这次是怎么回事？他对比了这次模拟和以往的异同，找到了大致的答案：他在模拟结束后、选择记忆前的空间里待得太久了，以前他都没等过这么长的时间。不过他不确定自己在里面停留了多长时间，如果有下一次——如果有的话，他会尝试确认这个可能。

提姆放下手机，差点睡过去，又迷迷糊糊地问：“你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待了好久……”

赛里斯看提姆是真的要睡着了，再加上他进入模拟世界前提姆就很困，他让提姆生生等了两个小时……他往一侧靠了点，让提姆倚得舒服一点，然后才说：“在忙着杀小丑，杀得有点多。”

“只有小丑？”

“只有小丑。”

赛里斯说完，看到提姆睁开眼睛，神情说不上是轻松还是严肃。他问提姆：“除了小丑，还会有什么？”

提姆说别的东西，比起那个，小丑算好的。

他比划了一下，说：“【起源镜面】。但你不用担心它，至少暂时……它不会带来什么。”

赛里斯问那是什么。

提姆回答：起源镜面只是一种力量，它跟另一种力量结合会捅出天大的篓子，但没关系，它被封锁在了某个地方，这种事暂时不会发生。

提姆说完，又小声嘀咕：“什么事都操心就会变成蝙蝠侠，我可不想看到你变成那样，瑞安。”

“但你看起来就是在操心很多事，提姆。”

赛里斯叹气。

知道很多，操心一切，总是告诉别人不用担心——他觉得提姆才是更像布鲁斯的那个人。

提姆说好吧，我们两个半斤八两，所以我会誓死捍卫布鲁斯的蝙蝠侠地位，把他焊死在这个位置上，避免我成为接班的那一个。

可只要布鲁斯还在，很难有人去想取代他成为蝙蝠侠，赛里斯想。提姆，你只是不想他因为其它理由离开那里。

“你一直在吗？”

赛里斯又问。

“在啊，我在等你醒，我得去睡觉了……”提姆安心地说。

赛里斯看着提姆，问：“你——在我面前吗，提姆？”

提姆眨了眨眼，试图对赛里斯蒙混过关失败后，终于回答：“不，至少现在，‘我’不在这里。”

他的语气是不情不愿的，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得意的、准备去跟什么人炫耀的。

他们对视。

提姆看了他好一会儿，说你现在不应该摸我一下确认我是不是存在吗；赛里斯说你都靠在我身上了，还想怎么样，提姆？

“可接下来我们至少有几天见不到。”

提姆气鼓鼓地说。

赛里斯沉默。

他觉得他和提姆的时间观念有点不同。

提姆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披风如同羽毛在背后划过。他问赛里斯：“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专注地看着赛里斯，好像要把这个人鲜活的模样印刻在脑海里。

“控制台——在哪里？”

“控制台？”

“BAT·SERES系统的控制台。刚才系统报错，告诉我联络不上控制台，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提姆？”

“啊，那个啊。”

提姆说，“联系上才有问题，它已经不存在了。坏消息是系统设置无法再更改，好消息是没有人能从外部影响到这个系统了。 ”

赛里斯问：“包括你？”

提姆得意地笑了：“不包括我。”

他跟赛里斯告别，说这回他真的要走了，他跟蝙蝠侠请了假，但如果你遇到什么——

“就大喊我的名字，多喊几遍，我一定会出现的，这是小提魔法！”

提姆说。

“真的是小提姆？”

“好吧好吧，这是大提姆魔法。”

提姆转身，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了赛里斯的声音。

“提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你来自别的世界，你知道那些，你会从这个世界离开，你也知道系统——如果，这个世界也是被设定出来的，而我只是其中的一个NPC呢？

就跟刚才的杰森一样。

如果我的故事、我的命运、我的一切都是被他人写就的，那我真的是我吗？

赛里斯想，他从未傲慢地看待过这个世界，于他而言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真实的生命，可当他成为被设定的一环时，他才猛然意识到：他始终没把自己看做过“DC系列”或者《蝙蝠侠：阿卡姆骑士》游戏里的一部分。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去正视自己的……高高在上。

不是对别人的，而是对自己命运的。他从一开始就排除了“我”不存在的可能。

提姆逆光回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瑞安——你是真的，我也是。在我所知的所有宇宙里，你皆唯一。”

他走入哥谭的深夜。

赛里斯站在诊所门口，看到漆黑长夜里消失的身影，又看到正在熄灭的街灯。

他站了很久，又打开满是bug的笨蛋系统面板，找到成就的界面。

这次系统给他跳的成就比以往都多。

【命运藩篱：他窥见世界的本质，获得了摆脱命运的机会，却被困得更深。】

【兑换：99点数。愚人筑起世界的桥梁，却不知应该筑向何方，你要向他伸出手吗？你将获得一封信、一段留言，或者一位故人。】

窥见世界的本质……是说杰森吗？

从兑换的文本来看，杰森正在找他，或许真的能找到这里来。但99点数，这个价格……赛里斯叹气。

【灯塔：你作为一个反英雄出道，如寂静的灯塔照向黑夜。黑夜巍然不动。】

【兑换：■■点数。你将获得■■■■■和作为反英雄活动的经验。你将找回■■法洛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