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长大

“你上次说你不需要一个儿子。”

“但你需要一个父亲。”

“不, 我没那么需要。”

“你需要。”

他们两个人产生了意见分歧。

赛里斯往上看去，看到布鲁斯拿着的那张纸的背面，OK，现在他知道那是什么了, DNA验证报告。他想去拿, 但身高不够, 于是他跳起来——跳了两次, 布鲁斯就把那张纸给他了。

赛里斯吐了口气，说服自己别介意，才接过去。

他把那张纸团吧团吧扔了，对布鲁斯说：“听着，布鲁斯，你大可以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兄弟、同伴，或者你的远房亲戚，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成为你的负担。”

布鲁斯·韦恩如此回答：“你的话让我更确信你需要正确的教导，Pharos, 你——”

赛里斯接话：“我？”

布鲁斯幽幽地说：“你告诉我对哪个单身男人来说带一个五岁小孩出门不叫负担。”

赛里斯：“……”

呃，他觉得, 也许, 他自己可以？他可以养, 无论是小的, 还是成年的。

【你们坐上了回哥谭的火车，却在车上遭遇了袭击。布鲁斯认出袭击者是上一个城市的帮派组织, 而他们正在火车上找一个带着五岁小孩的黑发男人。】

【布鲁斯发现后立刻带你逃离了那节车厢，趴在火车顶部通过山洞，并对怀里的你抱怨：你看！我现在甚至不是“那个长得很帅的年轻男人”了，而是“一个带着五岁小孩的男人”！】

【你好不容易从他的怀抱里挣扎出脑袋, 喘了口气，说：你真这么在意，我可以找个非法生物研究机构帮我快速长到成年，这样我们就是两个长得很帅的年轻男人了。】

【布鲁斯：？】

【布鲁斯：不！No way！你想都别想！】

【布鲁斯坚持小孩就要老老实实地按年份长大，不管你是去当英雄还是混蛋都要一节一节地来，你说那不是小孩而是竹子，没有人类是一截一截的。】

【你尝试告诉他你的心理年龄远超外表，但布鲁斯对此一概Say NO，而就在你们争论的时候袭击者终于发现了你们两个，对着你们大喊：找到了！那个带孩子的小白脸在这儿！】

【布鲁斯沉默。】

【直到你们把那群袭击者甩下火车，布鲁斯把人踹回车厢里，你们在中途下车后……布鲁斯还是在沉默。】

【在夕阳的映照下，他的背影一片漆黑，仿佛一尊漆黑的雕塑，矗立在乡间的小路上。那孤独寂寞的背影，就像一只徘徊在深夜里的……呃……的布鲁斯·韦恩终极版——蝙蝠侠。】

【身为造成现状的罪魁祸首，你认为你应该安慰他一下，并提出解决的办法。你将解决问题。】

“布鲁斯，我觉得——”

“不，你先不要说话。”

布鲁斯按着自己的脑袋，头疼地说，“我不在意那个，他们不认识我，也影响不到什么。”

赛里斯等了一会儿，发现布鲁斯还是站在那里沉思，问：“那你在思考什么？”

布鲁斯语气沉重：“我们下车的时候，记得带钱包了吗？”

赛里斯：“……”

【当晚你们因为没带钱差点流落街头，当时情况紧急，布鲁斯的没带，你的也没有。幸好布鲁斯凭借遭人陷害流落街头的单身父亲人设在附近的农场打了两天零工，你们才有了回哥谭的路费。】

【农场主是个很和蔼的中年男人，他看着布鲁斯啧啧摇头，拍拍布鲁斯的肩膀，说：青年人啊，人生还很长，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要一步步踏实地走下去。】

【走的时候你在偷笑，布鲁斯一把将你抱起来，盯着你的脸，说：你知道我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吗？】

【你问：是我吗？】

【你在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起码你是这么觉得的。】

【布鲁斯说，不，是我自己，我还在寻找答案。】

【你们延缓了回哥谭的计划，因为你们在回到哥谭的路上需要经过一座正在爆发传染病的城市。】

【布鲁斯对你有身体很差风一吹就倒的刻板印象，所以他决定在上一座城市多停几天，再从哥伦比亚回哥谭。】

【你跟他说过你的身体会慢慢适应培育装置外的环境，但他有自己的判断。他的观点是：好娇弱一小孩，吹吹风好像就会发烧，还是放哪养着吧。】

【他想把你放在哥谭。】

“我会为你联系学校，”布鲁斯·韦恩说，“你可以不叫我父亲，但你需要一个健康的——你在看什么？”

他转头，看到他带的小孩正在翻一本杂志。他们正在这座城市的图书馆里。

赛里斯抱起那本对他的体型来说过大的书，把封面给布鲁斯看，说：“《Chemical Reviews》，也叫《哥谭化学类反派入门》……虽然有点过时了，但我看到了几个很有意思的观点，你要看吗？”

这是真的，他在威尔·弗雷斯特导师门下的时候，见面的第一天弗雷斯特导师就告诉他，看到这几本书了没有，等你把它们都参透，你就成功踏进了科学家反派的门槛，当然这只是门槛，如果有兴趣你可以看看反派入门书单。

当时他拿着这一长串的书单，问弗雷斯特：导师，你给我看这个，是提醒我不要走歪路成为反派吗？

弗雷斯特导师回答：说啥呢，我的意思是反派都这么努力，你必须比他们更努力，才有机会在化学界有一席之地，行了快去看。

而现在，赛里斯对布鲁斯说：“如果你希望我回到哥谭，做一个普通人，我接受你的安排，布鲁斯。但我不建议你给我联系一所小学——我很难在那里学到东西，任何东西。”

布鲁斯站在那里看了他半天，才说：“Well，他们利用生物学技术制造了你，又希望你继承韦恩家族，成为一个商人，然后给你注入了一堆乱七八糟你用不到的‘知识’？”

【布鲁斯对猫头鹰法庭有了奇怪的印象，他认为那是一群脑子有点问题的人，他们可能对自己的计划毫无整体把握，并且内部疑似存在严重的分歧。】

【你本来想反驳的，但仔细一想，布鲁斯说的好像都对。】

【另外，他似乎认为你的知识和经验都是制造你的人赋予你的，即使你尝试解释，他也觉得……你说的“梦”、“另一个世界”、“其他的布鲁斯·韦恩”是你年龄太小产生记忆混乱的结果。】

【唯独在这方面，你拿年轻的布鲁斯没辙。】

【一个月后，你们回到了哥谭。】

【布鲁斯带你回到了韦恩庄园。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十七年前的韦恩庄园跟你记忆里的还是不太相同。】

【这座庄园的老管家迎接了他的小主人，以及小主人带回来的……小小主人。】

“布鲁斯少爷，我很高兴你能回来，也许你终于到了打算领养一个孩子的年纪？”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说。

布鲁斯在回到庄园的时候，心情不怎么好。

或者说，他在回到这里的第一个瞬间，有些过去的阴影就缠上了他，如影随形。

赛里斯唯一能做的是握住他的手。

布鲁斯说：“我想没有，阿尔弗雷德。”

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想应该怎么解释，但阿尔弗雷德已经听懂了。

“好吧，”英国管家说，“那孩子的母亲呢？她在哪？我以为这位女士会愿意跟你们一起回来。”

他跟赛里斯打了招呼。

布鲁斯回答：“呃，他没有母亲，只有我。”

阿尔弗雷德看他。

布鲁斯强调：“从一开始就没有——没有这位女士，阿尔弗雷德，他是某个组织的……”

“人造人。”

赛里斯自己接话了。

【布鲁斯尝试跟阿尔弗雷德解释你的来历，但他很快就放弃了，他转身上楼，你发现他在这里的时候心情格外不好。】

【好像有什么沉重的压抑的东西沉沉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好像他始终活在某件事的阴影里……而你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你不应该提起。】

【于是跟阿尔弗雷德做说明的人是你。】

“你想留下来吗，Pharos？”

阿尔弗雷德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赛里斯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于是阿尔弗雷德知道了，这是布鲁斯起的名字。

老管家叹气。

他想，也许这个家需要一个年轻而活泼的生命，一个能带来欢声笑语驱散阴霾的孩子，可时至今日，他的小少爷也还是个没能长大的孩子。布鲁斯。布鲁斯。

可小小少爷有点稳重过了头。

坐在沙发上的五岁小孩放下温度正合适的茶杯，回答他：“不用担心，阿尔弗雷德，如果布鲁斯希望，我会留下来；即使这里不需要我，我也有处可去。我更想知道布鲁斯的想法。”

【布鲁斯曾说过，他会把你留在这里，留在哥谭、留在韦恩庄园，而他会继续他漫无目的求索的旅程。但就在那天晚上，你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他问了你另一个问题：你想跟我继续流浪吗？】

【你说好啊。】

【他说他还没来得及给你办手续，也没有向其他人宣布你的存在，你说算了吧，那样只会为我们引来暗杀和无穷无尽的绑架案，我的几个朋友告诉我的，那是他们的亲身经历。】

“你不问我为什么想带你走？”

布鲁斯·韦恩坐在黑暗里问。

“你想说吗？”

赛里斯其实有点困了，他现在的身体总是跟不上意识，他真的想Skip掉这段时间，可惜系统没有这个功能，他也舍不得年轻的布鲁斯。

“不。”

“那就不说。”

其实赛里斯大致有所猜测。

也许是因为自己就有一个缺失的童年，布鲁斯不想让另一个孩子在这座大宅里度过漫长的时间；又或许因为猫头鹰法庭的存在，只要赛里斯住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再或许是因为布鲁斯尝试做一个父亲，但他自己无法留在这里。

原因会有很多，也许不止一个。赛里斯只能猜测，却无法从那双年轻的、暗淡的眼睛里看出布鲁斯真正的想法。

布鲁斯说：“你很擅长迁就别人，Pharos。”

赛里斯回答：“那只是对你，只有你，布鲁斯·韦恩。我的性格其实不这么好，真的。”

布鲁斯·韦恩伸手，轻轻放在他的脑袋上。

“所以不必迁就我。比起留在哥谭，你更想跟我走。”

【昨天，阿尔弗雷德已经做好了让你在这里长期生活的准备；今天，他就听说你们两个要一起离开。阿尔弗雷德对你们叹气，你只能躲在布鲁斯身后，说“我很抱歉……”。】

【阿尔弗雷德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额外叮嘱了你们不少儿童出行相关的常识。】

【你对让阿尔弗雷德继续做空巢老人有点抱歉，但你还听到他对布鲁斯说：我真高兴你提前告诉我你要带一个孩子环游世界，而不是在一切都发生后再告诉我，布鲁斯少爷。】

【看得出来……布鲁斯干过不少这样的事。】

【你们在哥谭停留了几天，布鲁斯回来也有其他事要做，你知道他尝试寻找猫头鹰法庭的线索，但现阶段他找不到——至少法庭不会视他为对手。】

【你问他，找到了怎么办？】

【他说先找到再说。】

【你说，我是想知道——你打得过他们吗，布鲁斯？】

【他不说话了，还抢走了你的布朗尼蛋糕。】

黑发的小孩叹气。

他站起来，才能平视坐着的布鲁斯·韦恩，然后张开手臂拥抱这个人，说：“以后会的，布鲁斯，以后你会成为这座城市里最强大的人，他们会畏惧你、提防你，在你的注视下无所遁形。即使是像猫头鹰法庭这样庞大的存在，他们对付你的唯一武器，也只是一个群体比个人更漫长的时间：熬到你死，他们才有机会出头。”

“你怎么肯定？”

布鲁斯问。

“这是我所见过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