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体征降低到他预先计算的安全线下时，他动了动手指，使用了系统的治疗功能。

一次，两次，三次。

新生与破坏在血肉间倾轧。

撕裂的伤痕绽开血色繁花。

一只黑色的外星生物踩着血水，抬抬爪子，看到爪子上的血，很生动地露出了嫌弃和谴责的表情。

“喵！”

“再等等，”他摸了摸小猫的下巴，轻声说，“再等几天，大概三四个……‘疗程’。或者更多。”

每次请系统帮忙治疗的时候，他都能微妙地察觉到力量正在“回归”到他的身体里。那应该是凭空获得，但对他的能力和习惯来说，身体已经远远跟不上了。他会因此感到烦躁，战斗的时候也无法得心应手地控制，这会是个麻烦，好在他已经解决了麻烦。

一点小麻烦，他想。

但他擅长忍耐。

没人会来，莫里也不会，他提前告知过莫里……希望那孩子不会太紧张。

9月16日下午。

当布鲁德海文的警察找到这里踹开大门的时候，仓库里已经空空如也，只有临时工作台上扔着部分像是实验材料的东西，没有任何能证明什么的东西，就连地上的血迹也被破坏，检测不出DNA。

警官看着地上被还原出来的血迹范围，脸色难看。

“看起来像死了十几个人，而他们现在却都消失无踪——你们就没追踪到任何痕迹吗？”

“没有，长官，‘他’（指可能的罪犯）一定是个老手，我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带了一只狗。”

警员指着地上不起眼的小脚印说。

“那就追踪那只狗！”

警官咆哮。

与此同时，一只黑色的外星生物抖了抖身上的水，把洗干净的爪子放回到岸上。它走了两步，回头，看到自己的狗狗脚印，跳了两下，脚印变回了梅花。

它飞快地掠过了屋顶。

……

【模拟启动。】

【正在生成词条……】

【……】

【……】

【十七岁，因为一位老朋友的委托，你们回到了东欧地区。等人的时候杰森随口问你为什么要当雇佣兵，你说那样能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以及人。他说——比如我？】

【你看他。】

【他说好吧，你把我从丧钟手里抢来总不是为了这个，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选择了这种生活。】

“也许是为了能时不时跟斯莱德打一架，毕竟我抢走了他看好的小助手。”

赛里斯说。

“你确定他看好的不是你？你闯进阿卡姆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杰森靠在他身上，嘟囔。

而且杰森觉得最应该说“有人抢了我的孩子”这句话的人是蝙蝠侠，但蝙蝠侠跟赛里斯谈过，而且同意赛里斯带走杰森，这是杰森最不高兴的地方。

哈，蝙蝠侠不但没找到就在阿卡姆的他，还不要他了！蝙蝠侠甚至找了新的罗宾……好吧，那个新的罗宾通过蛛丝马迹追到了他和赛里斯面前，请求他回去，但他拒绝了，所以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才会每天穿着小披风跟蝙蝠侠风里来雨里去。

“斯莱德可不需要一个会利用他、引导他和破坏他单子的‘助手’，”赛里斯说，“你在他眼里是小孩，我可不是，我是他的同行。”

“这不公平。”

杰森回头。

“这很公平，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拥有什么样的敌人和阅历……说到这个。”

赛里斯忽然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杰森。

他说：“我得……”

“什么？”

“我得送你回去读书。”

“什么？！”

这次杰森是大叫了，“我跟你流浪五年了，你现在说让我回去读书？读中学吗？！”

“也可能是小学，”赛里斯客观地说，“前两年哥谭进行了一次教育改革，现在的课程比你那时候要难学。”

杰森一拳砸向他的脸。

“我不！”

【那天杰森被你气走，但到了休息的时候他又回来了，理由是外面的饭太难吃。斯莱德听说你们两个吵架了，很愉快地给你打了电话，问你有没有兴趣把不要的小鸟转手。】

【你说除非他能击败蝙蝠侠。】

【他说那要有大客户的时候——或者，你愿意雇佣我来做这件事，小同行？】

【你回答再说吧，现在你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要去做。但在即将挂电话的时候，你又说：斯莱德，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可以问问小鸟愿不愿意跟着你。】

“你确定你会死在他前面？”

斯莱德在电话里问。电话的背景音还是战场。

“我又没有不死之身，Please，而且我觉得这个问题的关键不是‘他的前面’，而是你的。”

赛里斯说。

斯莱德乐了，他毫不介意这个问题的冒犯，并说：“我可不像你那么喜欢冒险。”

赛里斯说别挖苦我，自从带上杰森后我谨慎了很多，而且我说了我都有完善的计划，我只是在尝试……

“尝试怎么摧毁那些组织和机构？”

斯莱德很轻快地接话。他当然了解小同行，他们时不时就会碰面，偶尔在相反的立场碰到……那他会找小同行敲诈一笔，反正小同行总会为了让他不出手而做什么的。

“也许。”

赛里斯回答。

“那我得提醒你，小孩，干我们这行随时可能翻车，无论你做了多少准备。”

“我知道。”

【二十七岁，正如斯莱德所说，你确实翻车了，死在了一次不起眼的工作里。】

【你提前做好了准备，把你的一切留给了杰森，包括资金、据点、人脉，各种各样的情报和准备好的计划，一个提前选好的用来悠闲生活的小镇，以及你和丧钟当年的约定。】

【他看到那个“等你死后就让斯莱德问问小鸟愿不愿意跟着走”的约定，狠狠对你的墓碑竖了中指，单干去了——他已经二十五岁了！他要把那群想养他的人都打一顿！全部！】

【他还要打蝙蝠侠！你都死了，你都死了！你再也不能阻止他去打蝙蝠侠了！】

【评价：A】

【备注：斯莱德想养的小鸟还真不是杰森，杰森还没被折磨疯就被你救出了阿卡姆，他只是路过搭了把手。ps.这个世界的红头罩出道太晚，赶上了蝙蝠侠退休，在继任的提姆的请求下，他骂骂咧咧地接过了哥谭的部分工作，并给一个不会再回消息的号码抱怨，还差点因为这些讯息被反派抓到过。】

【结算奖励：黑夜点数+9，杰森的菜单（普通纪念品）】

【已保存记忆：无】

【已兑换成就：“侦探Lv.2”、“枪械精通Lv.2”、“战术大师”、“一夫当关之伟业”】

……

【模拟启动。】

【正在生成词条……】

【……】

【……】

【你本来没想接手的，但他们叫你回去的时候，好像一切都乱套了——家族、哥谭、世界。好吧，你会接过蝙蝠侠的披风，暂时的，只能是暂时的。】

【反正你得知一切的时候都已经晚了，事情全部变得一团糟，布鲁斯死了，提姆也消失了，而杰森拖着半条腿找到你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着摆烂的气息，就在一个月前，你得到的消息还是一切都好。】

“你问我？好吧，有人把时间变得乱七八糟，就因为他想阻止一些本该发生的事。他走了，没能回来——现在轮到你了，赛里斯，轮到你把事情变得更糟了。”

杰森的语气里甚至没有愤怒，只是平静，他以跟以往不符的平静来说这些话。

“我以为我应该早点知道这些，至少不该是一切都无可挽回后。”

赛里斯说。

杰森平静地说：“得了吧，你常年在正义联盟，甚至没怎么回过几次地球，我都怀疑你去当绿灯了。你以为蝙蝠侠（提姆）没尝试过通知你吗？每次他这么做的时候，时间就会崩塌，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选项。”

“……”

“而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参与会导致时间崩塌。”

在那个瞬间，杰森好像回到了以前的模样，将一个敏锐又拥有直觉的他从残破的躯壳里重新解放。但也只有一瞬间。

赛里斯说，他并不知道。

但是——

他知道上一次模拟最后的评价，“重构的世界不会有你”。他无法被时间折叠。

【你尝试在混乱的世界里重建秩序，即使这是一项无比艰难的工作。你暂时离开了正义联盟，他们都知道你在做什么，但大多数人都对这场征途保持了沉默。】

【你等待提姆回来，但始终没能等到，直到你在某个时刻见到康斯坦丁，他看了你十分钟后，说：你等的人回不来了。一旦他回来，要么他死，要么你离开。】

【杰森嗤笑。】

【那是你最后一次见他。】

【……】

【……】

【几年后，你死于混乱折叠的时间，或者说那不是死亡，只是离开。临走前，你给提姆留了言，说：欢迎回家。】

【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什么时候会发现，但你知道他总能看到这段话的。以及——你猜，如果没有你，提姆会让事情变好，他能做到这个。】

【评价：A】

【备注：……能撑到这次才加入正义联盟算你厉害。ps.但我真没想到你愿意穿上布鲁斯的披风。】

【结算奖励：黑夜点数+9，时间的折痕（普通纪念品）】

【已保存记忆：无】

【已兑换成就：“蝙蝠侠·PLAYER2”、“正义联盟”、“时间禁行者”、“心理学”】

……

9月17日。哥谭。

“你问黑羊？”

搅局者在夜巡的时候被倒地的罪犯叫住了，他们询问她关于黑羊的下落。

毕竟搅局者说过黑羊是她的搭档，这句话通过某个秘密渠道大范围传开了，因此搅局者很有可能知道黑羊在哪里。

“对，黑羊，有人正在找他。”

罪犯们说。

“我知道红头罩在找他，但，”搅局者眨眨眼，“我是不会告诉你们他在哪的。”

她转身，在迅速接近的警笛声中消失在了夜色里。

哥谭的夜晚跟往常没什么两样，夜巡的工作也在安全线内，斯蒂芬妮去快餐店买了两份搅局者套餐，然后坐在屋顶上等夜巡中途饿了的卡珊德拉来找她。

但卡珊德拉问了她同样的问题：“你有见到他吗？”

“没有，”斯蒂芬妮把夜宵递过去，嘟嘟嘴，说，“他已经不穿那身制服，也不做黑羊了，我找不到他出现的痕迹，只有神谕能。”

“他在变好。”

卡珊德拉说。

斯蒂芬妮当然知道：“是的，他在变好，他换了个身份参与义警活动，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就跟我们一样！但他现在的身手我完全追不上了……啊，对了！我从神谕那里听说了他的新代号。他现在叫——灯塔（Pharos）。”

斯蒂芬妮说到一半有点生气，但很快就自己转移了话题。她很擅长这个，而且也没必要为此生气。月光下的金发女孩张开五指，将手掌伸向哥谭的黑夜。

“我们在这里。我们都在这里。”

……

【模拟启动。】

【正在生成词条……】

【……】

【……】

【你于挑战巅峰时死亡。但所有人都知道你没有输。】

【已兑换成就：“武器大师Lv.2”、“1V1”、“不会倒下的人”】

……

【模拟启动。】

【正在生成词条……】

【……】

【……】

【这个满是吸血鬼的世界你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幸好你死得比较早。】

【已兑换成就：“非常规生物对策”、“WARING：达克赛德”】

……

针筒里的液体推进身体，血液仿佛一瞬间就冷却下来。

他躺在海水里，就这么顺着海浪漂去，淡淡的红色从他的身体往周围扩散。鱼群从他周围掠过，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四散奔逃。

“别睡着。”

他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