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问它：“你打得过我老师吗？听起来你被他打过或者骗过。”

恶魔：。

华没立刻听到回应，就已经懂了：“既然如此，卖我老师也太不划算了，他还能给我指哪打哪呢。”

恶魔说也就是你，他对别人可没这么好，但你知道，康斯坦丁是个骗子，你小心被他骗了——你确定他捡到你纯属偶然？

华侧了下头。

“你先买饭回来，我们再聊这个。”

恶魔没能买饭回来，它在买饭的路上被路过的扎坦娜给送回去了。扎坦娜也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好吧，华觉得她的魔法跟康斯坦丁的差别很大，而且扎坦娜曾经坦言她的魔法是华绝对学不会的，幸好华也没打算开新课。

华问扎坦娜：“你在找康斯坦丁吗？他不在这里，已经去正义联盟了。”

扎坦娜说那算了，临走的时候又问华有没有见过一个穿小披风的——嗯，一个小孩，跟正义联盟有点关系的小孩。

“没有，如果看到，我会通知你的。”

华神色平常地回答。

扎坦娜离开了。

华想了想，还是没再叫个跑腿的，他决定自己去买点东西吃。他穿过街道，分辨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情况，最后在一家华人餐馆附近被人叫住了。

那人叫他“Seres”。

刚开始他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向他跑来，抓住他的手臂，他还从风里听到了布料掀动的声音。

啊，是小披风。

“你认错了。”

华转过身，温和地对看不到的人笑了一下，说，“我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

对方呼吸急促，一直没放开他的手臂，就这么盯着他看，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最后华听到的只有一片沉默的风声。

华问：“我跟你认识的人很像吗？”

对面也是个少年，从声音听大概有十五岁。

对面的少年将他的手臂越抓越紧，好像生怕一松开他就会跑掉，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很像，太像了，你真的不是他吗？”

“我想不是，‘Seres’不是我用过的名字，或许这只是个巧合。”

华这么回答。

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有很多，康斯坦丁还说他去正义联盟能见到一个跟前前前男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所以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关键是他也看不到世界的模样，想不出人对“很像”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长久的沉默后，那个少年松开了他的手臂。

“抱歉，我认错人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他。”

后来他知道那个少年是罗宾，蝙蝠侠的小助手，从正义联盟回来的康斯坦丁说那是第二位罗宾，不过在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曾经跟他见过面的小披风少年已经死了。

死了啊。

能去地狱里捞一捞吗？

他刚这么想，康斯坦丁就继续说，那小孩是会点魔法的，虽然人死了但自己从地狱里打出来了，现在正在哥谭闹得腥风血雨，也不知道是谁教的魔法。

华拽了拽康斯坦丁的衣服，伸手抓走了康斯坦丁的烟。康斯坦丁本来想躲开，但华直接用手按灭了烟，精准地扔进了垃圾桶。

康斯坦丁每天抽那么三十根烟，华觉得再这么下去他会先因为二手烟得肺癌。过过瘾得了，别真都抽完了。

他语气十分肯定地对康斯坦丁说：“是你教的。”

康斯坦丁淡然否认：“不是我。”

华的语气更肯定了：“是你教的，不然你不会关心这个。”

康斯坦丁最终承认那可能是他教的，但不是这个世界的他，那小孩是从别的世界里来的，这很寻常——康斯坦丁偶尔也会去别的地球，平行世界，不过基本不会带上华。

又过了几年。

华在纽约遇到了一个人。当时康斯坦丁不在，华已经是个独立的驱魔师……虽然找他帮忙的人并不多，只是在康斯坦丁没空的时候那些人才会想到他。

他照常在纽约的夜晚散步，那个陌生人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甚至没怎么发出过声音。但他对别人的存在非常敏锐，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对方，只是想等等看会发生什么，所以一直假装没发现。

直到作为一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盲人的他被人盯上，背后的跟踪者帮他解决了几次好事者后，他才停下脚步，跟对方见了面。

“你好，”华说，“非常感谢你的仗义相助，这位先生。”

眼盲的少年戴着一顶灰色的棒球帽，穿着黑风衣，衬衫的领口有点歪，但衣服总是干干净净。他就这么直白地望过来，如果没对上他的眼睛，还会以为他是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

他问：“但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吗？你需要我告诉你什么，或者帮你什么吗？”

对面的人沉默了许久，才说：“没什么，我只是来看看你。”

华问：“我们认识吗？”

那个人说也许。

华听得出那是个成年男人的声音，也许比他要大许多，从年龄判断是跟康斯坦丁差不了多少的，对方很高——起码比他要高出半个头，这可不是个常见的高度。但在他过去认识的普通人、巫师、恶魔或者外星生物里，都没有符合特征的人。

对方很礼貌，说自己要走了，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华问了他的名字，他说：“就叫我……阿尔维德吧。”

这是个假名。

华轻易体察到了其中的含义，却没有对此表示不满，他再次感谢对方，跟对方告别，站在纽约的夜里听那个人离去的声音。

真的走了。

真认识吗？

他不知道。他回去问康斯坦丁，结果康斯坦丁并不让人意外地意外翻车了，把自己搞得破破烂烂地回家，心安理得地对他说太糟了，原来还有人在。

华翻译：还死不了，没那么好，也有点好。

他踢了康斯坦丁一脚，说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但他每次都管了。

直到他二十二岁那年，他把沾血的剑刃捅进康斯坦丁的身体，夺走了康斯坦丁的心脏，在两个人都无力应对的绝境下发难，谁都到了油灯尽枯的时候，但就算这样，康斯坦丁也没死。

老派的魔法师在怎么死、怎么活这方面永远是一套套的，反正不会被身为半吊子魔法师的小年轻打倒。

“我以为你会再等两年。”

康斯坦丁从地上摸起打火机，点着了烟，虽然烟只剩半根，但有总比没有好。

“我不擅长说谎，特别是对一个在我的灵魂上做过手脚的人，康斯坦丁。”

华垂着头，按住自己的心脏，他有点喘不过气来，只是因为他需要付出使用魔法的代价。

反正也看不到，他干脆不看了，他永远也不知道康斯坦丁是什么样的表情。

康斯坦丁说那你还敢这么做？

华听到他的话，忽然很低很低地笑了。

“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约翰·康斯坦丁。这次我杀不了你，那下次、下下次呢？总有一次我会赢。”

康斯坦丁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孩还真像他爹，威胁人的时候就不一样。

他说我拭目以待，但你还是先学魔法吧，你现在连看都看不到。

他这话只是在陈述事实，毫无嘲讽的意味，但听起来非常嘲讽。

华说：“……那要学到什么时候。”

他记得他有件事要去做。他记得他有什么人要去见。他记得他明明打算回家，可他拼尽全力也只能想起这些，他记不起自己想做什么，想见谁，他的家又在哪。

康斯坦丁说：“总会有那么一天。”

他慢慢抽完了那半根烟，才说我们有很多时间，或者等你活累了，我给你找个新的出路。

华说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康斯坦丁就站在那里，看着青年躺在地上，慢慢死去。华像一株刚刚被剪下的花，尚未来得及枯萎，但已经在崩坏、解离，再过几天就会开始腐烂。

行了，康斯坦丁想，又失败了，重开吧。好消息是华学魔法的速度比以前要快那么一丁点，说明他也不是在做无用功。

至于外面……

时间不会过得那么快的。

……

V17.6的世界。

罗宾快速跳下屋顶，用钩爪枪抓住广告牌的边缘，荡到了对面的建筑，直接砸碎了玻璃进去。

小丑悠哉悠哉地坐在隐蔽的房间里，身边就是被他绑架的人质，看到罗宾踹门而入，他做出了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只有你？小鸟，你的蝙蝠Daddy呢？难道你想一个人面对我——面对小丑吗？WAAAAAA，看来你已经忘记上次了，孩子。”

罗宾对这类挑衅已经免疫了。

他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孩，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只会去想小丑又准备拖延时间做什么。

“不不不，别这么警惕，孩子，我知道小蝙蝠不在，我就是叫你来的。”

小丑张开手臂，弯下腰解开了人质的束缚，虽然几个小孩还是吓得一动不敢动，但小丑真的这么做了。

他对罗宾说：“我可以现在就把他们还给你，当然，这只是被绑架的孩子们里的一部分——一小部分，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帮个小忙，罗宾。”

小丑的好意？

TT。

罗宾根本没有信的打算，他知道小丑这么说一定是挖了更大的坑，但小丑伸出一根手指，说——

“只是个小忙，罗宾，不会伤害到任何人。有只小鸟从这个世界里失踪了，帮我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