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会去跟莫里见面。”

赛里斯说。

他从布鲁斯那里拿回大衣，在狭窄的空间里穿回身上——重申，布鲁斯·韦恩的私人飞机并不狭窄，即使它其实是一架蝙蝠战机伪装的，它现在空间有点紧张只是因为沙发上坐了一只四仰八叉的红头罩。

杰森说好吧，你去找你的氪星人，你的儿子……他顿了顿，好像还没适应这个词，等到艰难把“金毛宝宝的儿子”这个想法吞下肚，他已经丧失了继续说话的欲望。

赛里斯说：“莫里并不喜欢卢瑟，我想他答应卢瑟的要求另有原因，我真不希望这个原因是我……但从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到他出现在卢瑟身边，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我从他的视野和听觉里消失了。”

莫里其实很没安全感的。

赛里斯从数十次模拟中拼凑出了莫里的人生：作为不被需要的实验品诞生，被抛弃，被利用，被信任的抚养者和导师背叛，踏入陷阱又被血脉相连的氪星人追杀，最后他干脆躲进了黑门监狱，唯一时常去探望他、相信他不会刻意杀死导师的只有偶然间认识的合租室友。

对莫里·米泽尔来说，赛里斯·希尔是特殊的，纵然没有特殊到过往那些引导者与背叛者的地步，却可能已经是莫里剩余的人际关系里最粗的一条。

所以莫里会关注他的心跳、他的去向，会说“我不能成为你的男朋友吗”，最后……也可能在他彻底消失的时候试图找他回来。

“他问过，”杰森说，“小红说你儿子去找过他，对他说你失踪了，当时小红确定你在哥谭——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确定的，但小红就这么说，再见到的时候你儿子就已经变成大都会反派了。”

杰森·托德就没跟莫里·米泽尔正面见过，但只看资料，他也很难想象站在卢瑟身边的那个冷漠男人跟照片上开朗明快的学生是同一个人。

哦对了——

“很强的反派，”杰森补充，“他现在连超人都能打。”

真不知道卢瑟干了什么，才让小红嘴里那个“史上最弱氪星人”一夜之间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氪星科技，OK，全宇宙最强的氪星科技都在卢瑟那里了。

赛里斯沉默不语。

莫里有了力量，也许这是一件好事，那代价呢？

他还记得莫里对他讲述的过去，关于莱克斯·卢瑟能帮他解决缺陷、获得完整氪星力量的事。可获得力量的代价是什么？卢瑟帮他的代价又是什么？

莫里。

你在想什么？

很久，赛里斯才问：“那乌姆呢？有人见到过乌姆吗？”

或许莫里没回公寓，所以也不会看到他的纸条，那乌姆呢？乌姆应该会阻止莫里，或者来找到他。

杰森缓慢地问：“是哪位乌姆？”

赛里斯回答：“一个刺客，拉尔斯送给我的……不，她是我的朋友。她应该跟莫里在一起。”

杰森缓缓切出了莱克斯集团的新闻，指着一位穿着精致西装的女性问赛里斯：“你说的难道是……莱克斯·卢瑟的新秘书？”

赛里斯：。

他对着那张新闻照片沉默了许久，才指着趴在桌子上的一团黑色不明物，问：“这是……”

杰森：“卢瑟新养的猫。”

赛里斯：“……”

不是？不是？

这不是我的猫吗？这明明就是小面包啊！我的猫！我的同事！我的儿子！

HELP！失踪一个星期，家里的猫猫狗狗都拖家带口跑了！他们集体去投奔莱克斯·卢瑟了！

“事态紧急，”赛里斯说，“我们先杀了莱克斯·卢瑟吧。”

蝙蝠侠和红头罩同时转头看他。

飞机减缓了速度。

“即将降落。”

蝙蝠侠略弯着腰站起来，说，“我在哥谭老城的基地里——”

他还没说完，一条通讯就接入到了蝙蝠战机的系统里。

是芭芭拉。

神谕切入频道，语气急促地说：“B，我必须告诉你一件最麻烦的事，关于卢瑟到底想做什么——”

她飞快传来了情报，几乎是立刻，一张哥谭周边城市的网状图出现在了飞机上的三人面前。

上面密密麻麻被标记了“lux”的红点尤为扎眼。

“卢瑟没有直接在哥谭进行布置，所以我们才没能提前发现端倪，但他在哥谭周边包括布鲁德海文在内的十六座城市布置了环状计划的大型试验场！这还只是我们已经发现的数量！

“一旦它们同时启动，按照现有的信息，整个新泽西州都会被瞬间吞没！最糟的是这只是个‘准备工作’，我们根本不知道卢瑟接下来要干什么！”

芭芭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平稳，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关了一秒通讯，低骂了一声。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

神谕下线。蝙蝠少女上线。她要出去一拳打在莱克斯·卢瑟脸上了！

“天啊，”这是夜翼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通讯里（但蝙蝠侠肯定知道），“我从两周前就开始调查这个了，但没人告诉我这种东西不止一个！我应该早点找你们问问的！”

“我想这不是重点，夜翼。”

蝙蝠侠一个个确认了那些试验场的位置和卫星影像，说，“卢瑟是故意放出这些消息的，他公开了环状实验室和环状投影实验的所有资料，他想让我们看到这些。”

“可这不正常，那项实验需要特殊的载体，克隆技术无法对其进行复制，奥利维亚——那位女士已经过世，即使卢瑟制造了这些试验场，他从哪找到一个新的实验载体？”

芭芭拉说。

实验——

奥利维亚、林妮娅、弗雷德、简和安妮。

赛里斯轻声说：“他有。莫里·米泽尔就是一个。”

奥利维亚是记忆延续的缺口，林妮娅是被淘汰的次品，弗雷德是完成不了实验的残缺品，简和安妮是人造人的后代……

而莫里·米泽尔，诞生于实验室，使用了他的DNA，作为与氪星人实验重复的“多余”项目被制造。

那为什么要使用当时还是小孩的赛里斯的DNA？因为只能用他的，因为那就是本来的目的。

这个计划——重新启动实验、推动世界抵达奇点的计划，从莫里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也许那时候的主导者并非莱克斯·卢瑟，也许最初实验的目的也非导致世界的残损，但现在——它确实是了。

赛里斯站起来，从法洛斯的收藏里拿出武器，说：“我去见见莫里。”

蝙蝠侠正脱下头盔，说：“我去见见卢瑟。”

杰森：？

你俩干什么？！

他刚想问，却发现这架飞机的航行路线改了，原本应该隐蔽停在老哥谭秘密基地的飞机……竟然大摇大摆地飞到了韦恩大厦的楼顶！

杰森震撼地看着布鲁斯·韦恩换上备用的西装，赛里斯给布鲁斯系上领带，这两个人根本没有商量，已经在默契地做同一件事了。

杰森大叫：“喂！卢瑟在陷害你们！你真要就这么出去吗，布鲁斯·韦恩？！”

他不理解，他真不理解这俩人！

布鲁斯看他，温和地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很担心我吗，杰森？”

杰森当场掏枪，说好了我知道了，你现在就可以死在这里，蝙蝠侠！我会亲手给你挑选棺材！

你真是饿昏头了，他对自己说，杰森·托德，你打布鲁斯·韦恩有什么用？你得打蝙蝠侠！任何人都能打败布鲁斯·韦恩，因为他是个草包废物、花花公子，他会让你以为你赢了！可事实是你永远不能！

布鲁斯无视了杰森的枪口，对所有人解释：“卢瑟需要见到布鲁斯·韦恩。我会去跟他谈谈。”

他说完，做了安排、切断通讯，又问赛里斯：“收藏柜？”

赛里斯很快回答：“随时。”

他们两个打完哑谜，举着枪的杰森已经忍无可忍，但就在他真要扣下扳机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红头罩的时候，赛里斯一把拉过他，说我们得撤了，杰森，或者你想跟布鲁斯·韦恩一起下飞机吗？

赛里斯顿了顿，又强调道：“红头罩先生。”

杰森缓缓往外看去，发现飞机已经到了韦恩大厦的楼顶，马上就要落地，一大波记者正在涌来……

杰森当场拽住赛里斯就是一个翻滚，还好布鲁斯设计了落地的位置、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杰森直接带着赛里斯滚下飞机后方的安全楼梯，跑了！

他一边跑，一边恶狠狠地对布鲁斯比中指：蝙蝠侠！你等着！

他们往下逃离，隐约听到了布鲁斯·韦恩的声音。

“是的，他是我的儿子……当然不，你们在说什么？我的儿子是个善良、勇敢又正义的人……”

“金毛宝宝？”

杰森看到赛里斯依旧在往上看，问。

“没什么，我们走吧。”

十几分钟后，赛里斯找到了莫里·米泽尔的所在。当然，他没那么顺利地见到人。

“为什么找他？”

黑发的年轻男人笑了一下，回答，“因为他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