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你认错人了

深夜22时41分。

三门大桥。

暴雨滂沱, 水下发生的爆炸让河面汽化成了一层水雾，又在沉寂的雨里浇熄。

蝙蝠侠失联。

坠桥的蝙蝠车与车内的法洛斯失联。

……

深夜22时42分。

水底。

【限定模拟程序载入。】

【是否允许第四系统·后备隐藏能源开关介入模拟程序？】

【授权通过。】

【正在构建虚拟训练场……】

【已调取现有数据，正在合并模拟数据……】

【启用第四安全协议：当您在模拟中且现实身体受到威胁时，系统将对您发出提醒。】

【启用第一时间协议：模拟世界的时间流速远高于现实世界, 为525600:1, 即模拟世界1年对应现实世界60秒。】

【人格保护协议已挂起。】

【限定模拟启动。】

……

深夜22时44分。

河岸。

一只有力的手从水下伸出, 抓住了排水管的侧面, 披风甩开雨水，蝙蝠侠攀上地面，打开了通讯装置。

通讯对象是红罗宾。

“汇报情况。”

“遗孤已就位，便士一正在追踪‘阿卡姆骑士’的位置。四分钟前，神谕向我发送了讯号，罗宾和搅局者已经前往。”

与预计的结果并无相差。

只有一点。

蝙蝠侠听到通讯里传来的噪音与喘气声，问：“你在哪？”

……

深夜22时45分。

断桥。

长棍拖在地面擦出火星，红罗宾在桥面上滑出一段长长的距离，终于止住了后退的趋势。

“我在……”

提姆·德雷克望向前方, 巨大的幽蓝色机器正爆出火花。他将湿漉漉的头发从眼前抹开，再度摆好了战斗的架势。

视野里映出暴雨、一片狼藉的桥面、外来者、半透明的哥谭地图、运作的黑客程序与不断弹出讯息的窗口。

“在对付一个棘手的家伙。”

……

深夜22时46分。

虚拟训练场。

“体力、速度、健康的身体和冷静的判断力, 这些你都有, 你只是欠缺一点经验。我可以当你的陪练。”

陪练, 或者你的导师。当然——以蝙蝠侠的形式。

【数据重载。】

“再试一次。”

【数据重载。】

“再试一次。”

【数据重载。】

“这就要认输了？我儿子五岁的时候都不会这么快认输啊。”

【数据重载。】

“站起来。你能打败我, 就能打败他。”

【数据重载。】

“我们再——”

“你闭嘴。”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声音里终于带了一丝被激怒的凶狠, “别用我父亲的声音嘲讽我！”

……

深夜22时分。

街道。

丧钟AKA斯莱德·威尔逊正悠闲地给蝙蝠侠发去第五十次威胁通讯。

背后传来脚步声，他转头看去，看到一个黑发的少年。一个冷淡、没什么表情，满脸写着低气压的十五岁少年。

“劳驾, ”少年问他，“看到一个戴着蓝色头盔的人了吗？”

丧钟挑眉。

他好心地说：“蓝色小猫？前方左拐。但他心情不太好，你当心被挠。”

少年多看了他一秒，就顺着他指的方向离开。

丧钟看着，若有所思。

……

【你认识他？】客服B问。

“不认识。”

少年转过拐角，雨水顺着他的黑发如瀑布般流下。他穿过一段通道，踩着一地积水前行，瘦长的影子在晃动的水面上碎裂又聚合。

黑黄半面人，他确实不认识，大概是个反派。

不过语气像他认识的一个网友，特别是什么“蓝色小猫”那句。那是他两年前认识的朋友，后来达米安在家里养了猫，他还向那位网友咨询过养猫的心得，他记得网友说……那只猫是捡回来的，很难养，脾气还差，但有时候也很讨人喜欢。

猫？

系统客服：【我想你也……】

少年忽然停下脚步。

“B，”他看着系统面板，说，“你刚才打我打得很爽吧？”

系统客服字打到一半忽然停下，过了一会儿他删掉了前半句话，心虚地问：【什么？我刚才有事不在，没听清。】

哈哈，他不就是把法洛斯拉进模拟训练场按着打了几年吗，他只是个无辜的系统客服，哪有什么坏心思啊？

系统客服：＞-＜

少年用目光扫过消失的那行字，说：“没听清啊。”

系统客服十分肯定地回答：【对的对的。】

“师傅。”

少年切换了中文，语气听来有些散漫，“对蝙蝠侠和反派们这么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了解蝙蝠侠。

了解反派、其他义警，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弱点，知道怎么击败他们，甚至能模仿他们的思维和战斗方式。如果客服只是个程序他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客服B用词丰富、情感充沛，还有不止一个儿子。

这是一个人。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强大到这种地步，且不被任何人知晓？

地面的积水里映出少年自己的影子，却没有漂浮在他面前的系统面板。那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东西。

系统客服：【我失业了，所以才应聘了客服工作。】

系统客服：【……】

系统客服：【其实我是专业给人当爹的，你看他什么都不告诉你，太坏了，要不然我来做你新的父亲。（严肃）】

啪嗒。啪嗒。

长靴踩在积水里，白衬衫已经被染脏湿透。少年继续往前走，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淡与平静。

他说：“你不是客服。我们认识，但我不记得你……我们有仇？”

没。没有。

这可不是报复，除了我谁还会不眠不休花几年时间来教你战斗啊，这个世界的我吗？他只会哄你开心！

假客服在心里嘀嘀咕咕，哦现在是程序里了，他只是个AI，虚拟蝙蝠程序，搭载了一个世界的蝙蝠侠的数据。

他透过模拟系统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调整“镜头”假装自己还有实体，能在法洛斯周围飘来飘去，将视线停在法洛斯脸上。那是一张十五岁、尚且青涩的少年的脸，但在看着他的“人”眼里，成年的他的模样仿佛穿越时间和命运，重叠在了他身上。

法洛斯。

假冒客服的虚拟蝙蝠程序想：你的新父亲把你养得很好，但，他不如我。

他在系统里打着哈欠，看到V17.6最后一次模拟的记录，寥寥几十行文字描绘了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的前半生；他看到被漂白的过去、一片空无的世界，截然不同的轨迹在旧的泥土里发出新的春芽；他看到被系统隐藏，却依旧生效的两个成就。

【平凡者（Mortal）的天梯：你用无数命运的堆砌，登上了魔法这座无止境的天梯。但它依然望不到尽头。这值得吗？】

【该成就已兑换320次。】

【命运灯塔：桥断了，他做出了选择。没有人能在漂浮的岛屿上建立桥梁，那永远也无法接续时间、命运与爱。他已踏上逆流而上的旅途，但为你留下了一盏灯。】

【灯火将指引你走向原点。】

我的法洛斯，即使时间与命运已被洗刷，你积累的一切都被烧成灰烬，你所经历的那些也依旧有意义所在。

我的存在就是佐证。

你终将亲自证明它。

……

深夜22时50分。

空旷的场地。

“你不是说杰森的定位在这吗？”

法洛斯穿过长廊，踏入一片狼藉、满地裂痕的大厅，但这里现在空无一人。

【刚才在。】

【现在，他们下去了。】

系统客服贴心地为他标注出了地面一道巨大裂隙的位置，足够让一个两百磅穿着各种装备的成年人跳进去。

客服还在系统面板上画了只小猫，扒拉着看那条裂缝下面，好像能看到下面有什么东西。但事实不能，系统的视野并不是“看”的，对模拟系统来说，过于细节的东西不需要特别关注，也没有记录的价值，因此它最多定位到哥谭的某个地表建筑，再详细就没了。

他能清楚人在下面，还是托了黑蝙蝠车的时候顺手黑进自家蝙蝠电脑的福。

不对，什么叫黑，他那是回家。系统客服嘀嘀咕咕。

他刚想提醒法洛斯，下面可能有点盾构机什么的，就看到少年单手撑在裂缝的边缘，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等等！】

【我没教你这么莽啊！你就这么下去万一他们围攻你……】

“那就把下面的人全都打了。”

少年在半空中借力，利落地落地，说，“这总归是你刚才说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