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松田阵平又是什么时候认识荒海彩的呢?
认识到可以让对方连地铁脱轨后更换路线都要询问松田阵平的程度。
不如说荒海彩这样的人去挤地铁已经很奇怪了,更像是被人刻意折腾。
那又是谁?
降谷零平静地等待松田阵平挂断电话。
然后问出口。
松田阵平听见的瞬间,看清说话人是谁,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穿着黑蓝色的护工服,戴着帽子口罩的男人仅露出一双紫灰色的眼睛,目光沉沉,没有给他半点辩驳的余地。
“松田阵平。”
被喊出全名时,松田阵平一下子感觉到某种突如其来的威慑感。
他真的就只疏漏了那么一下,本来以为最多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听见了一星半点也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谁会想到护工是降谷零啊!
“如果不是我的话,也听不见这些。”
降谷零道。
“我还没有开口说话。”
松田阵平挣扎,“别乱猜我在想什么,你这样有点变态了。”
“是吗?”
降谷零毫无笑意地笑了一声,“我只是在猜你是在想什么,如果换成其他公安已经拿枪对着你了。”
“那要不现在你来猜,我在想什么。或者先来一个简单点的问题,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过来吗?”
这个问题太宽泛了。
简直像是他那些老油条般的同事这几天刚传授给他的用来诈供的手段。
先建立出两个人有信息差的氛围,再用一个开放性问题引导犯人尽可能多的透露出信息,再从中挑选想要的角度,继续诱导什么的。
松田阵平还没实践过,降谷零先给他来了一份现场版。
但偏偏明显的像是主动让他看出来是个陷阱。
松田阵平在紧绷的气氛中凝视着前几天还因为担忧他的安全而不肯让他去摩天轮拆弹的好友
降谷零就站在原地,他的脊背自然地挺直,但肩膀处肌肉松懈,一只手搭在旁边的餐车上,姿态看起来极为随意,像是如同闲聊一般。
但松田阵平知道降谷零真正随意的姿态是什么样。
是直接坐在卧室地面上,懒洋洋地靠着床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时放松的神情;是在毕业前受了刺激,临时找他恶补拆弹知识,熬夜学到凌晨后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他已经拿着马克笔在警校第一脸上画了两笔了,对方依然只是皱了皱眉,睡得死沉。
谈不上信任。因为那个时候他们根本不会考虑信任或者不信任的问题。
即使后来松田阵平知道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去做了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工作,也见过降谷零偶尔观察周围是倏然凌厉的眼神,也从未考虑过有这一幕。
但总感觉降谷零比他还紧张,
松田阵平莫名的心中叹息一声,不满还没生出来就散了。
好吧,解释就解释,说起来本来也是他的问题。
“这种被当成犯人怀疑的感觉……”
松田阵平嘟囔,因为在思考从哪里开始起头,他声音很低,几乎算是无意识的自语。
降谷零却猛地露出那种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的表情,他张了张嘴,几乎有想要叫停的意愿。
松田阵平没看见,他说:
“你是为了昨晚在酒吧的事过来的。”
“昨晚我去荒海彩的酒吧抓菊池佐,恰好你……”
降谷零瞳孔微地一缩。
但是松田阵平已经确认了。有些事情其实不难推测。
十天以前,诸伏景光和他“偶遇”,八成也是,他不小心撞上了景光卧底的组织的任务现场。第二天降谷零就找上门,而且仿佛亲眼所见一样。
这次,他又一次撞上诸伏景光的任务现场,同样是降谷零第二天找上门,仿佛他也在现场似的。
松田阵平已经知道诸伏景光化名绿川雅也,那当然也注意到了同在现场的另外一个人安室透。
他以这个名字为关键词搜索了一下玩家行为日志,果然发现荒海彩在11月6日曾经被安室透威胁。
所以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降谷零就是安室透。
“恰好你、景……绿川,和莎朗.温亚德正在完成那个组织的任务,同样是抓住菊池佐。”
松田阵平虽然震惊过知名女明星是杀手的事情,但仅凭此还不能深刻意识到这个组织隐蔽到什么程度。
他仿佛并没有扔下一个惊天巨雷似的,平淡地叫破了昨晚在酒吧的三名代号成员的假名,总结道,
“我们不小心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