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硝烟弥漫。
氛围不算融洽。
女人双瞳剪水,一眨不眨紧锁住他。
和昨夜满眼醉意时不同,此刻丝毫没有让步的趋势,似乎一定要问出个答案才肯罢休。
郁谨南稍稍低下头,看她的目光略带审视。
隔了瞬刻,他不答反问,“有没有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这一问反倒让周霁禾微微愕然了起来。
回不回答都是错。
重要的话,她问的立场就跑了偏,好像一个怀春少女跑来质问心上人究竟是否心仪于她。
可不重要的话,那她问出这话俨然就没什么含金量可言了,对方自然没有答她的道理。
如此想着,周霁禾突然勾了勾唇。
笑意盈盈,又掺杂了些许嘲讽,不知道是在嘲他还是在讽刺占了下风的自己。
眼前的男人。
就,还挺坏的。
“我这个人呢,有个毛病。”
周霁禾双手缠绕在胸前,稍稍仰头注视着他,“就是醉酒以后容易忘事儿。”
“不过呢。”
话锋一转,她又说,“如果是当时发生了什么让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事情,我多少还是能想起来的。”
郁谨南眉心跳了跳,“你到底想说什么。”
“昨天晚上在水里的时候,你好像……”
周霁禾故意放低音调,使坏似的停顿了几秒。
“要、亲、我?”
死气沉沉的静谧。
暗流难掩涌动,仿佛要将人的理智活生生吞噬掉。
她的面容藏娇,偏偏又蕴含了坏得恰到好处的惑人。
光是看着,就足够能带给他致命的吸引力。
须臾的失神。
想到前段时间她在饭桌上对着别的男人巧笑嫣然的模样。
心脏顿时凉如冰窖。
郁谨南先是默不作声,然后面无表情地凝眸,“那你有没有想过。”
“作为正常男人的我,在那种情况下都没有亲你,是因为什么?”
这番话的伤害值瞬间被拉满。
高傲如周霁禾,就算此刻在表面上演绎着不动声色,到底也还是没能把持住异样的情绪。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这些日子所有的潜心试探顷刻间转变成了无地自容。
不甘和委屈涨潮似的朝她袭来。
周霁禾强忍住心里泛着的那抹压抑,浅声呢喃,“所以,你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
郁谨南眼里透着虚光。
他的嗓音很低,掺杂了几分克制,“我从来没想过要看你的笑话。”
“只是不想看你浪费时间做无谓的试探。”
短短两句话,像是虚无缥缈,又像是涵盖了所有的含义。
他明明没有细说,可周霁禾还是感知到了他的疏离。
“无谓的试探。”
她学着他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那你对我的所有好,又怎么说?”
周霁禾眸色偏冷,“真当自己是慈善家吗?”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他的耳后一侧。
那处为她所受的伤口已经结痂,狰狞程度依旧清晰可见。
疤痕会随着时间淡化甚至消失,可他当时替她挡下这道突如其来的攻击时,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心境。
真的是她误会了吗?
“我说过,职责所在。”
郁谨南的眼神很淡,“就算是旁人,我也会伸出援手。”
话已至此,周霁禾彻底明白。
突然想起段阮曾经说过的话。
像郁谨南这种冷静自持的男人,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是不会忍心让对方去胡乱猜测的。
如今看来,的确够冷静。
真像一块捂不化的千年寒冰。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祝郁先生好人终有善报。”
周霁禾弯起眉眼,笑意却未达眼里就已经收敛,姿态骄傲如初。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说。”
“我不是在做无谓的试探。”
“是郁先生你的举措实在含糊不定,才让人有了奇怪的想法。”
她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郁谨南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抬起深邃寡漠的双眸,喉结微动,“不喜欢就不要试探。”
周霁禾心底生出倔强,接过他的话茬,“就算不喜欢,我也偏要试探。”
“郁谨南,你管不了我。”
两人的关系渐行渐远。
耳闻那句“不喜欢”,郁谨南的神色渐沉,浑身散发着刺骨的凛冽。
知道自己再没待下去的理由,他转过身,抬腿准备离开。
临走时,缓声说:“以后尽量不要当着其他男人的面喝酒。”
周霁禾瞬间窝火,“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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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谨南携风而走,外面落下了绵绵细雨。
天气阴得不像话,乌云袭日,和她的心境再相符不过。
周霁禾心里有股邪火在烧,始终发不出去,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屈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