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什么情况?”
段阮说,“你知不知道自己上午有课,他们找你都要找疯了,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
周霁禾的眼里闪过诧异,很快反应过来,“哦,忘了手机被我静音了。”
“不去上课了?”
“我记得早上五点多的时候给徐果发了条消息,让她替课来着。”
“她压根就不知道替课这事,你确定你发了?!”
“……”
“得,又用意念发消息是吧。”
段阮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抱臂问,“说吧,到底怎么了,你现在的状态明显就不对劲。”
“没怎么,就是身体不太舒服。”
“骗鬼可以,不许骗我。”
段阮直接拆穿了她蹩脚的谎言。
周霁禾知道瞒不过她,如实说:“我和郁谨南昨晚分手了。”
话音刚落,作为倾听者的段阮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震惊。
“……这绝对是我今年听过最意外的消息。”
“有什么好意外的。”
周霁禾有气无力地瞥她。
“你们俩前不久还好得跟个连体婴似的,他对你那么上心,怎么可能舍得跟你分手。”
“而且还有一点,你们不仅开始得莫名其妙,就连结束的时候也是,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周霁禾暗叹一声,“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哪来那么多有始有终。”
嘴上虽然这么说,段阮到底还是能看出来她眼底的苦楚和落寞。
已经很多年没看过她露出这种表情了。
“所以到底因为什么分手?”
周霁禾简单和她说了原因,之后又说:“我高中毕业之后,按照我母亲生前的话去找了她口中的我的舅舅,结果后来发现,他原来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当时对他抱了很大的希望,可他对我……不是很好。”
周霁禾眨了眨干涩的双眼,用“不是很好”四个字轻而易举概括了当年受到的虐待。
“后来我从他那里逃了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和他已经再没交集,结果前几天,我意外看见了他。”
“知道很多事情的发生不遂人愿,我从没抱怨过,可是阮阮,我真的很没安全感。”
“看到他以后,我甚至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当年。”
“那个时候的我没人要,只能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
“他让我突然觉得,原来我一直是他口中说的那堆遭人嫌弃的垃圾,从来没改变过。”
她娓娓道来,像是在说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故事。
毫无温度,生硬又机械,还带着丝丝木讷。
段阮心疼地揽住她的肩膀,“诺诺,都过去了,不要看低自己。”
紧接着,又就事论事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郁谨南会生气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问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你不肯跟他说,结果又出了手链盒这么一档子事,任谁都会把这两者互相对号入座的。”
“而且手链这事证据确凿,你根本就解释不清。”
周霁禾没说话,垂眸遮住眼神里透出的伤感。
“话又说回来,你既然能和我说这些往事,为什么偏偏不能和他提及?”
“我不敢看他听了这些以后所露出的表情。”
毕竟垃圾只适合待在垃圾站里,她没勇气也没指望能得到他的救赎和理解。
说到底,大概是安全感太过缺失的缘故,周霁禾还是对他给予的爱意没信心。
她不相信他会对她表现出的脆弱达成共鸣。
段阮连连叹气,“自从见到那个人,你做噩梦的毛病是不是加重了?”
“嗯。”
“诺诺,去看心理医生吧。”
“你的原生家庭和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对你造成的影响太严重了。”
周霁禾知道段阮是为自己好,终于没再推脱,“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吧。”
把名片推给她后,段阮问:“那你和郁谨南呢,打算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他值得更好的。”
周霁禾说,“与其守着行尸走肉的我,不如早点儿去寻找新感情的可能。”
自从贺正祥出现在她眼前后,这个想法便一直存在于脑海里挥之不去。
“……早些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段阮恨铁不成钢地看她,“早知如此,当初你就不应该陷进去,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痛苦。”
“没办法,人总是会有贪念。”
周霁禾自嘲。
如果不是贺正祥,她也不会突然清醒。
索性现在明白还不算太晚。
如果回到当初。
周霁禾宁愿从没和郁谨南重逢过。
不过短短数月,她像是做了个不枉此生的美梦。
梦醒过后,心脏像是被用力捏过一样骤疼得厉害。
事实证明,美梦从不会成真。
只会反向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