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佳佳拉开椅子,高兴的跑过去,拉住郁松川:“松川,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程秀英捏捏郁松川胳膊和胸膛上的肌肉,“行啊,这体魄够结实的啊。”
郁松川呲着牙笑,握着拳头,曲起手臂,隔着单薄的衣衫,那饱满有力的肌肉线条立刻凸显出来,充满了力量。
郁佳佳也伸手去摸,别人的肌肉不能随便捏,弟弟的肯定可以。
郁佳敏也得摸摸。
反正大家的手都在郁松川肌肉上摸了几把。
大家把郁松川拉进屋,大家在屋里说话。
郁松川:“妈,我让我看看你伤口,我听说了这事情后,可把我吓坏了。可惜我不在家,不然我指定能把炸弹扔的更高,谁也不受伤。”
程秀英可就不爱听这话了,谁也不能跟她抢炸弹,小儿子更不行,她斜睨郁松川:“什么叫你能扔的更高?这是嫌我扔的低了?”
郁佳佳踩了一脚郁松川的脚,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一回来,就要惹程秀英不高兴,这是想挨揍啊?
郁松川赶紧道:“我心疼妈受伤,听到妈受伤,我晚上都睡不踏实,妈,你的事情传到了部队,大家都夸你是大英雄!普通人谁敢抱定时炸弹啊,你还想到了把定时炸弹往天上扔,几乎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妈,我太佩服你了!有你这样的母亲,我太骄傲了。”
程秀英嫌弃老五不会说话,又想到上次在卫生院里,当时发现炸弹以后,老三跑的比她还快,这哪能行啊,她道:“以后碰到了事,你们这些小幼苗都往后撤,有炸弹我来上,有坏人,我来档!”
就差直接说,谁也别跟我抢功劳。
郁佳佳感动,“妈,你太伟大了,也太爱我们了,你不舍的我们受伤,可我也舍不得你受伤啊。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程秀英确实不舍得四宝受伤,但其他几个孩子受不受伤的,其实都无所谓,只要不缺胳膊断腿的就行。
她握着郁佳佳的手:“我的乖宝,你放心,妈一定保护好自己。”
郁松川一阵子不在家,都有些不适应了,他摸摸自己的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肉麻了啊。四姐还是这么好哄,他妈哪是害怕他们受伤啊,他妈是害怕被抢了功劳。
他妈这定时炸弹一扔,至少也是个一等功啊!说不定还能给个特等功!
他也想扔炸弹啊。
炸弹,来吧!有多少来多少!我保证扔的高高的,谁也不受伤。
大家重新做回座位上,郁松川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郁佳佳旁边。
郁佳佳把盘子里的两个水煎包端给郁松川,“二哥做的水煎包,特别香,你先垫垫肚子。二哥给你留了一大锅呢,等会儿就出锅了。”
郁松川感动啊,“谢谢二哥,谢谢大家。知道我回来,竟然做这么多的好吃的。”
众人看着感动的郁松川,都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感动好了。
这水煎包已经不烫了,郁松川一口一个,竖起大拇指,“香!太香了!”
郁松岩给郁松川预留了水煎包和甜汤的。水煎包是生的,再说煎一锅就行,很快的。等大家说着话,水煎包也出锅了,郁松岩把一大盘子的水煎包和一大碗的甜汤放在了郁松川跟前,笑着道:“吃吧。”
郁松川猛吸一口鼻子,觉得这刚出锅的更香啊,他夹起一个水饺包,吹吹,咬了一口,这大葱肉馅是真香,外皮是酥脆的,吃着也太过瘾了。
就是有些烫。
甜汤也好喝,汤里放了糖,甜滋滋的,糯米圆子糯糯的,里面竟然还有黑芝麻。
郁松川狂夸:“这真好吃!这也是二哥做的?”
郁松岩点头。
郁松川感动,二哥竟然对他这么好!他以前竟然没有感受到二哥对他的爱!他道:“辛苦二哥了!”
郁松岩笑:“不辛苦,吃吧。”
大家与郁松川说着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郁松川一边吃一边听,对家里的变化也算是有了了解。
等到吃了饭,大家收拾收拾东西,也该出发去老屠宰场了。
郁松川回屋子换了一件衣服,穿军装哪哪都好,但是穿着军装,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做的,不够方便。
郁佳佳跑去喊齐砚,齐砚也已经是收拾好了,她穿着一件V领的浅绿色衬衣,搭了一件米色的直筒裤,脚上也是一双运动鞋,还背了一个军绿色的书包,这一身打扮特别的干净清爽,很好看。
郁佳佳笑着拉过郁松川,向齐砚介绍:“齐姐姐,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弟弟,郁松川。”
说完又侧头对郁松川道:“松川,这位就是轧钢厂的齐厂长,齐砚姐姐。”
齐砚笑道:“松川同志,你好啊。”
郁松川立刻挺直腰板,响亮地喊了一声:“齐姐姐好!”
陆沉舟和贺远征也推着自行车到了楼下了,大家一起骑着自行车去老屠宰场,一路上都是车和人,今天大半个县城的人都会去老屠宰场看朱劲松枪毙的!
十一点枪毙,现在时间还早呢!等到了郊区,把自行车存到车棚里,剩下的一截子路走路去。
人一多就容易乱,车子要是锁在屠宰场旁边,难保不会丢失,还是车棚里安全。
越靠近屠宰场,人就越多了,城里的人往郊区来,大队里社员也是成群结队的往郊区来,全部汇聚到了这里,走都走不快的,就跟着大部队往前走。
县政府也做了充足的准备,部队和公安都在组织纪律,引导大家到山坡上观看。
因为人太多了,程秀英牵着郁佳佳的手,怕四宝被人群给冲散了。
他们来的还挺早的了,但是还是不够早,好位置都有人了,陆沉舟领着他们到了军区驻地旁边的一片区域,位置够好!
远处传来了沉闷的汽车鸣笛声,两辆军用卡车沿着土路缓缓驶来,最终在屠宰场外的山坡下停住,扬起的黄尘许久不散。
车厢后挡板被哐当一声放下,几名持枪的士兵率先利落地跳下,神情冷峻地分散警戒。随后,朱劲松、沈思危、肖立新等人被推了下来。他们眼神空洞,步履蹒跚,长时间的折磨已让他们对一切感到麻木,死亡于他们而言,更像是一种期盼已久的解脱。
沈怀山这些才参加了一次游行的人可就受不了,前者虽然是敌特,心里素质够硬,但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仍然脸色惨白,双腿不住颤抖,只能勉强自己行走。
张建国这几个贪污犯,就更害怕了,嘴里喊着知道错了,饶了他们一回吧,他们再也不敢了,全身都在发抖,软成了一团烂泥,站都站不起来,更是走不动路了,全靠士兵拖着往前走。
他们一出现,人群就沸腾了起来,喊着“打死朱劲松”、“打死胡春梅”、“打死沈怀山”,反正喊谁的名字的都有,尤其以朱劲松和胡春梅的呼声最为响亮!
这些人到了山坡底下,一个个被按着跪在了地上。
沈怀山和阿妹试图反抗,不愿意下跪,他们这么一跪,就是在给山坡上站着的人下跪了。
不过,他们的反抗根本没有用,按着肩膀的手掌仿佛山岳一般,他们根本站不起来。
十点五十八分,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长空。
持枪的士兵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跑至死刑犯身后,列队,立定。一连串清脆而冰冷的“咔嚓”上膛声响起,黑洞洞的枪口精准地对准了每一个囚犯的脑袋。
张建国一回头,就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他眼睛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刚晕过去,就又被士兵给救醒了。
朱劲松、胡春梅等人也害怕了,明明活着很痛苦,可活着还有希望,总比死了的好,都在颤抖。
这两分钟格外的漫长,人真的死了就死了,偏偏在这等死的时候,格外的煎熬,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里闪现,后悔了吗?
朱劲松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不是做坏事,而是没有提前弄死郁佳佳,没有提前弄死陆沉舟。
如果他早早的杀了郁佳佳,杀了陆沉舟,如今的他,还是青山县的土皇帝。
又是一声哨向,枪声齐响。
朱劲松下意识的偏了脑袋,子弹并未让他即刻毙命,只是掀开了他的头骨,他重重栽倒在地,剧痛吞噬了所有意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混着脑浆,正从破碎的颅骨中汩汩流出。
他还没死,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呼哧呼哧”声,他听到了响彻云霄的欢呼声,紧接着是震天的鞭炮声和唢呐声。
人们欢呼着将早已准备好的臭鸡蛋、烂菜叶乃至更污秽的黄汤泼向那具还在喘息的身体上。
朱劲松被剧痛和污秽包围。他想动,想躲,但更想活。那些砸在身上的肮脏之物,带来的臊臭与恶心,此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只要能活下去……
夏晚棠的母亲石寒梅也来了,夏平安太小了,不能带出来,她托人照顾夏平安。
她看着朱劲松跪在地上抖得如同筛糠,在哨声响的时候,他的裤子湿了一大片,他被吓尿了啊。
原来朱劲松面对死亡会这么害怕。
子弹射出的一瞬间,朱劲松偏了头,子弹从他左脑穿过,他倒在了地上,却还没有死透,他呼哧呼哧喘气,痛苦的痉挛,又努力的装作自己没死。
石寒梅看的可真痛快,直接死了也太便宜他了,她把一串炮竹点燃扔了出去,炮竹在朱劲松身上‘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臭鸡蛋、烂叶子、黄汤都在往朱劲松身上砸,他被砸的一缩一缩的,他在痛苦的呻吟。
大家都不知道士兵是不是故意射偏的,可这样的朱劲松真的让人觉得痛快啊。
等到士兵举起手枪准备补枪时,‘轰隆’一声巨响,数道惊雷直直的劈在了朱劲松一行人的身上。
还在血泊中微弱挣扎的朱劲松,身体剧烈地一抽,随即彻底僵直,再无声息。
他的身体瞬间被劈成一段焦黑扭曲的黑炭,冒着缕缕青烟。
其他被一枪致命的,有些被劈焦了,有些劈的不够焦的也是皮开肉绽。
他们身后不远处持枪的士兵们都被这惊雷吓蒙了,他们隔得不过两米远,却是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