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照相馆离得不算很远, 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

昨天下午说好了今天要来照相的，程橙早有准备。

她?穿了一件白色纯棉的衬衫，下身搭了一条军绿色的裤子?, 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分成两半, 编了两只麻花辫，垂在胸前。

在这个年代，属于非常大众化?的穿搭和打扮，走在路上十个有八个姑娘都是这么穿的，扎着两个麻花辫。

这么一身寻常的装扮放到程橙身上，就显得格外盘条靓顺。

她?个子?高挑, 身材匀称，该有的都有，曲线优美, 皮肤白皙光亮，头发乌黑有光泽。

眉毛生得极好, 是淡淡的黛青色的, 眉形舒展, 像雨后初霁的远山，朦胧中又带着几分清冷的诗意，本就极艳丽的脸，平添了几分古典的雅致。

一切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过分艳丽，少一分则素净平淡。

程橙是这么觉着的, 现在烂大街的打扮，放在现在是寻常，不过要是拍照记录下来，等到以后再看, 就会觉得哇，好复古哦，好好看哦！

所以，她?让周越也跟她?穿一样的，上身是白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长?裤，男人是行?走的衣架子?，将这么一身简简单单的衣服穿出了T台走秀的效果。

程橙满意极了，走在男人身边，时不时地瞅一眼，嘿，赏心悦目！

他们俩穿得简单，幸好有颜值和气质撑着，不过轮到霄霄宝贝，程橙就比较重?视了。

从衣柜里翻出了奶奶给霄霄宝贝做的一件红色的中式小袄，斜襟盘扣，搭配黑色卷边长?裤，小家伙穿上像极了年画娃娃，漂亮极了。

扎着两个俏皮的羊角辫，她?用红色发带给小家伙绑了两个蝴蝶结，小脸粉雕玉琢，软萌软萌的，她?的崽最可爱！

拍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倒还好，只变换了三个姿势。一张是霄霄宝贝站中间，她?和周越牵着霄霄宝贝；一张是她?坐在板凳上，怀里抱着霄霄宝贝，周越站在她?身后，左手搭在她?的肩上；一张是她?和周越站得极近，肩并肩挨着，霄霄宝贝抱在周越怀里。

然后给霄霄宝贝单独拍了两张，一张小家伙坐在小木马上，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弯成了两个小月牙，两个小梨涡也随即上扬，看着喜庆。

一张是霄霄宝贝正在玩皮球，弯腰伸手拍皮球的场景，老师傅抓拍的。

程橙以为到这里结束了，正要跟老师傅说每样照片洗几张，这时周越突然出声：“阿橙，我们也拍两张吧。”

顿了顿，目光睨向?妻子?，“补上结婚照。”

程橙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周越，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惊讶，随即道：“好。”

“男同志和女同志靠近一点嘛，对，笑一笑。”

程橙摆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表情管理?到位，听见老师傅的话?，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不知道最后成片效果如何。

她?和周越拍了两张，一张是她?和周越站在一起?，看向?老师傅的方向?；一张是她?和周越一起?坐在板凳上，端端正正，也是面向?老师傅的方向?。

没有那么多的花样，简简单单就拍完了。

程橙跟老师傅说好每样照片要洗几张，老师傅问她?能不能留一张他们一家人的合照，让他贴在照相馆外面的玻璃窗上，他可以免费给他们多洗一张。

程橙没有多犹豫就拒绝了老师傅。

她?可没有把自己?的照片摆在橱窗里，让来来往往的人随意打量评价这种癖好，这事儿给钱也不干！

对此，周越和她?是同一个想法，也不同意。

老师傅见夫妻两个都拒绝了，虽然心下有些遗憾，不过也尊重?他们的意愿，道：“五天后来取。”

从照相馆出来，也才十点多，时间还早，程橙提议去?邮局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

周越：“好。”

他休探亲假回来的事，还没有跟爷爷奶奶说。

周越抱起?女儿，跟着妻子?前往邮局。

电话?是周越拨的，程橙不记得爷爷奶奶的电话?，他们寄过来的包裹倒是知道地址，联系方式肯定是留了，但?不知道弄到哪去?了。

“奶奶，我让阿橙和霄霄跟你们说。”

周越交代了自己?休探亲假已经回来的事，然后让开了位置，把电话?筒递给妻子?。

程橙握着电话?筒放到耳边，清脆地喊了一声“奶奶”。

那边传来老人高兴的声音，“嗳嗳，阿橙，这几年辛苦你了，阿越回来了，你有事就吩咐他干，让他给你们端茶倒水、洗衣做饭。”

秦有仪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好像察觉到了不对，笑道：“洗衣这活阿越能干，做饭这事恐怕他干不了，没事，阿橙你吩咐他做，你就嘴巴上教他，活儿都让阿越做。”

程橙闻言扑哧一笑，声音立刻放得又轻又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好好好，奶奶我知道啦~”

“我一定听您的，让阿越给我端茶倒水，洗衣捏肩，扫地洗碗。”

程橙边说，眼神边睨向?男人，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温柔了几分，透着几分狡黠。

周越静静在一旁看着，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他能猜到奶奶有可能会跟妻子?说这些话?，但?妻子?故意把这些话?说出来，一边说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望着妻子?，微微颔首，看来是他做得还不够，继续努力。

“霄霄，跟太奶奶问好。”

程橙招手唤小姑娘过来，把电话?筒放到小家伙的耳边。

小凌霄第一次打电话?，满眼好奇，小声地试探性开口：“太奶奶好~”

待那边传来秦有仪慈爱温和的声音，小姑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瞪得像两颗又大又水亮的黑葡萄，小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圆的“O”，仰头看着妈妈。

“妈妈，太奶奶住在电话?里面吗？”

“不是哦，这个我们等一会儿再解释。”

电话?费贵，程橙低声道：“你想跟太奶奶太爷爷说什么，就对着电话?筒说，太爷爷太奶奶都能听到。”

小凌霄懂事的点了点头，自己?握住了电话?筒，小大人似的叮嘱：“太爷爷太奶奶，你们要好好吃饭，不能挑食哦，我和爸爸妈妈会想你们哒~”

听见女儿的童年稚语，周越扬起?了唇角，摸了摸女儿的头。

挂断电话?，程橙结了账。

通话?时长?七分半，一分钟是三毛钱，一共花了两块二毛五分。听起?来不多，但?小家伙最喜欢吃的奶油冰棍是五分钱一根，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买四十五根奶油冰棍了。

“妈妈，我们现在可以说太奶奶和太爷爷为什么住在电话?里了吗？”

“为什么我们看不见他们？”

“妈妈，你和爸爸不是说太爷爷和太奶奶还有姑姑，他们住在首都吗？”

“宝宝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程橙好笑地捏了捏小家伙圆乎乎的脸蛋，一把抱起?小姑娘塞到了男人怀里：“问你爸爸去?！”

周越下意识地抱紧了女儿，看见妻子?脸上避之?不及的表情，勾了勾唇角。

小凌霄被妈妈塞到了爸爸怀里，也不怵，一双小手抱紧了爸爸的脖子?，扭身过来望着妈妈。

满脸不解：“妈妈，我没有问十万个为什么呀？”

小姑娘伸出了三根手指，“霄霄只问了三个问题~”

她?算术很厉害哒，妈妈不要欺负她?是小朋友就不懂，十万个为什么是很多很多哎，她?现在只会从一数到一百。

程橙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眼神不善地睨着在一旁看热闹的周越，心想：呵，笑吧笑吧，等多带几天孩子?，你就笑不出来了，就知道你闺女的难缠了！

接收到妻子?的眼刀，周越从善如流地转移女儿的注意力，“霄霄想问的是，我们为什么能和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跟太爷爷太奶奶说话?是不是？”

“对哒！”

爸爸好厉害，她?想问的就是这个！

男人很有耐心，抱着女儿边走边解释，从电的原理?、电的发现、再到电话?的发明、信号的传输，用通俗易懂的比喻讲给女儿听。

程橙虽然走在前面，但?男人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她?耳里。

她?双手背在后面，偶尔歪头看向?后面的父女俩，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他们来的时间早，这会儿国营饭店还没多少人。

程橙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通风散热，大姐一家还没来，她?先跟服务员说要一只烤鸭，剩下的菜等大姐一家来了，让大妮二妮牛牛他们点。

说好的要满足他们的愿望，她?肯定不会食言，她?可是一位守信的小姨！

“喝口水吧。”

程橙问服务员要了茶壶，给周越和霄霄宝贝倒了两杯水，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周越还在给女儿解释，从电话?说到他们用的电灯，还有他们今天在照相馆老师傅给他们拍照用的照相机。

小凌霄完全就是一个好奇宝宝，那小脑瓜里有问不完的问题，对什么都好奇，而且一定要弄懂。

以前她?问妈妈，妈妈虽然也会跟她?说，但?不像爸爸什么都知道。妈妈会诚实地告诉她?，有些她?也不知道，妈妈让她?把问题记下来，写信问爸爸，或者等她?以后长?大了再去?弄懂。

但?现在不用啦，爸爸回来了，爸爸好聪明，而且爸爸会的知识好多，她?可以问爸爸了。

小姑娘现在就跟米老鼠掉进?了米缸一样，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探索，永无止境。

大姐一家他们到的时候，周越正在给霄霄宝贝讲烤鸭的历史，说到了北京烤鸭。

“小姨夫，北京烤鸭好吃吗？比国营饭店的烤鸭还好吃吗？”

牛牛自来熟地挤到了小姨父身边，仰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姨夫，眼里对北京烤鸭的炙热可能比第一次见到小姨夫的好奇还要多！

“吃吃吃就知道吃！”

“严建华，你看看你儿子?，一天到晚眼里就只有吃！”

程萍瞪了一眼儿子?，又瞪向?丈夫。

严建华无奈地笑，冲这位连襟点了点头，招手让儿子?过来。

“姐，你也别对牛牛太严厉了。”

“来，大妮二妮你们坐，想吃什么跟小姨说，今天你们随便点，我们都听你们的。”

两个姑娘有点拘谨，听到小姨的话?，忍不住兴奋起?来，高兴地点头喊人：“小姨父好！”

互相介绍认识之?后，程橙把菜单交给四位小朋友，让他们自己?决定今天中午吃什么，她?只点了一份烤鸭。

小凌霄从爸爸怀里下来，和哥哥姐姐们凑在一起?看菜单。

四颗小脑袋围在一起?商量，这个说她?要吃擂辣椒皮蛋，那个说她?要吃红薯粉蒸肉，叽叽喳喳地争论。

程萍怕孩子?们心里没个数，只准他们点三道菜，让他们自己?想好，超过了就不行?。

程橙给她?姐和姐夫倒了水，就听见她?姐问：“妹夫，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什么时候走？请了多久的探亲假？”

闻言，周越将放在女儿身上的目光收回，看向?妻姐，认真回道：“探亲假是半个月，路上耽误了四天，在家能待一周左右。”

这么说，最多七天周越就要走了，路上来回就要八天，搁在家的时间最多一周。

话?一出，程萍沉默了几秒，看了一眼小妹，又问道：“妈上次让小妹给你写的信你应该收到了，我们也不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们单位有什么要求，这些我们都不问。”

“但?有一点我们必须知道，你们单位准不准许家属去?随军？你们领导究竟有个什么章程？丈夫和妻子?孩子?长?期不在一起?，这是哪门子?道理?？”

“姐——”

程橙心里一紧，巴巴地叫了一声姐，不敢有大幅度动作，微微冲她?姐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程萍收到小妹的暗示，神色依然不为所动。

旁边，严建华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妻子?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示意她?别插手太多。

程萍偏头看了一眼丈夫，心里止不住地叹气，她?不说行?吗？

妈的心思?她?也知道，跟她?透露过几分，还有小妹以前做的那些糊涂事，现在小妹瞧着是懂事了，但?谁知道以后呢？

况且妹夫马上又要走，现在不说，等下次什么时候说，人都不在！

还有霄霄，妹夫回来，瞧霄霄多黏爸爸，这些话?她?当大姐的不说，谁来说出口？

她?这个身份正合适，程萍看着他，继续发问：“过几天你就要走，下次回来又是什么时候？”

一番连环轰炸下来，别说是周越，就连程橙都快顶不住她?姐的威力。

周越垂下了眼皮，随即下一秒就抬起?，没有看妻子?，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大姐，阿橙有你这样全心全意为她?考虑打算的姐姐，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同样我也发自内心地尊重?你，只是现在恕我暂时不能回答你，在我离开之?前，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周越……”

程橙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没有想到周越顶着她?姐的怒火，依然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一力承担了下来。

而且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说出要她?去?随军的话?，其?实从昨天周越回来，她?就知道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

只是她?还没想好，见周越竟然没有提起?，她?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只不过，没想到这层窗户纸会在这个时候被她?姐戳破。

气氛弄得有点沉默。

严建华拦不住妻子?，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大妮，你们选好了吗？”

小孩子?是能很敏锐地察觉到大人的情绪的，跟小动物一样趋利避害。大妮看了一眼妈妈，道：“选好了，我们要芹菜香干炒肉和红薯粉蒸肉，还有酸辣椒炒鱼干。”

程橙有意缓和气氛，打趣道：“小孩子?家家还蛮会吃的嘛。”

不是肉就是鱼，全是荤菜，可见他们对肉食的无比钟爱！

大妮以为她?们点的太贵了，看了一眼弟弟妹妹，主动开口道：“小姨，我们不要鱼干了。”

“别！不用替我省钱，小姨有钱！”

程橙招手，喊来服务员，把菜单给他们，让他们先把她?之?前点好的烤鸭现在送上来。

不一会儿，烤鸭就被端上来了。

“来，我们先吃！吃饭最重?要！”

程橙起?身招呼，把烤鸭放到孩子?们那边。烤鸭是被切好了端上来的，她?夹了一块小腿肉放进?她?大姐碗里。

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笑意盈盈冲她?姐道：“姐，您吃。”

程萍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再多说什么，扯了扯嘴角，“行?了，都吃吧。”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一松。

半个小时后，桌上全部空盘，吃饱喝足之?后。

这次程萍问小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回去?肯定指的是回娘家，妹夫回来了，肯定要上丈母娘家拜访丈母娘和岳父，新女婿头一次上门，一家人自然要齐齐整整的，以示对新女婿的重?视。

到了那一天，她?和建华肯定也要带着孩子?回去?。

闻言，程橙神情一怔，这个其?实她?也没想好，小心翼翼地觑着她?姐道：“等我们商量好了，确定了再告诉你。”

程萍看了妹妹一眼，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从国营饭店出来，走到十字路口，两家人就分开了。

周越抱着霄霄，小家伙有点犯困，下巴搁在爸爸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程橙上前手动帮小家伙调整了一下遮阳帽，挡住刺眼的阳光。

周越低头，静静地凝望妻子?，低语道：“阿橙，你愿意去?随军吗？”

周越目光紧锁在妻子?身上，坚毅深邃的目光跃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程橙抬头，目光与?男人对视，撞进?了男人深邃的眼眸里，半晌，她?垂下了脑袋。

声音极轻，带着一丝迷茫和纠结，“我不知道。”

周越闻言立时松了一口气，妻子?没有立即回绝他就好，他愿意等妻子?考虑好。

因为这件事，一直到家，两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回到家，霄霄就醒来了。

从爸爸身上下来，仿佛又恢复了活力。

扑腾着小短腿，主动给爸爸妈妈倒水。

“谢谢霄霄宝贝！”

“好啦，我们该睡觉啦！”

程橙牵着小家伙去?洗手洗脸。

小凌霄有些犹豫地看着妈妈，似乎有话?要对妈妈说。

“妈妈，我今天可以不睡午觉吗？”

程橙一愣，给小家伙擦完脸，眼神瞅着她?，“你先告诉妈妈为什么？”

“我想做九宫题。”

程橙又问她?：“现在还困不困？还想不想睡觉？诚实地告诉妈妈哦。”

回来的路就那么长?，小家伙就眯了一会儿，都不算熟睡，平时中午都要跟着她?一起?睡午觉，养成了习惯。

每天中午不睡午觉，就像缺了点什么似的，到点就犯困，她?就不信小家伙不困。

只见小凌霄犹豫了，小脸上露出了纠结的小表情。

程橙心里就有了底了，严辞拒绝了小家伙，“妈妈知道了，走吧，咱们先睡一会儿觉。”

“睡醒来再做题也是一样的，不差这半个小时。”

小凌霄被妈妈牵着回房间，上床睡午觉。

程橙开了风扇，躺进?了里面，见周越也进?来了。

开口问：“你睡吗？”

男人摇头，程橙就不管了，躺下。

给小家伙掖好肚脐眼，她?打了一个哈欠就闭上了眼睛。

周越走到书桌前坐下，拿出了早上没计算完的公式，低头计算。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妻子?道：“霄霄，行?了行?了，你去?找你爸爸玩吧。”

说完，程橙就翻了身，面朝里面，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小家伙还是玩心有点重?，或者说是对学习的热情，在床上翻来覆去?，跟屁股底下有针扎似的，迟迟不睡。

吵到她?也不能入睡，索性放小家伙去?玩，想做题就做题吧，她?不理?解，但?她?尊重?，她?不阻止了。

“妈妈，对不起?。”

小家伙坐起?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吵到妈妈睡觉了。

程橙打着哈欠扭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轻轻拍了拍小家伙，“没事，妈妈原谅你了，去?找爸爸玩吧。”

她?眼睛都没睁，喊了一声“周越”。

男人已经走到了床边，放轻了声音，“阿橙，你睡吧，我陪着霄霄。”

闻言，程橙就扭回去?了，抱着怀里的被子?，下一秒就睡过去?了。

见状，周越弯腰朝女儿伸出双手，抱起?女儿。

走到书桌前坐下。

将他昨天给女儿出的一整本九宫题拿出来，翻到了昨天的位置。

小凌霄唇角弯弯，两颗小梨涡闪闪发亮，仿佛看见了她?挚爱的宝贝。

周越看见女儿脸上的神情，动作一顿，清冷的面庞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思?索了一下，手指翻到了第一页。

低声道：“我们先复习昨天的内容，看霄霄还记不记得爸爸跟你讲过的其?他几种解法。”

小凌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爸爸直点头，她?记得！

爸爸跟她?说过的话?，她?都记得哒！

床上的人睡得深沉，雷打不动，旁边的风扇嗡嗡嗡地转着，发出了一丝丝工作的噪音，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书桌前，阳光明媚，悠悠传来小女孩稚嫩的童音和男人清越的低语。

一室温馨——

作者有话说：晚安，明天见。

第37章

午后的?空气中透着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带着一丝慵懒。

程橙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意识还有?些模糊。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

忽然, 双手抬起往上顶，双脚同时往下蹬，身体?扭曲，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像一只慵懒的?猫一样弓起了背，与此同时，身上的?薄被一下就被她一脚踢开。

发?出了喟叹的?一声“呀”！

听到动静, 书桌前?的?一大一小同时回头。

程橙伸完懒腰，舒展完身体?，偏头就看?见周越和霄霄宝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几秒后，开机失败, 人又躺回去了。

从床里面滚到了床边, 翻身趴下, 朝那一大一小挥了挥手，声音里透着睡醒后的?懒洋洋。

“下午好?呀~”

书桌前?一大一小，一个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个因为?身高不足，站在板凳上。

父女俩脸上同时绽开了笑容，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只除了小凌霄嘴角有?两颗可爱的?梨涡，而男人没有?。

“妈妈下午好?~”

“下午好?，阿橙。”

床上的?人儿懒洋洋地点了点下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哈欠, “你们俩忙吧，不用管我，我再躺一会儿。”

然后，程橙就看?见这对父女俩的?表情神同步，齐齐看?了她几秒，然后同时转回去了。

家有?一大卷王和一小卷王，论是什?么?感受？

程橙：谢邀！本咸鱼躺得很安心。

她盯着天花板发?了十?多分钟的?呆，翻身面向一大一小，看?着父女俩勤奋的?背影，又发?了一会儿呆。

脑海里忍不住想?随军的?事，纠结要不要去，虽然她要是打定?主意要留下，没有?人能撼动她的?想?法，而且现?在锅都有?人帮她自动背了。

那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呢？

她随手拿起一个枕头抱在怀里，突然出声道：“周越，你跟我说说西?北的?事呗。”

闻言，男人停下了笔，转身看?向女人。

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交汇的?那一刻，一个惊喜，一个慵懒。

“好?。”

这时，小凌霄也?说话了，“爸爸我也?要听！”

周越转身将女儿抱到腿上，看?向了妻子，给她们讲起了西?北。

“西?北和这边不同，这边随处可见茂盛的?草木，绿绿葱葱的?菜地，金黄的?稻田，热闹的?城镇和菜市场，西?北只有?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广袤的?沙漠，随时可见的?沙尘暴……”

“不过西?北有?这里看?不见的?胡杨林，广阔的?草原，可以移动的?蒙古包，还有?骆驼、成?群的?牛羊马……”

“西?北的?落日非常美丽，太阳会变成?圆圆的?红日，连绵起伏的?沙丘会呈现?出壮丽的?金色。”

“到了晚上，西?北的?天空会变得非常辽阔低垂，漫天的?繁星镶嵌在夜空之中，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你们见到一定?会很惊讶，西?北的?星空是如此的?美丽。”

“…………”

周越说了很多很多，连连引起霄霄宝贝的?惊叹和追问，仰着小脑袋，满眼崇拜地望着爸爸。

程橙能看?出周越的?险恶用意，只是可耻的?是，她竟然心动了！！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哎！

还有?风吹草低见牛羊，漫天仿佛伸手可触的?繁星，就问谁不心动？

而且是没有?受过工业污染、最纯净的?天空，可能再过些年?，工业发?展起来了，就见不到这么?纯净的?景色了。

当然程橙她只是动了心，不到下决心的?时候。

“周越，基地的?生活方便吗？”

周越没有?给出直接的?回答，而是说起了基地的?设施配置，除了机密保密方面，不对家属区开放，其他的?都说了，只要在基地长期生活，迟早都会知道。

经过多年?发?展，基地现?在的?配套设施已经发?展得很完备了，陆陆续续组建了警卫团、汽车团、医院、供销社、文工团、发?电厂、农场、军邮局、家属区食堂、澡堂子、育红班、小学、中学等等单位。

这么?一听，确实跟一个小型的?城市也?不差了，该有?的?都有?。

程橙有?些犹豫：“如果我走了，我的?工作怎么?办？”

不是她有?多爱上班，而是上班有?工资拿，还有?各项福利，况且这份工作还清闲自由。

算算时间，她最多五十?五岁就能退休了，能领退休金了，重要的?是以后的?保障啊！

对于妻子的?担忧，周越眉头都没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程橙嗷了一声，那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瞅着男人，“你先出去，我们娘俩商量商量。”

“好?。”

周越从善如流，起身抱着霄霄，将女儿放到了床上。

转身出去，还贴心地拉上了门。

程橙看?了一眼关闭的?门口，压低了音量问小家伙：“霄霄，你想?不想?去西?北？”

怕小家伙理解不了，她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就是咱们要离开这里，跟爸爸一起走，去爸爸工作的地方生活。”

“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大姨、娭毑嗲嗲、太爷爷太奶奶他们，不过咱们以后也?可以再回来。”

小凌霄歪着脑袋看?妈妈，眉毛皱了皱，似乎在思考，认真?考虑。

程橙没有?再说话，等着小家伙消化这些信息。

过了好?一会儿，小家伙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仿佛下定?了决心。

“妈妈，我想?和爸爸在一起。”

“我喜欢爸爸~”

对于这个结果，程橙并不意外。小孩子嘛，哪有?不孺慕爸爸的?。

只是她有?点怀疑小家伙是因为?那整本的?数独九宫题，以及周越给小家伙表现?描绘出来的?知识的?海洋，她觉得后者的?诱惑力可能对霄霄宝贝来说更大！

算了，既然做好?决定?了，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

她盘腿坐在床上，敲了敲床板，冲外面喊道：“周越你进来吧，我们商量好?了。”

下一秒男人就推门进来了，仿佛已经等候多时，迫不及待。

男人望过来的?眼神炙热紧张，程橙微微挑了挑眉，下巴轻点，透着一股子骄矜。

“让你闺女给你说吧。”

周越三步并两步站到了娘俩的?面前?。

小凌霄扬起脸，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眸望着爸爸，小梨涡弯弯，“爸爸，我们要和你在一起。”

周越的?一颗心瞬间落了地，神情迸发?出巨大的?惊喜，望着妻女。

程橙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忽然一道身影落了下来。

周越激动之下，揽住了妻子和女儿，抱得紧紧的?，很用力。

程橙有?一瞬间的?怔愣，看?得出来周越很激动了，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脸色的?大佬这会儿心潮澎湃，可能心里满满的?感动吧。

她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背，结果换来了男人更热烈的?拥抱。

周越在心底道，谢谢。

同时心里也?涌上了一股愧疚，是他太自私了，不能给妻子和女儿提供更好?的?生活，还要让妻子和女儿迁就他，放下现?在平静的?生活，跟着他去往西?北重新开始。

罗小娟和冷刚来的?时候，程橙正在跟周越商量，家里要带哪些东西?走，哪些东西?留下来，还要添置哪些东西?。

这东西?简直不能想?，一想?全是事，程橙差点想?摆烂了。

幸好?周越在旁边，及时托住了她的?情绪，“交给我，你说我来记，我们先想?，之后我们再查漏补缺，不着急。”

“好?叭。”

程橙放平了心态，反正到时候少了啥，她就怪周越！

“小程妹子！”

罗小娟的?声音喜气洋洋地在院子里响起。

程橙听到动静赶紧出来，周越和小凌霄紧随其后。

小凌霄在爸爸耳边，小声地给爸爸介绍小娟姨姨和冷刚叔叔。

然后周越就知道了，昨天见到妻子和女儿时，妻子和女儿正好?从相亲现?场回来。

“小娟姐，冷刚同志恭喜啊！”

看?他们手里提着的?红纸包就知道了，两人是来道喜的?。

罗小娟神采奕奕，从身旁男人提着的?袋子里抓了一把喜糖，塞到小程妹子手里。

脸上没有?嫁人的?羞涩，更多的?是高兴与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小程，下周六来我家吃饭！”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笑得跟二傻子似的?男人，“地点在肉联厂家属院。”

罗小娟转身又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糖给霄霄，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笑着问小程妹子：“这位就是你爱人吧，一看?就跟你极配！”

发?喜糖是从周边人家开始发?起的?，他们特地去了一趟秀莲婶子家，感谢媒人，给秀莲婶子包了一个大红包。

从秀莲婶子那知道了小程妹子她爱人回来了的?事。

男人长得又高又俊，跟小程妹子站在一起特好?看?！

就像那广播里说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程橙闻言笑了笑，给周越介绍小娟姐和冷刚同志。

周越冲他们礼貌地点头致意，道了一声：“恭喜二位，喜结连理。”

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把大扫帚，凶神恶煞：“罗小娟你个贱人，小娼妇！”

庄老?太眼里几欲要喷火，一听到罗小娟这小贱人的?声音，她立刻就贴到了墙角。

结果竟然听到这贱人嫁人了，是来发?喜糖的?，抓起墙角的?大扫帚就冲了出来，看?见罗小娟和她的?姘头，庄老?太挥起大扫帚就打！

一边大骂：“这么?快就找好?了下一家，你个不守妇道的?小娼妇！我看?你早就找好?了姘头！故意要离婚，好?跟你的?姘头在一起！”

“你个不下蛋的?老?母鸡！烂心肠的?！自己心思不正，还恶人先告状，污蔑我儿子的?清白！我跟你们这对奸夫□□拼了！”

老?太太一冲进来，冷刚一把把新婚妻子拉到身后，他沉着脸上前?，一把抓住了扫帚。

“老?太太，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冷刚虽然不打女人，但你再敢骂我妻子——”

冷刚怒目圆瞪，一下就把大扫帚从老?太太手里扯了过来。

庄老?太被他扯得上前?一扑，摔在了前?面的?空地上，拍着大腿干嚎。

这动静，把周围其他人都引了过来。

程橙被周越挡在后面，从男人身后探出脑袋，见庄老?太被制服，忍不住在心里给冷刚同志道了一声好?！

“娘，你怎么?了？”

余霞姑从人群里挤出来，扑到了婆婆身边，满脸怯弱。

罗小娟没管这婆媳俩究竟搞什?么?把戏，理都不理，见到以前?的?街坊邻居们，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

拉了拉冷刚的?衣服，男人立马抬手就把抢来的?大扫帚对着隔壁的?方向，毫不费力地掷了过去。

然后，程橙就听见了一声“哎哟”。

这声音好?像是庄志峰的?，她惊讶地瞪眼，视线瞥向冷刚同志，见大家的?目光纷纷看?向了他。

眼神里不禁带上了佩服，小娟姐好?眼光！

还有?秀莲婶子的?眼光也?是极好?的?，这月老?当得好?极了！

余霞姑听到丈夫的?痛呼，立刻不管婆婆了，爬起来，推开人群就往自家院子里跑。

庄老?太也?从地上爬起来，扑上来厮打，被冷刚一只手擒住了脖子，跟拎小鸡一样，粗声粗气警告：“老?太婆！你再敢找我妻子麻烦，你找一次，我揍庄志峰一次！我不跟你算账，我找你儿子算账！”

“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现?在给老?子滚！”

“咳咳咳……”

庄老?太这次是真?被吓哭了，老?泪纵横，干枯的?手捂着脖子，大口地喘气！

在男人恶狠狠的?目光下，庄老?太打了一个哆嗦，“我走，我马上就走！”

没了碍眼的?人，罗小娟拉着冷刚给街坊邻居们发?喜糖。

大伙儿一边恭喜他们，一边逮着机会就瞅程同志身边的?男人。

程橙：喂喂喂！我看?得见！！

“程同志，你爱人是做什?么?的?啊？是当兵的?吗？”

“程同志，你跟你爱人是怎么?认识的?？你爱人有?弟弟吗？我有?个侄女样貌好?，人勤快能干……”

“程同志……”

程橙的?脸都快笑僵了，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对方眼含笑意地望着她，给女儿剥糖纸，细心温柔。

小娟姐走之前?给她塞了一个大红包，程橙没推拒就收下了，打算等周六去吃席的?时候，包成?礼金再添一点，给小娟姐和冷刚同志贺喜。

送走了街坊邻居们，周越要出门去邮局给领导打电话，申请随军名额和房子，因为?之前?不确定?妻子愿不愿意跟他去西?北基地生活，周越没有?私自做决定?。

现?在妻女都愿意跟他一起走，周越迫不及待地就要跟领导打报告，落实这件事。

小凌霄也?跟着爸爸一起出门了，现?在小凌霄快变成?了周越的?跟屁虫，爸爸走到哪，小家伙就在哪。

程橙随他们父女俩黏糊，她没去，留在家里。

时间不早了，她把今天在菜市场买的?大骨头拿出来，焯水，然后放进砂锅里，把切好?的?莲藕和胡萝卜丢进去一起炖汤。

周越带着霄霄回来的?时候，她刚炒好?猪大肠，正准备出锅，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猪大肠特有?的?味道。

男人牵着女儿走进来，下意识地皱眉。

程橙正好?瞅见了，微微挑了一下眉，语气欢快，“回来了？事情办好?了吗？”

周越冲妻子点头，然后就听见妻子道：“带霄霄去洗手，马上可以吃饭了！”

“好?。”

男人牵着女儿出去洗手，程橙把锅里的?酸辣椒酸豆角炒猪大肠盛到碗里。

然后她拎着锅出去冲一下水，周越正好?带着女儿洗完手回来，走过来，伸手道：“给我吧。”

“不用，还有?一个菜没烧，我就冲一下锅。”

程橙偏头闪开，绕过男人，一边吩咐道：“你去里头拿碗筷，先给霄霄盛汤。”

男人照做了，程橙把白菜粉条放在锅里，盖上锅盖，搁在炉子上小火慢炖，暂时就不用管了。

周越已经把砂锅端到了桌子上，盛了三碗大骨头汤，把房间里的?风扇搬到了厨房。

一边吹着风扇，一边喝汤吃莲藕，程橙时不时地夹一筷子猪大肠并着酸辣椒、酸豆角放进嘴里，吃得一脸满足。

小凌霄学着妈妈也?是如此，只有?周越看?着妻子和女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化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爸爸猪大肠很好?吃哒！你尝尝就知道啦~”

“妈妈说过，我们要勇于尝试新事物，接受新事物，爸爸，给~”

小凌霄绷着一张幼稚可爱的?小脸，一副小大人似的?教育起爸爸，这样是不对哒！

小手握着筷子，夹了一块猪大肠放进爸爸碗里，然后满脸期待地望着爸爸，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闪闪发?亮。

程橙在一旁扑哧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本正经道：“没错！你女儿说的?对！”

“咱们霄霄现?在都不挑食了对吧，妈妈煮什?么?就吃什?么?，是不是？爸爸是不是应该向霄霄学习？”

小凌霄听见妈妈的?话，用力地点头。一双孺慕的?眼睛看?着爸爸，眼神里带上了不赞同。

妻子促狭，女儿可爱，面对她们，周越始终无法硬起心肠，无奈地笑了一下，在妻子促狭的?目光和女儿严肃监督的?视线下，他夹起了那块猪大肠，努力放松心情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忽略它本身的?怪味，口感弹韧有?嚼劲，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好?笑，程橙的?嘴角始终没压下来过，忽然想?起她的?白菜粉条还在锅里炖着呢。

“讶，我的?粉条！”

男人的?动作比她更快，立即起身放下了碗。

见状，程橙又坐了回去。

白菜粉条也?是小家伙的?最爱之一，吃得肚皮圆鼓鼓的?，程橙也?不例外，饭后带着霄霄在院子里一边看?周越洗碗刷锅，一边来回打转散步消食。

晚间，洗完澡上了床。

小凌霄把太爷爷给她做的?积木拿了出来，把布单铺在床上。

仰着小脸，“妈妈，我今天要打败你！”

程橙正拿着梳子梳头发?，她今晚洗了头发?，现?在快吹干了，现?在把头发?梳顺。

听见小家伙的?豪言壮志，唇角一勾，“周凌霄小同志，我接受你的?挑战。”

“爸爸快来！”

小凌霄一边呼唤爸爸，一边数积木分成?两份。

周越关上房门走过来，嘴角噙着一丝笑。

程橙上了床，盘腿坐下，开始说游戏规则，“咱们让你爸爸计时当裁判，时间为?五分钟，看?谁堆的?积木最高最稳固不倒，谁就获胜！”

“不过嘛，鉴于你是我闺女的?份上，妈妈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你寻求场外援助。”

“但是只准你爸爸指导你，不可以上手帮你，一切要自己动手做，明白了不？能不能做到？”

“明白！能！”

“有?志气！”

程橙朝周越投去一个眼神示意，对方笑着点了点头。

一声令下，一大一小动作飞快地搭建地基，程橙全程心无旁骛，只专注眼前?的?作品。

小凌霄刚开始还能跟妈妈齐平，眼见妈妈搭的?比她高出了一根手指头，立马寻求爸爸的?帮助。

父女俩第一次合作，一个用嘴巴说，一个负责执行。小凌霄手忙脚乱，按照爸爸说的?把木头搭上去，动作有?些生疏，时不时地回头看?爸爸确认。

程橙偶尔抬头看?一眼，心下大定?，不急不忙地提醒周越：“注意时间。”

男人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分钟四十?七秒。”

这一局毫无疑问，程橙取得了胜利。

朝父女俩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神气洋洋地轻抬下巴。

小凌霄抿了抿唇，“妈妈再来！”

周越看?了一眼妻子，俯身在女儿耳边耳语了几句，小家伙止不住地点头！

程橙没阻止，挑了一下眉，颇为?大气，随便商量，没在怕的?！

第二局开始，小凌霄明显比上一局更有?经验了，几乎完全按照爸爸说的?去做，不用多加思考，省去了思考的?时间，速度快了不少。

程橙打眼一瞅，嘿哟，两个人不相上下，几乎齐平，她打起了精神全神贯注。

这一局是平局。

小凌霄高兴地和爸爸击掌！

再来，程橙这一次学聪明了，周越在一旁指导霄霄，男人说一句，她也?跟着照做，甚至速度比小家伙更快！

小凌霄撅嘴看?着妈妈，控诉道：“妈妈，你不可以学我！”

程橙两手一摊，笑意盈盈地看?着小家伙，神情里透着一丝得意，“就许你这样搭，不许我这样搭吗？”

“那你俩偷偷的?说，别让我听见。”

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

小家伙抿直了唇，气鼓鼓地看?着妈妈，不知道怎么?反驳妈妈，将目光投向了爸爸。

笑意在周越眼底慢慢漾开，从眼底漫到嘴角，妻子的?心态有?时候跟霄霄一般大，甚至比女儿还幼稚几分。

对于女儿求助的?眼神，周越俯身在女儿耳边偷偷说了几句话。

只见小姑娘眯着眼睛笑起来，瞬间被爸爸哄好?了。

小凌霄突然站起来，走到对面，小脚一跺，快一臂之高的?小塔瞬间崩塌。

程橙：“……”

“好?啊你霄霄，跟你爸爸学坏了是不是？”

程橙伸手一捞，逮住了小家伙，放到腿上挠她痒痒。

“咯咯咯咯咯……爸爸救我！”

一家三口闹作一团，室内欢声笑语。有?些东西?似乎更近了，有?些东西?正在悄悄远去——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今天找编编改了新名字，现在叫做《我在年代文里当咸鱼》，感谢大家开文以来对这篇文的喜欢支持，谢谢大家辛勤的灌溉！！！我不胜荣幸！！爱你们！！我会继续努力加油的，争取给大家呈现出更好的故事！

大概在明天更新之前，九点钟左右吧，本章评论区会掉落红包雨噢！再次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喜欢，你们真的是我的天使耶！！！飞吻飞吻飞吻~~~

第38章

早上吃完早饭, 周越送她们出门去上班。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天在这里上班了，说真的，程橙还真舍不得这么好的单位, 工作清闲自由, 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

她的梦中情职啊！！

听完妻子的苦恼，周越有些哭笑不得，他以为妻子是热爱这份工作才不舍得离开，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宽慰妻子：“没关?系，基地也有图书馆。”

只是，基地近来几年建立家属区后, 陆陆续续准许士兵和技术人员的家属过来随军。

对工作以外的事，他没有心思关?注，向来也不放在心上, 只是偶尔听罗玉泉抱怨过，过来随军的家属日益增多, 基地的岗位基本饱满了, 他媳妇的关?系转过来了, 但?这工作迟迟没有着落。

他媳妇在家闲着没事干，整天就带孩子操持家务，成天这样待着，难免埋怨，罗玉泉可不就得挨挂落了。

罗玉泉跟他倒过几次苦水，好像现在工作也还是没有下文, 要排队，等上面的安排。

“真的吗？那我的工作关?系可以转过去吗？能继续在图书馆工作吗？”

对上妻子亮晶晶期待的眼神，周越不忍妻子失望，微微点了点头, “我试试。”

如果妻子真心喜欢这份工作，满足她的心愿，也不是不可以，以他现在的身份可以轻易实现妻子的愿望。

大佬既然开口?，那一定是马到?成功！

程橙心里对这份工作的不舍，很快就转变成了对新?生活的期待。

“爸爸再见~”

一大一小同时朝他挥手，周越眉眼间?溢出笑意，跟妻女?挥手说再见。

周越今天有事情要去办，程橙就没让男人带霄霄，还是跟着她去上班吧。

她们来的不早不迟，图书馆里只有王正明早早的来了，正在给他的宝贝们浇水。

“王爷爷早上好！”

王正明笑呵呵地应了，跟小姑娘打招呼，“早！”

程橙今天没给霄霄安排学习计划，让小家伙自个安排。

小姑娘跟王爷爷打完招呼，迈着小短腿就跑到?了藏书区。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在饭桌上，程橙跟小家伙说了，今天可能是她们最后一天在图书馆上班。

小家伙还不懂什么叫分别，听完妈妈的话只是苦恼道：“我的书还没看完！”

说起来小家伙有一个小小的梦想，那就是立志要把图书馆里的书都看完！

程橙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听完闺女?的烦恼，她跟周越感慨：“是不是你?们天才的烦恼都这么与众不同啊？”

男人不置可否，微微颔首。

程橙随小家伙自己去探索了，小小的人儿?穿梭在藏书区，她以为小姑娘会囫囵吞枣，每本书都不舍得似的瞅一眼。

结果看见小姑娘手上只拿了一本书回来，端正地坐在板凳上，神情专注地阅读。

这自制力?，她叹为不如！

等人都来齐了，程橙说了她要离开的事，过几天就要带着霄霄跟她爸一起走，去西北随军。

这话一出，朱康年几个都很惊讶，这事也没个预兆，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唐秀青放下了手里的鞋样子，追问?道：“小程，你?男人是当兵的？”

程橙迟疑了一秒，随即点了点头。

周越的身份不知道能不能说，应该要保密吧，干脆对外统一说他是当兵的？

就这么办！

见状，唐秀青有些感慨：“这么年轻就是副营级了，年轻有为啊！”

只是可惜以后就很难见到?小程母女?俩了，尤其是霄霄，小姑娘乖巧可爱，嘴巴甜甜的，唐秀青看她就跟看自家孩子一样。

不过人家是一家人团聚，没什么好伤感的，她笑着开口?问?：“定了什么时候北上？”

程橙回答道：“周日走。”

正好周六喝完小娟姐跟冷刚同志的喜酒，第二天就走了。

上午说完她们要离开的事，下午程橙就收到?了唐大姐他们送的礼物。

唐秀青塞给她两双厚棉鞋，一双大人穿的，一双小孩子穿的，笑道：“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就送你?跟霄霄两双鞋吧，听说西北那边冷得早，从九月份就开始冷了，咱们南方人去了肯定不适应！”

“正好家里别的不多，就这鞋呀，是不缺的，你?们去了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唉，大姐说句心里话，我是真心不希望你?跟霄霄跑那么远，听说西北那边条件特别艰苦，气候恶劣，冬天那雪能下到?膝盖那么深。”

程橙一脸感动，心知唐大姐是为她们考虑着想，才会说这番话。

她上前抱住了唐大姐，“大姐，谢谢你?！等到?了西北，我给你?们写信。”

要说程橙来到?这个年代，最感动惊奇的是什么，那一定是人们之间那种朴素质朴的情感，真诚热情，对人好就是掏心窝子的好，不图啥回报。

给她最真实的感觉就是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让她相信好人是有好报的！

王正明送了她一大包种子，都是他这些年收集来的宝贝种子。他挑了一些适合西北那边气候的种子，在他看来，无论去到?哪，都不能忘了种菜。

只要能种菜，有口?菜吃，那生活一定差不到?哪去。

“小程，到?了那边记得种菜哈，有付出就有收获！有不懂的就写信来问?我。”

程橙抱着这包沉甸甸的菜种子，忍不住弯了弯唇，上扬的弧度里带着点好笑，神情郑重道：“好！我一定种菜！”

朱康年送的是一本书，送给霄霄小姑娘的，小姑娘喜欢看书，爱学习，他希望小姑娘能一直保持这个习惯。

程橙看见朱馆长送的书时，脸上露出了诧异，情不自禁拿起来翻了一下。

现在就有《十?万个为什么》了？

这几个字小凌霄都认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妈妈，“妈妈，是十?万个为什么！”

程橙找到?了出版时间?，竟然是1960年出版的！！！

“朱馆长，这书这么早就出版了吗？”

朱康年点头，给她们科普这书的历史，1960年由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发行，这十?年间?一共出了两个版本，他送给霄霄的是第一版的天文气象分册。

接着，程橙就从朱馆长那里了解到?《十?万个为什么》第一版分了八个分册，一共有一百万字，分为了数学、物理、化学、动物、农业、天文气象、地质矿物和生理卫生八个板块，一共有八册。

第二版本在第一版本的基础上，从八册扩充到?了十?四册，内容极其丰富，还邀请了著名科学家担任顾问?，只是书店里很难把这些分册本买齐。

“谢谢朱爷爷！”

这本书到?了小凌霄手里，犹如鱼见到?了水，小姑娘爱不释手。

整个下午小姑娘都捧着这本书，看得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一见到?爸爸，小姑娘就迫不及待地给爸爸分享：

“爸爸爸爸，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晚上看见的月亮是圆圆的吗？有的时候看见的月亮，它好像被人咬掉了一口?，变得弯弯的，你?知道吗？”

“爸爸，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影子，在中午的时候是最短，在太阳公公下山的时候，我们的影子又会变得很长，你?知道吗？”

小姑娘仰着小脸，脑袋晃来晃去，眼睛弯成了月牙，说话时尾音忍不住往上扬。

小模样简直萌死了！

周越抬头看了一眼妻子，只见妻子眉开眼笑，他没有从妻子脸上找到?答案，弯腰一把抱起女?儿?，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回答女?儿?的问?题。

对女?儿?当做宝贝的《十?万个为什么》这本书，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晚间?吃了晚饭，程橙就见周越在写信。

走过去，好奇地问?：“写给谁的呀？”

男人把手里的信纸递给妻子看，解释道：“我想问?问?表兄，能不能弄到?全版的《十?万个为什么》。”

“噢噢！”

程橙把信纸还给他，她对周越的外家并不了解。不过看见信上的收信人名字邢华生和她婆婆邢寻真是一个姓，就知道肯定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