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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

申时四刻,吉时宜拜堂。

武亲王府正厅, 武亲王和武亲王妃衣冠隆重喜庆端坐高堂, 宾客满堂。

李枢瑾和唐媱站立堂中, 红衣耀耀, 男子郎艳独绝皎如玉树临风,女子雪姿仙貌绰约多逸态,两人其间有一红绸相连。

礼赞人高唱“一拜天地”,李枢瑾和唐媱朝着东南方向深深揖礼。

礼赞人高唱“二拜尊长”, 李枢瑾和唐媱朝着高堂武亲王夫妇深深揖礼。

唐媱隐在红盖头下的双眸落在前方武亲王妃的脚面上,心中暖阳阳又怅然若失,这个和煦温柔的老人上世待她如亲女, 一晃已隔世相逢不识。

礼赞人高唱“三夫妻对拜”, 李枢瑾已经唇角咧开转过身来,双目看着前方痴痴地笑, 笑得像个稚童,却见唐媱还面朝高堂的方向。

李枢瑾心中一个咯噔, 微微拉了拉手中的红绸, 神态紧张得望着唐媱。

唐媱慢悠悠转身, 隔着盖头面对李枢瑾。

李枢瑾望着眼前的红色嫁衣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 他又轻轻拉了拉两人之间的红绸,唐媱得了讯息,两人慢慢向着对方深深揖礼。

拜堂完了之后,唐媱被引导新房,李枢瑾还需在正院宴请招待宾客。

唐媱被两位喜娘扶着慢慢跨过回廊和圆月门步入李枢瑾的院子, 唐媱余光瞥到院中石榴树的芽孢,心中百味杂陈,这是回来了

唐媱坐在全福太太铺就的大红喜被上,双手捏着食指,垂眸望着指尖丹蔻,不言不语。

“吱”门被打开,步履轻悄,听着熟悉。

丁香和百合进入房间,望着端坐的唐媱轻轻唤了声“小姐。”

唐媱嫁人,丁香、百合、芍药和茉莉四位丫鬟陪嫁过来,同婚前在唐家一样侍候她的起居生活。

丁香凑到唐媱跟前,轻轻问她“小姐,您喝不喝水”

从午时到现在,已近三个时辰,丁香有些担心唐媱口渴。

“嗯,帮我端杯水。”她这么一说唐媱确实有些喉头干涩,轻声道。

丁香在房中转了一圈,发现茶盏中并无热水,她便打开门对着门外世子的两个大丫鬟问了声“我家小姐想喝水,麻烦打些热水过来。”

听荷听了忙要开口应承,香儿拽了她一下率先开口“我去打水。”

“麻烦这位姐姐了。”丁香并不认识香儿,她礼貌得道谢,便回到了房中。

房门关上,听荷瞪着香儿压低声音小声道“香儿你老实些,莫作怪。”

“我怎么会”香儿笑得花枝乱颤,捂着唇垂眉打眼很是乖顺道“我不过想勤快些,莫丢了咱武亲王府丫鬟的面子。”

说着她扭着腰身去小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个茶托扭着腰过来了,听荷在她敲门时嘱托道“香儿你老实些,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我可不需要你救。”香儿斜睨着她,神情傲慢,轻轻敲响了房门。

丁香打开门见香儿托着茶托,轻笑道谢“谢谢姐姐了,给我吧。”

香儿则抬手避开了丁香的手,轻声低缓笑道“茶水没有备齐是我们的失误,姐姐今日第一天来武王府,还是我帮世子妃斟茶吧。”

丁香动作顿了一下,乍听香儿的话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她们小姐刚刚嫁入府中,她们也是刚来不到一个时辰。

所以丁香略略侧身让开了门,对香儿轻轻颔首道谢“有劳了。”

随着热气升腾缭绕,一缕清淡沁鼻的茶香荡在空气中,香儿朝着丁香百合笑笑,端着热气腾腾的清茶朝着唐媱走去。

“世子妃请喝茶。”香儿出声轻轻将茶水递给唐媱。

“啪嗒”丁香猛然推了一下香儿,茶杯落在地上滚了两三下后停止,唐媱膝前裙摆上一片濡湿,热气腾腾升空。

“小姐,您赶紧起来。”丁香和百合忙拉起唐媱,百合抬手将唐媱火红嫁衣裙摆上的茶叶掸去,撩开她的裙摆慢慢扇着风。

唐媱抬手撩开了头上的红盖头,望着丁香轻声询问道“怎么回事”

“是这个丫鬟刚才刻意将热茶倒在小姐手上,幸好被我一手打翻。”丁香背后一身冷汗拍着胸脯对唐媱道。

刚才那茶热气升腾看着就烫,她还没说让香儿凉一凉再端给小姐,那个香儿竟然手腕倾斜明显就是要将热茶倒在小姐手上,丁香眼疾手快打落了茶盏。

丁香想着半跪在唐媱跟前,撩开她的裙摆小声急声问道“小姐,您膝盖有没有烫着”

“没有,茶水只散在了中间裙摆上。”唐媱柔声安慰了丁香和焦急得眼圈发红的百合,摸了摸两人的发顶。

做罢,她抬眼去看站在一旁的王府丫鬟,一看唇角勾出了讽刺的笑意,没想到是个老熟人了,她望着香儿笑道“香儿”

“唐姑娘不,应该是世子妃。”香儿矫揉造作得笑着,诚惶诚恐得垂头小声道“世子妃,您的丫鬟可说错了,她污蔑香儿,香儿刚是想给您奉茶。”

她嘴上诚惶诚恐,只是她垂着眼眸划过失望和可惜,怎么就刚才没有一下子浇上去呢。

她正失落着下巴瞬间被抬了起来,唐媱看着她还没有完全遮住的神色和唇角的弧度,绽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道“香儿姑娘的待客之道一如既往得好。”

“谢您夸奖。”香儿敛住神色,直勾勾望着唐媱唇角勾出轻笑。

唐媱看她桀骜不驯的样子笑容更胜了几分,不过一个家生子,主人家给了几分薄面就飘飘然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也是可笑。

“可惜啊”唐媱慢慢放开了她的下巴,望着她一字一顿笑道“你的待客之道终究错了,因为我是你的主子。”

唐媱说着,看着她面色渐渐龟裂,面容僵硬,心头敞亮了几分,她松开的手慢慢抬起,急急下落。

“啪”一个响彻房间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气中。

香儿捂着左脸,瞪着眼睛恶毒得看着唐媱,咬牙一字一顿道“唐媱,你竟然敢打我”

“哈”唐媱笑了,眉眼弯弯看着她慢条斯理娇声笑道“我一个世子妃,还打不了一个不敬主子的奴才。”

说着她转手又一个巴掌重重打在香儿另一边脸颊“啪”

唐媱望着香儿目眦欲裂的样子,她捏着自己指尖丹蔻从容不迫拉长声音曼声道“香儿,老实点做个奴才,别作妖撞到我手里,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唐媱说罢向着丁香和百合使了一个颜色淡淡道“给我拉出去。”

丁香和百合一人架着香儿的一只胳膊,将她拉出去,香儿扑腾着目眦欲裂吼道“唐媱你等着,你敢打我,世子不会放我你的。”

“我等着。”唐媱勾唇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漫不经心道,她倒要看看李枢瑾怎么不会放过她。

荷花渡口。

苏苏心情大好,今日她在京都城关系最要好的唐姐姐出嫁,百人迎亲、十里红妆、漫天花雨,她敢说是人世间女子最钦羡和渴望的出嫁仪式。

唐媱是她京都城最好的朋友,她看到这些仪式就知道李世子婚后一定对唐姐姐敬重宠爱,心中为唐媱开心,简直超越了以后她要嫁人时的开心。

苏苏心花怒放时喜欢看水,所以她又来了荷花渡口,拎着裙角慢慢上了旁边酒楼的二楼。

谁知她刚上二楼就看到一个挺秀端方的熟悉身影,苏苏快走两步,唇角荡开缱绻笑意,两家酒窝深深唤了声“谢公子。”

谢筠抬眸看了一眼苏苏,他目光看着清润,其实已经喝了八坛有余的烈酒,他看着眼前有些模糊朦胧的倩影轻轻颔首。

“谢公子,你也喜欢荷花渡口”苏苏眸光轻闪看着二楼人少,便一咬牙坐在了谢筠对面套近乎。

她觉得她和谢筠还是蛮有缘的,上次下雨她也在荷花渡口看到了谢公子。

谁知谢筠慢半拍摇了摇头,平日悦耳的清润嗓音因为饮酒有了些许的低哑醇厚,反而更让人耳朵酥酥麻麻。

他为自己斟了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轻声道“不喜欢。”

他不喜欢荷花渡口,来这里也仅仅因为这里是他最最接近唐媱的时刻,他在这里与唐媱共游街夜放花灯,在这里他们被误认为结有连理之好

这是他心中最美得回忆,他看着唐媱姣好的侧颜闭目祈福,是与唐媱最最贴近的时候。

“当。”一个酒坛又空了,谢筠将它置在一旁又抬头新开了一坛酒,为自己倒了一满碗,一饮而尽。

“谢公子,”苏苏抬眼看了看旁边七零八落的近十个空坛子,有抬眼看了看目光清润湿漉漉却看不出醉态的谢筠,她垂眸想了想低声劝道“你少喝些,别醉了。”

谢筠并没有听到她的话,他现在酒意上头,脑袋昏昏沉沉,看人也模模糊糊开始有些发颤重影。

谢筠猛地摇了摇头。

苏苏看他这样,知道他可能差不多醉了,她贝齿轻咬樱唇,水润的大眼睛轻闪。

她看着谢筠粉润白皙的两颊染上一抹红霞,半起身拿开了谢筠桌上的酒坛,羞涩得轻声劝道“谢公子你喝多了,别喝了。”

谢筠顺着被拿走的酒坛抬眸看着眼前粉红色的倩影,大大水润的眼睛,姣好的容颜,他摇了摇头眯起眼晴看了半响。

苏苏因为他的打量悄悄垂下了眸子,娇羞得眼眸水润润波光粼粼,纤长卷翘的睫毛颤颤巍巍,红霞从脸颊润染开来。

“唐媱。”谢筠突然歪头笑了起来,唇角的笑容清浅温柔,目光缱绻又唤了一声“唐媱。”

“嗒。”手中的酒坛不慎倾斜,苏苏忙抬手扶住,她脸色泛白,粉唇微微轻颤,低声道“谢公子你认错了,我不是唐姐姐,我是苏苏。”

“哦。”谢筠收回了眸子,语气淡淡叹了一声。

倏尔,他又自己斟了一碗酒痴痴笑出声,语气悲怆低哑道“我忘了,唐媱今日大婚。”

“我,我先走了。”苏苏望着失魂落魄的谢筠心中豁然开朗像是知晓了什么,她语气轻颤,脚步凌乱转身就要离开。

“唐媱”身后传来谢筠的低喃,一串眼泪猝不及防滑落,苏苏摸了摸眼角,唇角绽出一个轻笑,脚步又快了几分。

酉时将近,李枢瑾终于应酬完了来府的宾客,打发了想要闹洞房的陶柒高黎等人,深呼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仪容装束,踩着轻快的步子朝着自己院中走去。

“世子”刚到院中就被香儿截住了,她哭哭啼啼甚是委屈,拦在了李枢瑾身前。

“怎么了”李枢瑾语气淡淡问道,他眉间微蹙朝着红烛映窗的正卧看去,神思有些不属,不知道唐媱有没有等急了。

“世子,您要为香儿做主。”香儿瞬间跪下抱住李枢瑾的腿,抬眸小脸梨花带雨,眼圈红彤彤,肩胛的裙衫滑落,露出软嫩鼓鼓得娇胸。

“到底怎么了”李枢瑾转开了眼眸,目光越过香儿朝着窗影望去,语气有些不耐。

香儿见李枢瑾不看她,目光有些失落和愤恨,哭得声音更大了些,哭诉道“世子,您要为香儿做主,今天香儿为唐姑娘奉茶,她无故甩了香儿两个巴掌。”

“打狗还要看主人,”香儿声声如泣,此时更带了些愤恨和不甘。

她拉着李枢瑾的裙摆大声道“世子,唐姑娘这是刚嫁过来就不拿您院中的人当人啊。”

李枢瑾英眉蹙了蹙,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香儿见状心中升了几分喜色,想着如果能让世子对唐媱那贱蹄子厌弃,她挨了两巴掌也不算什么。

“香儿。”李枢瑾面色严肃,直直得看着香儿冷声道“唐媱已嫁入我武王府,是我的世子妃,你要称呼她世子妃。记住,她是你的主子。”

香儿面容龟裂,眼泪含在眼眶,望着李枢瑾目光茫然,一时语滞。

院中瞬间安静下来,能听过细细的风声,轻轻得鸟啼虫鸣声,没了聒噪的哭喊李枢瑾心中也轻快了几分,疾步朝着卧房走去。

“世子”香儿委顿在地,目光痴痴得望着李枢瑾的身影,眼泪此时簌簌落下却没了喧闹的哭喊。

“唐媱。”李枢瑾推门进来,语气轻快,目光缱绻,却看到屋中景象时微微一顿,只见唐媱坐在椅子上面容端肃,已经掀了盖头。

唐媱见他进来顿在门口,眸光闪过轻嘲,声音凉凉道“世子来找我算账了”

她刚在屋中已经听到了香儿哭哭啼啼的声音,香儿像是怕别人听不到似得,声音故意凄婉高昂。

“我怎么会。”李枢瑾抬步走近唐媱。

他站在她跟前笑盈盈抱住唐媱柔声道“你是我的妻,我怎会不问青红皂白听信他人谗言。”

他上前揽住唐媱的肩头,柔声安抚道“别气了,是我御下不利。”

他动作轻柔含着疼惜,尤其他此番态度让唐媱心中舒展了些,她脸色柔和了些,推开了李枢瑾。

李枢瑾依着她的力道退开,笑盈盈目光缱绻深情望着她,不言不语。

“丁香。”唐媱转开了眉眼,喊了一旁站着的丁香淡声道“你来给世子说说香儿做了什么。”

听她这么说,李枢瑾也面色严肃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认真听丁香禀报,在听到香儿要将热气腾腾的茶水泼在唐媱手上时李枢瑾眸光厉色闪现。

“我知道。”李枢瑾轻轻点头,挥手让丁香退下,转身对着唐媱柔声道“唐媱,你等我下,我先出去下。”

李枢瑾出门招了他院子的小管家锦荣,低声交代几句,锦荣领命后退下。

李枢瑾在门外叹了一声,看了看天空浅浅一个月牙牙,他转身推开房门,今晚洞房花烛,怎么让不开眼的奴才怀了心情。

“唐媱。”李枢瑾对着唐媱讨好得笑,语气轻柔细细得商量道“唐媱,你将盖头盖上好不好”

他将手中的红盖头递给唐媱,声音里满是期许,眼眸里群星闪耀,星星点点皆是期望的神色。

唐媱坐在椅子上不动,心中轻嗤已经掀开的盖头还有什么盖上得必要。

“唐媱,好糖宝”李枢瑾柔着声音低低得带了些撒娇,让一旁的喜娘和丁香百合捂着唇掩住唇边情不自禁得笑。

李枢瑾拉了拉唐媱火红嫁衣的袖角,耐着性子柔声劝道“今日大喜之日,洞房花烛夜,你就依了我吧。”

他眸光太过灼人,尤其其中情意缠绵之意和望眼欲穿的期盼,唐媱指尖动了动,叹了一声拿过红盖头盖在了凤冠之上。

李枢瑾柔柔拉起唐媱让她端坐在喜床之上,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玉如意,看着身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静婉姣好的姑娘痴痴笑了起来,这是他的新娘子。

“噗。”丁香实在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喜娘和百合也是咬牙才敛住唇边的笑意。

李枢瑾瞪了她们一眼,深呼一口气,唇角不由得又咧开了,凤眸里亮得灿如星辰,他缓缓用玉如意撩开唐媱的盖头,一点一点,让唐媱貌比芙蓉的娇颜慢慢呈现在眼前。

唐媱依他心意,盖上了红盖头,此时垂着眸子望着双膝,一副不胜娇羞之态。

“砰砰砰”李枢瑾心头怦怦跳,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且她身着凤冠霞帔惊艳他所有的感知。

李枢瑾和唐媱其后又饮了合卺酒,做了结发式。

礼节俱全,李枢瑾挥手让丫鬟和喜娘退下,转身又痴痴得望着唐媱,合卺结发,此生他与她永结同好,白首相依。

看着李枢瑾慢慢朝她走来,目光里满是渴望,他的喉结不住得滚动,唐媱心中警铃大作,她虎着脸瞪着圆溜溜的杏瞳低吼“不许过来”

“糖宝,今天洞房花烛夜。”李枢瑾面色讪讪,有被唐媱发现了内心想法的尴尬,说罢他又委屈得望着唐媱,希望她能够体谅今日特殊时间。

人生四喜之一,洞房花烛夜,多少儿郎梦寐以求的时刻。

“不许过来。”唐媱才不管什么洞房花烛夜,她目光根本受不了和李枢瑾你侬我侬、交颈相欢。

“糖宝”李枢瑾委屈得望着他,眸光发颤,姿容胜雪郎艳独绝的容貌暗淡下来,整个房间像是也失去了半个色彩。

“不行就是不行。”唐媱嘟着娇唇冷淡道,突然她眸光一转冷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身子特殊,不能行此事,看样子你对我也不过如此。”

“没有我真心对你”李枢瑾惊慌得张口解释,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今日新婚大喜有些喜出望外,一时太过高兴忘记了唐媱已然双身子。

他望着唐媱目光有些自责,低声道“唐媱,对不起,我太过兴奋了,是我的错。”

“嗯。”唐媱抬抬下巴,眸子清淡,算是收到了李枢瑾的解释。

今日忙了一整日唐媱已然有些困顿,尤其她在孕期本就是嗜睡之人,她嘟着娇唇蹙着秀挺的鼻子曼声道“你还不出去,我要睡觉了。”

“大婚之夜”李枢瑾面色犹豫,他抿着唇轻声征求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大婚之夜同床可不可以”

“不行。”唐媱断然拒绝,看李枢瑾站着不动,她起身道“你不出去我出去。”

“别,我出去。”李枢瑾拉住他,忍下心中的失落。

正好瞥到房中的软塌他眸光一亮,恳求道“我睡软塌可不可以,此时出去,府里肯定会传出不好的话”

他低低恳求,唐媱神色看着一尺多宽的软塌犹豫了一会儿,欣然点头,李枢瑾的身子可比软塌宽多了,没准半夜会摔下了。

唐媱眸光闪过笑意,径自上了床,躺在宽阔软绵绵的大床上,心情舒畅。

世子院中丫鬟房中,香儿扭着身子摆脱不了肩头按着的大掌,她睚眦目裂愤恨得望着锦荣道“锦荣你敢抓我,你知不知道我娘是世子的乳母,幼时抚养世子,世子我与我娘最是亲切。”

“锦荣自是知晓。”锦荣是李枢瑾院里的管家,年纪不大,性子沉稳,面容清冷,话向来很少。

他使了一个眼色让旁边的两个小厮动手。

香儿看着一壶热气腾腾的热茶心尖发颤,她身子抖如糠筛,声音发颤怒吼道“锦荣,你这样做世子知道吗我要和世子说你公报私仇。”

锦荣面色不变,眸光冷淡得看着她,他一样不参与府中的任何因私斗争,向来秉公执法。

听着香儿这么说,锦荣宠辱不惊慢慢道“世子教导我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啊”厢房里传来香儿声嘶力竭的声音。

正卧里李枢瑾听见此声眉头紧蹙,他蹑手蹑脚走到床见,轻轻撩开床帏,见唐媱歪头正贴着软枕,睡得香甜,李枢瑾轻轻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香儿你们等着

翠儿嘘,不能说这话,一般说这话的都是炮灰。

今日大肥章,以此感谢为我浇灌营养液祝我成长、默默订阅支持翠儿码字的宝贝们,爱你们

谢谢投霸王票的宝贝yao

谢谢灌溉营养液的宝贝邶邶 2瓶、88tong 10瓶,嫣嵐30瓶、梦醒时光10瓶、柠檬百香果10瓶

翠儿会继续努力的,谢谢宝贝们

香儿毁容

晨光熹微,丝丝缕缕透过窗棱斜斜洒在地上, 半空中的尘埃因为这丝缕暖暖日光的眷顾活泼地跳跃。

李枢瑾猛地惊醒, 他豁得一下睁开眼睛, 身子却维持原样不敢动弹, 他稍稍抬眼看到了唐媱面朝墙壁蹭着软枕,抱着被子,很是乖巧。

他瞅了瞅唐媱软软的雪腮微微一起一伏,心中甚是柔软, 唐媱像睡着的小奶猫,乖巧、慵懒、想欺负

李枢瑾心头酥酥痒痒,想戳一戳唐媱的软腮, 却分毫不敢动。

他是昨日听见香儿嘶吼的声音怕吵到唐媱来看看, 发现唐媱正睡得香甜便心中陡然升出了共枕的想法,他试探得爬上了空着的一侧, 却不敢碰着唐媱,不赶平躺。

他一夜侧身身子胆战心惊, 唯恐唐媱醒了责怪他。

此时李枢瑾侧着身子, 手拄着身体, 含着笑看着唐媱安静乖巧的睡颜, 他勾起一缕唐媱的发丝,唐媱的满头青丝和他的几丝头发散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缠绵悱恻。

“糖宝。”李枢瑾无声得轻叹一声, 凝视着唐媱的睡颜心中简直要化成一汪水,亲吻一下唐媱的青丝。

他缓缓分开两人的头发,蹑手蹑脚下床,去软塌半眯着眼睛局促蜷缩做样子。

下人房里,听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收拾下准备去世子房前恭候,路过香儿的门前时她沉思了一瞬轻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

听荷看着面朝世子房间直挺挺跪着的香儿,叹了一口气道“时间差不多到了,起来吧。”

香儿暮气沉沉抬了一下眼睛,眼眸里黯淡无光,直挺挺跪着的动作一时未动。

她昨夜自不会如此老实跪着,是昨日锦荣遣了几个小厮监督训导她,拘着她让她对着世子妃卧室的方向跪一夜。

“起来吧,把你的脸和手收拾一下。”听荷看她像是僵硬的木偶,心中难得生了几分对她的同情,目光扫过她发红起泡的右脸和双手轻声道。

“哗”香儿听着脸一词,神情蓦然一动,惊慌失措爬起来,脚软得一下子跌坐地上,又忙拄着地爬起来,半走半爬。

她爬至屋里的铜镜前,望着铜镜里面容苍白的女人,右脸颊红红肿肿上面有几个鼓起的水泡,和左侧白皙的脸颊形成明显得对比。

香儿不敢置信得望着镜中的影像,她双手颤颤巍巍捧住脸颊,铜镜中的女人也双手颤颤巍巍捂着脸颊,双手手面亦是红红肿肿带着些水泡,甚是丑陋吓人。

她目光惊惶无措,眼睛瞪得将要爆出来,捂着脸尖叫出声“啊我的脸”

听着忙上前一步捂着了她的嘴,压低声音正色道“吵醒了世子妃你更罪该万死。”

香儿目光呆滞,身子软瘫下来,嘴里只轻轻喃道“我的脸,我的脸”

听荷放下她,看着她心如死灰的样子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杂陈,望着香儿的目光复杂,她同香儿共事多年,自是知道香儿将容颜看得比命重要。

香儿仗着自己娘是世子乳母,便觉得世子欠她几分恩情,平日里作威作福,倨傲无理,还有一个原因不过是自视清高,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

“唉。”听荷叹了一声。

她望着香儿低声道“我昨天就和你说过让你不要耍心眼、莫作怪,你又不是不知道世子矜傲淡漠的性子,这么多年京都女子千千万,他唯独对唐家姑娘放下面子和骄傲亲自求娶,这其中意味你怎么不懂。”

说着,听荷看着香儿贴着镜子专注自己脸根本听不见她话的样子,眼中划过一抹嘲讽。

香儿当然不懂,她做着凭着她那张风尘味十足的脸爬上人上人的白日梦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听荷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哗哗”身后的房间传来东西撞击和破碎的声音,还有嘶声裂肺的低哑哭声,听荷却没了同情心,脚步不停朝着世子正房走去。

“丁香,百合。”听荷对着已经站在房门口的丁香百合轻轻颔首问好。

丁香和百合也点头礼貌得朝听荷问好,昨晚她们已经彼此介绍认识,轻声问候道“听荷姐姐。”

丁香犹豫了下轻声问道“平日世子什么时候起,我们是不是要进去服侍世子和小姐”

她知道小姐嗜睡,可今日婚后第一天拜见尊长需早起,因为房间中不只有小姐一人,不知世子的作息习惯,丁香和百合都踌躇不敢进。

听荷看了看日头轻笑道“世子应该起了,等世子出来你们进入服侍世子妃即可。”

见丁香疑惑得望着她,她态度谦和得解释道“世子自幼在军营长大,一向不需要我们服侍穿衣。”

世子独立冷淡,多数不需要她们丫鬟做亲昵暧昧服侍之事,因此香儿才虎视眈眈这么久,至今没有爬床成功。

三人正聊着低声细气聊着,房门朝里面拉开,李枢瑾一身锦袍出来,望着丁香和百合交代道“去,进去服侍世子妃。”

“是。”丁香和百合轻手轻脚进屋,却发现唐媱还贴着软枕呼呼睡得香甜。

丁香眸光闪过浅浅的笑意,走到床边轻轻唤唐媱“小姐。”

唐媱让百合帮她快手快脚收拾好之后,她穿着一身胭脂色娟纱金丝牡丹长裙风风火火出门,看着院子里李枢瑾正好锻炼收势冷着脸冷声道“怎么不喊我起床,看我出丑很开心。”

“我”李枢瑾面容怔楞,他明明是想让唐媱多睡一会儿,怎么反而成了他的错

看着唐媱板着脸眉头紧蹙,李枢瑾耐着性子软着嗓音安抚道“不着急,现在也不晚。”

唐媱不搭理他,冷着脸朝前走,李枢瑾摸着鼻头耸耸肩忙抬步去追她。

等到了圆月门,唐媱顿住脚步深呼一口气,面容可以柔和了几分,才抬步向前走。

李枢瑾以为她是紧张,忙抬手抓住她垂在一侧的手轻声安慰道“不用紧张,爷爷奶奶都很和蔼。”

唐媱抽出了她的手,点头算是应答,她自是知道武亲王武亲王妃和蔼,不过是骤然要见到武亲王妃有些心情不平静。

“小瑾,媱儿,你们来了。”武亲王妃看着相携而来的李枢瑾唐媱两人,慈祥和蔼的面容一下子神采飞扬,迎过来亲切得抓住唐媱的手腕。

“祖母。”唐媱垂下眸子,低低唤了一声。

武亲王妃笑盈盈看着唐媱有些羞涩的表情,和煦安抚道“喊什么祖母,不亲切,和小瑾一样喊我奶奶就行。”

说着她拉着唐媱朝正厅走去,眸光在唐媱和李枢瑾身上略过,唇角笑盈盈温声问道“媱儿昨日休息得可好”

“一切都好。”唐媱柔声应道,嗓音有不自觉对着亲切长辈的娇憨。

李枢瑾在两人身后听了唇角不由得弯起来,眸子亮晶晶,他至今都觉得唐媱是和她闹别扭,看她和奶奶处得不错就觉得自己以后也是有戏。

武亲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呵呵眨眼冲他点头。

武亲王老顽童,性子活波,和李枢瑾关系不想祖孙反而好似朋友,此时调笑他也不觉得自己为老不尊。

待唐媱和李枢瑾为武亲王妃敬茶之后,武亲王妃拿出一个和田玉玉镯,莹润清透如水。

她细细得给唐媱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抬眸看着唐媱目光和煦慈祥笑着道“我孙媳妇人长得好,手长得也美。”

唐媱貌似羞涩得低头,敛住眼中的诧异,上一世并无此玉镯,武亲王妃只给了她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所以这一世终是与上一世不同。

李枢瑾、苏苏、谢筠、陶柒、武亲王妃等等,身边的人和事都已不相同。

唐媱左手拇指和食指指尖捏在一起,心中暗暗下定决定“这一世,我定要活得喜乐康顺,不负苍生让我重生一次。”

拜别了武亲王和武亲王妃,李枢瑾将府中所有的奴仆都叫到了他的院里。

看着院中整整齐齐站着的百余人,李枢瑾指着几位重要的对唐媱轻声介绍道“这是府里的大管家,慈伯。”

一个面容慈祥,年逾五十的老头恭敬得朝唐媱行礼,慈伯曾李枢瑾下聘时陪同李枢瑾至唐家。

李枢瑾又陆陆续续点了几个“府里的账房先生,那位是负责府里采购的管事,厨房管事,我院里的小管家锦荣,我的大丫鬟听荷”

等重要的几人一一向着唐媱行礼之后,李枢瑾清冷严肃得眸光扫过众人冷声道“以后见世子妃如见我,如有不恭,重责”

“是。”百余人共同行礼异口同声恭敬应道。

没人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丫鬟捂着脸畏畏缩缩,低垂着眼眸,眸光里滑过愤恨、嫉妒、恶毒、不甘种种复杂神色。

人群散了之后,唐媱回了卧房,李枢瑾正要抬步跟上去,“啪”李枢瑾被挂在了门口。

李枢瑾摸着鼻子耸肩若无其事说道道“世子妃是希望本世子去学习。”

说罢他背着手施施然去了书房,院中还没散尽的小厮丫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对于新来的世子妃更是多了几分敬重。

他们可是知晓世子自小便是顽劣孤傲、桀骜不逊,武亲王和大将军都不一定管教得住他,没想到现如今世子被刚过门一日的世子妃治得死死得,还甘之如饴。

“丁香。”唐媱坐下揉了揉自己的肩,她最近越发较弱,动不动就身上酸软。

她歪着头水灵灵的大眼睛波光流转对丁香道“我刚看香儿畏畏缩缩挤在人群中,捂着脸不敢站直,不像她昨日的性子,怎么回事”

丁香眸光轻闪,昨日她们仆人房其实都听见了锦荣惩罚香儿的声音,这话她却没打算说给唐媱听。

丁香站在唐媱旁边为她松松肩,柔声回道“听说昨夜她不小心打翻了热水盆,热水溅在了她的脸上和手上。”

“哈哈哈哈”唐媱弯腰笑了出来,杏眸亮晶晶道“真解气,这是老天在惩罚她。”

“是的。”丁香看她笑得开心眉目也不由得柔和下来,顺着她的话说道“谁让她昨日心坏,想用热水烫伤小姐,可不遭了报应。”

“就是”唐媱重重点头,脸上挂着解气的笑容道“人就不能做坏事,人在做天在看,这种存了坏心的人迟早要遭报应。”

她早就对香儿不满了,上世的前仇旧恨,加上这世,可是若是香儿不作妖自己也不能凭白处置了她。

昨天扇了香儿两巴掌都不如此时听了此消息心中痛快,上一世她可就知晓香儿可宝贝她的脸了。

“哈哈”唐媱又笑了两声。

笑罢,她向着香儿平日里矫揉造作的样子和今日畏畏缩缩掩面不敢示人的样子,杏眸里更是讽刺和轻嘲香儿不就是一个风尘狐媚子的脸,还让她觉得自己貌比天仙,这次若是毁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办。

丁香不知她上世事情,只以为她是为昨日香儿想伤了她得此惩罚开心。

这边李枢瑾在书房坐了一会儿,他心情雀跃,新婚大喜根本静不下心看书和雕刻,就让小厮和唐媱禀报一声,转身出了门。

“世子您来了。”李枢瑾平日常去的茶馆小二看到李枢瑾忙讨好得迎上去,带着李枢瑾朝二楼走去。

李枢瑾踩着木阶向上走,突然脚步顿了下来,他听到了唐媱和他的名字。

李枢瑾凤眸眯起朝着右下方斜斜看去,一桌四个青年贼眉鼠眼、油头粉面,看着就让李枢瑾皱眉。

四人吃着花生米和小菜,牛饮清茶,只听得其中一人道“唐家姑娘嫁人,唐家十里红妆陪嫁,大手笔,啧啧,你说我家怎不如唐家有钱。”

另一个人点头,也是长吁短叹,又应和道“武亲王世子甘愿求圣旨去唐家姑娘,下聘高王妃规格,迎亲也是浩浩荡荡,想必是极喜欢。”

市井之人喜欢讨论一些闲言碎语,虽然不钟听,李枢瑾皱眉他也不至于自降身份和他们理论。

可是突然,贼眉鼠眼一人猥\琐得笑着道,压低声音朝着同桌的人道“那是。你们是没见过唐家姑娘,那唐家姑娘长得是芙蓉月貌,肤如凝脂能掐出水来,啧啧”

他啧啧两声,右手拨了拨自己的羊角胡子,贼眉鼠目锁着脖子笑得更为猥\琐,伸着头小声道“尤其那娇唇粉嘟嘟,不知道吸一口什么味道,哈哈哈”

“哈哈哈”其他三人听了这话也意会得缩着脖子大笑起来,四人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神情满足不知道在臆想什么。

“世世子”小二望着李枢瑾面容冷峻冰霜,凤眸里寒光如柱,小二哆哆嗦嗦哭丧着脸喊了一声李枢瑾。

李枢瑾不理会小二,他面容冷肃不变,转身大跨步下了台阶。

他步子很重,在木阶上踩下“嘎吱嘎吱嘎吱”的声音,木阶颤颤巍巍渐起尘土。

“世世子。”小二望着李枢瑾杀气凌凌的背影快要哭了。

“咣咚”

“谁这么大胆掀了爷”眯着眼睛的四人被掀起的桌子踉跄滑坐,刚才贼眉鼠眼的人豁得睁开眼睛大叫。

叫着,他像是被攥着了嗓子,突然说不出话,目光瞪大,望着越来越靠近的人影脊背和声音发颤“世世世子。”

李枢瑾一步一步走向他,眸光凌厉冰冷如同出鞘的宝剑,面容冷肃,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世子小,小人知错了”那人瞬间反应过来,哆哆嗦嗦跪下,朝着李枢瑾猛磕头颤颤巍巍说道。

“咣”李枢瑾飞得一脚刷得一脚将那人踢得两丈远。

那人捂着肚子爬起来,不顾唇角的血迹,猛磕头朝着李枢瑾求道“世子,小人知错了,求您饶命,求您饶命”

“哒,哒。”李枢瑾慢条斯理步速沉稳,一声声像是踩在了那人心叶上,他冷汗淋淋,两股颤栗。

其余三位人也磕头求着李枢瑾。

李枢瑾走到贼眉鼠目那人跟前,一脚把他踹在地上,右脚死死得踩在那人身前将他钉在地上。

“求世子饶命,求世子饶命。”那人看着李枢瑾冰冷的目光抱着李枢瑾的脚,泪流满面得恳求道。

李枢瑾看着他目光无波动,像是看着一个泥人,他踩着那人胸前的脚朝下,挪到那人裆处,唇角滑过一抹讽刺,重重踩下,又贴着地面碾磨一下。

这种腌臜人也敢臆想他的糖宝,不配为男人。

“啊啊啊啊啊”那人面色狰狞,目眦欲裂捂着自己的裆处,此时他的裆处裤子暗红暗红湿漉漉得,地上一摊殷红的血。

李枢瑾收回目光,脚在地上蹭了蹭,脏。

他目光凉凉得扫过其他人,那三人两股颤栗,有尿骚味自腿间颤颤迸溅,三人脑门重重得磕在地上惊惶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李枢瑾看着地上黄色的液体,英眉紧蹙,目光更是不屑,太脏了。

他转身,三人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只听李枢瑾声音清淡无波道“小二,将这三人送去京兆尹,给我阉了,罪名是对皇族不尊。”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那三人膝跪前行,涕泗横流,却只看到李枢瑾步履从容跨出了茶馆,他们被小二差人架了起来。

“不要不要求求你,我不要被阉,我不能被阉,我还没有娶媳妇,我还没有儿子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李枢瑾无视身后凄惨的求饶声,站在门口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唇角滑过轻嘲。

他的父亲,大旭军职最高的大将军生前教导他“上兵伐谋,杀人诛心。”

杀人不如诛心,将一人最在意、最骄傲、最祈望的东西在他面前毁去,让他生不如死,方是惩罚的最高境界。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糖宝,没有人能对你不敬和不恭,你是我的掌中宝,心尖肉。

翠儿好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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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甚不爱

李枢瑾侧着半个身子,手拄着脸颊, 撑着自己的身体, 凤眸温柔含笑看着唐媱安静乖巧、粉嫩微微酡红的睡颜。

唐媱的肌肤细腻如凝脂, 此时睡得香甜, 娇容更是粉嫩,雪腮上微微带着些红晕,樱唇水润润嘟起,甚是娇俏可爱。

李枢瑾勾起一缕唐媱散落的发丝, 撩到鼻尖轻嗅,若有似无的清香缭绕鼻尖,这香赛过春日的花香, 让他心中春意萌动, 心尖酥酥软软。

他温柔得注视唐媱的满头青丝,她和他的头发勾连在一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缠绵悱恻。

嗯, 就是可惜他们还没有做什么, 李枢瑾眼里划过一抹情绪, 似是惋惜。

不着急,人拘在人侧,日夜相对,唐媱本不是对他无意,还怕不会发生什么吗

李枢瑾凤眸微微眯起, 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他自始至终坚持认为唐媱对他有情,现在唐媱的拒绝可能是心中有顾虑和误会,虽然他不知晓是什么,不过他有信心让唐媱冰释前嫌,与他同最开始一样情投意合。

李枢瑾稍稍低头,慢慢靠近唐媱,再近一些,他轻轻在唐媱粉润的雪腮侧印下一吻,又悄悄啄吻一下她的娇软的唇角。

突然唐媱一个轻动,李枢瑾吓得浑身一僵,脊背瞬间冒出了几滴冷汗。

他目不转眼望着唐媱,生怕唐媱突然醒来,只见唐媱她像是觉察到了身边温暖的体温,忍不住朝旁边贴了贴,舒服得蹭了蹭。

四月初,天气最是清凉清爽的时候,深夜气温较低,还需盖着些薄被,温暖的体温会让人觉得舒服,忍不住想要靠近抱着取暖。

李枢瑾轻轻呼一口气,凤眸闪过丝丝缕缕的笑意,眉眼情不自禁柔和下来,他目光如水望着抱着他肩膀的唐媱,唇角弯弯翘起。

他就这样拄着瞪着眼睛瞅着唐媱,瞅着便觉得心中盛满了蜜糖,甜滋滋得。

这是他心仪爱慕的姑娘,此时在他怀中。

晨光透过窗棂,窗外有鸟雀叽叽喳喳叫唤,唐媱心中惦记着今日婚后归家就醒了,她迷瞪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猛然惊醒,瞪着圆溜溜的星眸看了看自己头下枕着的胸脯,还有自己抱着的腰,头昏昏感觉晴天霹雳

她圆溜溜的杏眸瞬间雾煞煞水灵灵,热气扑上脖子耳朵和脸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不知羞。

李枢瑾眯着眼睛唇角不由得弯起,心中喜滋滋,软酥酥,他的糖宝真是可爱。

还没等李枢瑾高兴一会儿,“咚”他一下子被踹下了床。

“咣”得一声落在地上。

“唐媱你干什么”李枢瑾俊美如玉的脸沉了下来,望着床上沉声问道,周身的压低沉。

唐媱压根不怕他,她瞪着圆溜溜的杏眸,鼓着软软的雪腮冷声道“谁让你爬床的”

“这”李枢瑾刚得意过了头,忘了自己是偷偷爬上床的。

此时看着唐媱生气的样子,他忙利落得爬起身凑到床边,表情讪讪道“糖宝莫生气,我是刚上来,是想喊你起床的。”

“小人,说话不算话,伪君子”唐媱压根不信,她心中怒气冲冲,也不知怎么就如此委屈了,越说越是委屈。

可能是李枢瑾违背承诺爬床,也可能是李枢瑾承诺的事情没做到,也可能是其他的

唐媱也不知为何,就这样说着说着特别生气,转而又特别委屈。

“出尔反尔的小人”唐媱杏眸圆溜溜瞪着李枢瑾,说着说着眼圈突然犯了红,豆大的珍珠泪滚落下来。

李枢瑾吓了一跳,看着唐媱哭脸色一下子发白了,他瞬间变得手足无措,凤眸里闪过慌乱。

他单膝跪在床边压低声音讨好道“糖宝别哭,别哭。”

他的声音温柔缱绻,带着焦急、心疼和疼宠,他如玉指尖虚虚拢在唐媱脸颊外围,不敢触碰她。

唐媱深吸一口气想克制眼泪,可她肩膀微微抽搐,像是一下子喘不过来气一样,她努力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豆大的眼泪簌簌从她眼角滚落下来。

她明显得在克制,声音压抑,肩膀不住抽搐,可是泪珠哗哗得落。

“糖宝,我错了,糖宝别哭了。”李枢瑾更是惊惶无措,他不再克制,上前一把搂住唐媱,拢着她低声宠哄。

怀中纤细瘦削的娇人儿肩膀一抽一抽得啜泣,李枢瑾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攥起,痛得心都要碎了。

李枢瑾凤眸低垂,眸光里闪过星点水汽,他抬头用指背轻轻拭去唐媱脸颊的泪珠儿,泪珠儿还带着些温润,烫得李枢瑾心如刀绞。

他一下又一下用指背帮唐媱把眼泪拭去,指间滑过她的眉骨,轻声保证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偷偷爬床了,糖宝别哭了。”

“滚”唐媱睁开湿漉漉的眼眸,圆溜溜怒瞪着他,抽着肩膀奶凶道。

她声音娇软,生气说话也是娇软奶凶的,这一次李枢瑾没有了打趣的心,他忙点头应道“好,我这就走。”

他又给唐媱拭了拭眼泪,声音轻柔劝道“我这就出去,糖宝别哭了,今天还要回唐府,要美美得。”

“滚”唐媱推了他一把,扁着嘴巴瞪了他一眼,眼圈儿更红了。

李枢瑾看她眼红怕她哭得更厉害,忙抬起双手放到身前做出保证道“好,我走,我走。”

说着,他一步一步后退着向后走,路过软塌时被绊了一下“咣”得一声差点摔倒,他飞快得看了一眼唐媱,见她没有反应深呼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出去。

“咔哒。”房门关上,房内恢复寂静,只余下唐媱抽噎的声音和泪珠儿滴落在锦被上的声音。

“咚”唐媱抬手将手旁的蚕丝软枕掷到地上,又将锦被踹到地上。

她抿着唇克制自己的啜泣。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她也知道刚不是多大的事情,可是她就是突然好伤心,好委屈。

武亲王府通往唐府的宽阔豪华的马车中。

李枢瑾偷偷瞄了两眼坐在车厢一侧鼓着软腮的唐媱,鼓足勇气座位悄悄向着唐媱挪了挪,忍不住又斜着眼睛偷偷瞄她。

“看什么看”唐媱嘟着樱唇,白了他一眼淡淡道。

看着唐媱愿意搭理她,即使是这种耍小性子,李枢瑾也咧开嘴嘿嘿笑起来。

唐媱又白了他一眼,觉得李枢瑾现在像个傻子,真没眼看。

“糖宝,”李枢瑾悄悄拉了拉唐媱的裙角,咧开嘴笑道“你不生气了”

唐媱此时已经情绪平复下来,她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没有回复李枢瑾这个问题,只看着他淡淡道“你自己说的话,能做到吗”

“能,能,能”李枢瑾见唐媱愿意搭理他,别说是一个不同床的要求,就是真得卖身求荣割地赔偿他估计都愿意。

他姿容胜雪的面容一下子亮了一起,偷偷望着唐媱姣好的侧颜,小声请求道“糖宝,我们都结婚了,不能一直分床吧”

他吞吞吐吐,唐媱瞪了他一眼,他忙闭了嘴巴,给自己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唐媱看他耍宝的样子眸间闪过一瞬笑意,一瞬而逝,而后她板着脸看着李枢瑾冷声道“不许喊我糖宝。”

李枢瑾本来想拒绝,看她今早眼圈刚消肿,又连连应声依了她。

“世子,到唐府了。”赶车的侍卫轻声道。

“好。”李枢瑾应了一声,声音清冽冷淡,恢复了平日矜贵清冷的世子样,殊不知侍卫在车早已将他对着世子妃卑躬屈膝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李枢瑾先行下车,他站在马车前朝着车厢伸出手。

唐媱撩开窗帷,一眼就看到了李枢瑾的手,她看了眼旁边侍卫,给了李枢瑾一个面子,将纤纤素手放在了他宽大的手掌中。

李枢瑾握着唐媱娇软的小手,唇角不由得笑意盈盈,眼眸也亮起来,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他虚虚扶着唐媱轻声道,深情缱绻“夫人,小心。”

唐媱对他的称呼怔楞了一下,愣愣得看了一眼李枢瑾,眉宇间有些疑惑。

李枢瑾朝她得意的眨眼,眉眼盈笑间朗俊独绝,压低声音道“你不让我喊你糖宝,我要选一个称呼。”

唐媱没理会他,因为唐府门口的唐彬看着马车停下来朝着这边走过来。

“姐,世子。”唐彬神采飞扬看着他两人问好道。

“叫什么世子,”李枢瑾揽着他的肩,冲他扬扬眉笑道“要称姐夫。”

“姐夫。”唐彬爽朗得开口,他和李枢瑾关系还不错,揽着他和唐媱一同朝着正厅走去。

李枢瑾和唐媱在正厅陪着唐父唐母说了一会儿话便饭点时间了,五人移步餐厅。

“知道糖宝要来,我特别让厨房做了两条鱼。”唐母亲切慈祥得看着唐媱,抬手给她夹了一筷子她最爱的西湖醋鱼。

李枢瑾见状忙抬手学着献殷情,夹了一筷子清蒸鲥鱼放在唐媱的菜碟中。

唐媱白了他一眼,他反而笑盈盈温声道“夫人吃哪一个菜,我帮你夹。”

隐在桌子下的唐媱抬脚狠狠踩在李枢瑾脚面上,用力得跺了跺。

李枢瑾面上一百,眉梢猛地团褶在一起,他不回头也不低头,像是没事儿一样,唇角挂着浅笑朝着唐父恭敬得举杯道“岳父,小婿敬您一杯。”

一顿餐,除去李枢瑾偶尔给唐媱夹菜,唐媱桌下狠狠踩他的脚面,桌上在李枢瑾的刻意讨好谦逊下是宾主尽欢。

餐罢,李枢瑾陪着唐父小聊了一会儿,又是再三对着唐父表决心,便去了唐彬的院子。

“世子,脚不疼”唐彬挑着眉促狭得看着李枢瑾,笑呵呵问道。

李枢瑾拍了他肩膀一下,玉如的面容盈盈生辉,他笑道“好哥们,拆什么台。”

李枢瑾和唐彬聊了一会儿,他突然压低声音有些苦恼得问道“小彬,你知不知道你姐是因为什么和我闹别扭”

他挠了挠头,低垂着眸子,声音有些喑哑和失落“两个月前她就突然不理我了,现在有时也对我爱搭不搭得。”

他抬眸盯着唐彬的眼睛认真得询问“小彬,你知道为什么吗”

“呃”唐彬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他姐做了一个可能是前世的梦,梦里你还特别渣

这话不能说给李枢瑾听,所以唐彬也挠了挠头,蹙眉咧开嘴笑道“我也不知道。”

唐彬一向是个直肠子的人,所以他这样说,李枢瑾并没有怀疑。

“这有什么可难过失落得”唐彬怼了怼失落萧瑟突然垂头失了精神气的李枢瑾,他大声道“我姐心软,你就宠她,以后她肯定就与你和好了。”

“我宠你姐啊。”李枢瑾望着他低声道。

唐彬这回转身正对着李枢瑾,伸出右手点着左手严肃得一字一顿道“我说得是你宠她,宠她,玩命宠她,一辈子死心塌得宠她”

“我会得”李枢瑾看着唐彬和唐媱相似的杏眸中的认真,心中多了几分严肃,点头郑重得保证道。

唐媱闺房里唐母拉着唐媱的小手嘘寒问暖,紧张得反复问道“糖宝,李世子对你怎么样”

“娘亲,你别担心,他对很好。”唐媱自是不愿意唐父唐母还为她操劳,她挽着唐母的胳膊笑盈盈娇软得回道。

唐母怕她不说实话,报喜不报忧认真得对她道“糖宝莫担心,若是李世子对你不好,你要和爹娘说,你爹最近筹备捐国库换圣上恩典。”

“真得没事,娘亲和爹爹莫担心,我一切都好。”唐媱听了眼眸发热,唐父和唐母真得是对她宠到了骨子里,愿抛万万贯家财。

唐母听了唐媱的话,又抬眸仔细端详唐媱见她眉宇间神情不似作假,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神色有些轻松。

她有些信佛,此时双手合十轻轻喃道“感谢佛祖,可不要出现我儿梦中之事,求佛祖保佑我儿此生喜乐顺遂。”

唐媱看着娘亲虔诚得祈福,一股暖流从心叶传到眼眸,她不敢告诉娘亲她那日在嘉福寺中看到了神似上世谋害她的李枢瑾小妾。

此时嘉福寺中,后禅房一佛殿侧厢中。

“好茶,不愧是红茶之首武夷山金骏眉。”冯母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笑容温婉得朝大将军夫人赞叹。

大将军夫人抬眸又为她斟了一杯茶,热气升腾袅袅茶香散在空气中,浓郁又清新,沁人心脾。

大将军夫人看着月白瓷盏中琥珀色清澈透亮的茶汤,轻轻抬手啜一口入喉,她半眯着眼睛细细品味茶香,甘爽鲜活,醇而甜。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端庄含笑着望着冯母点头轻声道“还多谢冯夫人近日陪我饮茶、谈禅。”

“大将军夫人客气了,我也是爱茶喜禅之人。”冯母朝大将军夫人行礼温声含笑道。

她性情看着很是温婉贤淑,说话细声慢语,待人礼貌,刻意与人交好很容易取得人的好感,没几日她便时常出入大将军夫人的禅殿。

冯母闻着茶香小啜了一口红茶,抬眸低声道“大将军夫人是有福之人,不似我孤儿寡母。”

她望着大将军夫人眸光里闪过一丝精光,声音倒是低缓抬眸望着大将军夫人问道“我听闻前两日大将军夫人府中大喜,举京都城欢腾,武亲王世子是不是这几天将要携唐姑娘拜见您。”

“不。”大将军夫人轻轻摇头,笑道“青年人过他们的日子就好,我不下山也无需他们上山。”

“可怜天下父母心,大将军夫人慈爱我不能及。”冯母垂下眸子像是有些惭愧。

她拭了拭有些濡湿的眼角,才低声道“我倒是想起了我的女儿,我没有大将军夫人仁慈,倒是让她时不时不辞辛苦上山来看我。”

“那有啥,母女亲情,这是贵千金孝顺。”大将军夫人没察觉她顺着冯母的话将李枢瑾与唐媱置到了不孝的语境。

冯母低叹了一声,声音有些凄楚道“我那女儿孝顺乖巧,自亡夫过世寄居人下,我时时担心她受了欺负。”

“冯夫人莫担心,善人自有佛祖庇佑。”大将军夫人想了想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加上上世已经远离俗世几十年,早已不知如何与人相处。

冯母又和大将军夫人聊了半个钟头,抬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娘,怎么样”冯栀见冯母回来,忙快步迎上去,细声问道。

冯母摸了摸她的头,自信得笑道“娘出马自然可行。”

她拉着冯栀的手腕向着屋内里,和她说道“今日娘亲在大将军夫人面前仔细夸了一番你,从你小时乖巧伶俐孝顺开始说起。”

“娘”冯栀脸颊微红,摇了摇冯母的胳膊,拉着嗓音羞答答唤了冯母一声。

冯母自是知晓了她这是害羞了,她走了两步便唤了一个话题道“栀栀,这些日子嘉福寺僧人都在寻找一个鹅黄色襦裙的女子,我也听大将军夫人提了一句。”

“鹅黄色襦裙”冯栀眼眸晶亮一闪,眸光灿然望着冯母道“娘,您是说”

“嗯。”冯母点头,肯定得回答道“我听说是武亲王世子在找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子,恰好就是栀栀陪娘上山来那日。”

“这样啊。”冯栀垂下眸子,脑海中闪过李枢瑾姿容胜雪、俊美无双的面容,和他矜贵清冷让她沉迷的气质,情不自禁双眸娇羞得含波待媚。

“栀栀。”冯母见她蹲在原地,脸颊红晕晕的,便眸中带笑喊了她一声,意味深长。

冯栀抬眸羞答答望着冯母,与她交换一番眼神,此时无声而胜有声。

冯栀眼波凌凌轻快道“娘,我先下山了。”

说着她便去收拾东西,看样子就要立即下山。

“这么着急,不在这里住一夜申时已过。”冯栀紧张得看着她,担忧她下山不安全。

她刚从大将军夫人那里回来时不早了,此时回去怕天黑才能至京都城。

冯栀笑盈盈轻快得回她“没事,娘,我脚程快。”

冯栀快手快脚的时间收拾包裹,没两下就整理好了,她正要和冯母道别,只听冯母开口问道。

“你要去找武亲王世子”冯母看着她明显迫不及待的动作,沉思一瞬轻声道。

冯栀抬眸朝冯母露出一下娇俏的笑容,平日里乖顺得性子一下子鲜活起来。

她抱了抱冯母轻快道“知子莫若母。娘,我下山了。”

冯母神色有些微顿,目光有些踌躇,她犹豫道“栀栀,此时会不会有些为时过早”

她们本来是想走大将军夫人这条路子,所以她才几次三番和大将军夫人打好关系,不动声色聊起冯栀。

“娘,女儿自有计谋。”冯栀低低应道,眸光轻闪,闪过自信和一抹娇羞。

她不曾想那人如此俊美无双、郎艳独绝,与他像天边绚丽的霞光一样遥远,此时终于有了一丝可以与他联系的机会,她怎愿错过。

当然,她不会傻,她要细细谋划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我这一周琢磨了一个新文的文案,给你们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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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心首辅白月光重生逆袭

楚昱,闻名大旭的风流花心首辅,眠花宿柳,莺莺燕燕。

所有人都忘了,他曾专心等候一人,不得,年过四十不娶妻不纳妾不沾染女色。

上柳村所有人都说芸娘傻透了,苦等一人不嫁,真傻

尤其那人位居高位,快哉人生。

傻傻的芸娘重生在15岁,与穷小子楚昱定情那刻。

她一把将楚昱手中布鞋抢过来,虎着脸奶凶奶凶道“不给了,还我。”

楚昱表示怎么可能,这世他等了五年,才等到的表白。

他将芸娘圈在怀里,飞快得啄吻,笑盈盈拥着娇软低声诱哄道“鞋子还你,芸娘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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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竹和信笺

一转两日而过。

这两日唐媱过得很是舒心,武亲王府上上下下小厮丫鬟们都很尊敬她, 起居生活和唐府无甚变化。

关键是, 上一世老是和她作对、狐假虎威、颐指气使的丫鬟香儿最近很是老实乖顺。

香儿这几日看到她完全没有了新婚那日的骄傲, 看到她就垂下头畏畏缩缩, 当然最经典的姿势是捂着自己丑陋疤痕的一侧脸,像个鹌鹑。

说香儿真得完全老实乖顺了,唐媱倒觉得未必。

香儿那种小人,以她上一世的了解, 一两次教训未必就让她完完全全老实了,所以她还是有些遗憾香儿不作妖了,不作妖不久没法发落她了。

“呵。”唐媱眸光划过一抹轻嘲, 她等着香儿撞到她手心里,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纵着她作妖,定让她老老实实服服帖帖。

“小姐,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百合正在她身后帮她绾发,见她突然笑出声问道。

唐媱这是午饭后小憩刚起床, 百合正伺候她梳妆打扮, 今日唐媱算是起得早的, 因为一会儿她要出去。

唐媱笑了笑, 弯下了眉眼,将有关香儿的杂思甩去,笑盈盈柔声回道“因为今日终于要见苏苏了。”

唐媱的声音里有些欢快雀跃,大婚当日告别苏苏之后,这两日苏苏家中有事没有应约。

这一世, 苏苏已然是唐媱的闺中密友,她现在没有和李枢瑾你侬我侬的心,每过得和唐家差不多,没了苏苏相约有些无事可做。

百合见唐媱激动得有些坐不住了,忙按住她的肩头息缓声笑着道“小姐别急,还有一会儿就好。”

百合将青玉镶金点翠缠枝牡丹簪插在唐媱发间,又细细给她插上几个青玉小发卡,将景泰蓝红珊瑚流苏耳环给她带着,方才舒了一口气笑道“好了。”

“行,那我出去了。”唐媱眉梢带喜色,水润润的杏眸亮晶晶得,听百合说好了便第一时间起身。

百合含笑看着她,不拦着她,在她转身时轻轻帮她拽拽丁香紫拖地烟笼丁香百水裙的裙摆,看着她轻快得走到门口。

“走,丁香。”唐媱喊了一声已经在门口等待的丁香,眸光灿然,看到丁香手里拎着的一个锦盒她疑惑得蹙眉,杏眸滑过一抹疑惑。

唐媱轻轻拎着裙摆,指了指锦盒柔声问道“锦盒里是什么”

“是世子让奴婢提着的。”丁香见她问起,微微提了提锦盒眉目含笑对唐媱解释道“世子今儿刚给您带的水果和糕点,听说您一会儿和苏苏姑娘去戏阁,让奴婢带着您听曲儿时用。”

唐媱听到是李枢瑾准备的,神情一顿,眸中划过一抹思绪,婚后这几日他对她确实是温柔小意,细枝末节的关心做得很是到位。

唐媱的一些习惯,以前和上一世他肯定不会知晓,这些日子李枢瑾却是事事入微,样样合着她的心意。

“那就带着吧。”唐媱轻声道。

就如同水果和糕点,以往的李枢瑾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知道她家有什么、不知道她偏爱厌恶什么,现在却是每天都会备一些精巧细致清甜的水果,以往唐家都不常食用的,不知道他哪里寻来的。

这么一想,唐媱瞬间对今日的水果和糕点有些几分期待,她带着丁香步子更是轻快了几分。

戏阁二楼正中包厢,唐媱轻敲了两下包厢门“咚,咚。”

“唐姐姐,你来了。”唐媱还未推门,包厢门从内打开,苏苏精致的小脸扬着明媚的笑意朝着唐媱问好。

唐媱看着她纤眉弯弯,杏眸里像是盛满了繁星一样亮得惊人,她朝前一步一下子抱住了苏苏,欣喜道“苏苏,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苏苏见她这样兴高采烈,心中也溢满了欣喜,语气轻快悦耳也抱住了唐媱。

唐媱松开她拉着她的小手一同朝前走,莹润润的樱唇微微嘟起,低声声音有些失落道“前两日苏苏有事,我可无聊了,没想到昨晚能收到苏苏遣人相约。”

唐媱仅仅是三四日未见苏苏有些失落,并无抱怨之意,樱唇微微嘟起是难得得对亲近之人的娇俏撒娇。

苏苏也知她定无抱怨之意,她悄悄抬眼看着唐媱仙姿玉貌的姣好侧颜,望着唐媱杏眸中对她的坦诚和见她的真挚心喜,苏苏低下了头,眸中滑过愧疚。

是她前几日狭隘了,她三月廿八唐媱大婚那日,在荷花渡口的酒楼上遇见失意饮酒消愁的谢筠,懵懵懂懂间猜出了谢筠意属唐媱。

“对不起,唐姐姐,前两日是我的错。”苏苏抬手抱了一下唐媱握着她另只手的手臂,眸光有些湿润,不觉带了几分热流。

唐媱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笑盈盈道“苏苏有事儿忙自己的事儿是应该的,苏苏莫听我瞎说。”

她越是如此通情达理,苏苏越是有些愧疚,因为前几日她并不是家中有事,只是因为心中伤心失落不想见唐媱。

虽早早说过“神女有意,襄阳无情,我便不念”,可是苏苏以往只以为谢筠对她无意,却不知他早已有了意中人,还是她的闺中好友。

苏苏昨日才反思过来那些都是她来京都城之前的事情,她如何怨得了唐媱。

想通了的苏苏此时抱着唐媱的胳膊,看着唐媱笑盈盈柔和的杏眸她心头温暖暖,眸光更是有些湿漉漉,她轻蹭唐媱的胳膊掩饰轻声道“唐姐姐,你真好。”

“你才好。”唐媱以为她只是突然感慨,笑盈盈拉着她坐下,对着苏苏俏皮得眨眼轻声道“今儿我们边吃边听曲儿,我带了好吃的。”

“什么东西让唐姐姐如此夸奖”苏苏看她娇俏的样子,也来了些兴趣问道。

与唐媱相处的这一两月中她算是见到了大旭首富唐家的富贵滔天,她爹位于工部尚书,她家也算权贵,可是唐媱吃得用得明显比她高几个规格,很多珍稀东西唐媱都见识过。

“其实我也不知。”唐媱眉眼弯成弯弯的月牙,纤长卷翘的美睫在脸上投下一个弯弯的蝶翼,雪腮带了些俏丽的红霞挠了挠眉梢。

她朝着一旁的丁香轻声嘱托“丁香,把锦盒打开看看。”

“是,小姐。”丁香依言手脚灵活得打开锦盒,锦盒有三层,最强一层是核糖酥家最新的双糯玫瑰膏,第二层是火红色带刺刺的水果,第三层是圆形红褐色像个石球的东西。

“后面两个是什么水果”苏苏有些惊奇,眼眸微微睁大,拿了一个石头果在手里端详。

最顶上有一个花叶芽梗,所以应该是植物,苏苏抬手放到耳边摇一摇,没什么声音,又朝着桌角磕了一磕,发出“当”的声音。

“好硬”苏苏看着红褐色果皮上有一个浅浅的深陷,露出里面红褐色的汁,她望着唐媱道“唐姐姐,这个要怎么吃”

“我我看看。”唐媱今日也第一次见这种水果,她没想到李枢瑾今日给她备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水果。

还让她拿来和苏苏共享,哼难道是想让她出丑唐媱杏眸闪过一丝懊恼,粉唇不由得嘟起,对李枢瑾生了一丝不满。

“小姐,这里有一个信笺。”丁香看着将第一层的双糯玫瑰软膏拿出来,发现下面放了一个信笺,她忙递给唐媱。

唐媱伸手接过信笺,慢慢展开信笺,眉目渐渐舒展开来,她抬头神采风扬朝着苏苏轻快道“苏苏,我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了。”

“这个是火龙果,”她掉了第二层火红色外表有刺的果子,又点了点刚苏苏研究半天不得其中关窍的果子娇俏俏得意道“这个叫山竹。”

“山竹”苏苏轻轻喃道,眼睛一亮笑道“好像也有那么几分意思。是咱们大旭国的水果吗,为什么以前没见过”

“不是,是来自大旭南部的罗斛国,那边气候常年炎热。”唐媱细细得柔声和苏苏解释,又从锦盒中拿出一个山竹轻声道“我们来看看怎么吃。”

她一边握着果子一边对着旁边的信笺看,引得苏苏好奇也伸头去看旁边的信笺,看了之后眉眼望着唐媱清浅得笑起来。

她托着双腮,两颊酒窝深深,眉眼似水笑道“没想到世子待姐姐这么细致用心,一定对唐姐姐爱慕到了骨子里,苏苏真是为唐姐姐开心。”

她刚低头见绳头小字清俊工整,细细介绍了两种水果的来源和吃法,更是细致用心得画了栩栩如生的绘图,以便参阅。

更难得的是,字语行间都是默默温情,可以轻易看出对唐媱的疼宠关爱。

唐媱低垂看着手中山竹的眸光轻闪,杏眸中波光粼粼有几分怅惘几分娇羞,她抿唇手上用了几分力,她不能否认李枢瑾如今对她真得是顺她、宠她、纵她。

可是她怎能知晓这能持续到几时

会不会如同上一世一样八年后烟消云散,仿佛前面的琴瑟相和是笑话。

恰逢手上打开了山竹,她忙岔开了话题,伸手对着苏苏道“苏苏看,里面奶白奶白,六瓣像花朵,看着软软的,胖胖的,好可爱”

“真的啊,好神奇,表面那么硬,里面这么软。”苏苏也惊喜得望着山竹果实惊叹道。

丁香为两人适时递上竹签,两人轻轻插了一小瓣山竹果放到嘴里,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赞道“好好吃清甜不腻,软滑软滑的。”

唐媱和苏苏在戏阁吃着新奇的果子和糕点,听着儿小曲儿,好不惬意,高黎此时则烦死了。

高黎看着站在他跟前抬眸低头、眸光轻闪却不语,抿着唇欲说还羞的冯栀眉头蹙了蹙,眼中闪过不耐。

他看着冯栀声音冷淡得问道“表妹找我有什么事儿”

他很是不喜欢冯栀,因为别看冯栀看着柔柔诺诺,和人说话也是细声细气、温柔和煦,他可是知道冯栀就这一副娇弱的样子在他母亲那里欲说还羞,让母亲多次斥责大姐和小妹。

“表哥。”冯栀抬眸望了一眼高黎,贝齿在唇角微微咬了一个深色的牙印,她双手绞着帕子眸光轻闪湿漉漉,又深吸了一口气。

高黎就这么看着她惺惺作态,像是鼓足勇气,就是不再多问一句,眸光伸出滑过嘲讽。

他倒是要看看冯栀平日里和他没有交集,今天要干什么,他可不会像他大姐和小妹一样被冯栀卖了、捅刀子还要咽下闷气。

“表哥,”冯栀见高黎就是不搭话,眉睫颤了颤,唇角绽出一个温柔的浅笑道“表哥,我是去看我娘时听说武亲王世子在找三月二十日那天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

她顿了一下,手不经意间拎了拎自己鹅黄色襦裙的裙摆,看高黎看着她的裙摆似笑非笑,她心中咽下不快和对高黎的不屑,手心拳住告诉自己要忍常人不能忍。

她敛了敛神色,咬了下下唇轻声开口道“表哥,您知道那天我送我娘去嘉福寺,也是穿着这件襦裙。”

“这样啊。”高黎拉长声音说了一声,看着冯栀骤然亮起的眸子,唇角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应该去找武亲王世子。”

冯栀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得看着高黎,没想到高黎会说出这话。

以前在江西,现在在京都城,她凭着自己清纯俏丽的外貌和温柔谦和的性子就没求人做不得的事儿,今日竟碰到了高黎这不怜香惜玉之人。

“没事儿我还要忙,先走了。”高黎可不觉得冯栀这表面娇花有什么可怜惜的,他淡淡扫过冯栀一眼,转身慢慢踱着步子走了。

冯栀看着高黎的背影眸光闪过暗芒,虎落平阳被犬欺,高黎你莫要欺我

“怎么今天有开心事儿”陶柒李枢瑾等人在常在的茶楼清茶,望着高黎得意的样子陶柒问道。

高黎小口嘬了一口清茶,翘着二郎腿,眉飞色舞摇头道“你们不知,我今天让一个看不惯的人出丑了,心中甚至畅快。”

“你也有看不惯的人”陶柒看着他有些不信,他可是知道高黎这人情绪来得快去得快,性子直爽,不然以他曾经暗恋唐媱的事儿也不会还愿意和李枢瑾同桌吃饭喝茶。

“你不知道,有些人表面娇花内心食人花,渗人”高黎皱着鼻翼扁着嘴道。

说着,他目光突然放到李枢瑾身上语气嫌弃道“还不是李世子给我找的事儿”

李枢瑾本在漫不经心饮茶,想着唐媱不知道会不会吃山竹,喜不喜欢吃山竹,这是罗斛国今日刚进贡的水果,他从皇叔那里直接扣下了一些。

听着高黎这么说,他眸光淡淡扫了一眼高黎语气有些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高黎正要说话,包厢门被人敲响了,“咚咚”

得了同意后小二推门而入,朝着李枢瑾高黎等人让开身后轻声禀报道“这位姑娘说是高黎公子表妹,来找李世子您。”

高黎目光蓦得一沉,一抹寒芒滑过,他没想到冯栀竟然敢公然打着他的名号做事。

冯栀小步跨入包厢,没有看高黎,只拎着裙角,微微颔首,将自己白皙姣好的侧颜和颈项对着李枢瑾行礼,然后开口声音柔得掐出水来“李世子,冒昧打扰您了。”

“有什么事儿”李枢瑾英眉横挑,目光清冷淡漠,如玉俊美的脸部轮廓冷硬,他目光搜过高黎暗沉的脸色朝着冯栀淡漠问道。

冯栀眸光湿漉漉望了一眼李枢瑾身侧坐的高黎陶柒赵意等人,含羞带怯垂下了眼眸,轻声道“我听说世子您在找一个三月二十在嘉福寺的黄衣女子。”

说罢,她脑袋更低垂了几分,能稍稍看到她两颊炸起的红晕儿。

“我们是不是要给世子挪挪地方叙叙旧啊。”陶柒面色沉下来,望了一眼冯栀鹅黄色的襦裙似笑非笑看着李枢瑾冷声道,眸子里都是轻嘲暗讽。

“不用。”李枢瑾朝着他们轻声道,脸色不变,却解释了一句“不是我找,是唐媱找的。”

陶柒听了这话面色冷色降了少许,他可是和唐彬保证过,也叮嘱过李枢瑾要对唐媱一心一意的,却突然跑来一个美貌女子含羞带怯望着李枢瑾,眸中欲说还休。

“你是高黎表妹,你叫什么,那天去嘉福寺干什么”李枢瑾眸色清淡,语气清淡问道。

他看着不动声色,其实看着冯栀娇柔做作的姿态凤眸深处也有不屑轻嘲,这种做作的女子他自小便见过。

冯栀在刚才听李枢瑾说是唐媱找人时心中一紧,她和他娘竟没探听到这个,双手将帕子拧得更深了些。

听李枢瑾亲口问这些她忙柔声回道“我叫冯栀,三月二十我送我娘去嘉福寺,未时至嘉福寺,在那宿了一宿。”

她说着转而看了一眼高黎轻声道“这些表哥可以作证。”

“别”高黎挑着眉笑了“我只知你那天不再府里说去嘉福寺,谁知道你去了哪里,几点到的。”

“表哥,你怎么”冯栀目光忧伤看着高黎,欲说还休,声音如诉如泣,瞪大了眸子像是不敢置信。

高黎看她的样子扁了扁嘴,又这一招,以为所有人都像他娘那样轻信她。

“好了冯姑娘,我知道了,您先下去吧,我们在聚会。”李枢瑾望着高黎的态度,眸光划过一抹沉思,转头对着冯栀轻声道。

“世子,我”冯栀脸色一白,她没想到李枢瑾这样就把她打发了,不是传说李世子找那个黄衣女子找了十几天,心心念念吗

“需要时我自会找你。”李枢瑾见她不离开,语气清淡补了一句,他又抬眼眸光轻扫了一下小二。

他眸光很淡,小二却是一个哆嗦,他还记得李枢瑾前两天面无表情废了四个男子的裆部要物,让他们一辈子做不了男人,不男不女。

“冯姑娘,请。”小二拉了一下冯栀,将她带的一个踉跄拉了出去。

冯栀站在小二合上的包厢房门前,贝齿咬着下唇,这一次是真得给她咬出了血,一滴枣红色血珠冒出来,她像是察觉不到疼痛,眼里闪过不甘和失落。

李世子如此俊美清贵,为何不多看她两眼,她难道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吗

冯栀离开后,李枢瑾望着高黎询问道“那冯栀是谁”

“我母亲小妹,我姨母的娇娇女。”高黎面色不好,像是提及这人就不开心,清淡道“就是我上个月去江西接的人。”

说着他也来气,要不是去接冯栀母女离开京都城,也不会让李枢瑾趁虚求了个唐媱的赐婚圣旨。

李枢瑾点头,他看出了高黎对冯栀的不喜,抿着唇低声恳求道“是唐媱要找人,你帮我说下冯栀的事儿。”

高黎本来不想搭理他,听了是唐媱找人便将知道的说了一些,例如冯栀今年父亲过世,冯栀她娘便差人送信给他母亲,他母亲心善让他接了冯栀母女。

冯栀娘当然自己不想去嘉福寺清修,可是他家可没道理容一下新丧夫的小姨子在家里,不是遭人闲话。

他又提醒了李枢瑾一句,冯栀看着温柔实际就是他刚才叹得“有些人看着娇花,实际是食人花。”

他话落,李枢瑾拄着下巴沉思良久,眉间紧蹙,他并没听出唐媱和冯栀有何交集。

“我先走了,你们继续。”李枢瑾突然站了起来,他要去戏阁接唐媱,顺便将黄衣女子的消息告诉唐媱。

不知道唐媱知道他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会不会开心得抱着他。

这样想着李枢瑾的脚步又快了几分,他有些迫不及待得想要见唐媱。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车夫,赶快点儿,我要去见糖宝

翠儿我的傻儿子。

每天都是在为世子操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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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打脸冯栀

“唐媱”李枢瑾凤眸灿然得看着从戏阁出来的唐媱,激动得喊了一声, 他快步上前迎上唐媱。

他如玉面容亮得发光, 如果他此时背后又条大尾巴, 一定激动得意得晃了起来。

唐媱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脚步一顿, 她杏眸滑过疑惑,姣好的下巴尖微微俏起,轻声问道“怎么了”

“接你回家。”李枢瑾笑盈盈道,巴巴上前想要挽住唐媱。

唐媱避开了他伸开的手, 剪水秋瞳波光流转,她可不觉得李枢瑾就是来接她回家,毕竟他一副得意洋洋求表扬的神情。

苏苏捂着嘴角轻轻笑, 遮住了半张脸, 能看到半个浅浅的酒窝和弯成月牙的美目,她心中叹道唐姐姐和世子感情真好, 琴瑟相和。

唐媱见苏苏轻笑,不由有些羞涩双颊飘上一抹红晕儿, 在她瓷白色细腻的雪腮特别明显和娇俏。

她俏声声白了一眼李枢瑾, 樱唇粉润润曼声道“没事儿的话, 我还要和苏苏一起去逛唐饰。”

“我找到了那天的黄衣女子。”李枢瑾见她无意和他一起走, 只能提前将话说了出来。

唐媱杏眸兀得愣住,惊愕得得望着李枢瑾,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轻声道“真的”

“真的。”李枢瑾唇角微微带这些清浅的笑意,他眸光温润如水得望着唐媱确认道。

唐媱杏瞳微微颤动,眼瞳明显的闪过莹莹的水光, 瞳仁颤了又颤,她妍丽的娇唇抿成一条直线,抿唇咽了一口口水。

她转身望着苏苏笑容有些勉强道“苏苏,我今日有事儿,改日我们再约着一起去唐饰吧”

“没事儿,唐姐姐事情为先。”苏苏也看出了她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见唐媱这么说忙善解人意得应道。

说罢,她朝着唐媱李枢瑾微微行礼,先行离开了。

唐媱看了看李枢瑾,眸光晦涩沉思了一瞬,轻声道“马车上说吧。”

“好。”李枢瑾欢喜鼓舞得坐上马车,和唐媱相对坐着,他可以近距离看着唐媱轻颤的卷翘眉睫。

唐媱双手虚虚握住,不自觉手心有些汗湿,她克制了一下轻声问道“是谁你怎么找到的”

李枢瑾见她一连两问有些着急,轻笑安慰她拍了拍唐媱的手背,温声解释道“说来也巧,是高黎的表妹,高黎姨母的女儿叫冯栀。”

唐媱听李枢瑾开口眉头就是一顿,她并不知晓那个黄衣女子叫什么,上世黄衣女子入府时是一顶小轿从后侧门抬了进来,她正值悲伤欲绝时并没关注过这个女子叫什么。

可是有一项,她并没听说上世那小妾与高黎有何关系,记得上世偶尔听到的闲言碎语是那小妾身世孤苦,无父无母伶仃一人在嘉福寺清修,遇到了李枢瑾。

“她现在还有母亲和父亲吗”唐媱打断李枢瑾问了一句。

李枢瑾望了一眼唐媱,不知道她为何在意这些,不过幸好他和高黎打听清楚了,他道“父亲年后过世了,还有母亲,目前在嘉福寺带发修行,她现在住在高黎家。”

“住在高黎家”唐媱轻轻喃道,这好像也不太对

上世那小妾因为传说是在嘉福寺清修,又被李枢瑾凛儿三七未过接到府里,还不久传出身孕,她便觉得应是李枢瑾与她在嘉福寺就有了首尾

李枢瑾不知道唐媱垂着头在想什么,他思路清晰一点一点介绍道“是的,是在高黎家,三月二十那天是送她母亲去嘉福寺,着鹅黄色襦裙,还出现过万佛殿。”

他扬了扬下巴,笑着问唐媱道“应该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要不要见见”

“可”说罢,他又连忙接了一句,神情有些犹豫,吞吞吐吐道“高黎对她评价不是很好,糖宝你最好别和她深交。”

唐媱垂着脑袋目光无神望着自己的脚尖,听着李枢瑾叫她的昵称她也无心搭理,只神色恍惚在理头绪。

可,上一世凛儿过世后的时间她都悲痛难抑,后来李枢瑾纳妾以后她更是心如死灰,那时心思恍惚,根本没有在意过周边的一切

“糖宝。”李枢瑾蹙着英眉眯着凤眸凝视着她,疑惑得拍了拍唐媱的膝盖,紧张得问道“糖宝,你怎么了”

唐媱看起来神思恍惚,并无找到人的心喜,这是什么情况,李枢瑾心头一时有些摸不准。

“没事儿。”唐媱甩了甩头,剪水秋瞳有些湿漉漉让人心头发紧,她直直得望着李枢瑾问道“那女子好看吗”

“我怎么知道。”李枢瑾眉头户外一起,望着唐媱目光有些莫名其妙,他语气淡淡道“我又没怎么看她,根本记不得她的长相了。”

“糖宝想见她” 他以为唐媱好奇那人的长相,便道“她若是糖宝你想找的人,就让高黎把人约出来,你见见。”

唐媱没有接这话,她眸光湿润有些恍惚,语气有些轻飘道“漂亮的话那就给你抬入府中做小妾,你看行不行”

“唐媱你说什么胡话”李枢瑾眸光猝然冷了下来,凤眸眯着注视着唐媱,眸光冰寒冷凝,周身气压低沉,面如冠玉的脸庞寒如冰霜。

他唇角泛白抿成一条直线,眸光阴冷怒声道“唐媱你发什么神经,刚结婚就说这话,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他声音大得震得唐媱浑身一个哆嗦,蓦然回神,像是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我”她抿唇,想开口解释,又觉得没什么解释,这本来就是她上辈子抬入府的小妾,难道还不允许她说一下了。

李枢瑾阴沉着脸见她说了一个字之后便不再言语,他面色更寒冷着声音道“唐媱,你不和我解释解释,这就是你找这个黄衣女子的目的”

他声音一字一顿,车厢微微有些发颤。

唐媱本来有些心虚和茫然,见李枢瑾对她使性子大声说话,自己也来了性子。

她虎着脸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李枢瑾冷声道“没什么可解释的,你想让我解释什么”

你还敢对我耍性子这才结婚不到6天就这样,以后可不要宠妻灭妾对她更是过分

唐媱越想越觉得是,她面色渐冷,杏眸里也冒出几分怒火,咬着唇愤恨得瞪着李枢瑾。

“不可理喻”李枢瑾气得一拳捶在车厢内的小几上,恰好磕在桌角,手楞上划伤冒出殷红色的鲜血。

“唐媱,没想到你就是这么看待我,这么看待我们的婚姻的好,好得很”李枢瑾唇角发白微微哆嗦,凤眸阴冷望着唐媱,心尖不住得发寒,恨声说了几句。

他望着唐媱色若春晓寒着的脸,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都不觉得和一个刚新婚的夫君说帮他抬小妾意味着什么

她竟然觉得自己没错

李枢瑾望着唐媱坚定愤恨得目光,心中一阵寒过一阵,这就是他百般千般想要求娶的妻子,这就是他想要与之携手一生白头到老的人。

新婚六天,她就要给他纳小妾,所以她果真,心中从未有他。

“停车”李枢瑾猝然吼了一声,车厢外早已心惊胆跳的车夫猛地停下马车。

李枢瑾跳下马车,又冷冷看了一眼唐媱,头也不回得走了。

唐媱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听着哒哒哒的马蹄声,茫然得眨了眨眼睛,抬眸目光无神得望着摇摇晃晃的窗帷,目光没有焦点。

“哒哒哒,哒哒哒。”马儿没有思想,车夫没有勒住缰绳,它便沿着既定的路线,走啊走,不停顿。

“哒哒哒,哒哒哒。”马蹄声回响在唐媱的耳畔,脑海中空荡荡。

丁香坐着另一辆马车先一步回到了武亲王府,她在李枢瑾院子正和百合一起作女红。

看到唐媱慢吞吞走进院里,丁香忙起身应道“小姐,您回来了。”

她看了一眼没有李世子,以为两人后来分开了,可是她注意到唐媱慢吞吞无力的步伐、又偷偷瞅了瞅唐媱苍白无神得脸色和眸光,抿唇咽下了口中的话。

“丁香,我想去睡会儿。”唐媱有气无力轻声道,声音低哑。

丁香忙扶着她进屋躺下,帮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轻声道“小姐好好休息,饭点我喊您。”

“怎么回事”百合在门口见丁香蹑手蹑脚关上房门,忙小声凑过来问道。

丁香面色晦暗,轻轻摇头,叹了一声“我也不知,明明之前都好好得”

一转到了晚餐的时间,丁香把唐媱喊起来去餐厅吃饭,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美味佳肴,都是平日里唐媱最喜欢吃得清蒸鲈鱼豆腐、鲜人参百合炒鱼滑、西芹炒杏仁

晚上唐媱吃得清淡,还有喝一碗银耳红枣羹,自她嫁入武亲王府,李枢瑾平日爱吃的辣菜已经很少上桌,李枢瑾嘱托厨房按着唐媱喜欢的食谱做饭。

听荷见唐媱已经到了饭厅,她小步走到唐媱跟前轻声禀报道“世子妃,世子刚说不来用餐了。”

“哦。”唐媱若有似无应了一声,施施然坐下,看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没有胃口。

丁香见她不动筷子,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奶白色的山竹果肉和殷红色的火龙果果肉,这都是世子今天中午让人送来的,她见下午戏阁时唐媱很爱吃。

“小姐,您吃口山竹开胃吧。”丁香将山竹过挪到唐媱跟前,小心翼翼期翼得望着唐媱。

唐媱望着手边鲜美的山竹,想到这是李枢瑾送的,瞬间没有了食欲。

她摇了摇头“没有食欲。”

唐媱慢慢抬起筷子随意吃了几口便说饱了,回了卧房。

丁香和听荷对视一眼,知道自家的主子是相互吵架了,世子绝食,世子妃也没吃几口。

这两日李枢瑾没有去主卧休息,餐时要么不吃要么两三口看唐媱不说话也径自离开了,武亲王府爱嚼舌头根之人,世子和世子妃新婚闹别扭之事便窃窃私语传开了。

“嘁”下人房里,香儿将脸上药膏用帕子拭去,猛地将脏了的帕子掷如一侧的水盆中。

她唇角露出一个面色狰狞的笑容低声道“一个商家女,就是当了世子妃又如何,还不是五六日失宠被世子厌弃。”

她望着铜镜里看着自己一侧还红肿的脸颊,眼中划过精光和恶毒,她双手拄在铜镜前的梳妆台上,忽而痴痴得露出了渗人的微笑。

一晃五日而过,月色凉如许,星辰晦暗,李枢瑾身着白衣站在廊道中注视着主卧昏黄的烛光。

一片乌云将月牙遮住,清风拂过,掀起李枢瑾的袍脚,一片叶子飘飘落在李枢瑾的袍子上。

风炸起,甚是萧瑟,李枢瑾直挺挺站在那里,注视着主卧昏黄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丁香从主卧退出来,回房走过廊道,蓦然看到前面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心中一惊。

借着府中房檐角垂着的灯笼,模模糊糊看出了人影是李枢瑾,她忙躬身行礼问候道“世子。”

“嗯。”李枢瑾轻轻颔首,面色冷寒,看着前面躬身垂头的丁香,半响他问了一句。

丁香抬眸,没有听清楚,她小声得请示道“世子您刚说什么”

“你家小姐睡得怎么样”李枢瑾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凤眸越过丁香,又落到了已经暗了的主卧窗户。

丁香眸光轻闪,本没想这五日两人冷战,世子还是很担心小姐,她垂头低声回道“不太好,小姐有时候夜中会梦呓,翻被子。”

“嗯,你回去吧。”李枢瑾应了一声,眸中划过一抹感伤。

他前几日在主卧睡软塌时就发现了唐媱梦呓的事情,口中低低唤着“凛儿”什么的,他每夜需要起四五次帮着唐媱掖被角。

丁香看着李枢瑾眸光注视着主卧的方向,轻手轻脚得离开了,走了好远,她回头看了一眼。

李枢瑾仍是站在原地不动,凉风将他的袍子刮得猎猎作响,他像一个望妻石一样望着唐媱的方向。

“哎。”丁香叹了一声,小步回了自己的方向,她不知道为什么李世子和小姐为何如此多灾多难。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小姐心仪李世子,现在李世子爱慕小姐,两人又是夫妻,为何就不能伉俪情深,恩爱无比

今日京都城渐渐转为夏日,夜风渐大,李枢瑾站在寒凉且大得风中整整两个时辰。

天色熹微,他回了书房,没休息多久便出门了,早餐亦是没有和唐媱一起用餐。

冯栀进了茶馆,一眼便看到了西侧屏风旁的丰神俊秀,容貌昳丽的男子,她眸光亮得如深夜的明火。

她拉了拉自己的裙角,抚了抚自己的鬓发和发簪,快步走上前放柔声音、情意绵绵轻轻唤了声“李世子。”

李枢瑾不紧不慢放下茶盏缓缓转身,看见冯栀明媚的笑容,他凤眸轻闪英眉微微蹙起。

“你谁”李枢瑾眸光很淡,淡声低低问了句,便转身放在自己的茶盏上,慢斤四两得饮了一口。

冯栀脸上明媚灿烂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她收敛了自己的神情又稍稍挂上一抹浅笑,朝着李枢瑾微微躬身娇声介绍道“李世子,我是高黎的表妹,冯栀。”

“哦”李枢瑾一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清透玉白色的茶盏,声音也有些漫不经心,没有转头淡声道“不认识。”

冯栀这会儿脸上的笑是真得挂不住了,她难堪得耳朵和脸颊都有些发热,早上明明茶馆人少仅有三四人,她却觉双十双眼睛盯着看她笑话。

冯栀双手微微蜷起,指尖扎在自己的手心上,她堪堪露出一个不自然地浅笑,望着李枢瑾道“世子不记得我了”

“我叫冯栀,高黎表妹,”她这次根本没等李枢瑾反应便自己介绍起来,语气连贯生怕李枢瑾打断她道“是您前段时间一直在寻找的嘉福寺黄衣女子。”

“咔”李枢瑾手里的茶盏应声而碎。

他这次转头抬眸认真得端量冯栀,他并不是一个对女子长相擅长记忆的人,平生这么多年也就记住一个唐媱,连多次找他的王婉现在也又忘了什么长相。

就是这人让唐媱念念不忘,与他置气。

他目光冰凉搜过面前的女子,身量不高纤细不如唐媱舒服匀称,瓜子脸不如唐媱鹅蛋脸形状姣好,眼睛不如唐媱的杏眸娇憨灵动,皮肤不如唐媱肤如凝脂

冯栀在李枢瑾眸光如炬扫过她的粉唇时,她羞红了脸,轻咬着唇羞涩得低下头,浅浅唤了声“世子。”

含羞带怯,欲语还休,果真如高黎所说的贯会做作。

“你认识唐媱”李枢瑾眸光从她身上移开,淡声问道。

一听“唐媱”冯栀便知是大旭首富唐家嫡女,李世子的结发夫妻,她来京便听说了,更是仔细打听了几番,此时却低着头摇头道“这位是”

“我的世子妃。”李枢瑾解释道,语气有着说不清的低哑和复杂。

冯栀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李枢瑾,见他面色愁苦,又想了想他大清早在此饮茶,心中对他们新婚夫妻关系便有了几分考量。

她小脚慢慢朝前挪了一步,裙摆微微蹭着李枢瑾的袍子,细声细气道“栀栀不认识世子妃。”

她还想朝前挪一小步,语气更是娇柔,小手微微抬起“李世子,您”

“滚”李枢瑾猛然推了她一下,让她直接跌坐在地上,小二路过手中的花生米、白粥和一壶茶全部洒在了她的身上。

“啊”冯栀胳膊烫得哆嗦一下,她像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拨拉着身上落的白粥和开胃菜。

小二吓得脸色更是白了,他弯腰想扶起冯栀,又偷偷瞄着李枢瑾霜冷的脸色,不敢动手。

“世子”冯栀眼圈发红,如诉如泣委屈得望着李枢瑾,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翻脸。

李枢瑾朝她瞥了一眼,矜贵清冷的如玉脸上绽出一抹嘲讽,淡声道“丑若无盐,东施效颦,也敢在此污了本世子的眼。”

“哈哈唔。”茶馆中有人偷瞄这边看到这一幕笑出了声,看到李枢瑾淡淡的脸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小二。”李枢瑾淡淡看了一眼小二,淡声唤了他一句,又转而抬手拿了一个新茶盏。

小二无需李枢瑾多言,自是知道李枢瑾的意思,他恭敬得站立朝地上还未起身的冯栀道“这位姑娘请。”

冯栀脸色惨白惨白,眼圈含着眼泪,下唇被咬得鲜血淋漓,不敢再看李枢瑾。

她忙乱得双手扶着地面,滑了几下之后才慢慢站起来,双腿发颤飞奔一样朝着茶馆门口跑去。

“咚”冯栀被门槛绊倒,一下子摔在地上,她手忙脚乱爬起来,用袖角挡着自己的脸颊,像身后被恶狗追着一样跑出去了。

茶馆里靠着门口位置的陶柒施施然站起身,捂着嘴都遮不住唇角的笑意,刚才的一出戏太是惊喜些。

他毫不客气得坐在李枢瑾旁边,举着拇指笑盈盈道“世子威武,这么威武,还不赶紧回家追妻。”

李枢瑾本来看都不看他一眼,听着他说了后面一句,一下子起身站了起来。

“哎,李枢瑾你去哪里”陶柒看着他疾步的背影喊道“不是让我陪你饮茶吗”

“回家”李枢瑾头也不回,淡声道,步子迈得飞快。

“啧啧,孺子可教也。”陶柒慢条斯理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眯着眼睛慢慢闻着茶香,啧啧两声道。

李枢瑾脚步比之刚才冯栀有过之不及,只不过冯栀脚步凌乱仓皇,李枢瑾则是大步流星、健步如飞。

“世子。”听荷见着李枢瑾步履匆匆向着院里走来,忙低头躬身问好。

李枢瑾脚步一顿,眸光轻闪问道“世子妃呢”

“在餐厅。”听荷听李枢瑾主动问起世子妃,心中终于舒了一口气忙开口答道,这都第六日了,两位主子不答话,整个院子里小厮丫鬟都兢兢战战、噤若寒蝉。

她话音还没落,李枢瑾已经健步如飞越过她朝着餐厅走去。

听荷望着李枢瑾的背影,眸光柔和下来,心中祈祷希望世子和世子妃快快和好。

“呕”唐媱眼圈发红,伏在桌角痛苦得欲吐却吐不出“呕”

丁香见她如此难受,也焦急得眼圈有些发红,在唐媱背后抚着她的背部轻声安慰道“小姐你吐,吐出来就好了。”

“吐不出来,”唐媱杏眸里水波粼粼,眼底发红,哭着脸娇声和丁香抱怨,正说着嗓子口又涌上一番“呕”

李枢瑾大步走来,看着唐媱想要呕吐,眼圈都红了,他心头一跳,心脏痛得撕心裂肺,忙快步朝着唐媱走来,凑到她跟前急声问道“怎么了”

“你别碰我。”唐媱即是眼眶含水,看是虎着脸鼓着软软的雪腮瞪李枢瑾。

说着,她又忍不住弯腰“呕”

吐又吐不出来,她难受得抽噎,豆大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李枢瑾见她这样,心中抽痛对着厅外怒吼道“来人,都死了呀”

“世子。”门外守着的小厮战战兢兢进来。

“去上洪珂医馆将洪珂请来。”李枢瑾怒声道。

小厮飞快得起身向外跑去,李枢瑾转身望着唐媱心疼得扶着她的背,柔下声音安慰道“糖宝,不哭。”

“不要你管,滚”唐媱娇俏俏瞪她,奶凶奶凶得去推李枢瑾。

李枢瑾不生气,心中只有对唐媱的心疼和自责,他明明说了以后让宠她入骨,前五日却又和她置气,是他的错。

他一把握住了唐媱的纤纤素手,放在唇角蜻蜓点水一吻,目光温柔缱绻柔声安慰道“都是我的错,糖宝别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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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叫凛儿

李枢瑾围在唐媱跟前,紧张得眼底发红, 他紧紧攥着唐媱的手, 深邃的眸光里满是心疼。

唐媱扭着头不搭理他, 抽不出自己的手就随了他的心意, 只将侧颜露给他。

正卧里一片寂静,没人敢大声出气,只偶尔传来唐媱难受得抽噎声。

“世子,洪珂医者到了。”小厮小跑着进门朝着李枢瑾喊道。

李枢瑾激动得站起来, 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拉过洪珂朝着拔步床走去,边走边说道“洪珂,你赶紧来看看唐媱。”

“别急, 先说说怎么回事。”洪珂性子温和随着李枢瑾拉着他往前走, 到了拔步床前他朝唐媱轻轻点头温声问了一句。

然后,他端庄有序放下自己的医箱, 慢条斯理得将医箱中的银针等工具一一拿出。

李枢瑾站在一旁,望着唐媱苍白无力的面容, 眉头紧蹙, 这脸色完全没了往日健康红润的气色。

他忙望向站在一旁的丁香吩咐道“你和洪珂医者说说世子妃怎么回事。”

丁香听言忙朝着洪珂鞠躬, 眨了眨眼睛平复自己紧张心疼的心情, 她深吸一口气想着唐媱刚早上的情形理顺思路。

她又朝着洪珂点了点头,张口说道“洪珂医者,早晨刚起的时候小姐没事,是用早餐的时候突然干呕,特别难受, 又吐不出来。”

想着刚才唐媱难受痛苦得眼圈发红含泪的样子,丁香声音低哑了几分,她望了一眼现在靠着枕头无精打采的唐媱,心疼得自己眼圈都有些发红了。

“小姐完全吃不下东西,闻着就想吐,反反复复,只能吐出苦水。”丁香忍着情绪接着道,又陆陆续续又说了些具体的症状。

李枢瑾在一旁听着丁香讲述唐媱难受流泪的时候心如刀绞,他特别想上前抱住唐媱,将唐媱拥在怀里细细疼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