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有病……我硬不起来。”
陆浔也说完给自己干沉默了,面红耳赤,紧紧抓着碗壁。
系统:【……宿主,倒也不必牺牲这么大。】
沈云谦:“没关系。”
陆浔也眼珠子都惊讶地快瞪出来了,而沈云谦早就料到一样,不惊不怒。
这反应不对吧!
系统用小短腿踹踹陆浔也的手背,才把他拉回神:【那个……他虽然是主角受,但也是个男人的,你知道吧?】
陆浔也眼角余光接触它不怀好意的视线朝自己身下看去。
意识到它在想什么,当即一巴掌扇飞它。
他扭头看向沈云谦,怕对方也是这个意思,于是破罐子破摔,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地喊出来:“我还有痔疮!”
沈云谦:“……”
反正也不能更丢人了,陆浔也无所畏惧了,他拉近凳子,坐在沈云谦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他一句比一句掷地有声,但更像是给自己洗脑:“我说得都是真的!知道我前两天为什么躲你吗,因为我自卑,我去看医生,但医生说我是先天疾病治不好,我不想耽误你,又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怕你和我分手,天知道我有多想和你睡一起,但是我做不到!”
其实陆浔也这样说也没错。
自从他亲眼看到父亲的背叛。
亲手断绝了父亲的作案工具,他就有了这方面的障碍。
陆浔也半真半假地吼道:“我每天晚上都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行,你知道青春期的男生都对爱情有着朦胧的幻想,他们偷偷看小电影聚堆互摸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在看海绵宝宝!”
系统生无可恋,甚至主动劝他住嘴:【过分了你有点,要不还是说实话吧。】
陆浔也喘着气:【别管了。你看他都被我说懵了。】
他后知后觉激动地和系统分享观点:【我发现这招好用啊,不仅把任务瞒过去了,等之后我死了,他也不会伤心。】
系统欲言又止,他能看出陆浔也需要发泄。
从对方打算攻略开始就一直怀着惴惴不安的情绪。
这些情绪在他顺势“成为”沈云谦“男朋友”之后全部被积压在心底的最深处。
或许之前陆浔也还能告诉自己,不过一个纸片人而已谁会放在心上。
可他后面渐渐明白沈云谦不是,他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那他终要以离开为结局的蓄意引诱和以爱之名绑住母亲的人渣父亲有什么区别。
难道一定是身体上的疼痛才能是痛吗?
因为见过母亲或卑微哀求,或歇斯底里的样子。
他不想让沈云谦伤心,不想让沈云谦成为梦中的样子。
而他,说实话除了莫名其妙强烈要回去的念头之外,那个世界对他而言和狗屎没区别。
系统站在桌子上默默看着陆浔也亢奋的模样,选择闭嘴不言。
在陆浔也的认知中,一段爱恋关系中可能没有爱,但不能没有性。
沈云谦现在还没有完全喜欢他,两百万的积分是满格的话。
那80万的积分……呃。
陆浔也突然发现沈云谦好像并没有很喜欢自己,这个积分,连挚交都算不上。
“……”
得,他预计的发展也许要超额完成了。
就凭他刚才说的这番话,本来陆浔也猜沈云谦会把他赶走,现在估计要挨一巴掌了。
陆浔也心塞,他眉眼低垂,等着沈云谦拒绝自己并扇自己一耳光,他做好了足足的心里建设,缓缓松开了禁锢着青年肩膀的手。
但当对方微凉干燥的手掌放在他脸上时,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可疼痛没有传来,他错愕地抬头撞入一双漂亮纯粹的墨蓝色眸子。
沈云谦的手从他的颊面挪到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陆浔也拉下他的手,一双眼通红,气极道,“我没发烧!我认真的!我真的有病!”
沈云谦语气平淡的不像话:“我知道啊。”
陆浔也登时哑火了:“你知道?”
沈云谦要比他冷静的多:“你还记得帝华酒店吗?”
“嗯?”
经过系统的提示陆浔也才记起这个地方,他在这个地方他得罪了周婕,对方派人暗杀他,后来陆沣帮他处理了这些人。
沈云谦:“那晚你中了春Ⅰ药。”
陆浔也呆滞地眨了眨眼,恍然道:“所以你才把我绑起来?”
沈云谦眼睫颤了颤:“……嗯,你中了春药,身体却没有异样。”
不对劲,陆浔也脑子慢半拍地察觉:!!!
之前他陷在即将被戳破谎言的忐忑里就没有深究,如今看来……沈云谦已经全部记起来了。
陆浔也心想:是怕他难堪吧,沈云谦可真是个好人。
他低头看着两人的亲密距离,手忙脚乱地退开:“对不起。”
沈云谦从椅子上离开,一步步走近。
陆浔也心惊,以为他真要揍自己,本能后退时却绊到椅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撞得他尾椎骨酥麻。
他刚从失重感中脱离,沈云谦的手就按在扶手上,朝他逼近。
陆浔也下意识闭紧眼,等着挨揍。
“道什么歉?不是爱我爱到无法自拔?”
一道轻飘飘含着笑意的声音响在陆浔也耳畔,如同带着小钩子,勾得他心跳如鼓。
“等”他的话被堵在了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唇瓣在他的唇上不轻不重地碾压。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这种奇妙的感觉,软弹、温热。
他浑身僵硬,整个人愣在原地。
在对方想更进一步时。
“等等!”
陆浔也猛侧开头,忽然耳根爆红,手掌捂在对方嘴上把人推开,他慌不择乱,“干、干嘛?”
沈云谦把脸上的手拉下,反手也掐上他的脸,左右观察:“莫非——你嘴也——有病?”
“……”
这个是真有。
舌头上咬出的小口子现在还磨着疼呢。
陆浔也故作镇定:“窝嚯了泥药劫色。”
沈云谦看着他被捏出的金鱼嘴里吐泡泡一样,叽里咕噜吐出一串话,他脸凑近,轻笑:“这不劫着呢?”
“……”陆浔也抓住他的手扯下去,揉着脸,咬牙切齿道,“戒色!”
沈云谦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敷衍哼了声。
陆浔也:“……”真的不是换了一个人吗?
他想起了正事,直起身:“你有电脑吗,先借我用一下。”
沈云谦后腰抵在桌边:“我的电脑里全是公司机密,你想用,得给点——表示。”
陆浔也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电脑正在家里躺着,全然被对方带跑偏了,思考了下自己卡里的余额。
那就扣下一点当辛苦费,剩下的再还给陆家好了。
他紧张地问:“你、你想要多少钱?”
沈云谦伸出了一根手指。
陆浔也试探问:“……百……一千?”
接着他眼睁睁看着沈云谦又伸出了一根手指,之后是三根,四根,五根。
五千?
这是要把电脑卖给他?
然后那只手就伸过来,沈云谦俯身,抬起他的脸,指腹在他的唇上按了按,在他的耳边吹气:“洗干净,今晚当我的抱枕。”
陆浔也眼神闪躲,脚下借力一蹬,滑开凳子,匆忙起身朝书房走:“我知道在哪,不用说了。”
沈云谦心情颇好,抓起没喝完还有余温的半碗粥喝了一口,拉开一旁柜子,拿出里面精致的首饰盒。
慢慢摩挲着银色链条上的锤纹。
似乎用不上了呢。
……
直至坐在办公桌后,陆浔也依旧喘息未定,他从口袋艰难地掏出U盘,抖着手插进凹槽里。
趁着加载的间隙,他将红透的脸贴在冰凉的桌面降温,暗暗唾弃自己,怎么那么没出息!
前几次是记忆错乱和醉酒,这次是完全清醒状态下的,他摸了摸嘴,似乎……不觉得恶心。
风浪声水声混杂着电流声在静谧的房中响起。
陆浔也抬起头,看到电脑屏幕画面昏暗,是监控视角。
入目占巨大色块的是望不到尽头的甲板围栏,其下是月上银辉倾洒在起伏的粼粼海面上,还有个不起眼的红色小点。
陆浔也脸上的红晕顷刻消退,他眉眼陡然凝重,用鼠标放大画面能看到在水里扑腾的两个人影,一番挣扎爬上了充气船。
这时,监控左移,因为放大的缘故,不仅露出了整个甲板上的游泳池和餐厅也将陆砚解开绳子的动作拍摄得一清二楚。
陆砚侧脸对着镜头,视线是下看的,方位恰好与海面上渺小的红点吻合。
从他上挑的嘴角就能看出他心情极好。
男人手肘撑在围栏上晃了晃无声说了几个字。
这次陆浔也终于知道当时对方说了什么。
是,再也不见。
……
陆浔也用力捏着鼠标。
下一秒
画面一转,屏幕白亮。
是一间套房。
陆砚和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相对而立。
“这个女人……”陆浔也眯起眼。
眼熟,想不起来了。
系统急切提醒他:【女神啊!】
陆浔也醍醐灌顶:“哦,那个男娘。”
系统:【……】
……
画面中
男人的声音响起。
“娱乐圈水深肮脏,没有背景很难出头,我侄子喜欢你,这是你的机会,能不能爬上他的床,成为陆家的人就看你的本事了。”
“非常感谢陆总能给我邀请函。”
“女人”穿着礼服,局促问,“只是陆小少爷……他是?”
“怎么,四年前在网上钓到的一个人傻钱多的舔狗,面都没见就骗得我侄子给你买房买车买珠宝高定,这么快就忘了?”
“女人”的脸色瞬间就白了:“我真不知道他是您的侄子,要知道我肯定不会”
“够了,”陆砚不耐烦打断,“我不管你是男还是女,只问你想当陆家的太太吗?”
“女人”不懂他话有几分真,斟酌道:“陆老先生不会同意的。”
陆砚递给他一个微型摄像机:“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温老爷子过寿这里自然有受邀来的媒体,你左右都是为了名利和金钱,当陆家的人还是供人玩弄的情人,我想你心里应该有决断。”
果不其然,“女人”当即就接下了摄像机:“陆总,我需要怎么做?”
陆砚手指间夹着一张房卡:“我会让他喝下加料的红酒,让人借醉把他带到厕所门口,你就装作被他胁迫委身给他。”
“谢谢陆总成全。”
“女人”生怕他反悔,急忙抽出他手中的房卡,眼里都是对名利的渴望。
在“女人”走后。
陆砚慵懒坐在沙发里,仰头闷下一杯酒:“陆浔也,我看那老东西还会不会把继承人的位子给你。”
说罢,他将手里的杯子狠狠砸碎,带着泄愤,仿若碎掉的杯子就是陆浔也的结局。
视频到此结束。
陆浔也攥紧的指骨发白,用力合上电脑,拔下U盘。
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书房后发现沈云谦在客厅,还没睡。
难不成真要他当抱枕?!
陆浔也身形一顿,想逃时看清对方从沙发缝里摸出了一个盒子,死去的记忆活了。
他瞳孔骤缩,热气直冲脑门,跑过去把东西夺了下来,藏到身后。
系统也好奇,飞到他后面准备偷看,手指没挡住的地方写着几个字。
超薄。
多量润滑
它歪了歪头,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这是啥?
是人类的什么好东西吗?——
作者有话说:对于小陆的这番话我也是震惊的,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又很合理,从未料到还能如此发展[狗头]
精神状态超前哈哈哈哈哈哈
小沈冒头,抵拳轻咳一声:“正名一下,他很行!”
小陆趴在他身上,用头拱他的脖子“呜呜呜呜你真好”
第67章 发布会风波 整蛊口香糖
沈云谦伸手:“拿出来, 我家的。”
“这、这也不一定在谁家就是谁的吧。”
陆浔也后退,去赌对方没看到,“你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沈云谦确实没看清就被陆浔也抢走了, 他收回手环抱着手臂:“你知道?”
他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浔也懊悔。
这东西根本不是他拿错的,更不是他付的钱啊!
他骑虎难下, 几乎咬碎了牙,背在身后的手将小盒捏得变形:“一盒口香糖而已,你血糖还没降下去,不能吃。”
沈云谦真听进去一般不再刨根问底了:“哦。”
陆浔也心口悬起的石头落地。
他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电脑我用过了, 没看你的资料, 那个不早了,你先去洗漱吧。”
沈云谦起来绕过陆浔也时, 对方只留给他正面,一只手死死地贴在背后, 拿着东西不让他看。
对方不知道越这样, 就越容易引起别人的好奇。
沈云谦忽然问:“你保鲜膜放哪里了?”
陆浔也被问住了, 看到他扬起手腕上的纱布, 一下被吸引了过去, 开始想保鲜膜他放在哪了。
他四处看了看, 又低头看了眼垃圾桶, 里面空无一物。
旋即, 他把被捏扁的盒子塞进了口袋, 又闷头去厨房找保鲜膜。
把厨房底朝天翻了一遍都没找到,最后他整个人趴在地上打着手电筒眯起一只眼在看洗碗机下的缝隙。
沈云谦进来时他整个人跪趴在地上, 像只背着重壳的乌龟在地上扭着头,不雅得很。
他皱了皱眉:“你在干什么?”
“我在找是不是滚地上了。”
陆浔也确认完毕之后,从地上爬起来。
“我记不得放哪了, 要不我现在去便利店买捆新的吧。”
他说着揣好手机就要出去,与沈云谦擦肩而过时,毫不设防被对方从他口袋里抽走了个东西。
陆浔也一愣,摸向瘪下去的外套。
身后的声音响起:“就这个,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陆浔也浑身一僵,屏住呼吸,机械般转过身就见沈云谦从那皱巴巴的盒子里抽出了好几条……口香糖?
“啊?”
他难以置信地过去从对方手里拿过东西,拨开包装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西瓜味的。
他不信邪用舌头舔了舔,抬头懵圈地和沈云谦对上目光,眨眨眼:“甜的。”
“口香糖?”他看着青年怀疑自己出幻觉了。
“不然你以为?”
沈云谦握着手里的盒子,也发觉了不对劲,动手想把盒子展开。
“这个盒子好奇怪”
“没没没,我就以为这是口香糖。”
陆浔也夺过他手里一团的蓝色盒纸,还倒打一耙,“我就说了怕你血糖高吧,你还不信。”
在他匆匆逃出厨房后,沈云谦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从陆浔也唯独放过搜查的冰箱里拿出了那卷保鲜膜。
……
陆浔也摸着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他目光瞄向垃圾桶,从里面捡出了那团皱巴巴的纸盒。
翻看了半天最后从背面找到一行小字,整蛊口香糖(西瓜味)。
陆浔也:“……”
淦,你一个正规超市卖这种东西想干什么!
陆浔也绝望地捂住头,找系统寻求安慰:【我刚才不会像个傻子吧?】
系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得实话实说:【貌似在你发疯喊出自己不行时就已经像个傻子了。】
陆浔也:“……闭嘴吧。”
叮
手机屏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
——小少爷,我是刘助,家主让我通知您,2.10号上午9点将在陆氏集团总部召开新品发布会。
同日晚,家主将在陆家老宅宴请宾客宣布您的身份,届时请少爷做好准备,这边会派人去提前接您。
另外上次因为您受伤,接任二少爷职位搁置,家主已经询问过医院您的身体已无大碍。
最迟请您在发布会后一天来总部任职,会有人教您该怎么做。
陆浔也现在正烦着,想也不想发过去一段话。
——询问过医院?那这医院不怎么样,随意泄露病人隐私,帮我举报一下。
对面很快回复。
——小少爷放心,医院是陆氏投资,不会将您的病况告诉除家主以外的人。
陆浔也:“……”
看吧,就说上次沈起昭是陆沣派来的。
系统:【那今晚宿主还回去住吗?】
好问题。
陆浔也想了想还是回去吧。
他把客房收拾干净,出门后听到浴室内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眼睛一亮,隔着门,捏着嗓子“喊”:“我没换洗衣服了,我先回去拿衣服。”
说完,他拍拍手心情不错地溜了。
系统飞在他身侧小心劝说他。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你刚才不还说爱人家爱到无法自拔吗?】转眼就走了?
陆浔也步伐轻快:【不管了,再待下去我脸都要丢尽了。】
之前是沈云谦每次遇到他都很倒霉,现在反过来了,天道轮回啊。
陆浔也喜滋滋地转开门把手,开门的瞬间他已经做好拥抱自由的准备了,当门彻底拉开,他呆住了。
他茫然地看着门外的青年,抓着门把的手没松,扭头望向屋里浴室的方向,又转回头确定自己是在屋里没错。
他做贼心虚:“你、你不是在洗澡吗?”
“准备洗,在放热水。”沈云谦神情温和,“你干嘛去?”
陆浔也总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哦,我换洗衣物上次拿回去了,我刚才以为你在洗澡,在门口和你说了。”
他视线下移定格在对方手里的衣物上,有个逆天的猜测:“你这是?”
“去给你拿衣服。”
沈云谦不知道对他的理由怀疑没有,刻意加重声音,“怕我的“抱枕”自卑。”
他顿了顿轻笑:“多穿点。”
“抱枕”本人陆浔也怀里被堆了一摞衣服,头昏脑涨地让开路,心如死灰地关上门,衣服里还露出了几条内裤边。
“……”
陆浔也想:今天不会是什么世界倒霉日吧。
为了让自己那番“豪言壮语”更有信服力,陆浔也被迫当了一周多的抱枕。
当然,小肚鸡肠如陆浔也,找了个更高大上的理由,拿着遵医嘱帮沈云谦锻炼身体,每天凌晨五点就拉着对方下楼跑五公里。
如果沈云谦赖床不去,陆浔也就会向师傅郭姨,告黑状,再把早上的晨跑改成晚上的夜跑。
五公里跑步用时也从1小时慢慢缩减到35分钟。
……
晨光熹微,
陆浔也醒了,察觉到怀里温热柔软的身躯他熟练松开了手,放下挂到青年身上的腿。
其实两人每晚各睡一边,陆浔也恨不得把中间拉成一条银河。
前半夜还好,后半夜睡熟之后陆浔也就不老实了。
不是抱住枕头,就是手脚并用地抱着沈云谦。
沈云谦则是除了被人抱在怀里被迫改了睡姿之外,一直睡前睡后一个样。
用系统的话说就是陆浔也非常不敬业,一个抱枕把别人当抱枕了。
每当这时,陆浔也都会心下庆幸:幸好,沈云谦睡得比他还沉,根本不知道他的“不敬业”行为。
他每次醒之后都会蹑手蹑脚放下手、腿往床边滚,等10分钟。
期间凝神去听沈云谦的呼吸声,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把对方推醒。
这次也是一样,他把脸埋在枕头上又眯了会,无声打了个哈欠。
眼睛都没睁开,手就伸出被子掐在沈云谦的下半张脸上晃了晃:“醒醒,起床了。”
他声音带着沙哑的困意,晃了几次,身边的人动了。
那人提了提被子蒙住头,而后挤进陆浔也怀里,嗓音有气无力:“疼,不跑。”
陆浔也垂眼看了一会对方不断往被子里埋的头,一手托着他的下巴,掀开一条缝隙,留给他换气的空间:“哪疼?”
他略微思索片刻,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
沈云谦抓起下巴上的手,往下探,覆在自己大腿根上:“这疼。”
“……?!”陆浔也冷血无情抽回手,“多练练就不疼了。”
被子里的人没动静了,陆浔也心想:难道是太苛刻了?
他无奈道:“那今天马步时间给你减半?”
等了许久对方还是不回答,陆浔也满腹疑惑地抬高被角发现对方睡着了。
他戳戳青年头顶的发旋:“醒醒,你再这样我让郭姨教训你哦。”
被他折腾得狠了,沈云谦也只是嘟囔一句:“……困。”
“困?”
陆浔也惊奇,青年从傍晚4点开始睡中间被叫起吃了饭后就睡到现在。
整整14个小时,还困?
他手掌摸向对方的额头,不烫,没发烧,就是纯困?
陆浔也猜测可能是运动量太大了,身体一时吃不消。
算了算了,今天就放一天假吧,正好他今天要去陆氏参加新品发布会。
他下了床,看了眼时间,去做饭,留下一半放在保温锅里,回卧室贴了一张便利贴在桌头嘱咐对方按时吃饭。
————
陆氏集团总部
休息室
陆浔也被造型师按在沙发上,面对一张镜子,被迫接受对方在他头上、脸上“胡作非为”。
“陆少爷,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发型和妆容还满意吗?”
“不用了,你看着弄就行,我都行。”陆浔也嘴上是这么说,实际是他这段时间看他这张脸有点反胃。
造型师从业以来也是很少遇见这种有钱佛系的富家公子哥:“……好。”
……
发布会上
这次发布会采用直播形式,还是陆砚要求的。
第一排座位靠近台子的地方和座席后几排都是媒体记者,前几排都是合作商和陆氏的股东。
陆浔也坐在第一排,左边是陆沣,右边是……他勉强张开嘴打招呼,“陆……爸?”
对方上下打量他一番,眼神怪异到底是应下了这声:“嗯。”
因为两边有媒体在,为了下面的戏更好演下去。
陆浔也想着自己应该有礼貌一点,省得被这些媒体捕风捉影说什么继承人隔代继承,家族不合什么的。
但他忘了他这个名义上的“爸”虽然有点显老,其实也才比他大13岁而已。
陆浔也撑着头自闭,肩膀被拍了拍。
他回神,陆沣面容慈祥,语气和蔼:“别紧张,这些你以后会见得更多,到时候就习惯了。”
他指向前方聚光灯下的高台:“未来你也要站在上面为陆氏争得荣誉。”
陆浔也没有错过直播设备移过来的画面,他双手抓住陆沣的手一脸感动:“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终于等陆砚准备妥当,上台开始介绍这款新型研发的仿生人形机器人。
他从创作理念、性能、芯片、造价、售价等各种方面去介绍这款新品。
最后畅想未来。
表明陆氏现今掌握的技术将有可能是全球第一家真正创造出与活体人类无异的仿生人的科技公司。
他讲完台下一片哗然,纷纷鼓起掌,场内充斥着雷鸣般的响声,随着陆砚一个控场的动作,又恢复寂静。
陆沣也从一开始的眉头紧皱,到逐渐舒展开。
陆浔也对他说得这些莫名有点熟悉,他到处张望,终于在光线昏暗的第三排看到了他所谓的“二婶。”
她作为陆砚的未婚妻自然是要出场的,旁边还有以合作商受邀来的温老爷子。
这场发布会还有最后一个环节就是根据app投影细致讲解这个机器人对普通人生活的便利。
只见,陆砚从演讲桌走到台面中央,聚光灯暗下,他手里捏着遥控器对大厅后方的投影机按了下。
身后巨大的电子屏卡顿两秒就开始放映出那个U盘里的画面。
台下一阵唏嘘,识趣的媒体当即掐断了直播。
可总有一些为了热度不怕死或是对家安排进来的媒体立马抗起摄像机继续直播。
陆沣坐不住了,站起来怒吼:“人呢!赶紧处理了。”
陆浔也上半张脸肃穆,捂着嘴遮掩自己压不住的嘴角。
身为众矢之的的陆砚更不用说,早就没了刚才的风范。
他仓惶拿着话筒急忙解释:“这都是假的,一定是有人蓄意搞破坏想毁了这场发布会,请大家注意辨别真假,切勿以谣传谣。”
他这时还算得上镇定,可接下来的视频他再也维持不住面具,当众摔了话筒。
话筒落地刹那,一道刺耳的爆鸣声。
全场都听到了他的怒骂:“温洛溪是你搞得鬼是不是!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来解释!”
直播镜头转过去,温洛溪早趴在爷爷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直播间,弹幕飞快滚动。
无他,屏幕上不仅放出了那日厕所门口陆砚对温洛溪的威胁和侮辱还有他和其他打马赛克肉Ⅰ体的亲密无间。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耳边都飘荡着暧昧的咿咿呀呀。
温洛溪像是今天才发现未婚夫出轨,哭得都快昏过去了。
周围人都投来可怜的目光,让脸色铁青正要教育她的温老头子开不了口。
陆浔也对她精湛的演技再一次表示肯定,陆氏的人都乱成了一锅粥,唯有一人除外,他“爸”。
“是你和温家小姐联手的吧?”
陆浔也眼皮一跳,看向他“爸”,无辜道:“您说什么呢,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二叔和温小姐并不如外界传得那样情意绵绵。”
“外界传闻实在不可信,”他叹气,压低声音:“这让我觉得您似乎也不如外界传得那样”
“——风流多情?”
第68章 联姻解除 气死人不偿命
“……随你怎么想。”
男人拿起卡座上的西装外套。
“给你爷爷说, 我有事先走了。”
“好的”,陆浔也点头同意,在对方转身离开时扬声道, “再见爸爸!”
男人脚下一滑差点摔了,陆浔也噗嗤一声笑出来。
后排的温老爷子呵斥温洛溪:“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温洛溪侧脸45°让镜头刚好捕捉到她美艳动人的侧脸上那颗隐忍含在眼角的泪珠。
她直起腰拉着老爷子的袖子俨然做足了一副被出轨的受害者却依旧深爱渣男的样子。
她抽泣道:“虽然我们温氏家大业大, 是不可能忍受这种屈辱的,爷爷又从小疼我爱我不忍心我受委屈。”
“但我不相信阿砚会是这种人,他一定有苦衷,求您不要为了保全温家的声誉解除我们的联姻啊。”
陆浔也抽了抽嘴角, 这真的不会意图过于明显吗?
温老爷子刚想插话, 就被温洛溪继续堵住嘴。
她语气中带着心虚任谁都能听出她在说谎。
“阿砚其实没有和屏幕上一样脾气坏,这肯定是恶意剪辑!”
“阿砚那天、那天只是去谈合作, 恰好就定在酒店包房而已,这肯定是助理的疏忽, 他还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就帮我父亲呢。”
温老爷子抓开她的手低吼道:“蠢货。”
“啊!”温洛溪痛苦叫了一声, 皱起一张脸, 镜头纷纷对准上去, 她偷摸给陆浔也使了个眼色。
陆浔也立刻单手撑着卡座软皮靠背从第一排两次跃了过去。
没有犹豫就拉开她的袖子, 露出白嫩胳膊上的两道青紫痕迹。
他倒吸一口冷气(装的)惊恐问:“天啊二婶你这是谁打的?”
台上, 陆砚自然也意识到音响出问题了。
他视线往台下乱糟糟的人群中一扫, 锁定了目标, 飞快几步冲下台阶。
他从过道走到三排座位前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破碎感拉满的温婉美人, 眼中闪过一抹怨毒,随即又一副深情款款疼惜的嘴脸。
他伸手去揽抱女人:“洛溪你听我解释, 这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温洛溪怯怯地看他一眼,顺从被他带入怀里。
陆砚贴在她耳边, 眉目柔情,说得尽是些恶毒的威胁:“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怕是到最后我毫发无伤你爹的老命可保不住了。”
温洛溪同样回击:“那咱们就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陆浔也上前一步,双手掰过温洛溪的肩膀将她从男人怀里扯出来,顺势扔进温老爷子怀里。
他义正辞严,满眼不赞同:“二叔,就算二婶不打算帮你澄清你也用不着掐她吧,不知道的以为咱们陆氏多只手遮天呢!何况二婶那么爱你,你竟然出轨!还不止一个?!”
温洛溪顿时明了,在手臂内侧掐出一块淤青。
镜头闪过去一看,刚才完好的那块皮肤竟然真的有掐痕,恰好与刚才陆砚攥住女人胳膊的位置对上。
在场的人都意味不明朝陆砚看去,有的人当着他的面议论:“仗着自己是陆家的少爷可真无法无天。”
立时有记者举着话筒怼上去:“陆砚先生,请问这位先生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掐温小姐威胁她吗?”
“请您回应视频的真伪,您真的为了继承权谋害侄子,真的出轨了吗?”
陆砚一手遮着镜头,厉声质问:“你是哪家媒体,恶意诽谤中伤,我陆氏的律师会保留证据依法追究责任。”
碰上硬茬,记者转头将话筒递向温洛溪:“请问温小姐您当初退出娱乐圈是否是为了家族联姻,您怎么看待未婚夫出轨一事,温家和陆家的联姻会因此解除吗?”
温洛溪刚张口要说,温老爷子就用眼神制止她,强行把她拉开,拐杖在地面敲了敲:“关于温陆两家的联姻请各位媒体如实报道,我温家”
老头话没说完,陆浔也抓上记者手中的话筒拽到自己脸前。
“温小姐太过伤心大家不要让她难堪,至于视频是否是真的稍后会有专业人士来逐帧辨别。”
他加重声音:“一切起因陆家,我们过后会给大家和温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记者眼前一转,发现自己方位换了,被陆浔也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话感到莫名,他询问同事:“他是?”
有记性好的,记起陆浔也是刚才视频上的被谋害的倒霉蛋侄子。
如此炸裂的财经新闻热点牵扯到豪门争斗,加上前段时间陆家继承人流落海岛被董事长接回的新闻。
虽然新闻中这个继承人只有一个背影却被媒体疯传。
现在本人就站在面前,泼天的流量放到眼前,这些媒体怎么能放弃。
那些媒体蜂拥而上把陆浔也包围住:“请问您对您二叔蓄意陷害自己和跪舔当红女星有什么看法?”
“前段时间有传出您在海岛时与男性恋人亲密出行,请问这是真的吗?”
“您是否也有出轨嫌疑?”
一个个犀利的问题几乎要把陆浔也淹没。
他瞥到温洛溪事不关己甚至还幸灾乐祸的嘴脸。
当即扭头看向陆砚,匆匆一扫,眉眼就低垂下来,整个人笼上一层淡淡的难以置信和失望。
细听,他嗓音哽咽。
“也许是那晚天黑风大二叔没有看清是我才解开绳子,至于当红女星和我二叔之间的私下的谈话我并不知情,但二叔确实给我敬了一杯红酒,不过之后我吃坏了东西把酒吐了出去。”
“二叔。”
陆浔也叫了陆砚一声,吸了吸鼻子道。
“辜负了您的心意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您有意撮合侄子的婚事,但强扭的瓜不甜。”
他又正对镜头:“至于我本人的感情生活,无可奉告。请各位千万不要为博热度断章取义,还是多多关注这次由我二叔带队研发的这款机器人吧。”
陆砚的脸色比吃了屎都难看,他恶狠狠瞪着陆浔也,也顾不得媒体还在,反正之后处理了就是。
混乱很快被制止住。
宾客遣散,还循环播放的电子板瞬间黑屏,全平台直播戛然而止。
所有有关的词条和相关舆论都违规禁止传播。
砰——
陆沣阴沉着一张脸带着一群人重新闯入大厅,强制清理了这些媒体录下的一切有关陆氏的负面素材,把人赶了出去。
股东们一看形式不对也都各自借口离开,偌大的场内此时只剩下温家爷孙两人、陆浔也、陆砚和陆沣五人。
面对来人,陆砚嗫嚅着嘴唇,弱声喊了句:“爸。”
陆沣气极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怒喝:“混账!”
陆浔也震惊了,也觉得自己脸上幻痛。
陆砚更是被扇摔到座位上,他咬了咬牙气不过,撑手起身时被陆沣剜了一眼就不敢发作了。
“别生气。”温老爷子安慰他,“这都是小辈之间的玩闹,咱们做长辈的别放在心上。”
陆沣看向温洛溪,眼有怜惜:“这死小子干出一堆荒唐事让这丫头受委屈了。”
迎上温老头警告的眼神,温洛溪摇头得飞快:“不委屈不委屈,有伯父关心我已经很开心了。”
“好孩子好孩子。”陆沣慈眉善目地笑了笑,正色道,“你放心,这次伯父一定给你个交代。”
温洛溪面对这个他爷爷还要敬重三分的长辈也不敢轻视。
她承认这次的手段拙劣,像这种人精估计一眼就猜透了她的把戏,所以他才会扯上陆浔也这个陆家人。
但她也没想过本来是内部发布会,谁知道陆砚急着证明自己的价值、打出名声临时改了直播。
如果给这次陆家的名声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那她还真是有一丢丢责任。
不过管他呢,陆家要牵连也是针对温家,管她这个不受宠的孙女有什么关系。
温家从没将她和父母当做家里的一份子,温老爷子独宠二儿子连带着二儿子家的女儿也是从小捧到手心里。
开始,和陆家联姻是轮不到她的,谁让她那个堂妹不愿意呢。
小姑娘一哭,全家都心疼得不得了,家人一合计就打算牺牲她的婚姻也不考虑陆砚的人品怎么样。
陆家带来的利益可是一点没分给她,反抗就会被冠上不孝的骂名。
所以温洛溪巴不得温家得罪陆家,她既然敢这样做,早就做好了和温家决裂的准备。
只是她那软弱的父亲,明明是最不受待见的孩子,还要不留余力地去讨好温老爷子企图获得认同。
“我相信伯父一定会给我交代的。”温洛溪泪痕还挂在脸上,笑得眉眼弯弯。
突兀的电话铃响。
陆沣笑容一僵,预感不妙,他对温老爷子点头示意,之后离开这里。
……
会场外
陆沣回拨了自动挂断的电话,几乎是响铃的第一时间就被接通了。
秘书在那边急道:“不好了董事长,有网友逐帧分辨了直播泄露的视频,确认没有剪辑和ai技术,我已经让人把帖子下架,可是依然有不少人看到这件事。”
“讨论量太大已经快压不住了,网上都是对二少爷的骂声,公司股票也跌落了1.5个百分点。”
陆沣面色凝重,很快就想好了对策:“压不住也要压,你马上用官号声明;另外盯紧今天到场所有的财经介,什么不能发他们心里清楚。”
“晚上宴会如期举行,让媒体提前写好稿子,时间一到就用这件事把负面舆论压下来。”
秘书犹豫:“董事长,您说那人真的会混进来吗?万一……会不会伤着小少爷。”
陆沣不悦:“这不是你该管的事,陆家的少爷可不是好当的。”
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
会场大厅
到底是有一个温老爷子在场,陆砚也不敢乱来。
只有温老爷子似乎并不把孙女婿出轨的事看得很重。
还胳膊肘往外拐地安慰他年轻人婚前玩的花正常,问他是不是婚前焦虑。
“我说温小姐,你也太不懂事了。”
陆浔也忽然插话,佯装愠怒。
“你看温爷爷都这样说了,你何必咄咄逼人,你要把长辈的话放在心上,长辈能害你吗?”
温洛溪还没因他的叛变回过神,温老爷子脸色稍霁,没想到陆浔也接下来一句话让他差点厥过去。
“所以我朋友给我介绍过一家男模店,等会儿我推给你,你也应该学会释放婚前焦虑。”
“您怎么了?”
陆浔也急忙搀住摇摇欲坠的温老爷子。
“您说江市离这多远啊,您身子骨这样动不动就晕,还回得去吗?我还等着明年亲自等门给您过71寿辰呢。”
说得人快要死了似的。
温洛溪仰头憋笑。
陆砚上前抓住陆浔也的肩膀,眸光冷冽:“你过分了!”
“比起过分,还是二叔更胜一筹。”
陆浔也笑眯眯,眼底却毫无温度。
“二叔还是赶紧想办法讨爷爷欢心吧,别最后连副总的位置都保不住。”
陆沣进来后,几人就维持着一种微妙的氛围,谁也没有说话。
他蹙眉看向陆砚,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马把陆砚架住。
他无视对方的不满和反抗,捏了捏眉心,满眼疲惫:“把二少关进龙湾别墅,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发现就把他腿打断。”
直到陆砚被拖走,还大声嚷着:“爸!都是这贱人和陆浔也搞得鬼,你相信我。”
温老爷子明显被陆浔也气得不轻,这么长时间都没缓过来,目睹陆砚被压走,他脸煞白。
一手指颤颤巍巍指着陆浔也,一手捂着胸口,急促喘息着,断断续续道:“陆总……你可要好好管……管教这个……臭小子。”
陆沣看向陆浔也。
陆浔也抬手握住眼前的手指:“您看您被我二叔气糊涂了,现在连人都认不清了。”
陆沣懒得去思考事情的真假:“温总,你消消气,这事是我们陆家做得不对,过段时日我必定登门道歉,但是这小辈的婚事还是要遵从小辈的意愿。”
温老爷子还要再说什么,温洛溪率先开口,嗔怪道:“爷爷您就别说话了!我知道您心疼孙女,但您心脏病要是犯了,我罪过就大了。”
陆沣一听,招呼几人过来:“送温总回酒店休息。”
等人走后,陆沣看向陆浔也的眼神晦涩幽深:“我希望你明白,陆家和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和外人联手对付陆家的事以后不要做了。”
“对付?”
陆浔也冷笑。
“这口锅可真大,陆砚是我教唆他乱玩女人的?那杯加料的酒也是我跪着求他施舍给我的?又或是我不想活了,求着他解开绳子的?”
“陆董事长,请问他做得这些事有哪些对陆家有益呢?”
陆浔也反问:“他自己得罪了人,不是罪有应得吗?”
“至于我,如果哪天我对您没价值了,恐怕会死得更惨。”
陆浔也正视他的目光。
“还不如趁您现在对我有几分耐心,多做一桩好事,您说对吗?”
陆沣沉声:“我说了,不会对你动手,从今晚后你就是陆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去换身衣服,稍后跟我一起回老宅。”
陆浔也颔首。
……
司机去停车场开车,陆浔也觉得这西装有点骚包,出大楼前就脱下挂在臂弯里。
刚迈下大楼前台阶,一个压低帽子的长发“女人”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陆浔也一时不备踉跄了几步,他以为只是一场平平无奇没看路引发的乌龙,哪知道对方抬起胳膊就抱住了他。
“浔也,是我。”
陆浔也去推她的手一顿。
他低头看去,“女人”的帽子滑落,妆容清纯的脸映入眼帘。
对方五官精致,他脸色铁青:“放开!”
“浔也,你忘了游轮上的那一夜吗?”
“女人”死死抱住他,即使被握住的肩膀剧痛也不松手。
他泪眼婆娑地委屈道:“你睡了我怎么可以不负责!你不是说过不在乎我的性别,最爱我了吗?我嫁给你好不好。”
“直播我看了,你不正面回答感情不就是等着我低头来找你嘛,我再也不忙工作了,你别生气,我退圈天天陪你好不好?”
“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我不该接受二叔的挑拨,我不知道他要害你,我只是真的太爱你了,我不想失去你。”
“浔也,我没和别人睡过,网上的传闻都是有人造谣我,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别不要我。”
“女人”踮起脚尖,不管不顾地要亲陆浔也。
无人察觉路边的绿化带中央一个伸缩镜头探出了绿叶丛。
陆浔也受够了,忍住恶心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甩开:“你有病?欠艹就找别人,我怕染病,滚!”
“女人”被推开依旧锲而不舍,陆浔也抓狂了,打他都嫌脏手。
天知道他有多后悔脱了西装,里面没东西给他脱了。
他转头朝门前看戏的保镖怒道:“艹,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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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向神仙求营养液,就会有营养液砸到头上
我来试试[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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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变故 “别怕”
晚间
陆家老宅
整栋别墅灯火通明, 阳台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给予花园的偏僻一角一片昏黄的光。
陆浔也捏着手机正在疑惑沈云谦为什么不回他的信息。
想到早上的事,他不禁怀疑, 难道又睡了?
他正要打电话过去,身后焦急的声音响起:“少爷, 宴会要开始了,董事长正在找您。”
陆浔也摁灭了手机,点头道:“走吧。”
————
宴会厅内
陆沣领着陆浔也和其他宾客寒暄,并不把白天的插曲当回事一般, 自然也没人去触他的眉头故意提及。
这里邀请的大多是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和陆家有交易往来, 关系不错。
陆浔也虽不喜这种场合但也没办法,只得跟着陆沣和宾客寒暄。
刚碰了杯, 送走了刘总,又来个季总。
陆浔也嘴角含着礼貌的笑, 安静听着对方和陆沣攀谈。
“这就是你家小公子吧, 真是仪表堂堂有你年轻时候的风范。”
也不知道怎么, 陆沣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很快掩藏好。
他笑了笑, 拍着陆浔也的后背将他推上前, 给他介绍:“这是你季叔叔, 以后向他学习的东西可多着, 叫人。”
一旁侍应生赶紧托着酒盘低着头迎上去。
陆浔也幽怨地扫他一眼, 只好端起一杯酒:“季叔好,以后还要麻烦您费心, 我先干了。”
说完,他一饮而尽,对面男人爽朗赞道:“好!你这小子我喜欢。”
之后又说几句, 陆浔也借口头晕要去洗把脸就离开了。
在他走后,眼底本盛满赞赏的男人笑意淡了下去,看向陆沣,语气戏谑。
“陆老哥,怎么突然把这小子找回来了?他这次倒是伪装的好,可凭他之前那德行,能把陆氏治理好吗?”
陆沣不置可否,只模棱两可地叹道:“年轻人嘛,谁没有糊涂的一段时间。”
“也是,不过单凭对一个女人的痴情程度,你们可真是一脉相承。”
男人慢条斯理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我可记得当初你对姜”
他说话间,对上陆沣凉薄的眼神,立马讨饶:“好了,我不说了。”
“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陆沣闭了闭眼,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我不想以后再听到这件事。”
……
陆浔也回去时,听到有几个人围在一起悄悄议论陆砚的风流事和温陆两家取消联姻的事。
两家明明都已经订婚,马上婚期将至了,结果闹出这种事。
其实大多数人和温老头看法一样,认为婚前玩都是正常的。
这个圈子里有的是协议夫妻,婚后双方各玩各的,除开个别大场面需要夫妻同时出场才会短暂地扮演恩爱夫妻,过后又是各玩各的。
这时,一个少年在同伴撺掇下,小心翼翼伸手和陆浔也打招呼:“你好,陆先生。”
陆浔也停在原地,端详眼前这个眼睛像猫一样水润的少年,对方也许是紧张,不敢抬眼看他。
这会功夫少年以为自己被拒绝,脸上浮现难堪,眼角湿红,伸出的手臂僵硬就要收回去。
陆浔也在他收手之前握了上去:“你好。”
短触即分,他看着对方呆愣的表情,适时出声:“找我有事吗?”
少年眼神闪躲:“有、有吧。”
他身后的同伴一见他话也说不顺,气不打一处来,赶紧跑来一人救场。
来人搂过少年肩膀:“陆先生你好,我朋友喜欢你”
陆浔也双眼微不可察地睁大,就听对方继续道:“的书。”
可惜这句话没给陆浔也带来精神的缓解,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问:“你说什么?”
“他想找你要签名,但是不敢,上次你的签售会他没赶上。”
同行少年生怕陆浔也不愿意,补充道,“本来他不打算来的,自从上午知道你就是问舟就改了主意。”
“拿出来啊。”他说着斜了傻不拉几的少年一眼,催促道。
“哦哦哦。”少年从怀里摸出一本书和笔,恭恭敬敬递上去,“老师,给你。”
“……”
陆浔也心情复杂地接过,一看封面又是《霜翎》。
他在脑中消化了好一会,“写什么?”
“诶,我说怎么找不见你,你怎么在这?”封承羽猛扑过来,手臂从后背搭在陆浔也肩头,撞得人差点摔倒。
“你们好。”封承羽先是礼貌问好,视线流转在几人间,用手肘怼了怼陆浔也,问,“干嘛呢?”
方才,陆浔也及时收手才没在书本上画出一道痕迹,他匆匆签了之后递还给两个少年:“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封承羽哥俩好地搂着他,嬉笑说:“你用不用赶紧想想等会要说什么?今天你是主角肯定多少要讲两句的。”
他指着大厅中央摆满鲜花装饰的圆台:“诺,你等会的战场。”
陆浔也被他半推着往前走。
“你看今天我这身好不好看?”封承羽傲娇地扬起头等着夸赞。
闻言,陆浔也上下打量他一番,青年身着一身白色定制西服,衬得他皮肤白嫩,贵不可言。
良久,他给出评价:“像只白天鹅。”
封承羽勉为其难哼了两声,算是比较满意:“这是我男朋友为了这场宴会专门给我找人定制的,所以你别再讨厌他了,他就是口是心非而已,其实他也想和你做好朋友的。”
“裴淮之呢?”陆浔也好奇,“他没陪你一块来?”
封承羽理所当然:“没啊,你不是不稀罕看见他么,我就让他别来了。”
陆浔也半信半疑:“他有这么听话,放你一个人出来?”
“拜托,我是谁!”
封承羽鼻子都快翘到天上了,想了想又蔫了。
“不过你怎么这么了解他,他确实没让我一个人出来。”
封承羽苦着脸,颇有几分生无可恋的意味:“他在别墅外等着。”
他吐槽:“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又不会跑,难不成我会被人骗走?”
做贼心虚可不是要把人时时刻刻看在眼皮子底下。
“……”陆浔也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一阵无言。
他张了张口,“算了,你开心就好。”
起码现在封承羽是真的开心,裴淮之也对他挺好的。
封承羽敏锐捕捉到他话里有话,他眯眼逼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陆浔也淡声道:“没有。”
封承羽目光扫到某处,脚步顿住:“他怎么来了?”
“嗯?”
陆浔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个身材修长,气质矜贵的青年在角落里和别人搭着话,他问,“你认识?”
“认识啊,秦卓禹的小叔呗,奇怪,你说秦卓禹今晚竟然不来阴阳怪气你一顿可真稀奇。”
封承羽手掌在陆浔也肩头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你受苦了。我也不知道秦卓禹心眼那么小。”
他掰着手指头细数:“不就女装和你传了一次绯闻,又被他爸发现他玩cosplay挨他爸一顿打,摔断了腿,然后又因为没去祭拜他小姨被他妈骂了一顿嘛,至于每次看到你都要和你互呛么!”
“……”陆浔也眼角抽搐,“我谢谢你。”
陆浔也还记得沈云谦刚失忆,他们出院那会儿碰上秦卓禹和他朋友。
他还以为是对方瞧不上沈云谦,哪怕瘸着腿也要下来找事,连带着对他也怨气浓重。
没想到怨气是真的,只不过是对他……
封承羽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不好意思道:“不用谢,不用谢,咱俩谁跟谁,虽然我和秦卓禹挺熟的,但是我肯定要站在你这边。”
陆浔也不再说话了。
随着时间推移。
陆沣将陆浔也的名字公开,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宣布他是陆家找回来的小少爷。
陆浔也似乎真的就成为了陆氏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有人起哄让陆浔也上台发表一下感想,陆沣没有制止,还在下台时拍了拍陆浔也的肩头:“去吧。”
“嗯。”
陆浔也低声应道,端过一杯酒,在皮鞋踏上台阶前的一刹那,脑中蓦地响起系统急切的声音。
【不要去,吊灯被人动过手脚!】
陆浔也条件反射地抬头望了眼约莫七八米高的凹型吊顶下一盏巨大的法式水晶吊灯。
如果砸下来……台上的人,非死即伤。
他只愣了一秒,就切切实实踩上了台阶站了上去,他站在高处俯视着众人,每个人的神情都能尽收眼底。
水晶灯光洒落在他身上,给他周身营造出一种高不可攀的气质,嘈杂的声音降了下来,落针可闻。
陆浔也清了清嗓子,沉了一口气道:“首先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场宴会,这是我的荣幸……”
他说着眼角余光瞥见宴会厅门外几个鬼鬼祟祟、一闪而过的黑影,又垂眼凝着陆沣的表情。
陆沣没有了以往掌控大局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眼中难以抑制的兴奋,他小幅度四处张望,像寻找着什么,陆浔也蹙眉。
在他致词即将说到最后一句,不用系统提醒,陆浔也自己都听到了头顶几不可闻的脆响。
陆浔也呼吸也跟着停滞,他脚正往后撤,头顶的吊灯比预想中断裂速度更快,直直砸落下来。
人群中爆发出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尖叫。
陆浔也是完全能躲开的,但他却在退了第一步后被眼前这一幕刺痛了眼球,以至于他大脑骤然翁鸣着、浑身血液倒流、呆愣着被一个逆着躲避的人们冲上来的中年男人扑倒在地。
男人是陆浔也第一次去祭拜姜清冉时遇到的那个怪人。
与此同时,水晶吊灯炸裂的声音在耳畔爆响,金属灯盘砸在地板上发出穿云裂石的沉闷一声。
那人脸上的害怕和担忧是陆浔也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是为了……他?
陆浔也后脑勺猛击在地板上,闷哼一声,有人死死护在他的上面。
他察觉到脸上的温热,抬手却见上面一片血红。
系统支支吾吾:【系统无法强制干涉书中人的行为,我已经用权限打了120,可陆家别墅外都是保镖……】
它未言明,陆浔也已然知道了它的意思,他喉间发紧,嘴唇颤抖着发不出一音。
中年男人睁开血蒙蒙的眼确认了陆浔也没事后,用尽全身力气说了一句“别怕”就彻底昏死过去,支起的身子又朝着陆浔也压了上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打得人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陆浔也仓皇无助地半抱起男人,寻求的眼神撞上陆沣无动于衷的表情。
有人连忙拨打120,可是信号中断拨不出去,去看主人家脸色,顿时了然也不再去管。
陆沣没有看他,而是沉默地盯着他怀里的男人,眼底充斥着几乎要满溢的恨,惊得陆浔也背过身用后背挡住他的视线。
所有人安静了,只有封承羽喘着气去妄图拖动高台上大了他几倍不止的灯盘,陆家上下的佣人无人帮他。
哐当——
封承羽搬不动,抬脚踹翻了舞台两边昂贵的盆栽,翻身上了高台。
他看到陆浔也脸上的血一阵后怕:“能站起来吗?”
陆浔也眼神空洞,没有回答他,揽腰抱起怀里血流不止的中年男人越过他,起身时脚踝抽痛,他没有比此刻更清醒的时候。
“滚。”
陆浔也眼神冷得吓人,毫无波澜地凝在挡在他面前的陆家下人身上。
对方不惧回视:“少爷,你不能带他走。”
周围围上来十几个手握打棍,体型壮硕的保镖,将他围住。
陆浔也视线随意一扫,再一次落回面前的人,抬脚就踹了上去,咆哮着厉喝:“我说,都他妈的滚开听不懂吗!”
踹翻了一人,他刚迈出一步,后背就被猛烈击中,有人攻向他膝弯,他整个人半跪下来。
陆沣阴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不要惹我生气。”
陆浔也哼笑:“办不到!”
他支着剧痛颤抖的腿重新站起,又被抽打在地,臂弯里将男人抱得更紧。
对方伤口流下的血,流过他的手背,灼烧着他的皮肤和思绪。
在他又一次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就在他以为他无能无力,没人愿意冒着得罪陆家的风险帮助他时。
忽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击破了这压抑到窒息的氛围,令陆浔也瞳孔地震。
“我是封家独子,唯一的继承人,如果我死在这,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陆家!我爹都不会放过。”
无视他人的惊呼,封承羽手中紧握着从地上捡起的水晶碎片,柔嫩的掌心此刻血肉模糊,雪白的西装袖口染红一片。
他一步步走到陆沣面前,眸光坚定迎上对方极具压力的双目。
“陆伯伯,我也不想这样做,如果你要怨,我自己承担。”
“现在,”他顿了顿,碎片已经刺入颈侧皮肤,“放人!”
陆沣皮笑肉不笑:“小封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伯伯当然要给你这个面子。”
“董事长,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下属劝道。
陆沣缓缓转头,幽幽看向说话的人:“我不想说第二次。”
陆沣这样说,封承羽依旧不敢丢了碎片,仍是一手执碎片抵在脖子上,朝陆浔也奔去,另一手扯着他的胳膊。
他笑骂道:“狗东西还愣着干嘛,走啊!你想我一会血流干啊。”
冷风倒灌进领口,陆浔也望着身前发丝被风吹起的青年,轻声道:“谢谢。”
两人奔跑于夜色中,跑出了别墅。
回头确认没人追上来,封承羽朝路边的豪车招了招手。
那辆车立刻调转了头,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两人中间。
封承羽废话不多说,打开后车门让陆浔也抱着伤者进去。
自己转头打开副驾驶冲上去:“去医院,快!”
裴淮之面色阴沉:“你受伤了。”
“小伤。”封承羽将他的脸掰正看路,“快开啊,一会走不了了。”
裴淮之这才从后视镜看到后面的状况,开车往医院开去。
“谢谢。”沉默的空气中,回荡着陆浔也的声音。
裴淮之意料之中没有搭理他。
不多时。
“用不着。”
————
在路上几人提前通知了医院。
所以下车后,立马就有医护人员接应,一路推到急诊手术室畅通无阻。
陆浔也紧绷的神经蓦地放松,身子有些脱力,被裴淮之顺手捞了一把,嫌弃地给他推到排椅上。
裴淮之拉着封承羽,严肃道:“你跟我去处理伤口。”
封承羽边走边回头对陆浔也说:“没事的,你放宽心,我们马上就回来。”
裴淮之生气:“他用得着你管吗?你少说话,伤口不疼?”——
作者有话说:勇敢小封,坚强小陆,救场小裴和谋划大事的小沈[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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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男人的身份 “他远比你想象的疯”
急诊室的门陡然被推开, 护士一身手术服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满是焦急。
她没看到门边蹲坐的陆浔也,抓住一个正在值班的输血科医生问:“你见到刘主任了吗他电话一直打不通。”
“刘主任刚才有急事走了,怎么了慢点说。”
护士急道:“病人大出血, 血库里有rh阴性A型血吗?”
被她拦住的医生惊讶地愣了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 我这就给血站上报调血,你记得把申请单子补给我。”
话落他就在走廊上飞跑离开。
见他一眨眼的功夫就跑没影了,护士依旧上气不接下气地喘。
回头看到陆浔也幽魂一样站在她身后,绕是从医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此刻也被吓得不轻。
她很快稳住情绪, 安抚对方:“病人家属你先别急,我们都会尽力的。”
她递出一张单子:“在这上面签字。”
陆浔也目光落在输血申请单上主治医师签名栏上龙飞凤舞的字迹, 按开笔在家属栏上签字。
签完,他急切道:“我是rh阴性A型血, 我可以输血。”
护士头都大了, 收起申请单, 还是耐心解释:“血亲不能输血。”
陆浔也此刻有些语无伦次, 他摆着手否认:“我不是他亲属, 他是……我债主。”
一听这话, 护士怪异地看了看他, 反应过来立刻以大事为重:“那你先来跟我来, 检查过血液后没问题就可以输。”
……
裴淮之和封承羽回来之后, 手术室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门上标识灯仍然是手术中。
封承羽左右扭头巡视:“人呢?”
良久, 陆浔也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封承羽当即迎上去:“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个表情?”
陆浔也:“查血。”
“啊?”封承羽没明白他的意思。
跟他一起回来的护士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
封承羽被这小概率的事惊得合不拢嘴:“那献了吗?”
护士同样不理解, 陆浔也为什么对债主这么上心。
在她的认知中,其他人都是巴不得债主赶紧死。
她如实回答。
“没有,这位先生的血样和患者的血样做交叉配血试验时发生了严重红细胞凝集现象,如果直接输送大概率会导致患者出现溶血症状,重则致死。”
陆浔也抬眼沉默地扫了一圈眼前的三人,猛地背过身跑开了。
“诶!”封承羽要去追他,被裴淮之抓住肩膀。
“别去,让他冷静冷静。”裴淮之安慰地在他手臂上捏了捏,问护士,“从血站调血到给病人输上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护士从几人穿着能看出个个都是有钱人,也不敢怠慢。
“如果配型顺利、环节没有任何问题,最快也需要四个小时,可这种血型特殊血站不一定有,而且根据目前病人的出血量来看,恐怕撑不到。”
封承羽茫然:“那怎么办?从外市空运吗?”
裴淮之又问:“那rh阴性O型血能给病人输吗?”
护士点头:“可以。”
“多谢。”得到肯定回复,裴淮之拉着封承羽又回手术室那边。
“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你是这种血型?”封承羽期盼地抓住他的胳膊。
“不是,但我有办法了。”裴淮之捏了捏他脸,拨开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
陆浔也一个人蹲在医院大门口台阶上,仰头靠在透明玻璃门上,双眼无神地望着高悬的璀璨星辰。
星罗棋布的夜幕独独少了一轮明月。
明明都立春了,夜风却比数九寒冬还要刺骨。
“系统,你在吗?”
系统慌忙应答:【在!】
陆浔也张口涩声道:“帮我……求你。”
路过的人看他对着天空自言自语,推门帘时小声嘀咕:“有病。”
陆浔也恍若未觉,没有被骂的气恼,蓦地轻笑:“还真是挺有病的。”
他抬手在眼前晃了晃,像在问系统也像在自问:“这里不是假的吗?我不是要回去吗?我……不是炮灰吗?”
他想:怎么欠的人越来越多了。
系统不忍看他这样:【我只能稳住他目前的生命体征给医生争取更多的时间救治,但我等级不够没办法根治除宿主外的人,抱歉。】
陆浔也蓦地垂下头,抱臂将头枕在膝盖上:“谢谢你,小爱。”
身侧急匆匆赶来的女人进门时目光在缩成一团的陆浔也身上停留了几秒,接着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推门进去。
系统喜笑颜开,趁机明示道:【不用谢,你加油完成任务就好了呀。】
回去后,果然面色凝重的人都放松了下来。
“我就说没事吧。”封承羽的开心溢于言表,噔噔噔跑过来,“医生说那个叔叔的病情已经稳定了,血也有了。”
“血?”
随着陆浔也的疑问。
他看到从走廊拐角处走过来一个中年女人一条袖子推得老高,另一手按着光洁胳膊上的棉签。
在陆浔也的困惑中,女人过来就要给他跪下。
他手比脑子快先一步抵住她的手肘给人扶起来:“您这是做什么?”
等女人站起身。
陆浔也才发觉她已经泪流满面却竭力遏制住哭声,哽咽着对自己道谢:“谢谢你陆先生,真的很谢谢你。”
陆浔也满头问号,求助地去看封承羽。
封承羽无语。
“大姐你先休息一会,他脑子有点乱。”
说完,封承羽给了裴淮之一个眼神。
“……”裴淮之走近搀扶着大姐的胳膊,将她带到座椅边,“您先坐会。”
封承羽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紧接着将陆浔也拉到一边,小声说。
“大姐就是你当初让我给她安排工作的人啊,带着一个女儿叫小芸,但是因为她没工作经验加上初中辍学我只能暂时让她在我家当个保姆过后再安排新的。”
“年前,我家统一安排过一次体检,因为阿姨是rh阴性o型血,裴淮之就记住了。这次也是大姐听说是你有需要,这不连夜赶来就献血了。”
陆浔也恍然,他挪动着步子,走回去停在女人面前。
“不管怎么说,谢谢您这次帮忙,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只要我能办到。”
“不用不用。”
大姐受宠若惊着急回绝。
“您已经帮我够多了,一点血而已实在算不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竟然是这种血型。”
“如果不是您,我根本不可能顺利离婚把小芸的抚养权夺过来,您还托小封帮我找工作和给小芸办入学,如果当时没遇到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了,”大姐后知后觉,就要站起来,“那位先生呢,头上的伤好了吗?”
陆浔也把她重新按回椅子上:“他没在这,伤口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
大姐松了口气,想起什么,神色又慌张起来。
“我前夫没去找你们麻烦吧,他就是个赖种,你们帮了我,他肯定会报复你们的。”
提及被淡忘在回忆里的人,心底的阴影被放大在眼前。
她收紧手指,咬着指骨,身体又开始轻颤。
“怎么办,他要钱不要命没得到钱,肯定会报复,是我连累了你们。”
陆浔也蹲下身。
看着这个从前瘦削满经风霜的沧桑面孔此时脸庞、气色都红润的女人。
他轻声细语:“那个男人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现在在监狱,没事的,都过去了。小芸还陪着你呢。”
封承羽也跟着道:“是啊,不提这个了,小芸呢,睡了吗?我今天在商场买了一套公主裙超级好看,等早上回去让她试试。”
女人连连推脱:“这怎么行,你已经给她买了很多东西了。”
“没事,”封承羽大大咧咧,“小丫头开心就好。”
“陆先生。”
女人叫了陆浔也一声。
从口袋里小心翼翼摸出一个丑兮兮的黏土玩具。
“这是小芸第一天上学在手工课上做的,她保存得很好,说再见了你要送给你。”
“但今天太晚了,小芸已经睡了,我就做主替她把这个拿来了。”
女人拿出这个粗制滥造的东西对比陆浔也身上不菲的衣着,自卑地垂头咬了咬唇。
“我就说这孩子做得太丑了。”女人玩笑着说,“等她什么时候做得好看了,有机会再给吧。”
陆浔也在她收回时伸手抢过,他观摩着掌心已然风干的泥塑红眼小白兔,眼睛大大的,身子揉捏得胖成了球,很是丑萌。
红色的圆眼睛和那天她扣在一身脏皱棉服上细细保护的兔子胸针上那颗闪亮的红宝石一般耀眼夺目。
陆浔也不安的心情也随之崩裂瓦解,他破涕为笑:“我很喜欢。”
他低头在身上找了找,黑色的西装外套被血污浸湿了一片片更深的痕迹,唯有一抹青绿色格外显眼。
他将胸前绒花工艺的竹叶胸针取下,不由分说塞进女人手里。
“这是我的回礼,给小芸说我很喜欢,我等着她长大做出更好看的送我。”
有系统的帮助和输血及时,手术很成功。
……
“我知道你和沈云谦很熟,今天谢谢你,但今晚发生的事能不能别和他说?”
裴淮之偏头盯着他,冷笑道:“万一那个疯子又以为我今晚把你绑架了怎么办?”
陆浔也思索着对方说得‘疯子’一词,觉得对方对沈云谦的认知有偏差。
他苦笑:“他不会的,我给他发了信息告诉他我有事去陆家。”
“陆家肯定不会把不利于名声的事传出来,沈云谦应该打开手机看到的是,#陆家宣布继承人#的热点?”
陆浔也:“以陆沣的为人,他不去处理陆砚的事,反而这么着急宣布我的身份,估计就是想借这件事压下白天的丑闻。”
“你猜对了一半。”
裴淮之目光停在陆浔也脸上数息,又移开。
“陆沣的确要利用你压丑闻,但不是以继承人的噱头,他从始至终有两套应对措施。”
“从你特殊的血型和病房里男人血样试验失败,到他那么不管不顾哪怕命都不要执意救下你。”
裴淮之淡淡道:“你该查一查你和陆家是否有血缘关系。”
“我很好奇,陆家这个老东西怎么对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恨之入骨。”
裴淮之话音一顿:“所以黑进了陆家的监控系统,调取了出入宴会所有人的身份信息,可这个男人……身份空白。”
“后来我看到了有意思的事。”
陆浔也看向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可裴淮却刻意不再说了,他嗤了一声,转身靠在窗台:“你警觉不错,可以从姜清冉作切入点深查。”
陆浔也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可以答应你对沈云谦隐瞒。”
裴淮之勾了勾唇。
“不过看在你六年前救过阿羽的份上,我忠告你一句,沈云谦不是淡然处世的人,你最好不要把他逼急,他远比你想象的疯。”
“即便六年前你不出手,我也不会让阿羽受伤,另外以后没有什么事不要联系他。”
裴淮之斜他一眼,“他很忙。”
不等陆浔也问什么,裴淮之忽然伸手:“手机给我。”
陆浔也狐疑地把手机给他,看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后还给他。
“以后需要调查什么,直接联系这个人。”裴淮之说罢就起身走了。
“这个人是谁啊?”陆浔也喊。
裴淮之头也不回:“苏濯。”
苏濯……怎么感觉他们都认识呢?果然是一个圈子里的。
看着他在视野中逐渐变小的身影,陆浔也不确定:“他刚刚……是在向我宣示主权?”
系统思忖半晌:【好像是。】
“他说让我不要把沈云谦逼急?我没听错吧。”陆浔也疑惑,“我……有逼迫他吗?”
陆浔也,怒:“一直都是他强吻我好不好!”
系统也怒:【你别说出声了,又要被当傻子了。】
陆浔也没太在意,思考着对方说得另一件事。
陆沣利用他压丑闻但不是用公开继承人或是宴请宾客举办回归宴会的词条压,那是用什么?
想着,陆浔也鬼使神差打开手机,查看新闻最新热榜,看到热搜榜第一心下震撼无比。
只见热搜榜高挂着
#死去21年的司氏集团前任董事长,司峥,竟离奇复活!
点进去图片也只是个黑影,看不清面容,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以为标题在搞抽象,也自发地在评论区搞起抽象。
说什么自己是穿越、重生来的,还有人在问御兽宗的人怎么追无情道的剑修。
下面也是清一水地提建议,看得陆浔也怀疑世界。
至于其他的热搜都是和娱乐圈有关。
什么#当红“女”星求爱富二代,什么#滚出娱乐圈啦诸如此类的,陆浔也懒得看。
有关陆家的一切热搜都被清理得不留下一丝痕迹。
————
翌日
陆浔也只在困得实在受不住时才窝在病房里的沙发合了会眼,听到一点细微的动静就立马惊醒。
他看了眼手机凌晨四点,天还没亮。
系统的虚影四仰八叉趴在沙发边睡得像头死猪,时不时四肢一抽一抽的,应该是消耗力量太多。
“是渴吗?”
他快步走到中年男人病床前,对方虚弱地点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陆浔也仿佛看不到他灼热的视线,扯了一张凳子。
拿过桌上的棉签在杯里沾了一点水:“医生说您缺血太多,短时间不能喝水,先忍忍。”
男人屈膝将被子顶出一个包。
陆浔也察觉出他的意图俯身将他小心地扶起来:“慢点,伤口刚缝合好。”
陆浔也自顾自用水湿的棉签擦拭他的唇上,默了默,心底打鼓,问:“您和我认识吗?为什么要救我?”
男人摇头,提出了一个令人费解的要求,他嗓音嘶哑陆浔也却能清晰听出对方的忐忑和试探。
“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陆浔也呆滞地眨了眨眼,思绪从愕然中抽离出来,眸光聚焦到男人脸上的落寞。
他主动把对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好。”
对方的手如同画笔轻轻描摹着他脸的轮廓落在眉眼间无措地收回手。
陆浔也长眸微眯,迅速截拦住在他眼前一眼而过的手臂:“抱歉。”
他推上对方的袖子,皮肤惨不忍睹,一块块狰狞的烫疤横布在他手臂上。
陆浔也确认了猜测,手指蜷缩讪讪放下去,转而定定看着男人:“所以……您真的是司氏前董事长?司靳言的父亲?”司峥?
男人答非所问:“别和陆家人走得太近。”
“我知道,我知道陆沣在利用我。”
陆浔也在他诧异的目光中,眼睛发红,问。
“您现在这个身份是假的,您每年逢年过节都会去陵园祭拜那位阿姨,那个石碑是……秦夫人立的。”
“如果您是司……您为什么冒着暴露的风险去陆家,为什么当众舍命救我,难道您认识我……或者是认识我的父母……对吗?”
陆浔也越问越急,其实不用对方亲口回答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解锁隐藏剧情任务的进度提示音不断增加着比什么苍白的回答都更真切。
司峥苦涩地扯了扯唇角,眼底染上抹自嘲。
“司家的前任家主早在20年前的那场大火就死了,我谁也不是,我只是我妻子的……未亡人。”
哪个妻子?
姜清冉吗还是司靳言的母亲。
陆浔也搞不懂,看对方的样子简直深情得没边了,无论他怎么都找不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如果没变心,为什么在挚爱去世后另娶呢?
如果变心了,在他面前装作一副深情不悔的样子有什么目的吗?
“用不用我帮您联系司家?”
问出口陆浔也就后悔了,哪用得着他联系,凭霸榜第一的热搜、凭昨晚发生的事,司靳言估计早就知道了。
陆浔也看男人疲惫的眉眼,打算去续住院费。
昨晚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医院也没人来催缴费,大概是封承羽他们交过了吧。
“您好好休息,我出去有点事。”
……
回来时,陆浔也心里想着明早对方适合吃什么饭,流食?
正想着,突然咔嚓一声,整个楼层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陆浔也察觉不对,立时往病房赶。
等他推开门,恰好恢复供电,房间灯光闪了一下,亮起。
整个时间不超半分钟,当他撞开门时里面就没人了。
看系统的架势是要往外跑,正好和他对上。
它噎了下:【老大叔被主角攻带走了!检测过大叔没有生命危险。】
陆浔也抓着门框的手捏紧,又松开:“也是,早该料到。”
被亲儿子带走他也没立场去要人,加上对方也没说不愿意回去。
“走吧,咱们也回去。”
————
回到小区
陆浔也在第15次指纹解锁没反应,17次密码解锁无响应后从自己家智能锁上放下手指。
可他又没拿钥匙。
系统摸着下巴:【好像是没电了。】
陆浔也:“你能复制一把吗?”
系统眼珠一转,斩钉截铁:【不能,不过我有一个方法。】
陆浔也眼神询问,那意思是,你还不快说!
系统转头看向沈云谦家紧闭的大门。
陆浔也:“……”
片刻
叮
门锁解锁
陆浔也蹑手蹑脚推开一条小缝挤进去,再轻轻关上,手悬在灯开关上顿了顿,放弃了。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弯腰换了鞋,把鞋放鞋架上。
他换手拿了手机揉了揉酸困的眼往里走,打了个哈欠路过沙发时他莫名汗毛直立。
将手机慎之又慎地照了过去,一张被强光照得惨白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陆浔也浑身一震,手机在他手上玩杂技般还是没接住。
啪叽
屏幕摔在地板上,坏了。
他之所以知道是坏了,是因为手电筒不亮了。
“回了?”
独属于沈云谦的清润嗓音响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裴淮之说得那番话无形中起了心理暗示,陆浔也不由后背发凉——
作者有话说:相关知识纯属胡诌[墨镜]逻辑狗屁不通,求溺爱[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