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情杀01|未知号码(1 / 2)

第18章 情杀01|未知号码 路灯下,顾砚白在……

审讯室外, 王武正在和一个戴着眼镜,西装笔挺,手提公文包的年轻男人拉拉扯扯。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 眼看就快要在警察局里打起来了。

林素秋和孙卫红也不扯头花了,纷纷站在各自的审讯室门口,津津有味的看戏。

恨不得手里拿包瓜子来嗑嗑。

不过更准确地来说,是年轻男人始终吵着闹着要让王武将他的委托人放出来, 而王武正颇为“耐心”地和对方解释, 如果他的委托人没犯法的话,只要做完笔录很快就能回家了。

并不需要他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么急着想把委托人“救”出去,怕不是做贼心虚?

“王警官您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无凭无据, 就想随意抓人, 可问过我手里的《刑法》?”

王武掏了掏耳朵, 懒散道, “知道你花费三年时间总算通过法考了。快别再这里继续丢人了, 张律师。”

“你!”张文彬怒气冲冲地瞪向王武, 却拿他无计可施。

毕竟他只是一个身体瘦弱,头发也不是很多的文弱书生,打不过王武这个身强体壮的武生。

“我怎么了?这里是警察局,张律师是想揍我吗?来啊!”

“王武!”

黎诗怀总算看不下去了,连忙匆匆上前,站到两人中间,分隔开火药味十足的两人。

“张律师,好久不见。”

张文彬拿中指推了推微微下滑的眼镜,笑了笑,客套道, “黎警官,好久不见。”

金丝眼镜的细框在他苍白的脸上压出浅浅的凹痕。

镜片后的眼睛狭长,眼尾像淬毒的针尖般微微上挑。

望着人时,阴湿腥冷,让人想起雨季潭底沉淀的苔藓,霉哒哒,潮拗拗。

黎诗怀对张文彬没有什么好印象,他俩上次打交道是在前年滨海市曾经轰动一时的家暴案。

准确来说并不是家暴,而是“婚内强.奸。”

按照国家法律,涉嫌婚内强.奸是要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

然而,那家的男主人花钱找张文彬为他辩护,张文彬不知使用何种手段,竟然让男主人以“无刑事责任能力的精神病人”为理由成功脱罪了。

这桩官司的成功使得张文彬从此臭名昭著,却也因此使得他名声大噪,一跃成为圈内闻名的名律师,从此身价倍增。

“王武,张文彬刚才说他的委托人是谁,林素秋?”

“是啊。”

“林素秋 ……林素秋 ……”

黎诗怀看向林素秋,眉头紧锁。

张文彬见状顿时急眼了。

“喂,黎诗怀,你想对我的委托人做什么?”

“王武。”

“在!队长,什么事?”王武略带挑衅地瞪了张文彬一眼。

“孙卫红交给你,林素秋我要亲自审问。至于张律师…”

黎诗怀冲张文彬笑了笑。

“麻烦你在大厅稍等一会儿。”

张文彬:……

张文彬咬紧牙关,他不敢得罪黎诗怀,只好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审讯室。

“张律师——哎,张律师,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黎诗怀望向瞬间慌乱起来的林素秋,笑了笑,“林素秋,跟我进来。”

随着房门落锁,审问正式开始。

***

“九哥,九哥 ……别走那么快嘛,等等我——”

顾砚白一路小跑着跟随其后,气息微乱,发梢都被风吹得高高翘起。

他指尖轻轻捏住陆久的衬衫下摆,小心翼翼地晃了晃,布料摩挲间带起细碎的响动,混合着他尚未平复的呼吸声,融在树荫下点点细碎的微光里。

陆久没有依言停下脚步,但步子却不由自主地主动配合起顾砚白的步调,徐徐放缓。

顾砚白见状忍不住像偷腥的小猫般,嘴角微微上扬。

他快跑几步来到陆久身前,一边倒着走,一边弯下腰来笑眯眯地主动将脸凑到陆久面前,看向板着脸、不愿搭理他的陆久,打趣道,“九哥为什么不理我啊,我可以擅自理解成是在担心我吗?”

顾砚白本以为按照陆久这闷骚的性格,定然不会说实话,谁料陆久听后却十分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陆久抬起头,望向顾砚白。

那双不笑时总是带有些许阴鸷和淡漠的下三白眼,此时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纠缠、裹挟,带着丝丝缕缕的阴冷和粘稠,紧锁住顾砚白不放。

顾砚白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被陆久的眼神突然吓了一跳。

“九……九哥?”

这还是他温柔,向来都依他从他的陆久吗?

望着顾砚白害怕的样子,陆久却步步向前、步步紧逼。

像是下定决心,非要借此机会,叫这个总是令自己处于危险中的坏东西好好长长记性。

陆久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俯下身,温热的掌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捧住了顾砚白的脸颊,拇指近乎贪婪地摩挲着他所能触碰到的所有肌肤,一遍又一遍,借此动作确认这个一次次妄图逃离人世的家伙真的还在眼前,还在自己身边。

“是啊……我是在担心你。”陆久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像是被粗砺的砂纸打磨过,每一个字都无声流露出疲惫和后怕,他不禁有些不甘的反问道,“那你呢,顾砚白?”

他发狠般一把用力搂过顾砚白劲瘦的腰肢,顾砚白猝不及防之下短促的“啊”了一声。

两人此时胸贴着胸,挨得极近。

陆久的额头抵着顾砚白的额头,二人呼吸纠缠,陆久双眼直直望尽顾砚白的眼底,逼迫对方看清自己眼底惊涛骇浪的痛苦。

“明知道我担心得快要疯了……还是不管不顾地上赶着去寻死!一次次用你的安危来试探我的底线……”

陆久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把某种汹涌的情绪强行咽下,“你就这么……这么不把我的担心当回事吗?顾砚白?”

最后的名字几乎是从齿缝里硬挤出来的,带着一丝无力的狠意。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眶泛着红。

那层试图维持的坚硬外壳终于裂开缝隙,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脆弱和恐惧。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陆久艰涩地笑了笑,“你这个坏到骨子里的小混蛋……到底有没有心?”

陆久的声音微微发颤,就算对他生气至此,也仍旧如同孩童时期那样,舍不得对他说上一句重话、狠话。

顾砚白呼吸一滞,望着陆久通红的双眼,心脏处先是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随后,刺痛后知后觉蔓延成海。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五指倏地收紧,死死揪住了自己左胸前的衣料。

指节因为用力根根泛白,将那柔软的布料攥出一团凌乱而深刻的褶皱,仿佛想要徒手摁住那颗正因对方痛苦而剧烈抽搐的心脏。

他微微蜷缩起身子,像是胸口处挨了一记无声的重锤。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他想告诉陆久,他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

他想告诉陆久,他当然有心。他的眼里,心里,从来都有他的九哥,有且仅有他的九哥一人。

但是喉咙里却像是被一团湿棉花死死堵住,所有音节和爱意都被硬生生哽在喉头。

爱在心头,有口难言。

只有咸涩的眼泪毫无阻挡地流淌而下,倾诉着无声的爱意和无尽的悔意。

他的九哥是不要他了吗?

不要。不要!

“顾砚白”,九哥叫他全名了。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又或者说,是对他……

彻底失望透顶了。

顾砚白失魂落魄地低垂下头,没注意到地上的碎石,猝不及防之下实实在在地与陆久撞了个满怀。

“哎——小心——!!!”

陆久下意识伸手,用力揽住顾砚白的腰肢,防止他跌倒。

保护他几乎是陆久的本能,已经深深镌刻进脑海深处。

不知道到底磕到哪里,顾砚白鼻头发酸,他眼眶泛红,仅是轻微眨动,眼泪便如泉水般哗啦啦流淌而下,浸透了陆久的白色T恤。

陆久顿时慌了神,连忙后退几步松开顾砚白,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顾砚白的脑袋,反复观察,“伤到哪里了?很痛吗?真是个笨蛋。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和小时候一样,成天莽莽撞撞的……”

陆久还想好好说教一番,谁料……

“九哥——九哥——”顾砚白主动冲过来反拥住陆久,将头深埋在陆久怀中,不管不顾地像孩童般嚎啕大哭起来。

他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

他是扁平足,正常走路都会平地摔。

每次摔得鼻青脸肿,他都会哇哇大哭着四处寻求安慰,这是孩童的本能。

“没用的废物!从今天起每天饭后再给我加练半小时!再摔再加!”这是“爸爸”对他的训斥和嫌弃。

“哈哈哈十一号真是个没用的大傻帽,蠢死了。你们快瞧他摔得浑身脏兮兮的,跟地沟里的鼻涕虫一样!”这是孤儿院里其他孩子们对他的嘲笑。

九号:“真是个笨蛋,怎么这么不小心。”

九号:“喂,摔得重吗?还能自己起来吗?”

九号:“算了,把手给我,我拉你起来。”

九号:“报酬?我不需要报酬。我就是单纯人好不行吗?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到底还想不想起来了?”

陆久会像其他孩子一样笑话他,然而比上扬的嘴角更快的,是他蹲下.身后朝他伸出的手。

后来两人渐渐熟悉后,陆久才告诉他,其实他从来都没嘲笑过他。

然而在孤儿院,异类通常代表着“不合群”,代表着“被欺凌”。

陆久那样做,只是单纯想要自保罢了。

“真是个笨蛋,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句话,竟然已经有十年没有听他说过了吗?

“九哥 ……呜呜呜九哥 ……”

回想起两人的过往,顾砚白不由哭得更凶了。

原来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陆久一直就像是他的守护神般始终保护着他。

他早就像呼吸般再也离不开他了。

顾砚白赖在陆久怀里肆意撒娇,良久,顾砚白率先轻轻拍了拍陆久的后背,示意他已经情绪恢复了。

“到底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啊?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陆久横看竖看,发现顾砚白除了泪痕满面,看起来脏兮兮的外,没有任何外伤,不免再次确认道。

顾砚白抓起陆久的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脸,轻轻笑了,“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委屈,又有点高兴。”

陆久快速抽回自己的衣袖,拧眉嫌弃道,“靠!顾砚白你是狗啊,把鼻涕眼泪往人家身上抹?”

“那怎么了,不行吗?你嫌弃我?”

顾砚白双手叉腰,仰起脸来冲陆久灿烂一笑。

那笑容比阳光下恣意盛放的向日葵还要耀眼夺目,陆久张了张嘴,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笑了。

“你可真是……”陆久无奈且宠溺地望着顾砚白,觉得自己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顾砚白扯了扯陆久的手臂,软声道,“诶,陆久。”

“又怎么了大少爷?”

“现在黎诗怀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以后,你再也不用躲在暗处,可以和陈既明一样,正大光明地与我站在一起、并肩作战啦。快说,你现在是不是感到特高兴、特幸福?”顾砚白促狭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