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2 / 2)

现在,她又是那个清研美丽的白月光林茵茵了。

她找上顾家的对家, 和他谈了一笔交易。

她愿意以自己身上所有的股权作交换,换取一个合理的身份。

于是, 她成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商人之女。

季家为她办了个学籍, 方便她在学校内自由出入。

于是, 顾砚白就此过上了双面人的生活。

贵族学校有很多的酒会和联谊活动, 平日里顾砚白并不会参加。

但是这次, 顾砚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满意地嘴角微扬。

前两天,他得到了一个线报。

一直在家被禁足的陈文博将会参加此次酒宴,而原因是,他要在酒宴上与贝家小姐贝可当众定亲。

贝可为了这次的定亲宴也是下足了本钱,听说还特意斥巨资做了医美。

现在已经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当然,这些在别人眼里的八卦落在顾砚白眼中,却是货真价实的机会。

属于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陈文博喜欢顾雪霏,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倘若,他爱的人并不止一个呢?

顾砚白滑动手机,翻看着线人发来的照片。

说是被禁足, 但这位陈先生这几个月里来可没一天在家闲着。

父亲本来就是开KTV的,陈文博借着帮父亲一起管理公司为由,在包厢里点了好几个酒公主陪他一起吃喝玩乐、逍遥自在。

看他这左拥右抱的样子,哪有半分的痴情。

倒是快把“涩情”写在脸上了。

顾砚白对着镜子,补了补唇上的口红。

陈文博,我今天,定要搅黄了你的定亲会。

迈着轻巧的中跟鞋,左手微微提起裙摆,顾砚白轻盈自由得仿佛一只自由来去的白色蝴蝶。

在觥筹交错的酒宴里,每个人都穿着精致华美的重工礼服,唯有林茵茵,只是简简单单地穿着一条素白的碎花裙,看起来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这毕竟是学校举办的联谊活动,只要有学生证就能进,因此也没人胆敢阻止他的进入。

顾砚白绕了一圈也没找到陆婷,反倒是和顾雪霏的小跟班尤莎莎对上了眼。

尤莎莎扯了扯顾雪霏的衣袖,说道,“霏霏姐,你看那个女生,她是不是就是最近总出现在学校表白墙上和你抢风头的那个女人?”

“谁啊?”顾雪霏放下酒杯,不耐烦地看去,见顾雪霏看向他,顾砚白非但没有心虚地闪躲开视线,反而还大方地冲她挥了挥手。

“我去,好像还真是她!叫什么来着,什么因?”

“是林茵茵。高一年级新转来的,A班的。”

“高一A班?和顾砚白同班?该死的,我和这个班级是不是八字不合?怎么这个班里总出些和我命里犯冲的人?”

顾雪霏站起身,大踏步朝顾砚白走去。

“喂——林茵茵——”

顾雪霏嗓门很大,顿时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谁允许你来参加这种级别的晚会的?还穿着这么掉价的衣服,地摊上买来的吧?”

顾雪霏不屑地扯了扯顾砚白的衣领,嗤笑道。

原本就看林茵茵不爽的女生们闻言纷纷跟风一起七嘴八舌地吐槽起来,男生们有的附和心仪的女孩,有的则沉默不语。

顾砚白不卑不亢地看向顾雪霏,笑道,“这是学校举办的晚宴,我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我为什么不能参加?”

顾雪霏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林茵茵的态度令她感到十分不满。因此,她打算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以借此立威。

恰逢此时,侍者恰巧端着酒盘经过两人身边。

顾雪霏眼疾手快地一把夺过侍者托盘里的红酒,手腕“不小心”一歪,整杯酒精尽数泼向林茵茵胸前的衣料。

她见状连忙扔下酒杯,双手捂嘴假意惊呼,“哎呀,手滑了!不过林茵茵,你这身地摊货,用红酒染个色说不定还能更别致点?”

酒红色的酒渍在素白的裙子上迅速晕开,林茵茵伸手有些狼狈地挡在胸前,低垂下头,屈辱地面对周围人压抑的嗤笑声。

然而,顾雪霏像是仍不解恨一般,突然伸手指向林茵茵放在一旁的手包,大声说道,“等等,你包里那个露出一角的手镯,怎么那么像我上个月刚丢的那个?”

她转向尤莎莎,朝对方使了个眼色,“莎莎,你记得吧?就是我爸从法国带回来的那只!”

这样做无疑是当众指控林茵茵是小偷,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那只包上。

“没有!我没有偷学姐你的东西,我……我不是小偷……”

林茵茵伸出手想要阻止对方强盗般的行径,却被顾雪霏狠狠打落一旁。

顾雪霏上前一步,伸手就想强行打开林茵茵的手包,语气尖锐刻薄,“林茵茵,敢不敢打开让大家看看?要是冤枉了你,我赔你十件新首饰!但如果要是真的……”

顾雪霏双手抱臂,笑容狰狞,“哼,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就在顾雪霏的手即将碰到手包之际,宴会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顾雪霏有些不满地随着人群一起看了过去。

顾砚白则趁此机会,调换了包中的物品。

刚刚抵达的陈文博,正在父亲陈国斌的注视下,一脸不情愿地搀扶着脚踩恨天高、身着华丽礼服的贝可。

贝可因为这双美丽却并不合脚的鞋子,走得并不稳,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倚靠在陈文博身上。

人群纷纷让开,陈文博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人群正中心、白裙染酒、眼眶微微泛红却仍不失美丽的林茵茵。

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完全吻合了他对梦中情人的所有想象,却又带着一种脆弱的易脆感,瞬间击中了他的保护欲。

他甚至没注意到身边女伴和身后父亲铁青的脸色,下意识就松开了搀扶住贝可的手,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了林茵茵和顾雪霏之间。

任由贝可因为崴脚重重跌坐在地,受尽屈辱,委屈得直掉眼泪。

“顾雪霏!你们在干什么呢?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要不要脸?”

他摆出自认为最帅气的姿态,居高临下厉声喝道。

顾雪霏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皱眉问道,“你叫我什么,你竟然敢直呼我的名字?”

“那又如何,其实我早就看不过你总是这副颐指气使、目中无人的姿态了!”

“陈文博我看你真是要反了天了!”

被他突然松手跌坐在地的贝可,在陈国斌的搀扶下再次站起身来。

她看着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当众抛下自己,甚至还抓着那个女人的手腕试图“保护”,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和羞辱感直冲头顶。

她堂堂贝家小姐什么时候受到过这般对待!

“陈、文、博!!!你还记不记得,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

贝可尖利的叫声划破大厅,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和林茵茵,红着双眼哽咽道,“你……你很好!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惊喜’?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她甩开陈国斌的手,狠狠跺了跺脚。

她奋力踢开那双本就并不合脚的鞋子,顾不上脚痛,赤着双脚哭着冲出了宴会厅。

陈文博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非但得罪了贝家,还惹恼了自己的老爸。

看着贝可决绝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眼前楚楚可怜的林茵茵和一脸讥讽的顾雪霏,顿时僵在原地,脸色惨白。

而顾砚白则在他身后,于无人看见的角度,轻轻勾起了嘴角。

计划,正在顺利推进。

没想到这个陈文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蠢,这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陈文博——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去追贝小姐!!!要是哄不好贝小姐,老子打断你小子的腿!!!”

陈国斌气得直拽陈文博的手臂,硬生生将陈文博扯离了会场。

见目标达成,顾砚白也没了和姐姐继续玩闹的意思。

他索性主动掏出手镯,放到了顾雪霏的手里。

“学姐……你怎么能这样?”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受惊的蝶翼,“这只手镯,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

林茵茵自幼丧母,这在圈内并不是什么秘密。

因此,此言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原本带着审视的目光里,顿时掺杂了几分对顾雪霏的质疑和对林茵茵的同情。

“学姐说的手镯,自然是极好的。只可惜……”

顾雪霏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学姐不妨拿起来仔细看看。我母亲的遗物上,还刻着她名字的缩写。它的确不值什么钱,但对我来说,却比任何珠宝都要珍贵。”

“遗……遗物?晦气东西,还给你!”

顾雪霏嫌弃地将手镯直接抛还到林茵茵怀中。

“我知道学姐可能不喜欢我,觉得我出身普通,不配和大家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她低下头,佯装难过地抹了抹眼睛,“但我只是……只是想努力融入这里,好好读书。如果说我的存在真的让学姐如此不快,我以后……尽量避开学姐就是了。”

这番话,直接将顾雪霏的刁难定性为出于个人喜恶的、对上不得台面的“普通学生”的霸凌。

连带着尤莎莎看向顾雪霏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不满。

就在顾雪霏被这番以退为进的话术怼得一时语塞时,林茵茵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用那双微微泛红、楚楚可怜的眼睛“一脸天真”地看向顾雪霏:

“不过,学姐刚才是不是提到过那只丢失的手镯?我上周好像偶然在陈文博学长的朋友圈里,看到过一只很像的镯子。当时的配图上,陈文博学长和一只女士的手十指相扣,看起来特别甜蜜。只不过,手的主人皮肤白皙,看起来并不像是顾学姐和贝小姐中的其中一位。”

林茵茵的语气越来越小,“学姐要不要……去问问他?说不定是学长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却一不小心放错了地方,造成了误会……”

“闭嘴!!!莎莎,我们走!”

“好……”

尤莎莎下意识捂住了手腕,而这一切,都被顾砚白尽收眼底。

他没有选择再在宴会停留,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去往洗手间,却无意间,撞上了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说:完了,今天收藏怎么一动不动的。感觉要沦为榜单之耻了QAQ读者宝宝们,你们今天都没有来看小蓝吗,小蓝好孤独……

第57章 霸凌26|新同盟? “下次编故事前,……

顾砚白抬起头, 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颇为儒雅斯文的年轻男子。

男子顶着一头浅灰色的蓬松短发,透明边框眼镜后是一张轮廓清晰的脸。

他穿着白色翻领衬衫作内搭,外罩一件布面带有细腻纹理的浅灰色牛仔外套, 纽扣规整地扣至领口处。

下身则搭配一条简约的黑色长裤,整体看似随性简约,却在细节处透出精心打理后的时尚感。

这是一张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但是顾砚白却清晰的认出,他不是张文彬。

“这位小姐……”

男人边洗手, 边似有似无地看向顾砚白的衣裙。

“你的裙子脏了。需不需要拿我的外套, 简单遮掩一下?”

男人说要便要脱下外套,却被顾砚白及时阻止了。

“不用。我有衣服换。”

说完这句话, 顾砚白看都没看男人一眼,绕过男人便径自迈入了女洗手间。

男人笑了笑, 却没有离开, 而是选择在洗手间外边的休息区坐下。

没过多久, 顾砚白就拎着脏裙子, 大剌剌地迈入了洗手间。

“你怎么还没走?”

顾砚白白了他一眼, 径自快步往前走。

男人见状连忙站起身, 讨好似的跟随在他的身后。

“砚白,咱们能好好聊聊吗?我有事想要和你说。”

“我觉得咱们之前没什么可聊的。陈既明。”

刚好走过一个垃圾桶,顾砚白随手将脏裙子丢进了垃圾桶。

他嫌恶地望向陈既明的眼睛就好像他也是垃圾一样。

陈既明见状双眼一黯,但是他仍然没有就此放弃。

“我知道,你一直派人在查我的行踪。你看,我这不是自己主动乖乖出现了嘛。这次,你想怎么利用我都行,所以,可以给我一个原谅我的机会吗,砚白?”

“你要叫的那么亲切, 听起来跟我们好像很熟似的。”

顾砚白掏出手机,随意翻了翻。

“不过,我确实有事找你。附近刚好有个咖啡厅,进去坐坐?”

“好。”

陈既明亦步亦趋地始终跟随在顾砚白的身后,不像是昔日旧友重逢,倒像是顾砚白养的一条狗。

“两位想喝什么?”

“一杯冰拿铁,一杯馥芮白谢谢。”

服务生离开后,顾砚白两腿交叠,笑了笑。

“你知道我的喜好,你调查我?那天,我果然没有感应错。那天晚上接走顾雪霏的人,是你,对不对?”

当年的孤儿院里,有一对双子星,他们之间虽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却生得极为相似。

相似到有些时候,就连教养嬷嬷都会错认。

但是顾砚白却一次都没有认错过。

拍卖会后,顾砚白曾找陈国斌调取过当时酒店内所有的监控。

在监控中,他看到一个男人出现在顾雪霏身边,随后,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洗手间,来到了签到台。

随后,男人便主动离开,仅留下了顾雪霏一人进入了会场。

尽管男人行事谨慎,摄像头并未拍到过他的正脸,但是仅凭那个背影,顾砚白便以第一时间认出,这个差点破坏了他计划的男人便是陈既明。

可是,陈既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之间并没什么过节。

他为什么要出面干涉他的计划?

大概是顾砚白的表情实在是看起来有些太过严肃,陈既明率先开口,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氛围。

“我确实,已经来滨海市有段时间了。只不过,我是跟着你来的。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做什么?这和你有关吗?”

顾砚白抿了口刚端上来的馥芮白,被烫地轻轻“嘶”了一声。

“服务生,给我上一杯冰水,快!”

陈既明见顾砚白吃痛,顿时眉头紧皱,连忙高高扬起手,招呼服务生。

印象里,陈既明从来都不是什么浮躁的性子,就算之前和顾砚白关系不错,那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什么时候变性了?

“快,将冰块含在嘴里,不然等会儿舌头会烫伤的。”

陈既明一把夺过服务生手中的冰杯,站起身一把塞入了顾砚白的手中,冰杯冻得顾砚白狠狠一激灵,也让他高速运转的大脑短暂地冻住,无法思考。

他觉得陈既明这个人现在变得很奇怪。

他有些无法看透他了。

顾砚白张开嘴,往口中塞了几个冰块,边嚼边含糊问道,“你这次主动出现在我面前,究竟想搞什么鬼?破坏我的计划于你而言,并无益处。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为谁卖命?”

“我爸?”

“当然不是。”陈既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和顾鹤年从来都不是一伙的。顾砚白,我只和你站在同一边。”

“骗鬼呐?你真当我是傻的?”顾砚白白了陈既明一眼,狠狠吞下碎冰,总算感觉脑子里清凉通畅多了。

“说吧,你到底是为什么来的。又为什么要主动接近顾雪霏?”

“我没有故意想要接近她,只是试探……”

陈既明推了推边框眼镜,抿了口咖啡,望着窗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成想你姐姐果真是个花痴,随随便便就相信了我的谎话,还叫我学长。要我真是个坏的,那顾雪霏可真是死万遍也不为过。”

说这些话时,陈既明始终是笑着的。

就好像他对于自己无意间犯下的恶行丝毫不以为意,视人命如草芥。

是啊。顾砚白暗自感叹道。

陈既明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又在为此而感到遗憾些什么呢?

“你想接近顾雪霏。你知道我的计划了?”

“嗯。老五都和我说了。老五说,顾雪霏就喜欢我这款的,让我尝试去接近顾雪霏,没成想,竟然真的成了。”

“刚才,我也在会场。砚白,你真是个天生的演员。”

顾砚白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这句半开玩笑的话。

“现在,顾雪霏彻底孤立无援了。正是你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陈既明,你可要想好了,复仇的这条路上,没有人是双手干净的。当年你为了摆脱麻烦,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现在却为了我们几个漏网之鱼,双手沾血,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

空气凝滞了片刻。

陈既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咖啡杯壁,镜片后的目光垂落,像是在认真斟酌词句。

当他再次抬眼时,那份惯常的从容褪去了些许,流露出一种近乎于笨拙的认真。

“你问我改变想法的原因……”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声音温淳如酒,“砚白,我这些年做的所有事,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他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字,但目光如同无声的潮水,将所有的未尽之言全都融在了那道专注的凝视里。

那里有八年间未曾褪色的记忆,有几欲抛下一切布局的决绝,更有此刻孤注一掷的坦白。

顾砚白静了静,就在陈既明的双眼随着顾砚白的沉默愈加明亮起来之际,顾砚白忽然轻笑出声,打破了这过分黏稠的氛围。

他向后靠进椅背,双臂交叠,用一种打量劣质仿品的眼神犀利地扫过陈既明。

“真感人。”他语调平平,字字句句却像薄刃划开假象,“下次编故事前,记得把算计从眼神里收干净。”

冰块的寒意还残留在顾砚白的指尖,他屈指敲了敲桌面,“你当年能够为了自保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现在反倒后知后觉地想要扮演起一往情深来了?”

“陈既明,我不信你说的话。你的眼泪和保证还是留给相信童话的顾雪霏吧。”

顾砚白站起身,便打算离开咖啡厅,他觉得他和陈既明没必要再继续聊下去了。

然而,谁成想,陈既明这次确是铁了心的要留下顾砚白。

“倘若,倘若我能做到呢?”

顾砚白望着陈既明紧拽住自己不放的手,一脸不耐烦。

“陈既明,你怎么像块口香糖似的,甩都甩不掉。放开!”

“不放。”陈既明绕过顾砚白,正对他,一字一句认真许下承诺。

“下个月,便是滨海市一年一度的咖啡节。如果在咖啡节上,顾雪霏能答应我的表白,做我的女朋友。你能不能同样答应我,加入你的计划,让我成为你的棋子之一。”

顾砚白扬起嘴角,轻轻笑了。

“棋子?”他慢条斯理地抽回自己的手腕,指尖轻轻掸了掸被陈既明碰过的袖口,“可以啊。等你做到了,再说吧。空口说大话谁都会,但要是……”

他转身时衬衫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声音散在咖啡香气里。

“办不到的话——”

玻璃门开合的风铃声中飘来最后半句,“就永远滚出我的视线。”

在彻底看清顾砚白透过玻璃窗留下的口语后,陈既明颓丧地跌回沙发上。

静静看着顾砚白仅抿了几口、尚且还留有余温的馥芮白,鬼使神差般,陈既明小心翼翼地捧起咖啡杯,将唇贴近那人刚才触碰过的地方。

很快,陈既明就被自己痴汉般的举动所震惊,猛然放下咖啡杯,任由咖啡渍溅了自己满身,一身狼狈。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咖啡节活动方发来的邀请函,距离咖啡节举办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筹备起来才行。

他斟酌了一番措辞,给顾雪霏编辑了一条短信。

问顾雪霏,还记不记得自己。

正独自一人在家里生闷气的顾雪霏很快便想起了拍卖会上英俊温柔的帅学长,顿时满心欢喜地回复道:自然记得!

记得?记得便好。

陈既明看着短信,阴沉地笑了。

顾小姐,既然在我想要成为顾砚白棋子的第一步,便是先让你成为我的棋子。

那就只能先……牺牲掉你了——

作者有话说:还有人记得咱们情敌哥吗?虽然篇幅不多,但是存在感我觉得还是蛮强的。大家不必担心,情敌哥对咱们小白永远都是单箭头,小白从来都不喜欢他。就算以后误会解开了,也不喜欢他。

第58章 霸凌27|情敌对峙 “他不是一个人。……

陈既明会拿下顾雪霏, 并不出乎顾砚白的意料之外。

不过是趁虚而入罢了。

他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情,在孤儿院里。

——对当时的任九。

滨海市咖啡节,他也去了。

不过是以林茵茵的身份。

那天很热闹, 蓝天白云,诺大的空草地上摆放着很多的木质摊位。

四处都洋溢着咖啡清苦的香气。

顾砚白点了杯咖啡,坐在木板凳上,悠然自得地晃着双腿。

他的对面, 便是陈既明的摊位。

陈既明冲他笑了笑, 便开始游刃有余地介绍起自己的手工咖啡起来。

这样闲适的时光,顾砚白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他抬起头, 望向头顶刺眼毒辣的太阳。

今年的夏季尤为的漫长,就好像, 要持续一整年。

秋天还会来吗?

有人在他身边坐下, 木质长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顾砚白没有放下遮挡阳光的手, 直到一个带有烟臭和廉价古龙水混合气味的油腻声音钻入耳朵, “这位小姐, 是一个人来玩吗?要不要我陪你, 四处逛逛?”

顾砚白这才缓缓放下手,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抹得铮亮的中年男人正凑得很近,那双浑浊的眼睛此时此刻正不怀好意地在他身上到处打转。

顿时,一股反胃感瞬间涌上心头。

对面正在招呼客人的陈既明也看到了,但戏剧性的是,正和朋友一起来逛的顾雪霏好像看到了他,惊喜道,“陈学长!原来你的摊位在这里啊!怎么那么偏,害我找了好久呢!”

顾砚白摆了摆手,示意这点小事自己能够应付。

随后, 他指尖微微绷紧,正准备将手里这杯滚烫的咖啡“不小心”泼到对方脸上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倏然挡在了他和那个猥琐男之间,隔断了那令人作呕的视线。

男人的身上清冽、干净,没有任何味道。

却令顾砚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我。”

陆久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猥琐男一眼,只是微微弯下腰,向坐在长椅上的顾砚白伸出手,目光沉静如水,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顾砚白愣住了,头顶的阳光被陆久的身影切割成碎片,星星点点洒落在他高高仰起的脸上。

他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布满伤痕的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那双手上,又增添了几道新痕。

看来这段时间,他过得并不算好。

他有些心疼地耸了耸鼻尖,忙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指尖微凉。

陆久轻轻握住,稍一用力,便将他从长椅上带起,护在了自己的身侧。整个过程既流畅又自然,仿佛早已提前演练过无数遍。

顾砚白这时才回过神,他顺势亲昵地挽住陆久的手臂,转头看向那个脸色变得既尴尬又难看的猥琐男,唇角勾起一抹明媚又带有挑衅意味的弧度,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现在看清楚了吗?”

他的声音清亮,雌雄莫辨,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娇嗔,“是谁说我是一个人来的?”

那猥琐男看着眼前气质冷峻、明显不好惹的陆久,又看了眼依偎在他身边、笑靥如花的“少女”,悻悻地嘟囔了一句,灰溜溜地快步走开了。

周围咖啡的香气依旧氤氲,阳光依旧热烈,人流如织,但有什么东西,随着陆久的到来,悄然改变了。

顾砚白能感觉到陆久手臂传来的温热且坚实的力道,一种久违的、近乎安心的感觉,不合时宜地弥漫开来。

于是,顾砚白笑了。

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了。

“九哥。”

他有些娇嗔地抱着陆久的手臂轻轻晃了晃,“我终于抓住你了。”

陆久扭过头,看向顾砚白没有说话。

良久,他方才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为什么要打扮成这副样子?”

“这样……不好看吗?我觉得很好看啊。”

顾砚白扯了扯自己的麻花辫,果然见到陆久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尖。

“我要走了,没空陪你在这里继续玩闹。”

陆久扯下顾砚白的手臂便要离开,反被顾砚白重新抓住。

“九哥不正是为我而来的吗?”

陆久没有转过身,少年的肩胛骨在衬衫下绷出僵硬的弧度。那道从喉骨深处碾出来的回应,带着被砂纸反复磨过的涩意,“你说什么?”

顾砚白轻轻笑了,“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些?九哥啊九哥,我每天上学路上路过的包子店,擦肩而过的快递小哥,学校门口每次洒扫的环卫工人……”

“他们之中,为什么好像都有你的影子?”

“你说……”

顾砚白的指尖顺着陆久绷紧的脊线缓缓游走,“是我太想你了,看谁都像你……”

他忽然用指甲不轻不重地划过中央骨节,将自己的脸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上,声音轻似呢喃,“还是说,你终于忍不住……要变成我的幻觉了?”

“够了!”

陆久终于再也忍不住,粗喘着气转过身。

“是!是我,是我总行了吧?”

“行。自然是行了。”

顾砚白笑容愈发灿烂,他拉着陆久,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什么时候来滨海市的?”

“有几个月了吧。”

顾砚白将脸懒洋洋地搁在陆久的肩膀上,“那为什么,不来找我?要不是那次,我被人设计关进鬼屋……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陆久抿了抿唇,许久才道,“不是永远。只是现在还不到时机。”

“不到时机?”顾砚白哈哈大笑起来。

“那要什么时候才到时机?任九啊任九,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棋子,不是牺牲品。”

“你不该藏在黑暗中,不该自甘沦落为我的刽子手、垫脚石。你是我的神。我的月神。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死在那场火灾里,根本活不到现在!”

顾砚白深深地望进陆久的眼中。

“九哥,你和所有人都是不同的。”

“他们对我,都有企图。或是□□,或是灵魂。但是你对我,只是无偿的奉献。而我不要这样的献祭。我要你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战友。你比任何人都高贵,都……与众不同。”

这段近乎于是告白的话语刺激得陆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

但是这一刻,他却明确地知晓了顾砚白对自己的心意。

“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顾砚白有些好笑地笑了笑,“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

“可是……”

陆久深吸口气,觉得渴极,眼见身边桌上刚好还有剩余的半杯咖啡,想也没想就一把抓过,咕嘟咕嘟尽数吞咽下去。

“哎你——算了……”

顾砚白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并不介意陆久动用了自己的水杯。

“可是,可是我同样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顾砚白。”

当时的顾砚白尚且不明白陆久为何会对他说这句话。

直到后来查档案时,顾砚白才注意到陆久母亲病逝的日期,正是在那场对话的前几个月。

他盯着那份死亡证明看了很久,忽然想起陆久说那句话时沙哑的嗓音。

父母早逝的顾砚白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陆久是怕了。

怕再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

就像现在的他自己,一样。

但是此时此刻的他,别扭、固执。

“尽管你是我的战神,但我仍不愿你为我披荆斩棘、受尽危险。陆久,你回雾江市好不好?”

“回雾江?”陆久震惊地看向顾砚白,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像是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

“你是在赶我回去?”

“我……”

顾砚白张了张嘴,百口莫辩,他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我知道了。”

陆久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方才被顾砚白的话语捂热的心口像是被瞬间灌进了刺骨的寒风,“之所以说那么多漂亮话,说到底就是嫌弃我碍事,妨碍了你精心布置的计划是吧?”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越过急于解释的顾砚白的肩膀,猛地钉在了对面摊位后的陈既明身上。

那个穿着得体、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此时正以一种微妙的眼神注视着他们,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似挑衅。

他并不认识陈既明,但男人看向顾砚白时那种带着占有欲的审视目光,以及此刻与他视线相撞时毫不退让、甚至带着一丝挑衅的姿态,都好比一根根尖刺,狠狠扎进陆久的神经。

“现在,你的身边有他了。”

陆久的下颌线绷得死紧,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带着一股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浓烈的被背叛的酸涩和怒意,“便……不再需要我了,是吗?”

他的眼神像一头被侵占了领地的孤狼,凶狠、警惕,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受伤,死死地攫住不远处的陈既明。

而陈既明,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非但没有回避,反而迎着他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更加清晰,甚至堪称是“友好”的笑容。

这笑容在陆久看来,无疑是胜利者的宣告。

空气仿佛在两人之间凝固了,咖啡的香气似乎都染上了浓烈的硝烟味。

周围的喧嚣声逐渐远去,只剩下这道无声的、激烈碰撞的视线,一个醋意翻涌、怒火中烧,另一个则沉稳从容,仿佛早已胜券在握——

作者有话说:霸凌篇开始收尾了。顾砚白还要有一个大动作,然后霸凌篇就收官,进入真相篇了。相信从时间线大家也能看见,马上就要连接上情杀篇了。可能也有读者宝宝一直在想,霸凌篇为什么攻的出现那么少,之前交代过攻是在妈妈的坟前守孝。而且其实他已经暗中在滨海市埋伏了一段时间了,还有人记得他的身份吗,他是红客来着……他是技术流。

第59章 霸凌28|瑰夏 从未有人将她比拟成“……

“陈学长, 你在和谁说话?”

顾雪霏的话打断了三人间无声的对峙。

顾砚白和陈既明不由得被声音吸引,纷纷看了过去。

而陆久则趁机重新伏于黑暗。

顾雪霏今日打扮得格外好看。

她穿着一条浅黄色的吊带裙,肩带与裙摆点缀着纯白色立体花朵, 如同初春时刻枝头处悄然绽放的香雪兰。

多层的薄纱裙摆随着她奔跑的动作轻盈摇曳,泛起柔和的波浪。

顾雪霏乌黑卷曲的长发自然地垂落在肩头,发间佩戴的珍珠花朵发箍与裙摆装饰巧妙呼应,令她看上去就像无忧无虑的花仙子一般娇俏烂漫。

她在陈既明的摊子前站定, 双手背在身后, 一脸好奇地望了过来。

顾砚白本欲离开,但随即转念一想, 他顿时更改了决定。

他拍了拍身子站起身,主动朝陈既明的摊位走去。

“陈学长, 你的咖啡很好喝, 我想再续一杯, 可以吗?”

大概是顾及到心上人还在眼前, 顾雪霏并未发作。

“林学妹,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林茵茵眨了眨双眼, 无辜道,“我也很喜欢喝咖啡呀。”

顾雪霏白了林茵茵一眼,没有搭理她,但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受气和吃味的。

“学长,我也要喝。你觉得,我们两个分别适合什么样的咖啡呢?”

这是对他的考验。

顾砚白笑了笑,显然是默许了顾雪霏的胡闹行为。

他知道,顾砚白这是想要帮上他一把。

要想彻底打消顾雪霏心底的疑虑,要想让顾雪霏彻彻底底的爱上他,第一件事, 就是要想她证明:

他陈既明的心里,唯有她一人。

那么,顾雪霏究竟会喜欢什么样的咖啡呢?

他看了眼身边新进的几种咖啡豆,瞬间心中有了主意。

“两位学妹烦请稍等片刻。”

“顾学姐,要不我们先去旁边的长椅上坐会儿?”

顾砚白试探着扯了扯顾雪霏的衣袖,果然没有扯动。

“要坐你坐,我要在这里看陈学长做手磨咖啡。”

顾雪霏没好气地瞪了顾砚白一眼,顾砚白却并未生气,反而好脾气的笑了笑。

“好。那我和学姐一起在这里等。”

陈既明率先取出一包普通豆子,给顾砚白拉了一个最普通的麦穗状的拉花。

他转向顾砚白,用清晰而平静的声音说,“林学妹,抱歉。有些人啊,就像水和油,永远无法融合在一起。我的咖啡,只为一人而沸腾。”

这便是不留情面、不留余地的拒绝了。

顾雪霏听闻内心虽然忐忑了一下,生怕陈既明下一个拒绝的人便是她。

但在看到林茵茵一副受伤的样子时,内心还是不由得得意洋洋。

“活该。自找没趣。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也敢和我争。”

林茵茵捧着微微发烫的咖啡,失落地回到长椅上坐下。

他端起咖啡品了口,瞬间被苦得一激灵。

别说,陈既明这小子做事还挺周全,只可惜了这杯咖啡,注定只能被倒掉,无人欣赏了。

他放下咖啡,专注地继续看戏。

陈既明从高处取下那包名贵的“瑰夏”咖啡豆,开始细致地研磨。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种不同于之前的、更为复杂而香甜的花果香气。

顾雪霏好奇地凑近,轻轻嗅闻,“陈学长,这是什么咖啡?好香啊。闻起来和刚才给林茵茵冲泡的那种,明显不同呢。”

陈既明闻言手上的动作未停,他抬头看向顾雪霏,目光专注而温柔,耐心解释道,“这种咖啡豆名叫瑰夏。它原本生长在埃塞俄比亚的深山里,非常稀有,后来在巴拿马找到了最适合它的风土,才展现出它无与伦比的价值。”

他一边进行着冲泡的准备,一边用不急不缓的语速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地落进顾雪霏的耳中:

“它不像普通的咖啡那样只有单调的苦味。一杯好的瑰夏,你能同时喝到茉莉花、柑橘和蜂蜜的香气,层次丰富,优雅而独特。它是咖啡界的传奇,也是很多咖啡师追求的巅峰。”

顾雪霏痴痴地望着陈既明,已经听得有些忘乎所以然。

他的比喻恰在此时悄然转向,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顾雪霏。

“雪霏,在我看来,你就如同这瑰夏。”

他顿了顿,让这个比喻在她心中沉淀,“嗯?”

“你并非流于世俗、随处可见的寻常风味。你独特、珍贵,拥有令人一旦品尝就再也无法忘怀的‘内在’。值得被最用心地对待,也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说完这番话,他完成了最后的冲泡和拉花。

杯中是一个极其清晰、完美的白色爱心图案。

他将这杯承载着赞美与心意的咖啡郑重地递到顾雪霏面前。

顾雪霏静静地望着杯中的爱心拉花,微微有些慌神。

从未有人将她比拟成“瑰夏”。

也从未有人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与无助。

然而,这个才刚刚相处了不过短短一个月有余的陈学长,陈既明,却做到了。

在顾雪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高度赞誉而微微愣神,脸颊泛起红晕时,陈既明用不大却足以让附近几人能够听清的声音,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所以,对于你刚才的问题——你认为我们分别适合什么咖啡?”

“我的答案是:林学妹适合那杯用来表明界限的普通咖啡。而你,顾雪霏,独一无二。”

陈既明紧紧包裹住了顾雪霏的手,连同那杯散发着余热的咖啡一起,深情款款说道,“是我愿意用这杯‘瑰夏’来定义和守护的人。”

至此,事情已成定局。

在咖啡和花香中,两人在人群的祝福声中,紧紧相拥在一起。

顾砚白笑着,托起长长的裙摆哼着歌离开了这里。

贝家最终还是决定要与陈家定亲了。

定亲时间在三周后。

顾砚白已经有几周没有看到过姐姐了,他知道姐姐忙着恋爱,无暇顾及他。

但是陆久始终是他心中无法割舍下的一块疤。

就算仅是轻微扯动,便以足以令他痛彻心扉。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暗中调查起陆久的一举一动。

摸着照片中陆久的侧脸,顾砚白微微失神道。

“九哥,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主动来见我?”

“明明我们此时此刻,身在同一个城市中,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可是我伸出手……”

“却触碰不到你。”

“我接受不了。”

手机发出了嗡嗡的响声,顾砚白却躺在床上,不想去管。

直到,嗡嗡的震动声转变成悠扬的乐曲声。

他有些恼怒地接起电话,“什么事,说。”

“你听起来有些不高兴,怎么了?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陈既明。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在陪我姐,和我打电话做什么。”

顾砚白从床上坐起身,看向窗外。

“顾砚白,你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三周后贝家小姐的定亲宴,顾雪霏要带我去见顾鹤年,以她男朋友的身份。”

“恭喜你,终于转正了。”

顾砚白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有空吗,晚上来咖啡店里坐坐?”

“不必了。现在我和你见面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到时候,你自己机灵点就是了。记住,这次活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望着窗外的晚霞,顾砚白忽然很想外出走走。

他随便套了件单薄的外滩,径自走在河道边。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头戴黑色棒球帽,身着灰色连帽衫的年轻男子始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就仿佛是他的影子一般。

顾砚白走了很久,直到日落西斜,他像是走累了,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下,双手托腮,望着河水发呆。

陆久不知道顾砚白想要做什么,便也只好就近找了棵树倚靠,静静陪伴着他。

那天,他们在河边待了很久,直到,顾砚白接到了一个特殊的来电。

再也顾及不上,顾砚白惊慌失措地站起身,与陆久擦肩而过。

意识到肯定是出事了,陆久连忙跟随在顾砚白身后一起奔跑起来。

耳麦里传来陈康的声音,“老大,出事了。那个拍卖晚宴,又要召开了。”

“怎么可能,顾砚白不是早就将那帮女孩子藏在深海孤儿院里了吗?没有货和顾砚白的画作,拍卖会要如何开展?”

“哎呀,就是深海孤儿院出事了。有几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失踪了。”

“什么?!!!草!”

陆久顿时明白顾砚白方才为什么跑得那么急了,他一定也是接收到这个消息了。

“先别慌,等我回去。用设备调取一下疗养院的监控,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准备一下,顾砚白的计划估计要提前了。无论如何,都要保障顾砚白的安全,听明白了吗?”

“明白。”

挂断电话,陆久看了眼顾砚白,狠狠咬了咬牙,扭头跑向了另一条路线。

现在那帮女孩子肯定已经不在深海孤儿院了。

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先回自己临时租下的破出租房,调取设备,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说起来我也有很久没有喝过瑰夏咖啡了,有点想喝了,等过几天点一杯尝尝。

今日份章节送上~以及……我真的好想入v,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入v呜呜呜呜呜

第60章 霸凌29|顾砚白的秘密 “这是他眼中……

陆久做红客已经有几年了。

早些年, 跟着师父一起,现在已经成长到可以完全独立一面。

母亲死后,他曾颓废过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 他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名看起来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长相温和亲切的女医生。

她说,她叫林芳, 在市里的精神病院做主治医生。

她看着陆久手中母亲的住院报告, 好像很有兴趣。

“我可以看看这份住院报告吗?”

彼时的少年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着警惕,他像是饿狼护食般将住院报告往身后一藏, 谁都不准看。

望着少年警惕的模样,林芳却只是轻轻笑了笑, 没有再次强硬地试图逼迫少年。

她只是轻轻地在少年的耳边说起了一个, 不太常见的名字。

这个名字, 虽不难念, 但并不常见, 甚至还有些拗口。

然而少年一听, 却下意识地松开了紧紧攥住住院报告不放的手,任由轻薄的纸张掉落在地。

那个名字……

叫做……

“顾砚白”。

这是他的心魔,亦是他的执念。

“我们谈谈可以吗?就像寻常朋友一样聊会儿天?”

林芳招了招手,为少年点了一份鸡扒饭和一瓶罐装汽水。

“听小白说你喜欢吃这个。希望没有弄巧成拙。”

林芳笑得温柔,看起来当真像是极善极美的山涧白茶花一般。

陆久低头看了眼桌上热气腾腾的鸡扒饭,没有说话。

林芳却知道,他在犹豫。

犹豫,便代表有机会。

***

陆久母亲的死,安静地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顾砚白。

然而,顾砚白也并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全科人才。

但是, 他却有一个学医的干妈。

那便是学校的常驻心理咨询师——林芳。

几乎每个中午,他都会去那里坐坐,和林芳一起吃饭、聊天。

林芳于他来说,就如同亲生母亲一样。

心理疾病在大众眼里,普遍等同于神经病、疯子之类的存在。

因此唯有顾砚白会去。

不过,最初也不是顾砚白自己非要去的。

雾江市要搞心理健康普及活动,政府下发了相关指令后,便要求每个学校的心理老师都要给每位学生做心理测评。

顾砚白自然能看出测评中的猫腻,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他还是忽视了测评表中的“Liar”(测谎量表)。

因为他在测谎量表中的分数比其他人都高,因此格外引起了林芳的注意。

被林芳怀疑,他有反社会人格的可能性。

在与林芳的对抗中,顾砚白谨小慎微,但是,这些仍然难逃专业的心理咨询师的法眼,林芳断定,这小子的童年一定遭受过巨大的精神创伤。

为了不让顾砚白走上歧路,林芳用自己“画地为牢”,以爱为名困住了顾砚白,将顾砚白收作了自己的义子。

并命令他每天中午都得来自己的办公室和她谈谈今天在学校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无论好坏。

当时,尚且还年幼的顾砚白迫于压力,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林芳的要求。

毕竟他的计划不容许存在任何一个不该有的变量。

可是,在陆久失踪后,顾砚白彻底像是丧了气的气球,虽然从表面来看看不出来,但是在林芳眼里,他的心像是突然破了个洞,还漏着风。

他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支柱。

自那之后,顾砚白变得更加严肃、规训,简直柔顺得像任人随意抚摸的羔羊。

可是他的内里却又是狂暴的、凌乱的,如惊涛骇浪、如烈火燎原。

那是林芳第一次见识到顾砚白彻底失控后的样子。

宛若深渊巨魔。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眼皮子底下,犯了错。

顾砚白是财阀世家的公子,而财阀世家之所以能成长为商界巨鳄,那就注定……

他们的骨子里都是不干净的。

充满了肮脏的血污与泥泞,踩在底层老百姓的鲜血和□□上,一点点爬上去的。

可是顾砚白,他却是个怪胎。

因为他比谁都要干净。

他全身上下都是反骨。

“林老师,你说,我做的对吗?”

那天中午,他抱着热乎乎的饭团来心理咨询室。

他一贯干净整洁的校服上满是油彩,将他的脸上、身上搞得脏兮兮的,和流浪猫似的。

林芳见状连忙拉着他的手臂,带他来洗手台梳洗。

“又去画室里画画了?怎么搞得这么脏?是油漆打翻了?”

顾砚白得意地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林老师,先别弄了,你快夸夸我。”

顾砚白一把抓住林芳的手,仰起脸来冲她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我将顾鹤年运来的那批货全给放了。随后,又找来了一批赝品。这招叫作……偷梁换柱。林老师,我是不是很聪明?我今天可是救下一大帮人呢。”

“货?什么货?茶叶?”

林芳眨了眨眼睛,没有搞懂顾砚白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顾砚白就给出了她再直接不过的答案。

他咧开嘴笑了笑,随后,从口袋中掏出几张只有巴掌大的素描画像。

这样的画像足有厚厚一叠,看起来二十张不止。

而这些画像上画的,无一不是清醒脱俗的美艳少女,甚至少男。

林芳这才顿悟了对方的用意,张大嘴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贩卖人口?”

虽然林芳的声音很轻,但是顾砚白却听得很清楚。

他再次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厉害吧?我救了她们,现在她们,自由了。”

但是林芳却没有放过他话语里一闪而过的字眼。

“可你刚刚还说了什么‘偷梁换柱’,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

顾砚白挣脱开林芳的手,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一下子消失了那么多精品,顾鹤年又不是傻子,很快便会察觉到的。所以,我只能用其他的东西来补齐。不过林老师放心,赝品永远都是赝品,永远也比不得精品的一根脚趾头。”

林芳不可置信地看向顾砚白,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你的意思是,你用另一批人替换了原本的‘货物’?可是,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呐!顾砚白,你怎么能这么做!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

“是交易,不是什么替换。”

顾砚白淡然地纠正道,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那些女人早就签了协议,自愿用自由换取阶层跨越的机会。我只不过是把被迫献祭的羔羊,换成了主动走进狩猎场的鬣狗,我有什么错?”

“鬣狗?”林芳的声音在发抖,“可笑!你有什么权利决定谁该被牺牲?!你以为你是谁?神?”

“权利?”少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当法律沦为权贵的玩具时,弱者只能自己制定规则。”

“我让想活下去的人好好活下去,让渴望攀上高枝一飞冲天的人得偿所愿……”

他的眼眶泛泪,好似是被笑哭了,“这难道不比顾鹤年那套‘利益至上’更公平?”

他站起身,沾着颜料的手指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那些被家族献祭的姑娘被送到贵公子房中根本活不过三天!而我现在送进去的人至少知道怎么在狼群里撕咬求生!”

“现在你却说……我做的不对?”

“所以你就把自己当成是审判官了?”林芳一把攥住他染着靛蓝颜料的手腕,厉声呵斥,“用罪恶对抗罪恶,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顾砚白赤红着双眼,不服输地瞪着林芳,“区别就是……”

“我给了她们选择权!”

他突然抽回手,打开书包,从书包中掏出一沓签满名字的协议摔在桌上。

纸张纷飞间,能看清每份协议的右下角都印着鲜红的纸巾,右上角则用黑色签字笔详细记录着家庭负债金额与自愿交易条款。

“程丽珠,自愿签署《特殊伴侣协议》,要求对方资产不低于五千万。”

“纪瑜,备注栏写明非别墅豪宅不住,还得至少给她配三个保安和四个保姆。”

“方玲玲,附加条款要求每月不少于十万的奢侈品消费额度……”

他抬眼看向面色苍白的林芳,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需要我继续念完所有的名单吗?林老师?”

“我再重申一遍,林老师,不是所有人都拥有高尚的品德和不屈的灵魂。”

心理咨询室陷入死寂,只有协议纸页飘落的簌簌声。

良久,林芳低垂着头,轻轻开口,“小白,你知道吗?反社会人格最典型的特征,就是会用理性包装残忍,把活生生的人变成数字和筹码。”

顾砚白的笑意僵在脸上。

“林老师,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芳退后两步,像是在看某种不可名状的怪物,她的脸上甚至带有一丝忧虑和恐惧,“顾砚白,你正在成为你最憎恨的那种人。”

顾砚白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碎裂。

他眼底那点残存的光亮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至亲至信之人所彻底误解和背叛的、火山喷发前的死寂。

“您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危险的、扭曲的震颤。

林芳的那句话如同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他心中最神圣、不容触碰的圣地,并将他所有的信念绞得彻底而粉碎。

“我不是!!!我没有!!!”

他疯狂地抱头怒吼道。

他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脊背重重地撞在了书架上,震得几本书籍簌簌落下。

书上的《精神病》三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慌忙抬起头,死死盯着无意识朝他伸出双臂的林芳,胸口剧烈地起伏。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仿佛肺部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仍想为自己争辩。

“我救人了!我让那些无辜的女孩免于被摧残!我把选择权交给了那些心甘情愿用身体换前程的坏人!这怎么能一样?顾鹤年践踏的是人命!我给出的是交易!”

“林老师,林妈妈——您怎么能那么说我呢——”

“那么说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尖锐,最后几乎变成了嘶吼。

那双总是清澈或带着些许小算计的眼睛,此刻被赤红的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所占据。

“您是我最信任的人……连您也认为我和那个恶魔一样?”

他使劲摇着头,像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判决。

“我所做的一切,我所忍受的一切肮脏和黑暗,不就是为了撕碎他所建立的那套吃人规则吗?!”

“既然在您眼里,清扫污秽的人本身也变成了污秽……”

他竭力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弯下腰去,捡起了那本落灰的《精神病学》,伸手用力拂去了上面的灰尘,将书重新摆回书柜上。

声音骤然低沉下去,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那我不如……就真的变成怪物好了。”

说完,他不再看林芳一眼,猛地转身,撞开心理咨询室的门,冲了出去。

自那天以后,顾砚白再也没来过心理咨询室。

然而,林芳却一直都在暗中关心这个孩子。

那天的素描画像中,她无意中看到了陆久的画像。

而陆久的母亲,恰巧又曾在她所在的医院里就诊过。

于是,她便想通过陆久,打探顾砚白近期的情况。

直到……陆久母亲突发恶疾离世。

***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但你,却给了我整整一天的时间,讲完它。”

林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笑了。

“餐厅快要关门了,不如我们下次继续聊,陆久同学?”

“好。”

陆久沉默地站起身,临走前,他将母亲的住院报告递到了林芳手中。

“林医生,我母亲和……顾砚白的事,就全都拜托给你了。”

“放心吧。”林芳温柔地拍了拍陆久的肩膀,“对于那个孩子,我始终有很深的愧疚。那天,我不该那样说他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帮女孩子都有过那样的经历。”

“是什么样的经历?”

“被至亲遗弃的经历。”

***

几天后,市精神卫生中心林芳医生的心理咨询室,接待了一位及其特殊的病人。

男人黑帽黑衣黑裤黑鞋,穿得不像是去看病的,倒像要去抢劫的。

所幸安检时没查出携带了什么危险用品,这才被门卫小心翼翼地给放了进来。

“林医生,你的……病人。”

导医小心翼翼地将这位特殊的病人引进了咨询室。

林芳看着陆久的穿搭也大为震惊。

“陆久?快进来。”

“嗯。”陆久沉默地反锁上门,在椅子上坐下。

“林医生,你说我妈妈的死有蹊跷?”

比起顾砚白的弯弯绕绕,陆久的单刀直入更是打得人猝不及防。

林芳听闻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起身,主动给陆久泡了杯茶。

“先喝点水,不急。你今天预订了我一下午的问诊时间。时间足以解释清楚你心中所有的疑问了。”

“好。”陆久也不废话,给他水他就喝。

喝完他就直勾勾地盯着林芳要解释。

这样的举动又无意识间将林芳逗乐了。

“你和顾砚白还真是互补。一个活泼机敏,一个冷淡直接。怪不得你俩能成为朋友。”

听到林芳提起顾砚白,陆久双眼微微一黯,直言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络过对方了。

最初只是因为生活繁忙,可是相隔的时间久了,他渐渐不知道该与对方说些什么。

“顾砚白他现在去了贵族学校,应该结交了更多与他相同阶层的朋友了吧?他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忘了?你怎么会那么想。”林芳笑了笑,站起身,“稍等,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

陆久不解道,“可是今天并不是任何节假日。为何……”

“不是我送你的,是小白送你的。”

林芳将一张纸递到陆久面前,有些期待地托腮看着他,“还不快点翻面好好看看?”

“这是……素描纸?”

纸张甫一微微入手,陆久就触碰到了素描纸独有的粗糙和颗粒感。

他按照林芳的提示,将画纸翻转过来,随后,双眼不自觉微微睁大。

“这是……我?”

“是啊。或者说……是他眼中的你。是不是很惊喜。”

巴掌大的素描画纸中,有太阳,有花海,还有被花朵点缀的无忧无虑的少年。

男孩头顶用鲜花和藤蔓编织的花冠,穿着白色的T恤和短裤,正面朝太阳,自由奔跑。

他的脸上一改往日的阴沉与严肃,有的满是肆意和张扬。

“向日葵。他以向日葵为意向,你觉得,代表了什么意思?”

林芳的指尖轻抚过画纸上那片占据了绝大篇幅的向日葵花海,眼神温柔。

“在艺术史上,最著名的向日葵属于梵高。你知道梵高在创作向日葵系列时,正处于怎样的境地吗?”

陆久摇了摇头。他并不懂美术。

“那时他饱受精神疾病折磨,生活困顿,不被世人所理解。但是,他笔下的向日葵却永远都朝着太阳,燃烧着炽烈的生命力。”

林芳的声音很轻,却很温柔,“对梵高来说,向日葵是黑暗中不灭的光,是绝望中仍要追寻的希望。”

她将目光重新投向画中那个在花海里恣意奔跑的少年。

“小白把你画在向日葵花海里,不是偶然。而是,在他心里,你就是他的向日葵。”

“你是他……”

林芳定定地注视着陆久,“身处黑暗时依然能看见的光。”

咨询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运转,和指针走动的滴答声。

陆久怔怔地看着画中的自己,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如此明亮的自己。

“他总说自己在黑暗中行走。”

“但他从没告诉过你,你就是他选择继续往前走的原因。”

“陆久,摘下你的帽兜和口罩,抓住他的手。别让他继续冒险走上那条不归路。”——

作者有话说:baby们,实在不好意思,因为今天突然达到入v数据了,所以我就立刻选择入v了。没有提前通知大家一声实在是很抱歉。因为是匆忙入v的,所以今天码不到1w字了,明天争取!再次向宝宝们致歉[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