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1 / 2)

第71章 071

由古至今, 一个女子若容许一个男子替自己挽发束髻,便是要许下白头之约。

林思慎握着手中的玉簪, 迟迟没有动作, 她眉头微蹙的定定看着黎洛,仿佛想从她的神情中, 探究到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情愫。

可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披散着青丝的黎洛,毫不躲闪的回望着她, 素白清丽的面容上神情波澜不惊,唯有眼中带着一丝玩味,仿佛是刻意的在等着她露出尴尬的表情。

林思慎轻轻舒了口气,幽幽问道:“我若替你束发, 那便是不合礼数, 你该不会是在刻意戏弄我吧?”

黎洛不动声色的将林思慎手中的玉簪取回, 低垂着眉目轻笑出声,反问道:“否则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她话音一落, 林思慎突然舒了口气, 抬手摸了摸冰凉的额头,惊魂未定道:“黎洛,你刚刚那般模样, 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意图。”

黎洛素手挽起青丝,随意的在脑后束起发髻,而后将玉簪插入其中,似笑非笑的白了她一眼道:“别多想。”

林思慎笑了笑,盯着她看了半晌后, 犹豫的问道:“你是不是,真的累了。”

黎洛抬手,尾指勾起额角垂落的一缕发丝,随意的拢在耳后,漫不经心道:“我在你身旁停留的太久了,久到我都忘了以前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在没有遇到林思慎之前,黎洛就像一只离群的独狼,她游离在人群之外。杀伐果断冷厉决绝,只需从师父那接下玉牍,按着上面的名单杀人,一剑封喉白衣染血,从容退离。

她习惯了腥风血雨四处漂泊,反倒是遇到林思慎之后,在林思慎身旁停留的太久,久到她的心似乎也要停下来了。

一个漂泊的刺客,一旦对一个人对一处地方有了念想,便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果断,那他也算不上一个顶尖的刺客了。

“其实你若真想走,我不会留你。”

林思慎一直以为黎洛厌倦了漂泊,也想有一日归隐田园逍遥自在,可现下听黎洛的言语,她有些怀疑了。

黎洛神情瞬间冷了下来,她瞥了林思慎一眼,淡淡道:“师父让我留下帮你,就算我想走,恐怕也走不了。”

她的话让林思慎心凉了半截,就像是黎洛是迫不得已才留在她身边似的,她可从未想过黎洛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思慎脸色似乎苍白了些许,她直勾勾的盯着黎洛,一字一句沉声道:“只要你想走,我可以让你师父放你走。”

黎洛有些讽刺的勾起唇角,冰凉的五指缓缓曲起,而后用力的握拳,她低声问道:“然后呢,放我走,你又需付出什么代价?我不想欠你的。”

林思慎怔了怔,黎洛今日的话让她心中有些难过,就像是她将这几年与林思慎的相知相交,通通变成了迫不得已的利益纠葛。

眼前苍白柔弱的公子,似乎突然之间微红了眼眶,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满是茫然失措。

黎洛突然腾的站起身,背对着林思慎冷冷道:“你放心,我会继续替你办事,不过你不必再替我做什么。待事情完成之后,你若不再需要我,我便回暗影堂。”

林思慎跟着站起身,她身子微微颤抖着深吸一口气,不待开口黎洛却又紧接着道:“你离开之后,你以前交待的事,以及蛛网传回的所有消息,我都会如实飞鸽传书于你。该做的事,我都会替你妥帖办好,你安心就是。”

一夜之间,仿佛重回了当初和黎洛认识时的场景,那时黎洛也是冷冷的与林思慎说,无论什么事只要她交待下来,便能通通替她办好。

言语间不掺杂一丝私人情绪。

林思慎心中一阵酸涩,她抿着唇看着黎洛的冷漠疏离的背影,一咬牙拱手沉声道:“好,那就一切劳烦黎姑娘了,告辞。”

说完她推门而出,头也不回的走到院落中,脚尖轻轻一点跃过高墙,融入夜色之中霎那便消失了踪迹。

半敞开的房门不断地涌入冷风,明明已然是夏日,这夜风却仍是凉的让人浑身发冷。

林思慎走后,黎洛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清丽地面容之上满是麻木神色,仿佛一个不能动不能开口地木偶。

良久之后她身子一颤,自顾自地抬手环抱着胸口,双眸无措地看着脚下地石板,苍白地薄唇轻轻一颤,低喃了一声。

“真傻。”

一声轻叹,却不知是道何人。

————————————————

耳旁凉风拂过,林思慎面无表情的在夜色中纵跃,今日与黎洛的交谈让她有些失神,如今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黎洛那冷淡疏离的语气,她不明白为何黎洛突然对她如此冷漠。

她心烦意乱,以至于半路被人跟上也未曾发现。

待她停在将军府墙外,稍稍静下心来时,这才发现身后竟是尾随着一个人。

林思慎在墙外的巷子里站定,她偏头瞥向不远处隐蔽黑暗的墙角,厉声道:“出来。”

话音才落,墙角闪身而出一个面容妩媚清丽的红衣女子,她似笑非笑的负手上前两步,潋滟的桃花眼定定的看着林思慎,悠悠问道:“林公子今日这是怎么了?语气这般不近人情。”

林思慎没工夫跟孟雁歌周旋,她眉头紧蹙,冷冷的盯着孟雁歌:“你跟着我做什么?”

见林思慎神色不善,孟雁歌轻哼了一声,环臂道:“听说林公子要走,特来送行。”

对孟雁歌的话,林思慎是一个字都不信:“仅此而已?你会这么好心?”

孟雁歌闻言眉头一蹙,气恼道:“在你眼里,我是有多恶毒?”

林思慎脾气向来温和,如今因心中烦闷对孟雁歌语气不善,稍稍冷静下来后,她抬手揉了揉额角。心中不明孟雁歌为何总是有意无意的靠近,她低声问道:“孟姑娘,你我还算不上敌人,你再三找我,究竟有何目的?”

孟雁歌定定的盯着她看了半晌,羞恼道:“我都说了,我是来替你送行,你若不信就算了,好心没好报。”

林思慎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敷衍道:“若是如此,那思慎谢过孟姑娘好意。”

孟雁歌对她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满,她跺了跺脚恼道:“你这人怎得和那冷女人一样讨厌,果然是一丘之貉。”

一听孟雁歌提起黎洛,林思慎就愈发烦闷,没说几句话,就将孟雁歌给气走了。

眼看着孟雁歌啐了她一句傲娇的冷哼一声后,纵身离开,林思慎也没放在心上,而是心事重重的回了将军府。

路过沈顷婠窗前时,她眼角余光一瞥,却见平日夜里紧闭的窗前,竟是推开了一小道缝隙。

她也没多想,径直伸手一拉便拉开了木窗,眨了眨眼后她偷摸的从窗前爬进了屋内。

屋内还染着一阵沁人心脾的熏香,其间掺杂着沈顷婠身上那股熟悉的淡香。

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的缓缓往床榻边走去,在纱帐前站定后,她的目光落在里头那道朦胧的身影上,唇角勾起了一抹轻笑。

不知为何,看到沈顷婠的那一刻,她所有翻涌的思绪都被安抚了下来,她并未继续靠近,只是缓缓蹲下身隔着轻纱看着里头那背对着她侧躺着的身影。

正当她看的入神时,沈顷婠突然轻轻一动翻身面对着林思慎,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冷不丁的对上了林思慎的眼睛。

清冽的双眸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瞥着林思慎,轻纱外的林思慎还蒙着黑巾,可沈顷婠似乎一眼就认出来她,几息之后声线慵懒的启唇问道:“夜半闯入我屋内,林公子是有何企图?”

就算被沈顷婠发现了,林思慎也丝毫没有意外,她垂眸轻声一笑淡淡道:“郡主开着窗,不就是等着思慎闯入吗?”

若是平日林思慎这么说,沈顷婠总要回怼几句,可今日她并未反驳,反倒是饶有兴趣地侧目看着林思慎,而后缓缓坐起身,素手撩开眼前隔着地几重轻纱:“有烦心事?”

轻纱撩开,沈顷婠地面容清晰地浮现眼前,许是刚刚起身她素来清冷地面容竟是透着一丝温柔缱绻,看着林思慎地双眸也清亮柔和。

林思慎突然鼻头一酸,她偏头避开沈顷婠地目光,低声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郡主。”

沈顷婠微微仰头看着林思慎,薄唇微微一勾,揽着轻纱地指尖微曲:“过来。”

许是沈顷婠的语气温柔的不像话,许是林思慎此时的确需要人安慰,她往前挪了两步,踏上床榻便的一台木阶,走到了沈顷婠跟前,而后缓缓蹲下身。

对于林思慎的乖巧,沈顷婠似乎也有些讶异,她放下手,轻纱缓缓垂落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温香软玉的狭小空间之内。

白皙的指尖轻轻在林思慎的下巴上拂过,像是抚摸一只委屈的小猫咪似的,沈顷婠垂眸看着她,眸中快速的掠过一道亮光,而后轻启檀口嗔道:“看来又是哪位姑娘惹我们林公子伤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烦!感谢在2019-12-20 21:40:46~2019-12-21 22:2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噗哈哈哈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听说土豆也叫洋芋、包包、桐桐、梦、若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证物证俱在、Elsanna_、长风、花言烬、唐乔、Escape、咔咔、湫湫湫、我就是来看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 54瓶;道德之花 30瓶;梦、若有、独语、Ayeon87 10瓶;洛水之神 7瓶;言肆慕一、夜歌放 5瓶;梨皖 2瓶;倚歌、37857384、傅菁的圈外女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072

林思慎现下的神情着实是委屈, 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的跪坐在床榻下的木阶上,长长密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遮住了那双黯淡的眸子。

黎洛和她互相扶持相依相知多年, 如今冷不丁的说出那等话,的确让她很是失落难过。

多年来, 林思慎习惯将心事藏着,不道于人知, 可沈顷婠才一开口,她竟破天荒的觉得更为委屈,靠在沈顷婠身旁,久久没有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

沈顷婠见她一直耷拉着脑袋, 忍不住轻声一笑, 微凉的五指轻轻抚了抚林思慎的额头, 将她额角散乱的发丝拂向一旁:“说来听听,林公子是在哪位姑娘那受了冷落?”

林思慎脑袋没动, 眼皮一掀睫毛微微一颤, 漆黑的眼珠子往上一瞥,端端一副惹人怜爱的委屈模样,不过她并不自知, 自顾自的幽幽开口道:“本想去与人道别,却不想坐了回冷板凳。”

沈顷婠突然轻笑出声,指尖滑落在林思慎的脸颊上,捏着那滑腻白皙的一小块肉,玩味地轻轻一捏, 颇有些深意道:“想来你定是惹那姑娘伤心了。”

一想到离开时黎洛那冰冷的神色,林思慎便有些挫败,她轻声低喃道:“我何时有本事能惹人伤心。”

沈顷婠闻言眉尖一挑,指上加了几分力道,待林思慎被捏疼了眉头微蹙想侧头躲开,这才放缓力道,戏谑着启唇:“看来林公子还不知晓自己招惹人的本事。”

林思慎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试探着问道:“说起招惹,那思慎又是何时招惹了郡主?”

沈顷婠松开手,中衣松垮的领口往肩头一滑,露出了半截雪白的肌肤,精致的锁骨在暗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林思慎的目光跟着落在上头,突觉一阵心跳加速,赶紧将目光移开。

好在沈顷婠并未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是往后退开了一些,让出床榻边的位置,素白的玉手搭在榻上铺着的柔软丝锻上,轻轻一拂:“说那姑娘的事,你倒把话引到我身上了。”

她虽未出言邀请,可林思慎却已然明白她的意思,稍稍犹豫后,鬼使神差的起身一屁股坐在了床榻边,看着身侧穿着中衣倦怠慵懒的美人儿,扬起笑脸,追问道:“郡主还回答,思慎是何时招惹了郡主。”

沈顷婠侧身坐着,如瀑的青丝倾泄在肩侧,雪白的肌肤和墨染的青丝交织,愈发衬托亮目的绝色姿容。她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反问道:“我何时说你招惹过我?林公子多想了。”

林思慎闻言愣了愣,泄了气似的垂下头,感情之事她本就胆怯,若不是沈顷婠步步逼近她恐怕连一步都不敢迈前,如今沈顷婠退了一步,她更是不敢了,只得又缩了回去。

她踌蹴着想要起身离开:“就当思慎自作多情了。”

沈顷婠没想到林思慎的胆子比麻雀还小,她不过戏弄一句,林思慎居然就想逃跑了,她抬手按住林思慎的手腕,狭长的眸子微敛:“我这屋子,林公子是想闯就闯想走就走?”

林思慎动作一滞,她回头看着沈顷婠,一脸茫然道:“不然郡主还想怎样?”

沈顷婠低声一笑,狡黠的目光在林思慎脸上扫过,而后轻启檀口幽幽道:“夫君明日要走,不来与明媒正娶的妻子道别,反倒是去找别的姑娘,此事难不成夫君就不想解释一句?”

林思慎有些心虚的偏头轻咳一声:“我这不是怕打搅郡主歇息吗?”

沈顷婠闻言眉头微蹙,定定的看着林思慎:“就不怕打搅别的姑娘歇息?”

“我”林思慎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所幸垂着头一言不发,她本是在黎洛那碰了壁,鬼使神差的跑来找沈顷婠开解,却不想又掉入了沈顷婠的陷阱。

沈顷婠瞧着她那副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便有些气恼,她咬了咬薄唇,勾起眼前人尖瘦的下巴,轻嗔道:“怎么,心虚的说不出话了?”

林思慎直视的沈顷婠的眸子,仿佛从中看到了一丝醋意,她抿了抿唇忍不住笑出声。

眼看着沈顷婠的唇角笑意愈发妖媚,狭长的眸子微眯,嗅到一股危险气息的林思慎这才急忙解释道:“其实是有事交待,又不是专程去道别,郡主莫要在意。”

虽然事情没交代,最后被黎洛伤的落荒而逃。

林思慎的解□□盖弥彰,沈顷婠勾着她下巴的手愈发用力,强迫着她微微仰起头,而后倾靠了过来,戏谑道:“夫君明日就要走,可你我夫妻之间似乎还有事未办。”

沈顷婠的脸近在咫尺,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铺面而来,林思慎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攥紧了身下的丝缎,她咽了咽口水直勾勾的看着沈顷婠,口中无意识的问道:“什么事?”

每回沈顷婠这般靠近,林思慎便觉得心跳加速头昏脑胀,脑海中的思绪一同被冻住,想来那些被绝色美人迷住的男人应当也是她现下这副神态吧。

沈顷婠定定的看着林思慎,勾唇一笑,轻声吐出一句话:“自然是洞房花烛夜。”

林思慎怔怔地看着她,反应过来后,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她抬手抓住沈顷婠冰凉的手腕,身子情不自禁的往后一缩:“郡主就别开玩笑了。”

沈顷婠施施然收回手,目光划过林思慎通红的脸颊,素手轻移落在了胸口中衣的襟带之上,修长的指尖轻轻一勾一拉,中衣便松垮的敞开了些许。

林思慎只来得及看一眼,脸便好似被火烧了一般,又红又烫,她急忙转身背对着沈顷婠,她没想到沈顷婠会如此轻佻大胆,当即被吓得逃似的想从床榻上离开。

谁知她才一动,沈顷婠便伸手扣在她肩头,微微用力一按,林思慎被僵住了。

“夫君还真是胆小如鼠。”

身后沈顷婠的声音似乎带着戏谑的笑意,轻嗔一声后便将林思慎拽倒。

林思慎倒在柔软的床榻之上,还来不及反应,眼前便蒙上了一层阴影,沈顷婠欺身而上,双手按在她肩侧,如瀑的青丝倾洒而下,在她面容上拂过,酥痒的让她想要伸手去挠。

她偏头躲开了些,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沈顷婠的衣领之上,却见刚刚被解开的襟带似乎又被系了上去,唯领口处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

林思慎松了口气,知晓沈顷婠又是在戏弄她,便无奈的挣了挣身子。

“别动。”

沈顷婠唇角笑意转瞬即逝,目光淡淡的落在林思慎脸上,似乎带着些许她看不懂的复杂意味。

林思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沈顷婠,仿佛看到她神色间缓缓露出的一丝落寂,离别前的愁绪突然涌上心头。

沈顷婠轻声开口问道:“你可知明日一别,你我何时才能再见?”

就算林思慎料事如神,也不能意料到战场上的千变万化,她抿了抿唇犹豫道:“一年半载?”

沈顷婠摇了摇头,语气笃定道:“两年,你此去边境,两年后才能回京。”

林思慎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以前她只觉得时间过的极快,如今从沈顷婠口中听到两年,她却突然觉得好似十年般长久。

沈顷婠俯身而下,突然将脸埋入了林思慎的脖颈边,微凉的肌肤贴衬着林思慎温热的体温,久久没有动作。

林思慎眨了眨眼,压在身上的沈顷婠一点也不重,可她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自从知道要离开,她从未觉着有多难过。到现在,感受到了沈顷婠的不舍她这才恍然明白,原来她真的要离开那么久。

她缓缓伸出手,悬在沈顷婠的肩背之上,轻叹一口气后终是拥住了怀中柔弱清瘦的女子。

心中一阵柔软,林思慎侧头贴着沈顷婠的鬓角,轻轻蹭了蹭,口中柔声道:“有郡主护着我,我定能安然回来。”

怀中的人没有言语,只是扣在她肩头上的五指微微用力。

虽然只是离开两年,可为何一向不喜形于色的沈顷婠会如此不舍,林思慎抱着沈顷婠眨了眨眼,心中有些疑惑。

脖颈之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沈顷婠似乎咬了她一口,林思慎倒吸了一口凉气偏头想要躲开,可沈顷婠箍住了她的脖颈,不让她挣脱。

林思慎环抱着她的双手微微一用力,脖颈上的痛意愈发尖锐,仿佛一小块肉都快要被咬下来了似的,林思慎脸一白,口中是弱弱的呼了一声:“疼。”

话音刚落,痛意稍减,沈顷婠自她肩头缓缓抬起头,诱人的薄唇之上仿佛沾染着一丝嫣红,那是从林思慎脖颈上咬出的血。

她清冽的目光幽幽落在林思慎面上,眸光复杂而晦暗,打量了许久之后她这才缓缓启唇,却是一声轻叹:“别恨我。”

虽然被咬了一口有些疼,可这也说不上恨啊,林思慎动了动脖子,抬手捂着被沈顷婠狠心咬出血的脖颈,有些无奈道:“我哪敢恨郡主,就算郡主再咬几口,我也丝毫不敢有怨言。”

好在沈顷婠咬的地方比较隐蔽,衣领能遮住,不然明日给娘亲瞧见了,也不知她会胡思乱想什么,林思慎正庆幸着。

沈顷婠却垂眸笑了笑,眸中凝聚而起一层朦胧湿润的雾气,不过不待林思慎看清便转瞬消散,她缓缓起身坐在林思慎身旁,低声问道:“今夜,你可要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看情况,可能更也可能不更。感谢在2019-12-21 22:21:15~2019-12-22 22:0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齊東野語 2个;听说土豆也叫洋芋、yyzckk、LIN阿貓、别来无恙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浅夏 未凉、LIN阿貓、D.W.、墨小尘、长风、桃花潭水就算了、齊天喵、2694746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万离 70瓶;荒唐 28瓶;14722725 20瓶;34178252、王二又 10瓶;随易、飞云逐月 5瓶;陆铁柱的娟娟 2瓶;橘熠、Edzen.、舒心、今天写五三了吗、PollyZ、倚歌、兴飞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073

床榻上的那一片小天地, 就仿佛是禁锢着林思慎的雷锋塔,她明明知晓娘亲还在厢房之内守着她, 一旦醒来发现她不在, 就一定会出来寻她。

可当沈顷婠开口示意她留下时,她却发现自己似乎身不由己。

她的身体比她的心更加诚实, 尽管此时她心中不断地叫嚣着,不能留下, 留下的风险太大,可她却仍是纹丝不动的躺在沈顷婠身旁。

嗅着身旁人的幽香,看着她温柔缱绻的绝美面容,然后心甘情愿地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沉溺在温香软玉之中, 就连挣扎都放弃了。

就待一会, 反正现下娘亲还没醒,待会趁机再回去就是了, 应当也无人会发现, 她这般想着。

下定决心之后,林思慎捂着还在刺痛的脖颈,掌心上沾染着一丝粘稠的血迹, 她有些不解的轻声问道:“郡主为何咬我?”

沈顷婠侧躺在她身旁,白皙的五指慵懒的轻托着额角,清冽的双眸中满满荡漾着的皆是温柔,她瞧出林思慎是打算留下了,薄唇微微一勾:“还疼吗?”

林思慎摸着脖子, 偏头看了眼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口中喃喃道:“都咬出血了,能不疼吗。”

沈顷婠察觉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脖颈上打量,素手轻轻一拂将青丝撩起,轻嗔道:“怎么,你是打算咬回来?”

看着她那如雪的肌肤,在昏暗月光之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林思慎直勾勾的目光怎么也挪不开,甚至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沈顷婠要咬她了,因为现下她也着实想凑过去咬上一口。

见林思慎盯着自己的脖颈久久没回过神,沈顷婠黛眉轻挑,玩味的低喃了一声,慵懒的声线微扬:“嗯”

林思慎抬眸对上了沈顷婠似笑非笑地脸,急忙轻咳一声弱弱道:“我有贼心没贼胆。”

沈顷婠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倒是头一回听人自己形容自己是贼,她凑近了一些,白皙地掌心覆在林思慎的手上,勾唇嗔道:“手拿开,我看看。”

她的手冰凉刺骨,林思慎被冻得忍不住身子轻轻一颤,她将手抽开,仰起脖子无奈道:“郡主伶牙俐齿,这一咬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沈顷婠目光悠悠的落在林思慎的脖颈上,凑近去看,终是看清她脖颈上那道明显的齿痕,咬破了皮肉的地方正渗着一小缕猩红的鲜血。

难怪林思慎一直捂着脖子,看来她下口真是狠了下,沈顷婠虽口中毫不客气的嗔了声:“留着才好。”却仍是靠近了过来,薄唇微启对着林思慎脖子轻轻呼了口气。

温热的气息扑在伤口上,痛意似乎稍减了些,林思慎身子一缩,只觉得沈顷婠凑的太近,两人的距离显得有些暧昧。

她往后躲开了些,耳廓通红眼神闪烁:“忍一会就好了。”

沈顷婠似笑非笑的抬眸看着她,白皙的五指在林思慎的伤口旁轻轻划过,冰凉的五指轻柔的触碰,让林林思慎白皙的脖颈浮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我有法子给你止痛,你可要试试?”

“什么法子。”

林思慎开口问了句,而后下意识的以为沈顷婠是要给她涂抹什么止疼的药膏,便也没拒绝,反倒是主动的仰起脖颈。

沈顷婠抬起手轻柔的遮住了林思慎的双眸。

林思慎没有反抗的乖顺闭上了眼,口中还尤自笑道:“上回郡主给我的梨花膏很是奏效,我涂了几回肩上的伤疤就”

话未说完,脖颈上的伤口便被柔软|湿|润的舌|尖轻轻舔舐而过,温热的气息合着柔软的舌|尖,让伤口处的痛愈显刺痛,可刺痛的同时却又有种异样的舒适。

“郡主。”林思慎咬住了唇轻轻喘息了一口气,抬手覆在沈顷婠蒙在她眼的手上,她忍不住战栗起来,身子又发软又发麻,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酥麻的过分。

这样的举止就如同上次在洗尘寺那一次一样,只是上回沈顷婠只是蜻蜓点水的轻轻吻过她的唇角,这次却是缠绵温柔的替她舔舐伤口。

林思慎挣扎了起来,那种让她浑身发软心跳加速的感觉太过陌生了,陌生的让她觉着有些可怕,她按住沈顷婠的手惶然的翻身而起。

沈顷婠侧躺在她身侧,缭绕着雾气的潋滟双眸定定的看着她,微启的红唇之上好似还沾染着一丝血色,白皙精致的面容上神情平淡,相比之下林思慎红着脸一脸仓皇地模样,显得她更为心虚。

林思慎的确心虚,只因她刚刚明显情动了,她不敢在看身旁那仿若妖精般娇媚的女子一眼,生怕自己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她坐起身摸了摸脖子,却在触到湿润的伤口的一瞬,触电似的将手又缩了回去,眼神躲闪的低声道:“我得回去了。”

沈顷婠施施然坐起身,神色丝毫未展露出一丝异样,她没再挽留,只是轻轻颌首道:“明日,我送你。”

林思慎自床榻上爬了下去,她站在木阶上垂着头,低声告辞:“郡主歇息吧。”

说完也不等沈顷婠作何反应,便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

换下夜行衣后,林思慎回了厢房,为了不惊动柳卿云,她偷偷摸摸从木窗翻身进去,谁知才站定一转身,就见柳卿云正坐在床榻边,正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林思慎心下一惊,急忙道:“娘亲怎么醒了?”

柳卿云一动不动的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而后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这大半夜的,你去哪了?”

林思慎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走到她身旁:“起夜。”

柳卿云冷哼了一声,环臂道:“起夜就起夜,回来还要翻窗?”

知晓自己的这个借口找的实在是荒谬,林思慎蹭到柳卿云身旁坐下,晃了晃她的手撒娇似的轻声道:“我这不是怕开门关门会惊动娘亲嘛。”

柳卿云丝毫不为所动:“说吧,你瞒着我去做了什么坏事?”

柳卿云并不知晓林思慎私下瞒着她和林将军在外头做的事,林思慎也并不打算告知她,只是敷衍衍的嘟囔了一声:“我能做什么坏事,只是去办了点事而已。”

谁知柳卿云眸子一眯,径直问道:“你该不会事去找郡主了吧?”

林思慎心中一惊,虽然心虚可面上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这大半夜的我找她作甚,我这不是明日就要走了嘛,去安排自己的事。”

柳卿云虽怀疑她,可又从林思慎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她轻叹了一声抬手摸了摸林思慎的脑袋,神色复杂道:“你大哥突然病倒,就是你让墨竹搞的鬼吧。”

这事林思慎倒是果断地承认了,她点点头道:“娘亲也知道大哥的性子,只要他在,他是一定不会让我走的。”

柳卿云垂下头:“我知晓,今日我也应当猜到是你指使墨竹给你大哥下药。”

见柳卿云始终神情怏怏,林思慎急忙安慰道:“大哥他没事,睡上几日就好了。”

柳卿云有些烦闷的偏开头,沉声道:“我不是担心你大哥,我是担心你。”

明明今日白天已经开解好了,怎么到了晚上又开始担心了起来,林思慎颇有些无奈道:“都说了我会没事,您就放心等着我回来就是了。”

柳卿云红了眼眶,她俯身抱住林思慎,终是忍不住落泪:“傻孩子,你叫娘亲怎么能安心?你一日不安然回来,娘亲就得提心吊胆。”

这是林思慎由小到大,头一回离开双亲,且一走就是二年,别说家人担忧她,她同样担忧着将军府,她一走京城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远在千里怎能替将军府分忧。

不过好在沈顷婠在,她现下是和沈顷婠合作,若是将军府出了事,她相信沈顷婠一定会出面。

林思慎淡淡一笑,她靠在柳卿云的肩头上,柔声叮嘱道:“娘亲,您留在家也要多多提醒父亲,朝中之事父亲不必管太多。太子和二皇子也避开些,莫要与他们交往过密。还有大哥,他都三十有二了,也该娶亲了,您还是多操心他的婚事,替他找个欢喜的娘子照顾他。祖母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别让她成日跪在佛堂烧香拜佛,多让她去后花园散散心。”

柳卿云紧紧的抱着林思慎,越是听着她的叮嘱心中就越是难过,林思慎明明是她的孩子,明明应当让她来保护她的孩子,可到头来却是林思慎一直在替他们操心,现下还要为了她当年犯下的错,奔赴危机四伏的战场。

一滴滴泪水砸落在林思慎的衣领上,转瞬便消失,柳卿云紧紧的抱着林思慎,心如刀割的恸哭起来,这些年来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愧疚和不安通通发泄了出来。

林思慎知道柳卿云一直对她很愧疚,她终于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柳卿云肩头,轻声道:“慎儿从未怪过娘亲,一刻都未曾有。”

这句话林思慎说的真心,不是她不忍责怪柳卿云,而是她庆幸当年柳卿云的决定。

若是她生来就是以一个女子的身份活下去,或许现下她就已经出嫁了,嫁给一个温润公子,在深宅中相夫教子。等着哪一日若将军府倾覆,她也只能落泪。

现下她能以一个男子的身份,以自己的筹谋保护自己的家人,她已是庆幸至极,更何况,她还能因此遇见沈顷婠,这个让她忌惮,却又忍不住钦慕的女子。

她未曾有过一日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还是麻溜码字了,嘤嘤嘤。感谢在2019-12-22 22:02:39~2019-12-23 23:2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yyzckk、听说土豆也叫洋芋攒一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一溪、32959223、35805169、花言烬、碧空残月曙、花前月下、D.W.、齊天喵、、皮蛋酥、浅夏 未凉、何患无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 88瓶;路人封 35瓶;鱼白白、14722725 20瓶;可爱的可 19瓶;李萌、39005405、祈珂、Xanxus. 10瓶;稀饭lok、皮皮虾 2瓶;白、37857384、32959223、夜花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074

天还蒙蒙亮时, 京城就飘起了阵阵细雨,而天空之上隐约轰鸣的雷声, 仿佛是在酝酿着稍后的倾盆大雨。

林思慎坐在书桌前, 柳卿云立在她身后替她梳发,铜镜里的人儿俊秀精致的有些过分, 肌肤如雪眉目如画朱唇嫣红,一双漆黑深邃的眸中满满皆是忧愁。

闪过天际的雷电映照在林思慎脸上, 将她的脸色衬托的莫名阴沉了起来。

哭了一整夜的柳卿云眼眶有些红肿,她垂着头抬手拂过林思慎的发梢,细心勾勒起每一缕垂落的发丝,交代了许多次的话 , 还在不厌其烦地继续絮叨。

“在外头比不上将军府, 你得时刻谨慎着。该带的东西我都吩咐墨竹带上了, 有她跟着你我也能稍稍安心一些。上了战场,莫要像你父兄一样没头没脑的往前冲, 你到底比不上那些身强体壮的男子, 好好护着自个。将军府的事有我和你父亲在,你就莫要操心。”

林思慎抬眸看着铜镜中柳卿云略显模糊的脸,心思复杂的轻轻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娘亲。”

替林思慎束发戴冠后,柳卿云退后了两步,林思慎跟着站起身,转头默然不语的看着她。柳卿云摸了摸眼角,挤出一个欣慰的笑意, 抬眸上下打量着她。

眼前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长的比她高上半个头了,身长玉立无双风华,如墨的青丝一丝不苟的束髻以玉冠固定,身穿一件两襟袖口以银丝绣着繁复古纹的黑锦衣,凸显的她气质稳重雍容,只是面容还是俊美的有些雌雄莫辨。

柳卿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林思慎乖巧的俯身低垂着眉目,轻触过她的面颊后,柳卿云快速的收回手,偏头急促提醒道:“祖母和父亲都在祠堂等你,你先去烧一炷香拜过先祖。”

林思慎颌首,深深的看了柳卿云一眼,而后转身走到门前伸手推开房门,一抬眸便怔住了。

院落中的细雨飘渺,一身白衣执手撑着红纸伞的娉婷女子,正独身立在庭院之中,滴落在青石板的雨滴,溅落在她纤尘不染的衣裙之上,晕开一点湿润的深色。

女子容貌绝美气质孤傲,她正低垂着如画的眉眼,执伞看着地面那被冲刷了上百年,却仍旧平滑坚固的青石板,仿若出神。

忽闻开门声,女子抬眸望来,面容上缓缓浮现一丝浅笑,清冽的眸子就这么定定的隔着雨幕,看着矗立在门前的林思慎。

女子遥遥伸出手,细密的雨水争先恐后的砸落在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如玉掌心,却也不能惹来美人侧目,女子勾唇一笑,千言万语汇聚却也只是轻飘飘一句:“我来送你。”

林思慎握在门边的手微微一紧,她偏头看了眼坐在书桌前垂眸默然不语的柳卿云,敛眸抿了抿唇,而后退了出来关上门,深吸一口气缓缓向着沈顷婠走去。

踏过积水的台阶,林思慎快步走到沈顷婠身前,握住了那递在身前的手,微热的掌心贴衬着那微凉沾染着雨水的指尖。

沈顷婠勾起指尖缠绕着林思慎的五指,面上噙着一丝轻笑,口中虽一言不发,却将纸伞往林思慎头上遮去。

林思慎侧身与她并肩而立,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垂眸看着交扣缠连在一起的十指,好半天后才轻声感叹了一声:“郡主的手真凉。”

沈顷婠牵着她往琉光阁外走去,目视前方薄唇微扬,轻嗔了一声道:“一会便捂热了。”

去祠堂的路不远,走一回便到了,怎么来得及捂热她的手,林思慎摇了摇头有些不舍道:“可惜来不及。”

沈顷婠侧头看着她,清冽的眸中酝染着一丝愁绪,唇角弧度却又上扬了几分,她柔声开口道:“那就走慢些。”

林思慎了然一笑,握着沈顷婠的手微微一紧,放缓了步子与她并肩往前走去。

与沈顷婠并肩走在雨幕之中,天空之上飘扬的细雨仿佛应人所求一般,骤然化作了急雨,将外头的世界和纸伞下的世界隔开。

林思慎突然觉着纸伞外的世界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只能听到耳畔的雨声,和身旁沈顷婠细微的呼吸声,她垂眸勾唇笑了笑,本就不快的步子又慢了几分。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发芽,转瞬间长成参天大树,无数茂密的枝叶蔓延着,温柔的将她的心脏包裹其中。

林思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眼前的景象被雨幕隔绝朦胧而飘渺,可她却觉得豁然开朗,她抿了抿唇看着沈顷婠那被雨水沾湿的裙角,柔声道:“等我回来,有些心里话我想告知郡主。”

沈顷婠怔了怔,而后快速的偏开头,握着林思慎的手忍不住紧了几分,她追问道:“为何要等回来再说?”

林思慎自顾自的垂头低声笑道:“离开两年,我或许有机会去想清一些事,等想明白了再告知郡主。”

只有离开了,她才能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究竟是一时意乱情迷还是真心倾许。

沈顷婠点了点头,眸中愁绪却愈发浓烈,握着纸伞的无指骤然收紧,将指尖勒出青白之色,她敛眸柔声道:“好,那我等着你。”

语气虽轻柔,却是道不尽的复杂轻叹。

无论她们走的多慢,祠堂还是很快出现在了眼前,林思慎有些不舍的松开了与沈顷婠纠缠的手,她偏头看着默然不语的沈顷婠,又急又快的低声在她耳边留了一句话。

说完便快步踏往祠堂,走向了一早便在门前等着她的祖母和林将军。

而站在她身后的沈顷婠却是止步,抬眸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动。

在祠堂祭拜了先祖之后,林将军将亲手替林思慎打造的铠甲,示意她穿上后,又亲手郑重地将皇帝赐于她的寒渊佩在了她腰间。

昔日在所有人眼中不学无术的小公子摇身一变,成了身披战甲的小将军,清瘦的身子撑起了那厚重的铠甲,英姿焕发俊美无双。

林将军骑马带着将军府的家将,亲自护送林思慎出城与羽林军会合,而老夫人和沈顷婠则是坐在马车紧随其后。

听闻将军府小公子今日出征,不少百姓都站在街道两旁等待,虽平日他们一直偷偷取笑林思慎,可知晓她要领军出战,百姓们还是满心期待。

冰凉的雨水砸落在银白色的铠甲之上,林思慎冒雨骑着高头大马手握缰绳,哒哒的马蹄声混合着两旁的低声细语。

林思慎心中思绪是说不出来的复杂,她知道自己这次出征不仅是为了晋国,也是为了将军府。她不能给父亲丢脸,不能让将军府蒙羞。

正当她目视前方驱马往城外走时,不远处围聚的一群百姓中突然传来一声急切地呼喊:“林公子。”

那熟悉的声音虽淹没在一片嘈杂声中,可林思慎却很快便认出了,她侧目看去,只见一身红衣的云鎏正冒雨站在人群之中,推搡着站在身前的人,似乎想要跻身上前。

林思慎拉紧缰绳,有些意外于云鎏的出现:“云鎏?”

云鎏挤开挡在身前的人,她似乎已经在这等了许久,发髻有些散乱,白皙的面容之上还有沾染着雨水,她不顾拭去面上的水滴,提着裙摆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

两旁护送的家将很快便拦住了这个冲撞而来的女人,不让她上前接近林思慎,横刀指着她,蹙眉警惕的质问道:“站住,你是何人。”

云鎏毫不顾忌那横在眼前的锋利刀刃,反倒是急切地伸手推开,掌心不经意划过利刃,顿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她目光哀切地看着林思慎:“林公子,我有话与你说。”

林思慎眉头微蹙看着云鎏手上淌下的血,生怕她继续冲撞,只得开口让拦着她的家将退开:“让她过来。”

两旁围观的百姓认出了她,看热闹似的张望着,不时与身旁的人低声交谈,言语间尽是鄙夷。

“我认得这女子,她云记的掌柜云鎏姑娘,以前还是凝香楼的头牌。”

“原来就是她,小公子以往去凝香楼好似就是专程去找她,对这女子痴迷的很。”

“小公子现下可是郡马爷,她怎么还敢当街找小公子,听说郡主就在后头的马车上,她这是不要命了吧。”

“毕竟是风尘女子,做出这般行径也不觉得羞耻。”

“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小公子没纳她为妾她急了呗。”

两旁百姓鄙夷的言论,云鎏仿佛充耳未闻,她满心满眼都装着那一身银甲英姿飒爽的林思慎。

林思慎跳下马,看着跌跌撞撞跑来的云鎏,下意识地抬手扶住了她,那些愈发不堪入耳的谈论她也听到了,她怕她走之后云鎏会因今日所作所为被百姓唾弃。

待云鎏站稳后林思慎急忙收回手,眉头紧蹙的看着她:“云鎏你来做什么,你不该来,快些回去吧。”

云鎏有些狼狈的抬眸看着林思慎,而后抬手勾起耳畔的一缕发丝,面颊微微一红,目光丝毫不舍从林思慎面上移开,她轻声解释道:“昨日我去将军府,他们不肯让我见你。”

林思慎环顾四周,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低声急促的提醒道:“这里人太多了,你快回去,莫要停留。”

云鎏知晓不该阻拦林思慎,她只能快速的将手中一直握着的东西塞入林思慎的手中,急切道:“这是我亲手绣的香囊,里头放着我求来的护身符,你带在身上。”

林思慎垂眸看了眼云鎏给她的香囊,因刚刚云鎏的手被割破,现下香囊之上还沾着血迹。

云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显然也看到了香囊上沾着的血,她脸色一白有些苦涩的垂眸道:“对不起,好像被我弄脏了。”

林思慎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香囊,颤声道:“没事,不脏。”

一旁的林将军见状,神色顿时沉了下去,他驱马走到林思慎跟前,锐利的双眸扫过云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慎儿,你还在做什么?”

林思慎眉头紧蹙神色紧凝,握在她手中的香囊就如同是烫手的山芋,若是她当众拒绝了云鎏,只怕日后她只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可若是收下不仅会让云鎏误会,而且

林思慎回眸看了眼不远处的马车,沈顷婠并未掀开车帘露面,可她一定知晓自己与云鎏的纠缠。

心中思绪几番翻涌,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林思慎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收下了云鎏的香囊,她抬眸看着云鎏,神色复杂道:“香囊我收下,你还是快些回去包扎伤口。”

云鎏眼眶微红,她痴痴的看着林思慎,还在滴血的手轻颤着,似乎想要最后再触碰心上人一下,可林思慎没给她机会,将香囊塞入胸前,便翻身上了马。

林思慎看着一脸阴沉的林将军,有些惭愧的垂下头:“父亲,我们走吧。”

说完林思慎便驱马离开,只余下云鎏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

浑身湿透的云鎏握紧了拳头,她呆立着,看着林思慎离去的背影,眼中泪水合着雨水无声的滚落,而她手上的血与雨水交融滴落在石板之上,晕染成一缕血色,随后消散。

一辆马车自云鎏身侧缓缓碾过,擦身而过的瞬间,车帘被掀开了一角。

沈顷婠淡淡的瞥了云鎏一眼,面上神情波澜不惊。

坐在沈顷婠对面的老夫人面露鄙夷,轻哼一声道:“现在的女子,当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沈顷婠放下车帘,眸光晦暗不明,良久之后才轻叹了一声:“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又晚了,平安夜快乐,要记得吃苹果呐。

感谢在2019-12-23 23:29:05~2019-12-24 23:1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iuuu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珈玥学长、热情观众 2个;大川、浅夏 未凉、皮蛋酥、Timox、LIN阿貓、Wink!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9468062 25瓶;陈酒 10瓶;Timox 8瓶;飞云逐月 5瓶;鸡腿诶、37857384、今天熬鹰了吗、PollyZ、小爬、菲菲、朝、biu的一声消失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075

在林将军的护送之下, 林思慎很快便赶到城外与羽林军汇合。

这次林思慎不仅要领军前往边境,还要奉命押运粮草军需, 五日之内定要抵达灵溪城, 援助驻守在那的闻行任。

羽林军原本隶属林将军手下,而掌管羽林军的李校尉, 便是林将军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

李校尉常常出入将军府,虽是个粗莽豪迈的汉子, 可却对林将军忠心耿耿,与林思慎也甚是熟识。在将军府时,林思慎时常与他切磋比武,她会的不少招式, 都是李校尉教她的。

隔着雨幕, 林思慎抬眸看着不远处身披战甲的威猛汉子, 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两万精兵,一见林思慎和林将军露面, 那汉子便跳下马快步走了过来。

淌着雨水的冰凉铁甲摩擦着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声, 李校尉抱拳恭敬地单膝跪在林将军身前:“羽林军校尉李晋康拜见将军。”

林将军跨步上前将他扶起,郑重地拍了拍他肩膀,而后示意林思慎走近, 拉着她的手臂沉声道:“晋康,接下来的日子慎儿交给你照料了。”

林将军虽只说了照料二字,可李晋康已然明白其中深意,他死死的抱拳,目光坚毅的看着林将军:“将军放心吧, 我李晋康就是丢了命也会把小将军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林将军闻言颌首,转头看着一旁的林思慎,拍着她的肩膀恳切道:“慎儿,你虽熟读兵书可却从未上过战场,纸上谈兵谁人都会。晋康他跟随我多年,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老将,他是你的前辈是你的兄长,无论何事你都需与他商议,多听取属下建议,万不能我行我素独断专行。”

林思慎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道:“知道了父亲,你放心吧。”

一旁抹泪的老夫人见状急忙上前,拉着林思慎的手臂叮嘱,而沈顷婠这是撑着纸伞站在她身侧,神情风轻云淡。

听着老夫人絮叨了好一阵,林将军终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看了沈顷婠一眼,而后将老夫人扶开:“好了娘,这该交待的我都交待给慎儿了,还是让她们小两口再说几句话吧。”

林将军识趣的将老夫人扶到了城门下,李校尉也暂且退远了,骑上马等在远处。

沈顷婠目光悠悠的落在林思慎身上,执伞替她遮去了风雨。

林思慎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避开了,只余下她和沈顷婠站在城门外,便放心大胆的将目光落在沈顷婠身上,可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半天也只挤出了一句话:“郡主,我该走了。”

沈顷婠神情间不见丝毫担忧忧愁,反倒是一派风轻云淡,她微微仰头,清冽的眸光中倒映这林思慎的身影,素手轻抬,以丝帕温柔的拭去林思慎面上沾着的水珠,启唇柔声道:“望夫君不忘初心,奏凯而归。”

林思慎看着近在咫尺的沈顷婠,不知何时起,沈顷婠的面容她怎么也看不厌,就这么不言不语地看着,什么也不做,也只觉得心中一阵欢喜。

虽然她始终猜不透沈顷婠的心,虽然有时她仍会觉着沈顷婠心机深沉的可怕。可这不妨碍她看到沈顷婠时,心中就像是拨云散雾豁然晴朗的那一瞬,涌起阵阵雀跃。

林思慎定定的看着沈顷婠,一言不发,可沈顷婠却从她漆黑清亮的眸中,觅得了那一丝柔情和不舍,清冷的面容终是显露出了一丝愁绪。

众目睽睽之下,她无畏无惧的倾身投向林思慎怀中,任由她坚硬铠甲上淌下的雨水沾湿自己纤尘不染的雪白衣裙,双手环在林思慎腰间,微微踮脚靠在她耳畔。

眸中光亮缱绻温柔,启唇倾吐出一句话:“你回来,我等着。”

这么多人看着,林思慎到底还是有些羞怯,她嗅着沈顷婠身上的幽香,重重地点头道:“好。”

轻轻一拥之后沈顷婠退开了,林思慎最后看了她一眼,翻身上马一震缰绳,驱马走向了不远处的李校尉。

李校尉黝黑的脸上挂着的笑意一闪而过,他轻咳一声拱手道:“小将军,咱们该赶路了。”

林思慎神色肃然的颌首道:“李校尉,出发吧。”

浩浩荡荡装备精良的军队,押运着无数车粮草,在林思慎和李校尉的带领下,沿路往灵溪城进发。

待离远了些后,林思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却见烟雨朦胧的城门之下,隐约可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正遥遥地注视着她的离去。

一直到看不到那抹白色身影,林思慎轻叹了口气回头,谁知一旁李校尉一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见她神情略显低落,便出言安慰道:“小将军才成亲不久,就要与卑职奔赴边疆,还不知何时能回京,心中对郡主千般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林思慎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李校尉却自顾自的又说道:“我常年跟随林将军四处征战,头一回离家的时候也是成亲不久,我那婆娘哭了一整晚,叫人听的都心里发酸。”

林思慎闻言笑而不语,她和沈顷婠本就不同于寻常夫妻,更何况沈顷婠那等孤傲清冷的女子,就算是说句不舍已是难得,她哭的模样,林思慎更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絮叨了几句之后,李校尉便噤声了,他招来几位亲卫军保护林思慎,而后便拍马往回赶,一路上巡视着马车上的粮草。

他们此去灵溪城路途遥远,押运着大批粮草军需,又恰逢雨天,赶路的速度慢了不少。

要想五日之内赶到灵溪城,只能昼夜不停的赶路,途中停下歇息的时间少的可怜。李校尉倒是不担心别人,只担心身旁这身娇体弱的小将军能不能撑得住。

不过好在林思慎看上去身骄肉贵,可连番昼夜不停的赶了两天路,林思慎仍是风轻云淡,不仅没有叫过一声苦,且一直关注着身后的将士中可有人淋雨病倒。

若是有人病倒,她便亲自带人去慰问,倒是让不少将士对她的态度改观了。

小将军到底是林将军的亲骨肉,就算外头传的多不堪多无用,也仍是胜得普通人百倍,至少她从来没有摆过架子。

说来此次离开,小将军自己也带了好几个亲卫军,且个个深藏不露,其中有位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小个子,不太爱说话,不过医术极为精湛。

病倒的将士喝了他灌下去的汤药,没一会就好了大半。

林思慎虽然是将军府的小公子,又是皇帝亲自赐封的校尉,可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每回休整的时候,她便同普通将士一样席地而坐,一同歇息吃饭。还不时的与曾在边境与寮军交过战的将士们,打听着附近的地形,以及寮军的作战风格。

休整之时,李校尉靠在一颗树边,一边嚼着硬邦邦的馒头,一边好奇的看着身旁那位一直捣鼓着野草的小个子,忍不住凑头过去看了眼。

这小个子是林思慎亲自挑选的亲卫军,一直贴身跟在林思慎身侧,平常就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唯有将士病倒时把脉才舍得开口说几句话。

李校尉对他颇为好奇,他蹲下身看着小个子从路上采来的一堆杂草,捡起一根左右看了看,有些好奇道:“小不点,你这些都是草药?”

小个子低着头将草药捣碎,将汁液小心的倒入一个瓷瓶之中,头也不抬的敷衍应了一声:“嗯。”

李校尉凑过去嗅了嗅,只觉得那些草药什么味道也没有,就跟杂草没什么两样,他挠了挠头又问道:“治什么病的。”

小个子垂着头一脸冷漠,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痢疾。”

李校尉撇了撇嘴,见他对自己爱答不理也没生气,只是看着不远处跟一群将士席地而坐的林思慎,快步走了过去。

林思慎端着一个豁口的瓷碗,安静的听着身旁的将士说起关于灵溪城的传闻。

眼角余光瞥见李校尉大步走来,她便站起身迎了过去,低声道:“李校尉你来的正好,我们连夜马不停蹄的赶了四天的路,今日就在这安营扎寨,让将士们歇歇吧。”

李校尉对她的决定似乎有些不满,他蹙眉沉声道:“只需再赶上一天的路就到了,若要歇息,何不等到了灵溪城再让他们歇下?”

林思慎环顾四周,将李校尉拉到了一旁,她神色紧凝道:“赶往灵溪城势必要经过一片丛林,如今安庆城关被破,我怀疑在丛林之中我们可能会遇到寮军。”

李校尉闻言急忙摆手道:“就算安庆被破,闻将军也一定会派兵把守关隘,寮军进不来。就算能进来,估摸着也就是几个探子。”

林思慎耐心道:“以往安庆的城墙是阻挠寮军进关的壁垒,如今壁垒被破了,就算闻将军把守森严,丛林也一定有寮军的探子。”

李校尉好气又好笑,这两日他本对林思慎改观了,如今听她这般谨小慎微,只觉得她是胆小:“几个探子而已,有何可惧。”

林思慎蹙眉沉吟了片刻,而后轻声道:“李校尉,你别忘了我们还押运着粮草,若是他们放火呢?”

李校尉眉头越皱越紧,必经灵溪城的这片从林他走过许多次,一次也没有被寮军伏击过,就算安庆城被破,他也不相信寮军能绕到灵溪城后。

他环臂有些无奈道:“且不说里头到底有没有寮军,就算他们放火烧山,你以为这么简单就能烧起来?”

林思慎抬眸看着不远处那一大片延绵百里,笼罩在一片浓雾中的丛林,阵阵微风拂面而过,将她垂落在耳畔的一缕发丝吹起,她目光幽暗的低声喃道:“烧的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节快乐!!!明天在评论里挑几个人发红包。感谢在2019-12-24 23:10:26~2019-12-25 22:4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萝莉与Zack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im、D.W.、LIN阿貓、忘机、LULU、阿狼、热情观众、小喵九么么哒、墨小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肥发 30瓶;哈哈大王、SAi、洛潇、39005405 10瓶;sophia、1900 5瓶;也许、陆铁柱的娟娟、哎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076

行军之前, 陛下已经开了金口,下令五日之内羽林军必须押运粮草军需抵达灵溪城, 眼看着剩下一天的行程就能和闻行任汇合, 林思慎此时却决定全军安营扎寨休整一夜。

李校尉黑着一张脸,怎么也不同意林思慎的提议, 在他看来林思慎完全是太过谨慎了,谨慎的有些掣肘。

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他们还在争论。两人站在一处山坡之上,四周除了林思慎的亲卫军外,别无他人。

李校尉双手环臂,浓黑的剑眉死死的皱在一起, 他有些不耐的沉声道:“不是我不尊重小将军你, 而是咱们眼前的这片丛林一定不会有寮军。明日天黑之前咱们必须抵达灵溪城, 若是耽搁了行程,陛下恐会怪罪下来。”

林思慎也有些疲累了, 她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眉心, 不厌其烦的继续劝说:“李校尉,连续赶了四日的路程,将士已经疲惫不堪了。咱们一旦踏入丛林深处, 只要有人放上一把火,别说粮草就是将士们可能逃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