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思慎考虑的很周到,以前安庆城未破,寮军根本不可能接近灵溪城,所以他们也无法利用去往灵溪城必经的这片丛林, 放火阻击晋军。
可现在不一样,安庆城一破,灵溪城附近一定会有寮军的探子,他们只需提前知晓粮草何时运往灵溪城,然后派人守在丛林之中放一把火,便能借着东风将增援的羽林军以及粮草一把火烧光。
一旦他们得逞,粮草暂且不论,羽林军恐怕出师未捷就得折损大半。
李校尉到底还是觉得林思慎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故此只觉得他这是还没到战场,就先害怕了。
两人争论许久之后,李校尉已经口干舌燥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从地上折了一根草,摆在林思慎眼前,指着纹丝不动的杂草道:“今日没风,就算他们放火,这么大一片丛林也烧不起来,更何况你别忘了,这丛林之中还有湿木和川流。”
林思慎垂眸看着李校尉指间的杂草,许久也没有言语。
见她这般模样,李校尉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小将军,恕卑职无礼,你有些草木皆兵了。”
林思慎也不愿再劝说了,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等一会吧,一个时辰后我会给你一个不容拒绝的理由。”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李校尉见状也只能烦闷的挠了挠脑袋,粗口暗骂了一声。
到底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看了几本兵书就以为自己神机妙算经验老道,他原本以为林思慎吃得了苦又肯听人劝谏,没想到还是这般我行我素自以为是。
在山坡之下原地休整的将士们,显然也看到了刚刚一直争论的两人,便凑做了一堆暗自闲聊了起来。
“小将军和校尉吵什么呢?”
一个耳尖的立即回道:“好像小将军说什么放火,今夜不行军了,李校尉不答应。”
“放火?咱们也来过灵溪城几趟了吧,从来就没碰到过寮军放火阿。”
“嘿嘿,累了那么久歇歇也好,管他们上头的人吵什么,咱们听军令就行了。”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现在可是在小将军的手下,他若真如同外头传闻那般草包,那受苦送命的可是咱们。”
“小将军没吃过苦,又是头一回上战场,还没看到寮军就草木皆兵,若真是碰上了寮军那还不得吓得尿裤子。”
“别胡说,小将军是咱们林将军的种,再无能也不会无能到哪去,你若再敢侮辱小将军,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我说老于,小将军站得远可听不着你的阿谀奉承,你要不再说的大声点让小将军听到,说不定小将军一高兴,就给你升官了。”
“说的有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别瞎说了,老于这么会拍马屁,说不定哪天真升官了,到时就你们受的了。”
林思慎就站在不远处,正与打扮成亲卫兵的墨竹低声交谈着什么,几句话后,她突然抬眸看向了那一群闲聊的将士,然后随手指了指,又低声叮嘱了墨竹几声。
便又负手面对着眼前那片漆黑的丛林,缓缓地闭上了眼,白皙的面容之上神情冷淡。
她早就预料到了李校尉和羽林军的将士会对自己有偏见,所以李校尉的不信任,将士的贬低戏谑,她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们都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尊称自己一声小将军,其实个个心中都当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林思慎负在身后的手交叠,指尖轻轻的敲打着手背,似乎闭眼正在思忖着什么。
而在另一头,墨竹缓步走到还在哄堂大笑打趣着老于的那一群将士身旁。
一见墨竹走了过来,众人急忙噤声,互看了几眼似乎都有些心虚,现在他们才害怕起来,怕林思慎听到了他们刚刚的言论,故意给他们穿小鞋。
只是墨竹比没有看其他人一眼,目光冷冷的落在了刚刚替林思慎说话的那位老于身上,抬手一指面无表情道:“你,随我来。”
说完便转身往林思慎走去。
老于咽了咽口水,他有些无措的看了眼身旁的人,而后急忙站起身拿起放在地上的长枪,又理了理有些脏兮兮的领口,拍来拍身上沾着的草屑,深吸一口气跟上了墨竹的步伐。
老于走后,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敢再多言乱语,生怕刚刚自己调侃的话成了真,不过心中却想着小将军不仅耳聪目明,还是个爱听马屁的人,远远听到老于替她说了句话,就亲自召见老于。
跟着墨竹,老于很快就走到了林思慎身后,他挺直背脊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思慎,眼眸中的崇敬之色,不言而喻:“小将军。”
他是跟过林将军和大公子的老兵,他跟着林将军东征西战,亲身体会过老将军和大公子的用兵如神屡建奇功,在他眼中林将军就是神,而林将军的公子自然也是。
无论别人怎么说小将军是个草包,是个没用的孬种,他都不相信,他觉着这些都是假象,只是因为小将军没有机会大展身手而已。
待他站定身子后,眼前穿着银白色铠甲的清瘦公子突然转身。
高挺的鼻梁,略显苍白的薄唇,如画般勾勒的眉目,她的面容比女人还要精致漂亮,还有那双漆黑清亮的眸子,正定定的看着他,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就如同是镶嵌在完美五官上的两颗璀璨星辰,隐藏在光芒之下的,是幽深的暗流,只一眼,仿佛要将人的目光全然卷入。
这还是老于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看清小将军的脸,他不识字,不知道该怎么去夸赞一个人生的漂亮,他只觉得小将军很好看,是他见过的人里面最好看的。
林思慎看着眼前那看呆了的老兵,丝毫不觉冒犯,只是垂眸浅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恭恭敬敬的站直了身子:“回禀小将军,小人叫于荣祖。”
林思慎闻言眉尖微微一挑,轻叹了一声:“好名字。”
老于听林思慎夸了自己的名字,顿时红了脸,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小人家中祖辈都不识字,不知怎么取名字,这名字还是算命先生给取得,说小人以后能光宗耀祖荣光披身。小将军若不嫌弃,叫小人一声老于就好了,军中的兄弟都这么叫的。”
林思慎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轻声问道:“老于,我想差你替我办一件事。”
老于急忙拱手道:“小将军您下令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小将军您一句话,小人万死不辞。”
林思慎知道老于此时的激动,她垂眸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正色道:“老于,我要让你替我挑五百个跑得快的人,将马车上的粮草卸下来,装上泥土和石头,重量要与粮草相差不多。起风之后,沿着以前的路往灵溪城行进,路上阵仗越大越好。”
老于有些懵,他仰头一脸茫然的四处望了一眼而后道:“小将军,今日它没风阿。”
林思慎双眸散着灼人的亮光,她轻笑一声接着道:“一会就有了,行军至丛林深处后,只要看到鸟兽飞奔狂躁,你就带着人往回跑,别回头一直跑回来为止。”
老于隐隐约约明白了林思慎的意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唉,小人懂了。”
差一个亲卫军陪着老于去挑人后,等在一旁的墨竹走上前来,有些疑惑的看着林思慎,启唇轻声问道:“公子,既然您怕今日有风寮人会放火,那为何不等风过了明日再走?”
林思慎摇了摇头叹气道:“这风可不止刮一日,守在里头的人明日也不会离开,既然要放火那就干脆让他们放,等烧起来了他们反倒会离开。”
墨竹还是有些不明白,她叹了口气道:“可是这火烧起来也不是一两日就能熄的。”
林思慎敛眸一笑,看着灵溪城的方向悠悠开口道:“熄不灭,有人会来替我们熄。”
两人交谈之际,一阵微风迎面拂来,墨竹摇了摇头叹息道:“若他们真是等在里头打算放火,那这风来的可真及时。”
林思慎掀唇冷冷一笑,拂袖道:“不是风来的及时,而是我们来的巧。”
话音才落,风便大了些,急急的往羽林军驻扎的地方吹来。
与此同时,远在天边的京城,将军府的琉光阁内,端坐在书桌旁的沈顷婠突然自书卷中抬眸看向窗外,清冷的面容之上,突然隐现了一丝深深的愁绪,她缓缓闭上眼,仿若叹息般低喃了一声:“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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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077
老于领着挑选好的五百个将士, 卸下马车上的粮草,热火朝天的开始挖土。
他们忙碌时, 一旁原地盘坐的将士们坐不住了, 他们纷纷伸长了脖子,一脸疑惑的互相嘀咕着, 不知老于他们要搞什么鬼。
李校尉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他快步走到林思慎身旁, 看着那些将士将装着泥土的麻袋丢在马车上,沉着脸问道:“小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思慎尖瘦的下巴往丛林方向一抬,示意道:“引蛇出洞。”
李校尉有些烦闷的叹了口气,仍觉得林思慎是在画蛇添足, 不过他也给了林思慎面子, 没再追问, 任她调用手下将士。
林思慎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好脾气的笑了笑道:“李校尉不必急, 只需一个时辰很快就能有结果了。若是一个时辰后里头没动静, 那我们就即刻启程。”
“好,那我就等着能有什么结果。”李校尉点了点头,走到了一旁等着。
一切准备就绪后, 老于跑上前来,恭敬的拱手回禀道:“小将军,一切都已备好了。”
林思慎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不急不慌的轻声叮嘱道:“既已备好,那即刻就启程。老于你且记住, 一旦发现异样丢下马车就跑,定要将这五百将士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老于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小将军你放心吧,小人一定会把兄弟们都带回来。”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老于领着那五百个将士拉着装着泥土沙石替代粮草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往丛林中进发。
行进途中什么都未曾发生,四周寂静一片,原本噤声加快步伐的众人见老于一脸警惕,也忍不住打趣道:“老于,别那么绷着阿,你看咱们都走了那么久,什么也没发生阿。”
老于转头怒瞪了眼那打趣的人,沉声道:“你给老子少说话,小将军说这里头有寮军就一定有,别给他们发现咱们有多少人。”
众人见老于发了脾气,虽心中不满老于拿着鸡毛当令箭,表面上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老于可是小将军亲自指派的人。
又往前走了许久,眼看着都快走到丛林中心了,林思慎所说的寮军还未出现,将士们不免有些浮躁,总不能真让他们拖着这么多泥土沙石走出丛林,然后又折返回来吧。
四周一片寂静,丝毫没有异常,就连老于心中都不免犯起了嘀咕,难不成小将军真是太过警惕了。
正当众人百无聊赖的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从灵溪城方向突然刮来了一阵急风,将四周的草木刮的瑟瑟作响,老于眼前一亮,急忙喝止身后窃窃私语的众人。
老于信心大增,不管怎么说小将军也算是意料到了这一阵从灵溪城刮来的东风,他目视前方加快步伐,口中沉声道:“有动静了,起风了。”
丛林之后休整的大军中,李校尉靠在一颗树旁,不时地抬头看着天色。
这都快天亮了,小将军说的风倒的确刮起来了,可有风又如何,火都还没烧起来呢。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几十里的路要赶,若是天黑之前还没抵达灵溪城,恐怕圣上真会降旨怪罪。
念及此李校尉也不打算再纵容林思慎了,他急忙站起身沉声下令,让将士们启程出发。
一直背对着他一动不得,站在山坡上观察丛林的林思慎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身看来,见将士们都已起身,打算启程往灵溪城行军,她眉头一蹙快步走到了正指挥着将领们的李校尉身前,沉声质问道:“李校尉,你现在打算启程?”
李校尉偏头看着林思慎,神色肃穆道:“小将军,因你的多疑我们已经耽搁了一晚上,如你所见,这丛林之中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火更没有寮军。我们已经没时间继续等下去了,现在一定启程。”
林思慎摇了摇,神色亦是坚毅:“李校尉,现在不能走,老于他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若是寮军真的等在里头,应当很快就要出手了。”
李校尉对林思慎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语气也极为不善:“五日之内抵达灵溪城,这是圣上的旨意,若是小将军一意孤行耽搁了行程。圣上降下罪责,何人承担的起?”
身旁的将士已经开始齐整的布好整列,押送着粮草往丛林进发,林思慎上前一步挡住了众人,而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校尉,朗声道:“若是圣上真要治罪,那所有的罪责由我林思慎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李校尉和军中的将士。”
这话在李校尉听来并没有半点分量,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而后一挥袖下令道:“来人,将小将军捆起来。”
离林思慎最近的几位将士闻言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服从了李校尉的命令,毕竟李校尉才是实打实一直率领着他们的将领,而林思慎只不过是凭着出身才当上了羽林军的领帅,根本没人服她。
眼看着几个将士逼近前来,林思慎眸子一暗,她负手而立冷笑着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动我!”
话音一落,跟随着林思慎的亲卫军便围住她,将她护在身后,拔刀对着逼近的几人。
李校尉见状上前推开了那几人,从他们手中夺下了绳索,打算亲自动手将林思慎捆起来,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林思慎,轻声道:“小将军,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过多疑。我不能因你的多疑,就连带着将士们一同为你受罚。”
林思慎推开了护着她的几个亲卫军,缓步走到了李校尉身前,她丝毫不惧的盯着李校尉的双眸,周身气息顿时冷厉不少,她挑眉看着眼前比她高大许多的汉子,一字一句道:“陛下亲口下令让我统率羽林军,李晋康,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动手绑我。”
李校尉握着绳索的手一紧,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小将军,得罪了。”
话音刚落,他便抬手扣住了林思慎的手臂。
李校尉力大如牛,他虽尽力减轻了力道,可他这么一个粗莽的汉子还是不知轻重,五指如同鹰勾般扣住林思慎的手臂,顿时在林思慎的手臂上掐出了五道淤青指痕。
众将士噤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林思慎固执自大就算了,还摆起架子用圣上压李校尉。亏她之前还装作一副谦逊温和的模样,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本性了。
到底还是个纨绔公子。
手臂上的刺痛让林思慎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她手臂一振,竟是用了巧力挣开了李校尉的控制,而后出其不意的抓起李校尉手中绳索的一端,不等李校尉反应过来,便将他的双手捆住了。
李校尉先是一怔,和林思慎交手过许多次的他,本是自信知晓林思慎的本事,却没想到短短一段时日林思慎的功力似乎涨了不少,竟能这么快就能反制住自己。
反应过来后,李校尉便大喝一声猛力一挣,竟是将那拇指粗细的麻绳挣断了。
他是个易怒的急性子,被耽搁了一晚上的他本就压着怒气,如今林思慎还还了手,他的脾气顿时上来了,非要将林思慎擒住捆起来。
林思慎按住他挥来的拳头,厉声呵斥道:“李校尉,众军之前,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以两人的身份,若真是在众将士面前打起来,那岂不是给人看笑话。
听林思慎这么一呵斥,李校尉顿时清醒了下来,这又不是在将军府的校场,他怎么能当着面这么多人的面对林思慎挥拳。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众军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讶异的低喝:“你们快看,着火了。”
一位将士瞪大了双眼,抬手指着远处。
经此人一提醒,众人急忙将目光望向不远处的丛林之中,只见远处那点点亮起的火光就如同屋内点着的烛火般微弱,可被疾风一卷,那火势顿时蔓延了开来,通天的火光无情的席卷着丛林。
火势蔓延的速度快的惊人,几乎是以拍马疾驰的速度,往众人的方向卷来。丛林之中的飞禽走兽被炙热的大火吓破了胆,本能的开始往安全的地方奔袭。
一时间大地动荡,鸟兽悲鸣之声四起。
而李校尉惊愕地看着远处那无情席卷丛林的火舌,一时之间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以现在的火势,如果他们真的行军至其中,恐怕根本逃不出来,通通都要烧死在里面。
众人谁也没再开口,哑口无声的呆呆站在原地,看着那几乎将半边天都烧的通红的大火,浓浓的烟雾被风席卷而来,隔着这么远众人都感觉到一股窒息的感觉。
林思慎松开了李校尉的手,看也没看他一眼,果断地下令道:“避开风口,安营扎寨。”
这回将士们乖乖的听了她的指令,看向她的目光间满是复杂,而后有条不紊的动身避开了风口退到了不远处的一片坡下,暂且扎寨休整。
李校尉终是回过了神,没想到这一切还真如同林思慎预料,寮军真在丛林中放了火,他一时间羞愧难当,想起刚刚自己对待林思慎的态度,更是红了脸:“小将军,我”
林思慎没有丝毫得意,她风轻云淡的挥袖道:“李校尉不必多言,去安抚将士们吧。”
鼻腔边满是呛人的烟味,李校尉轻咳了一声,眼神膳所的躬身拱手道:“小将军也随卑职避开些吧,这烟雾实在是呛人。”
林思慎摆了摆手,回身看着那满是火光黑烟的丛林,眉头微蹙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她轻声道:“我还要等他们回来,李校尉你先退下吧。”
李校尉闻言更是惭愧,还有五百个将士们在这起火的丛林中逃命呢,他站在林思慎身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卑职随小将军一同等。”
山坡之下,安营扎寨的将士们低声急切地攀谈了起来,言语间尽是林思慎的料事如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拖地把爪爪弄伤了,手上被断了的拖把卡下来一块肉,去诊所包扎了一下,打了破伤风。皮试和打针的时候,在护士小姐姐面前没出息的哭了两次,她看着我好像都懵逼了,大概没看过这么大的人打针还哭吧。
可是人家真的好怕打针阿,看到针头就浑身发抖心跳加速的那种。
人家今天的字,都是一只爪爪敲出来的,敲了好久好久,人家要呼呼~
PS(我不是受,攻受跟怕不怕打针没关系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78章 078
丛林的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 老于和另外的五百名将士,因听从林思慎的命令, 一察觉到了异样就拔腿往回狂奔, 所以通通都活着跑出了起火的丛林,及时与大军汇合。
火势的蔓延, 很快引起了灵溪城驻扎的晋军注意,他们早便知晓这两日援军会押运粮草赶来, 如今援军没有按约定的时间抵达,必经的丛林还起了大火,想来定是受到了寮军的阻击。
看着那漫天的火海,闻行任大惊失色, 急忙派人去丛林中灭火, 寻找他想象中,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羽林军。
山火一旦烧起来,便极难扑灭, 在闻行任的虎贲军和羽林军共同的努力下, 他们又多花了一日的时间,才将山火彻底扑灭。
看着那些从烟雾之中走出,被熏的不断咳嗽却完好无损的羽林军, 闻行任的副将陆昌还有些发懵,好一阵后,这才迎了上去。
李校尉和陆昌是旧识,寒暄的话也懒得说,上前便是拱手道谢:“多谢陆将军相助, 若不是虎贲军的将士们及时帮忙扑火,我们可能还得耽搁半日。”
“李校尉客气了。”陆昌看着身旁那些押运着粮草经过的羽林军,的踌蹴问道:“李校尉,这粮草和将士们”
李校尉满面笑意的摆了摆手道:“无碍,粮草皆在,将士们也并未受伤。”
话音落了,李校尉又赶紧将一旁的林思慎请了出来,介绍道:“陆将军,这位便是圣上刚刚赐封的羽林军校尉,林老将军的第三子,林小将军。”
陆昌早就听说了林思慎的名头,不过今日还是头一次见面,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这清瘦白皙的公子哥,而后轻咳一声郑重地拱手道:“林小将军,在下虎贲军副将陆昌。”
林思慎面上噙着一丝轻笑,言简意赅的报上了名号:“林思慎。”
陆昌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模样,长了张端正干净的脸庞,年纪轻轻便是虎贲军的副将,也是个有些手段心机的人。就算粗看林思慎第一眼时,觉着她太过孱弱女气,却也并未表现出一丝不敬。
对林思慎的态度也是客气恭敬:“闻将军还在等着羽林军的消息,李校尉林小将军,咱们先赶路回灵溪城吧。”
与前来支援的虎贲军汇合后,两军人马便马不停蹄的往灵溪城赶去。
路上陆昌和李校尉交换了一下情报,林思慎在一旁听着,很快便了解了现下边境的情况。
寮军集结的二十万大军,如今正驻守在安庆城内,而闻将军手下的十五万虎贲军,则是退守灵溪城,死死的守着这进入晋国内陆的最后一个屏障。
半月前的那一场大战,安庆城被破,闻将军被暗箭射伤,如今还没痊愈。
寮军大胜之后占领安庆城,这半月来不停的派人到灵溪城下叫阵,气焰极其嚣张,而闻行任对他们的叫阵毫不理会,只是下令将灵溪城死死守住,先等圣上派来的援军和粮草抵达。
正当李校尉和陆昌交谈之际,一旁的林思慎蹙眉轻声开口道:“闻将军下令死守在城内,城外寮军又不停的叫战,时日一久,城中百姓恐慌,将士们也会士气低落。”
陆昌闻言幽幽的叹口气,颇有些愤恨道:“我明白林小将军的意思,可你们不知寮军派来叫战的那个人是谁,那可是身高九尺力能举鼎的寮军勇士罗烈。闻将军若未负伤的话,尚且还能与他一战,可现下闻将军肩上中了毒箭,久久未愈。除了闻将军之外,虎贲军内,实在是无人能与他对阵。”
林思慎点了点头,垂眸思忖着什么不再言语了。
一旁的李校尉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念了遍敌将的名字:“罗烈?”
陆昌和林思慎同时望了过来,李校尉想了一会突然一拍大腿,兴奋道:“我想起来了,难怪我觉得罗烈这个名字耳熟,十年前我跟着林老将军时,曾与此人交过手。那时他不过十来岁,却已是身高七尺力大如牛。不过到底还是毛头小子,那一战中,我砍了他一刀将他击落马下,我还以为那小子死了,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活了下来。”
陆昌神色一喜,急忙问道:“这么说,此人曾是李校尉的手下败将?”
李校尉一拍胸脯,自信满满道:“不错,陆将军莫慌,等到了灵溪城他若还敢来城下叫阵,我便替闻将军出手,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蛮人。”
两人言谈之中,林思慎始终再未开口,她偏头见李校尉一脸自信的模样,却是暗叹了口气。
寮军派罗烈叫阵这么久,闻行任都迟迟没有应阵,恐怕他的伤没那么简单。安庆城破,统帅负伤,灵溪城内的情况恐怕极不乐观。
要想重振虎贲军的士气,与罗烈对阵就一定不能输,否则不仅虎贲军,就连刚刚抵达灵溪城的羽林军都会士气大跌。
一路马不停蹄的行至灵溪城,果然如同林思慎所料,城内百姓将士都神色怏怏疲惫不堪,唯见到羽林军入城,这才露出了一丝惊喜之色。
张罗着将粮草军需搬入粮仓之后,羽林军安营扎寨休整,而林思慎和李校尉则是在陆昌的带领下,来到了闻行任养伤的府邸,也就是灵溪城内唯一算得上气派的一处宅院。
在宅院的厅堂之内林思慎见到了闻行任,如她意料,闻行任面色苍白,消瘦了不少,肩颈之上还缠着厚厚的白布,行走间虚浮无力,丝毫没了当初回京城时的气派。
不过面对着情敌林思慎时,他还是强撑着表现出了一副无大碍的模样。
林思慎看着站起身的闻行任,神色间并未有丝毫讥讽,只是风轻云淡的打了声招呼:“闻将军,许久未见。”
闻行任面上未露笑意,就连一丝虚假的寒暄都省去了,径直开口问道:“见你如此气定神闲,想来粮草和你手下将士都安然无恙吧。”
林思慎颌首笑了笑,而后目光落在闻行任的肩头,轻声问道:“闻将军的伤如何了?”
闻行任抬手屏退了旁人,堂内唯留下了林思慎李校尉和陆昌三人,就算闻行任不想在林思慎面前丢脸,他的伤也瞒不住。
他长叹了口气,抬手摸着自己的肩头,咬牙道:“我也懒得瞒你了,那些阴毒的歹人不知在箭上涂了什么毒,都过了这般久,伤不仅一点没好起来,反倒是越来越严重。”
林思慎闻言上前一步,蹙眉疑惑的问道:“大夫没看出肩上涂了什么毒?”
闻行任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只能下药暂缓我的伤势,我的伤一日未来,我就一日不能出城与罗烈对阵。如今城内的百姓和将士,都如同那惊弓之鸟,一见寮军就闻风丧胆。我也就只能下令,死守着城门不让寮军攻进来。”
林思慎点了点头,灵溪城内的士气她刚刚已经亲眼目睹了,现下最应当解决的还是闻行任身上的伤,她径直提议道:“闻将军,我身旁有一护卫精通药理,若是你放得下心的话,可让她替你瞧一瞧伤。”
上回在王府闻行任当着王爷和林将军的面将林思慎打伤,虽然他后来去将军府请罪了,可碍于沈顷婠,闻行任始终看不上林思慎。
听了林思慎的提议,闻行任沉默了半晌,而后让陆昌带着李校尉先去看看住所,将他们二人屏退后,闻行任缓步走到林思慎跟前。
阴沉的神色终是露出了一丝复杂,他定定的看着林思慎,轻声开口问道:“她,还好吗?”
林思慎环抱着手臂,明知故问的挑眉反问道:“闻将军指的是谁?”
闻行任眉头紧蹙,盯着她的眼神露出了些许羞恼,他不悦的沉声道:“林思慎,你明知我说的是谁。”
“闻将军不说明,思慎又怎知闻将军口中的那个她,是何许人也。”
林思慎若无其事的掸了掸肩上的灰尘,面上虽风轻云淡,可心中却是暗暗冷哼了一声。闻行任这假公济私之人,如今灵溪城内形势紧迫,他还有心思去想沈顷婠。
闻行任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咬牙一字一句道:“郡主,青阳郡主。”
“原来闻将军问的是郡主。”林思慎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而后轻笑一声敛眸,略带深意的开口道:“她与我都很好,多谢闻将军记挂着我娘子。”
闻行任面色一黑,狠狠拂袖道:“那就好。”
和闻行任不太愉快的聊了几句之后,林思慎还是去把墨竹唤了过来,替闻行任诊脉查看伤势。
闻行任中的毒的确稀奇,就连墨竹看了都忍不住蹙眉,半晌后长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起身,将随身地药箱收了起来。
额头冒出一层冷汗的闻行任脸色一变,急忙看向了一旁悠哉饮茶的林思慎,急声问道:“林思慎,你这手下这是何意,我的伤可是有救?”
林思慎抬眸看了墨竹一眼,见她低垂着眉目一言不发,心中顿时了然,她轻嗔了一声:“阿竹,你可别再吓闻将军了,他可经不起折腾。”
一声带笑的轻唤,让墨竹忍不住身子一颤,她抬眸没好气的白了林思慎一眼,而后冷冷的瞥着闻行任的肩膀:“有些麻烦,不过尚且能救。”
闻行任闻言神色一喜,可很快便又黑沉了下去,他盯着墨竹看了两眼,而后偏头又望向林思慎,见她正毫不客气地取桌上糕点小口咬着,忍不住讽刺道:“果然不愧是你的人。”
听出了闻行任的挖苦,林思慎却笑着扬脸,漆黑清亮的星眸微微一眨:“我手下的人自然同我一样厉”
“讨人嫌。”
闻行任及时的打断了她的话,冷不丁的吐出三个字。
林思慎好脾气的笑了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墨竹招了招手:“阿竹,咱们走。”
闻行任还以为林思慎这是记恨他了,有些慌乱的坐起身:“你们这是要去哪?我的伤”
墨竹亦步亦趋的跟在林思慎身后,语气冰冷的丢下一句话:“采买药材。”
走在墨竹跟前的林思慎,面上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谁叫闻行任敢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关心沈顷婠,不吓吓他,他还不知谁才是沈顷婠明媒正娶的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明媒正娶的夫君,小林子这个傻子。感谢在2019-12-27 22:00:17~2019-12-28 22:3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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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079
自林思慎离京后, 京城的阴雨已经连绵了好几日,好不容易晴了半日, 转眼间又暗了下去。天空之中隐约轰鸣的雷声, 酝酿着即将降临的大雨。
兰青急急地从屋内跑了出来,招呼着绿荫与她一同将院落中摆着的兰花, 一盆一盆的捧回廊下避雨。
绿荫怀中捧着最后的两盆兰花,才放在廊下摆好, 一转头便撞上了兰青,她抬手扶住了兰青。
轻嗔了声冒失之后,她看了眼一旁遮掩着的房门,轻声问道:“郡主还在小憩?”
兰青抹去额头的汗珠, 抬头看着阴沉的天色, 轻叹了口气道:“刚刚才在云榻上惊醒, 也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我还来不及细问,郡主便吩咐将院里的兰花都搬回来。”
绿荫看着整整齐齐摆在廊下的兰花, 神色复杂的开口道:“这些兰花可是郡马爷的宝贝, 郡主定是不想它们给雨淋坏了。”
墨竹撇了撇嘴,嘀咕道:“这哪是郡马爷的宝贝,分明是墨竹姑娘的宝贝。”
说完她又疑惑的挠了挠头:“说来也奇怪, 怎么郡马爷一走,墨竹姑娘就不见了。”
绿荫神色微微一变,显然她似乎知道内情,可她却并不想跟兰青说,只是转移话题问道:“看这时辰, 也该替郡主张罗晚膳了。”
兰青无奈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郡主说她不用晚膳,让咱们不必忙活。”
绿荫闻言眉头紧蹙,讶异的问道:“又不用晚膳?”说完,她又急忙补充道:“那可不行,就算郡主没胃口,也得备些清粥送来。”
“行,那我去张罗了,让他们熬些清淡的蛋花粥,你伺候着郡主。”
兰青自门前取了纸伞,叮嘱了绿荫一声就小跑着冲了出去。
见兰青跑远了,绿荫转身敲了敲房门,待听到回应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沈顷婠正靠在窗柩旁的云榻上,身上披着狐裘,低垂着眉目翻阅着一本医术典籍,自绿荫进门,也未曾抬头看一眼。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绿荫急忙取来了烛台点上,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沈顷婠身旁的木案之上。
眼前骤然亮了不少,昏黄色的光芒洒在纸张之上,沈顷婠黛眉微微一蹙,自顾自的合上了典籍,清冷的面容上不见丝毫喜怒神色。
她素手轻抬,勾起一缕垂落的青丝,眸光落在绿荫身上淡淡开口问道:“可有信送来?”
绿荫愣了愣:“今日晌午送来的信,奴婢不是递予郡主看过了吗?”
沈顷婠缓缓坐直身子,狐裘自她身上滑落,她摇了摇头,白皙的面容上神色略显疲倦:“我并不是说他们的书信,而是”
话说一半,她却突然止住了,垂眸自嘲的笑了笑并未言语。
绿荫定定的看着她,抿了抿唇壮着胆子试探性的问道:“郡主说的书信,是不是指郡马爷的家书?”
沈顷婠未曾回答她,只是神色淡然的缓步走下云榻,行至门边,偏头垂眸看着廊下那些摆放好的兰花,久久没有回过神。
————————————————
在灵溪城住下的头一晚林思慎便没睡好,大半夜才睡着,耳边却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旗鼓声,和阵阵喊杀声,她一个激灵急忙爬了起来,披上外衣匆匆往外走。
守在门外的亲卫兵见她出门,连忙跟了上去,在院子门口林思慎拉住了一个巡夜的虎贲军将士,开口询问道:“城外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寮军来犯?”
将士摇了摇头,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道:“小将军莫慌,这是寮军在城外鸣鼓喊降,都连续许久了,每日半夜都吵得人不能安生。”
耳畔那咚咚的鸣鼓声,和尖锐的喊杀声刺耳的紧,林思慎蹙眉沉声问道:“连续好几日都是如此?”
将士愤愤道:“何止几日,自从闻将军受伤之后,他们几乎是轮番着来城下骚扰,白日叫阵,晚上喊降。别说咱们守城的将士,就连百姓都难以入眠。”
林思慎闻言思忖了片刻,放那将士走后,她回屋穿好衣物整好衣冠,招呼着跟随的那两位亲卫军:“随我去城墙看看。”
一行人上了城墙,眼中所见,几乎所有守城的将士们都严阵以待,死死盯着城下那群骑着马挥舞着旗帜嘶吼的寮军。
城墙之上灯火通明,林思慎一眼便看到了李校尉正与陆昌站在城墙边不知说些什么,她快步走了过去。
陆昌神色紧凝的摇了摇头道:“没用的,每回一开城门他们就掉头撤退,他们的马匹脚力可比咱们的马强了不少,若追远了恐怕就追到寮军驻扎的大本营了。”
话音才落,林思慎便走到了他们身后,轻咳一声:“李校尉,陆副将。”
陆昌和李校尉同时回头,陆昌见她出现,忍不住苦笑着摇头道:“看来小将军也被他们吵醒了。”
李校尉握紧了手中的弓箭,死死盯着城下不远处那些肆无忌惮的寮军,沉声道:“扰敌之术,他们这是知道闻将军受伤,灵溪城内将士百姓都疲于应付。”
说完他凝力弯弓对准了那擂鼓的寮军,急速射出一支利箭。
羽箭射穿了鼓皮,那擂鼓的人却并未停下,仍是咚咚咚的继续擂鼓。
而那些骑着马挥旗的寮军却哄堂大笑起来,遥遥大喊道:“你们晋军也就只敢在城墙上射箭,若有本事,怎么不敢开城门应战。”
林思慎眉头微蹙,对着咬牙切齿的李校尉摊开了手掌:“李校尉。”
李校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随手将手中的弯弓放在了她手上,又从一旁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递给她。
林思慎凝眸静气,弯弓搭箭拉弦,锋利的箭尖对准了城下那群骑马绕行的人。
天黑光线本就暗,而那些人又一直骑着马横冲直撞就罢了,还不安分的一直振臂挥着旗,很难射中他们。
李校尉和陆昌屏息看着她,就连一旁守城的将士都忍不住侧目望来。
林思慎举着弓箭站了许久,箭尖丝毫没有摇摆,白皙的面容上神情平静,看不出她究竟是打算射箭还只是做个样子。
陆昌等了许久,也不见林思慎射箭,他深吸了一口气正待呼出,却听一身刺耳的破空声。
林思慎眸中闪过一道厉光,终是射出了那一箭,锋利的箭尖在空中疾驰而过,划破空气,无必精准的洞穿了刚刚喊话的寮军的脖颈,他闷哼了一声当即倒下马毙命。
与他同行的人见状急忙伸手将他的旗杆夺了过来,不让旗帜倒下,岂料旗杆才握在手中,又是一声破空声,锋利的箭尖径直将那执旗之人的手背洞穿,那人惨叫一声,竟是将手中旗帜丢在了地上。
黄色的幡旗跌落在满是灰尘的土地之上,被马蹄踏过,瞬间便被踩的残破污浊不堪。
李校尉见状仰天长笑,抬手在林思慎肩上重重一拍,大笑道:“小将军好样的。”
陆昌也不免对林思慎露出了些许异样的眼色,衷心的拱手道:“林小将军好箭术。”
一旁关注着的将士们也是神色一喜,难怪圣上会派林小将军率羽林军前来,看来小将军还是有点本事的。
林思慎勾唇微微一笑,她放下弯弓,偏头看着一旁的李校尉,沉声问道:“李校尉,明日罗烈若再来叫阵,你可有把握击败他?”
李校尉怒目圆瞪,咬牙道:“自然,我不仅要击败他,我还要亲手砍下他的头颅,替虎贲军的将士们出一口恶气。”
林思慎拂袖,面上笑意飞扬:“那好,明日他们若再来叫阵,咱们就迎战。”
一旁的陆昌见状,有些犹豫道:“此事,恐怕还需先请示闻将军。”
林思慎偏头看着城下那些打算撤离的寮军,淡淡一笑道:“自然,此事我会亲自请示闻将军,我想他应当不会拒绝的。”
虎贲军已经在灵溪城龟缩的太久了,圣上早已对此不满,一直督促着闻行任出军夺回安庆城,如今虎贲军士气低落,闻行任又伤还未愈。
而林思慎率领的羽林军,首当其冲的使命,便是必须给虎贲军带来一次胜利,让他们重振士气。
从城墙下回了府邸,林思慎推门而入,并未回床榻上躺下,反倒是走到了一旁的书桌旁,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烛台,然后研墨铺开宣纸,执笔在宣纸上落笔写下了几个字。
“见字如晤”
才写下短短四字林思慎就顿住了,她抿了抿唇好似正在思忖着什么,笔尖蕴着的一滴浓墨缓缓滴落,落在雪白的宣纸之上,晕开的笔墨就如同林思慎现下的心绪一样。
今日是她赶到灵溪城的第一日,也唯有现在她能一个人好好坐着给沈顷婠写信,可她一时竟也不知该写些什么。
也不知沈顷婠现下在做什么,在书房看书还是已经歇下了,林思慎想着想着打了个哈欠,她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这些日子日夜兼程地赶路,她其实已经很是疲累了,只不过是在将士们面前强撑着罢了。
没一会后林思慎缓缓趴在桌上,想歇歇一会再继续写。
可过了一会,她竟是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而宣纸上唯留下那还未写完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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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080
有墨竹替闻行任治伤, 林思慎很是放心,第二日一早见到闻行任时, 他的脸色比起昨日已经好上了许多。听闻今日李校尉要迎战罗烈, 他也披上了战甲要去城墙坐镇。
林思慎上前打了声招呼,闻行任还是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敷衍的应了一声便匆匆往外走去。
一旁的墨竹瞧见闻行任的脸色,便冷哼了一声, 替林思慎抱不平:“公子就不该让我替他治伤,瞧他那脸色,倒像是公子欠他什么似的。”
林思慎淡淡一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大局为重, 他与我之前的私人恩怨又何值一提。”
墨竹眉头紧蹙, 她看着眼前穿着普通羽林军将士的铠甲, 腰佩宝剑的林思慎,有些踌蹴的问道:“李校尉今日若是输了, 公子可是打算亲自上阵?”
林思慎自厅堂桌上取了一个梨子掂量在手中, 轻声一笑道:“李校尉很有把握,或许他能胜。”
“若是输了呢?闻将军又不能上阵,想来公子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吧。”
墨竹最是了解林思慎, 只听林思慎没有否认,便知晓了她的意思。
林思慎幽幽叹了口气,正色道:“那也没办法,若李校尉当真输了,只能让我去试试。若是胜了, 城内将士百姓便会信心大增。”
墨竹认真的反问道:“若输了呢?”
林思慎闻言上前抬手轻轻敲了敲墨竹的脑袋,无奈笑道:“讨打,你对李校尉没信心就罢了,还敢对你家公子没信心。”
墨竹有些别扭的偏开头,正要说话,却见林思慎收回手,双眸定定的看着她,带着笑意轻嗔了一声:“再者说,不是还有你在吗。胜负也好,我都不会有事。”
“我”
墨竹怔了怔,抿着唇垂下眸子,抓着衣角半晌也没说话。
林思慎只当她是太过担忧自己了,并未多问,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差不多该走了。”
因担忧灵溪城内有寮军的细作,所以街巷之中四处都有盘查的虎贲军,寻常的百姓都躲在家中不敢外出,因此街上有些空荡萧瑟。
墨竹亦步亦趋的跟在林思慎身后,与几个亲卫军一同上了城墙。
灵溪城的城墙有三丈之高,站在城墙之上,可见城门下的一大片空地之上,正乌泱泱的站着一大群寮军士兵,他们整齐有序的列队,双眸嗜血兴奋的盯着城墙上的人,高举的寮国旗帜在风中飘扬。
寮国人的身型普遍都比晋国人要高大,又因常年骑射,体格壮硕动作灵敏,一同对阵之时给人的压力不可言喻。
林思慎站上城墙,一眼便看到了寮军最前列,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壮汉。
此人身高九尺身型壮硕如牛,面上留着络腮胡,双眼如同铜铃般瞪大,犹如一尊凶神恶煞,只随意地门神,只扫一眼便叫人心中情不自禁生惧。
闻行任负手站在李校尉身旁,看了眼罗烈又看着李校尉,颇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李校尉,你当真有把握?”
李校尉已经严阵以待,他握拳沉声道:“放心吧闻将军,我李晋康是在战场上浴血厮杀出来的老兵,对付这样徒有力气的莽人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更何况此人还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李校尉,万事小心。”
闻行任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李校尉勇猛的名头他也早就听过,他也期盼着李校尉能代他击败罗烈,给晋军涨涨威风。
一旁的陆昌也拱手郑重道:“李校尉,今日一战就看你的了。”
“两位将军放心。”
李校尉转了转护腕,抬手一挥豪气顿生的大喝道:“击鼓,老子要应战。”
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林思慎并未言语,只是在李校尉转身往城墙下走时,抬步跟了上去。
城墙之上响起的阵阵鼓声就如同心跳声一般,急促而沉重,让沉寂许久的晋军身子一震,急忙提起精气神一同望下城门之下。
鼓声渐渐由缓慢转向急促,犹如砸落的雨点般密集,手持双锏的罗烈仰头大笑,粗莽地往地上吐了一大口口水,发红地双眸死死盯着那紧闭地城门:“等了那么久,那群娘们终于有胆子应战了。”
城门缓重地打开了一条缝隙,骑着马的李校尉大喝一声,首当其冲的冲了出去,身后几个羽林军将士急忙拍马追了上去。
李校尉驱马上前,与罗烈隔着一大段距离时听了下来。
罗烈眯着眼睛看着李校尉,沉声呵道:“来者何人,报上名号来,老子不杀无名之辈。”
李校尉拔出腰间长刀,刀柄上的红缨犹如鲜血般猩红,他挥刀讽刺的大笑一声:“罗烈,难不成你忘了我是谁?”
罗烈偏头眯着眼看了半晌,待看到那刀柄上坠着的红缨时,原本轻蔑的神色骤然阴沉了下来,他抬手摸着胸口,五指如鹰爪般死死抠在护心镜上,竟是生生在坚硬无比的护心镜上,划出了几道指痕。
他认出了李校尉就是十年前险些将他杀了的晋军将士,虽然记不得李校尉的脸,可他始终记得那把刀,那一闪而过的红缨,在他胸口划开一大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罗烈双眸充血般通红,他阴毒的盯着李校尉,咬牙切齿恨恨吐出几个字:“原来是你。”
李校尉冷冷一笑,颇有些不屑道:“没想到你这么命大,居然活了下来。”
“我命不该绝。”
一认出李校尉罗烈便有些急躁,而他□□的骏马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不停仰天长鸣,抬蹄哒哒的在地上来回踩踏。
李校尉不客气的冷声讽刺:“是吗?那今日,就是你的大限。”
罗烈阴森森的冷笑了几声,看着李校尉的眼神就如同即将撕咬猎物的猛虎,疯狂而嗜血:“废话少说,来吧,唯有亲手杀了你,才能清洗我的耻辱。”
李校尉身后不远处,那几个静坐在马上的羽林军将士中,林思慎赫然在列,她一手按在腰间的寒渊之上,一手死死拉着缰绳。
蹙眉紧紧盯着不远处,那两个已经驱马打了一个来回的人。
难怪别人都说罗烈力能举鼎,折返回来的李校尉虽然看上去很是轻松的模样,可林思慎却分明眼尖的看到李校尉执刀的手微微颤了颤,而他的刀刃之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缺口。
罗烈的双锏杀伤力比刀剑更大,刀剑若是划过只要不伤心脉,皆算是皮外伤,可若是挨了一下双锏,那轻则断骨重则五脏俱裂。
几回交锋,林思慎果然发现李校尉隐隐有些落了下风,报仇心切的罗烈双锏使的虎虎生风,力道之大莫说李校尉,就连他身下的马匹都禁不住哀鸣了几声。
不过李校尉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将,拼蛮力拼不过罗烈,他就仗着自己的陌刀比双锏灵活,频频躲闪着,对罗烈□□马匹挥砍而去,为的就是伤马让它将罗烈掀下去。
可罗烈也不傻,他很快便发现了李校尉的用心,也明白自己和李校尉力道悬殊,他冷笑一声竟也不管身下骏马,持锏一下又一下用尽全力对着李校尉脑袋劈去。
李校尉挡了两下脸色一变,持刀的右手虎口处被震的撕开了一大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刀柄滴落在马鬃之上。
陌刀之上布满豁口,罗烈就像是疯了一样,嘶吼着挥着双锏砸在李校尉刀上,像是想用双锏生生将李校尉砸死,李校尉只能双手持刀,咬牙生生抗住他的攻击。
城墙之上,陆昌神色苍白的看向闻行任:“糟了,李校尉不是罗烈的对手。”
闻行任当机立断的大喝了一声:“让他回来。”
耳畔鼓声急促的响起,催促着李校尉回去,李校尉拼尽全力的挡了最后一下,趁着罗烈还未落手,急忙双腿一夹驱动马匹往回狼狈奔走。
罗烈虽记恨李校尉,可却并未追去,他来灵溪城叫阵的目的,就是击败晋军的将领,让晋军士气大跌,如今目的达到,他也没被仇恨冲昏头脑去上前追击。
李校尉仓皇逃离,正中他下怀,他挥舞着双锏仰天嘶吼着,而他身后热血沸腾的寮军也高喊着回应。一时间城门之下满是寮军的嘶声高喊,与之相反的,便是城墙之上那寂静无声面如土色的晋军士兵。
就在李校尉奔回之际,一个羽林军士兵却突然驾马上前,径直冲向了罗烈。
闻行任第一个发现有人擅自冲向罗烈的,他阴沉着脸怒声道:“那又是何人,简直是胡闹,快叫他回来。”
李校尉停下马回身看着那奔向罗烈的士兵,苍白的面容之上神情诧异,一旁的墨竹急忙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李校尉,那是小公子。”
李校尉神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看着林思慎的背影,惶然的斥道:“他去做什么!”
连他都挡不住罗烈的双锏,林思慎上去岂不是去送命。
说完他便又想回头去将不知天高地厚的林思慎给拉回来,可墨竹拽住了他的缰绳,急促的低声道:“小公子说她有自己的打算,李校尉不必回头。”
两人正说话间,林思慎已经和罗烈对上了。
罗烈一脸诧异的看着这突然拍马,跑到他跟前的晋军士兵,眯着眼问道::“你这小卒,是来送死的?”
林思慎气定神闲的打量着眼前比她高上两个头的罗烈,勾唇一笑不紧不慢道:“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收下我这条命。”
眼前的这个晋国士兵长着一张白白嫩嫩的脸蛋,看上去像个女人似的柔弱秀气,不过胆子倒是挺大,罗烈不屑一笑:“我乃寮国第一勇士,你以为随便来一只蚂蚁,我就要伸手碾死?你这条贱命还是留上几日吧,待到我寮军铁骑踏破灵溪城之日,再送你归西。”
他丝毫不将林思慎放在眼里,说完便要拍马往回走。
可林思慎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冷不丁的出言讽刺道:“看来所谓寮国第一勇士也不过如此,装模做样的叫嚣了好几日,却连一个普通的士兵叫战都不敢应。”
罗烈一拉缰绳顿在原地,他身子不动脑袋往后一转,如同毒蛇般阴毒狠辣的眸子,死死盯着林思慎的脸,咧嘴一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阴恻恻道:“你说什么?”
城墙之上的晋军士兵左看右看,皆是一脸茫然,见闻行任和陆昌都阴沉着脸,便忍不住嘀咕着。
“这羽林军的人怕不是疯了,冲上去送死吧。”
“瞧他那瘦小的模样,罗烈徒手都能将他捏死。”
“算了,别看了,他横竖都是死。”
作者有话要说: 哼,你们这些渣女。感谢在2019-12-29 21:04:09~2019-12-30 21:5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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