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91
天色渐亮, 暖色的光芒洒入安庆城内,沧桑高耸的城墙上四处可见刀痕箭孔, 那漆黑的石块之上, 干枯的血迹被泼洒上了鲜艳亮眼的血红。
驻守安庆城中的寮军没想到,晋军居然能这么快破城, 一切的佯攻都是在替东城门的突袭掩护。林思慎看似毫无章法的进攻,其实都有条不紊。
东城门一破, 林思慎就一马当先率领着轻骑,直入安庆城内,剩下的晋军跟随其后。这近两年多来积压的仇恨和不甘,通通在这一刻迸发, 他们群情激愤的冲入安庆城内, 拼死与寮军厮杀了起来。
因谣言动摇了军心, 又因城破而惶恐不安,就算是昔日以勇谋著称的寮军, 在士气大振的晋军面前, 也不得不败下阵来,且战且退,只剩下了抵抗的力气。
原本林思慎还以为要在安庆城内, 与寮军纠缠几日,可她低估了晋军的士气,也高估了寮军的勇气。短短一日之内,在她的率领之下,晋军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一鼓作气的将寮军驱逐出了安庆城。
一路追击,眼看着寮军丢盔弃甲,就连军旗都抛下了。林思慎这才毫无顾忌的率人继续追击,为了彻底的断了日后寮国侵犯晋国的念头,她一直刻意驱赶,直至将寮军追到了落凤谷。
就算罗天福知晓林思慎的目的,可此时他却无力回天,两旁身后皆是晋军,他们整齐有序士气高涨,就像是驱赶着一群听话的牛羊一样,将寮军赶入了死地。
这样的情形就如同重现,两年前攻破安庆城时,他们也是这样驱赶着晋军,将他们逼的不得不退走灵溪城。
狭窄萧瑟的山谷之中,寮军已经被逼的退无可退,四周都是围绕而来的晋军。环顾四周,那些目露凶光满是戾气的晋军,就像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一般。
一旁的悬崖之上,林思慎驾马垂眸看着山谷之中那些寮军,思忖般蹙眉不语。
李校尉走到她跟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亮光,他低声问道:“小将军,他们如何处置?”
林思慎抿了抿唇,有些犹豫道:“缴械投降不杀。”
话音刚落,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低喃:“杀。”
林思慎急忙转头看去,却见一身紫衣头束玉冠的沈忻洵骑着一匹白马,悠悠走到她身旁。
他并未偏头看林思慎一眼,只是看着那些寮军,就像是看着一群蝼蚁一般,低声道:“慎儿,你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放虎归山啊。”
林思慎脸色一白,她咬紧牙关,低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沈忻洵似笑非笑的偏头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眸中闪烁着冷光,他启唇一字一句道:“一个不留。”
林思慎定定的回望沈忻洵,沈忻洵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的目光尖锐而冷厉,语气却轻飘飘的,仿佛他的命令并不是下令杀了那些已经弃械投降的寮军,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指令。
林思慎缓缓垂下头,握在手中的缰绳将掌心勒出了一道红痕,她深吸一口气偏头看向一旁的李校尉,唇上的干裂让她隐隐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沈忻洵一动不动的还在看着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脸上变换的神色。
林思慎头脑一片空白,她身子微微一颤,语气艰涩复杂的开口下令道:“李校尉,传令下去,分批阻断包围,所有寮人务必一个不留。”
这样做的确是对的,作为一个统帅本就该杀伐果断,今日若是放走了寮军无疑于放虎归山,总有一日他们还会回来。杀了他们,永诀后患重创寮国,这是最好的选择。
命令自她口中传达下去后,沈忻洵颇为满意的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慎儿果然没有让本王失望,今日一战,慎儿势必会名垂青史。”
林思慎并未回话,她只是恍惚的看着山谷之下那如同野兽一般的两方人马,飘荡在半空之中浓重恶臭的血腥味飘入鼻腔,让她有些忍不住想要作呕。
忙了几日没有歇息,林思慎已经疲惫不堪了,再加之她刚刚才下令坑杀那些寮人,她头脑一阵混沌,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开始旋转。
身子被抽空了全部气力,林思慎缓缓闭上眼,身子一晃脸色惨白的往马下倒去,还不等一旁的墨竹出手,一直注视着她的沈忻洵就脚尖一蹬,稳稳的落在了林思慎身后。
他抬手扶住了林思慎的腰肢,宽大的袖子一拂,将林思慎拢在怀中。
垂眸看着怀中脸色苍白,惹人怜惜的人儿,沈忻洵勾唇一笑,低声在林思慎耳畔低声道:“慎儿,你很快便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旁的墨竹眼看着沈忻洵与林思慎同乘一骑,亲昵的搂住林思慎的腰,顿时神色一变,急忙上前压低声音急急道:“殿下,还是让小人照料小将军吧。”
这一日注定成为晋国国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不仅是因林思慎的奇袭破城,还因她残忍下令在落凤谷,坑杀了十几万寮军。
一个昔日在京城名声颇差的公子哥,摇身一变,成了战场上杀伐果断残忍无情的统帅,无不让人闻之咂舌。
敬佩之余,心中更是添了几分畏惧。
当安庆城被夺回,寮军全部被歼杀的消息传回京城后,皇帝当即龙颜大悦,留下闻行任驻守安庆城后,他下令将四皇子沈忻洵和林思慎急召京城,重重封赏。
那日下令坑杀寮军之后,林思慎就病倒了,并不是一时染病,而是积劳成疾。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小将军,重新变作了京城里,那个动辄病倒的药罐子。
好在沈忻洵还算体谅她,回京的路上他刻意吩咐人慢慢赶路,到了夜里便扎营歇息,给足时间让林思慎好好养病。
墨竹每日贴身照料着林思慎,可她的病也不知怎么的,时好时坏高烧不断,成日浑浑噩噩的躺在马车里,鲜少有清醒的时候。
不过庆幸的是,墨竹日夜不分的陪在她身侧,决不让任何人接近林思慎,哪怕是沈忻洵墨竹都不会让他踏上马车半步。
沈忻洵似乎也不在意墨竹这有些过分的警惕,除了让人不间断的将上好的药材送来外,倒也没来打搅过林思慎。
就这么慢吞吞的赶了半月的路,晋军终是得已凯旋。
皇帝设宴于京城之外,携百官迎接这些为晋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勇士,这不过这等热闹林思慎丝毫不知,快到京城时,她又被高烧折磨的昏迷了过去。
她没有看到热泪盈眶满面自豪的林将军,亦是没看到百官之中,那道显眼而惊艳的红色身影。
得知林思慎病倒之后,皇帝急忙吩咐林将军和青阳郡主携林思慎回府养病,待她病愈之后再行封赏。
自林思慎回府后,将军府上下就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挤在林思慎的床榻前,担忧心疼的看着她。
可这些,唯有林思慎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自己像是溺水了一样,周身浸泡在一片漆黑的深海之中,无助而徒然的挣扎,却无法脱身。
也不知睡了多久,头脑昏沉的林思慎终于,在一片聒噪的鸟鸣声中,悠悠转醒。
她醒来睁眼之际,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她不知是天黑还是自己瞎了,只是勉强眨了眨眼,又等了一会,眼前才终于浮现了一些朦胧的景象。
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脚步声,林思慎缓缓偏头看了过去,眼中氤氲的雾气让她看不清来人,只能隐隐看清一道窈窕高挑的白色身影。
林思慎下意识的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从喉咙里挤出沙哑变形的声音:“墨竹?”
话音落了,那人似乎顿住了脚步,清冽的目光幽幽落在她身上,半晌后这才戏谑开口道:“在林公子心中,难不成只有墨竹姑娘?”
听出那人的声音,林思慎的心猛然一震,漆黑的瞳孔像是泛出泪水一样,她眼也不眨的仰头看着那朦胧不清的身影,委屈思念怨恨通通涌上了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沈顷婠缓缓俯身,她目光流转着温柔复杂的神光,细细端详着眼前,那苍白孱弱的人儿。
她瘦了也黑了,只是那张清秀俊美的有些过分的脸,还是那么惹人遐想。尚在病中的她,柔弱的让人疼惜。
沈顷婠定定的看着林思慎,面上噙着一丝缱绻温柔的笑意,端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素白的玉手却是微微一颤。
无声的对视许久,林思慎还是无法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她所幸闭上眼不再看。
而沈顷婠看着她面上委屈倔强的神色,终是忍不住抬手覆住了她的双眸,轻叹了口气,柔声嗔道:“终是等到你醒来了,我的小将军。”
这一声低喃,却牵动了林思慎满腹的委屈,她强硬的偏开头不再看沈顷婠一眼,背对着沈顷婠缩进了被子里,只给她露出了半个后脑勺。
一直威风凛凛胜券在握的小将军,现下却一副委屈巴巴藏在被子里不冒头的模样,若是让羽林卫的人瞧见了,恐怕会被惊掉下巴。
看着背对着自己默不作声地林思慎,沈顷婠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坐在床榻边,微微侧头看着林思慎地后脑,白皙修长的指尖忍不住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柔声唤了句:“小将军。”
林思慎甩了甩脑袋没理会她,闷闷的缩在被子里,她是想看到沈顷婠的,那张她魂牵梦萦的脸。可她现下实在是委屈,整整两年,沈顷婠没有给她传信,还吩咐闻行任排挤她。
可恶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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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092
屋子里静悄悄的, 谁也没开口说话。
林思慎想过无数次与沈顷绾重逢的场景,可现在时隔两年, 她终于见到了这个她日思夜想的女人。
却没了想像中的欢喜雀跃, 稍稍冷静下来后,委屈和思念退却, 一种莫名的烦涌上心头。
而引发这一切的人,就是沈忻询。
之前, 她气沈顷绾刻意纵容闻行任打压她,却未曾提醒过她哪怕一句。
可后来她细细一想,她又觉得沈顷绾这么做无可厚非。这一切并不会危及她性命,不过是使她受些委屈罢了, 若连这点打压和委屈都受不住, 那她又怎能率领晋军打胜仗。
她现下忌惮厌恶的是沈忻询, 这个沈顷绾为之全力辅佐的人。
沈忻询看向她的眼神太过露骨,有时林思慎觉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就像是在看着一只已经跌落陷阱, 唾手可得的猎物一般。
只要与他相处,林思慎就控制不住的竖起身上所有的刺,警惕着他的一言一行背后, 隐藏着何等目的。
沈顷绾与沈忻询是一条船上的人,她不知道沈顷绾是否知道,沈忻询对她的另有目的。
林思慎闷了好半天也没开口说话,沈顷绾默默坐在床榻边陪着她,半晌后神情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 柔声问道:“你可是在怨我?”
屋内一片寂静,沉默了一会后,林思慎终于是缓缓坐起身,她正对着沈顷绾盘腿坐下,垂着头,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丝自嘲笑意:“思慎何来的胆子,敢怨郡主殿下。”
林思慎语气冰冷,态度亦是讥讽。
看着沈顷绾一如既往温柔的神情,宠溺却平淡的语气,她心中没来由的涌上了一股失望和愤怒。
沈顷绾面上笑意逐渐敛去,她轻蹙黛眉,凝视着林思慎冷硬疏离的面容。半晌后幽幽轻叹了口气,眸光漫上了一层柔雾:“我知晓这两年,你受尽了委屈。”
林思慎抿了抿唇,抬眸瞥向了沈顷绾,这回她总算是仔细看清了沈顷绾的模样。
模样依旧是记忆中的貌美孤傲,双眸依旧是梦中的清亮潋滟,只是面容看上去清减了不少,身子羸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被刮走似的。
两年的时间,林思慎瘦了不稀奇,可为何在京城的沈顷绾也跟着瘦了不少?
正当林思慎盯着她发愣的时候,沈顷绾突然低垂下眉目,那温柔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不少,她偏头避开了林思慎的目光,抿了抿唇低声问道:“你真不打算理会我?”
林思慎吐了口气,沈顷绾这有些委屈却又强忍着的模样,让她心一疼,语气瞬间便软了许多,她抓着衣角,眼神闪烁的轻声道:“我倒也不是不想理你。”
她正说话之际,沈顷绾却坐到了她跟前,学着她的模样盘腿坐着,双眸眨也不眨,轻轻柔柔的看着她。
林思慎还没气消,眼看着沈顷绾凑到了跟前,她屁股往后一挪,不满的嘀咕道:“你上来做什么?”
沈顷绾垂眸轻笑一声,而后眸光一转,正色道:“赔罪。”
林思慎轻哼了一声,缩到了墙角边,讽刺道:“这算哪门子赔罪?”
沈顷绾垂眸笑而不语,反倒是施施然的取下了发髻间的玉簪子,万千青丝随之翩然倾洒,白如凝脂的修长脖颈,与漆黑如墨的乌发交辉相称,美不胜收。
眼看着沈顷绾素手移向腰间,作势要脱衣,林思慎脸微微一红,急忙上前按住了沈顷绾的手:“你…别胡闹,这青天白日的。”
沈顷绾淡淡一笑,反手扣住了林思慎的手,没等林思慎挣脱她就轻声低喃了一声:“别动,让我瞧瞧你的伤。”
林思慎挣了两下没挣脱,就作罢了,身旁的人近在咫尺,她能感受到沈顷绾身上淡淡的体温,能嗅到她身上那熟悉而迷人的幽香。
她的确生气,可她又太过怀念沈顷绾了,怀念到明明还在闹别扭,可沈顷绾一靠近,她又不舍得推开。
林思慎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她有些丧气的闷闷道:“到处都有,你打算怎么瞧?”
沈顷绾抿了抿唇没开口,可她的手却代替她回答了,玉手自林思慎中衣一侧的缝隙钻入,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腰肢,摸索着似乎想要摸清她身上的伤口。
林思慎身子微微一颤,她没好气的白了沈顷绾一眼,将她的手拽了出来,可按住了一只,另一只却不消停的继续摸了上来。
这般轻浮的举动,沈顷绾偏偏又一脸淡漠清冷,倒像那两只手的主人不是她似的。
林思慎心中涌上一股急躁感,沈顷绾简直欺人太甚,两年没见她才醒来,不解释不哄人就算了,还对她上下其/手。
盯着沈顷绾温柔缱绻的双眸,林思慎心一颤,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擒住沈顷绾的手腕,一翻身将她按倒在床榻之上。
她盯着沈顷绾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头,恶狠狠的低吼了一声:“沈顷绾!”
被林思慎按倒的时候,沈顷绾的后背狠狠撞在了床板上,一阵阵刺痛袭来。她抿了抿唇忍住了疼痛,抬眸看着面前神色羞恼,眼中带着一丝冷厉的林思慎。
沈顷绾没有生气,她只是一言不发定定看着林思慎,神情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半晌之后她眸光微闪,这才轻声问道:“你可想要问我什么?”
林思慎收拢五指,紧紧的扣住沈顷绾的手腕,她喘息着凑近沈顷绾,近到在她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额头凝结的冷汗缓缓滑落,滴落在沈顷绾的鬓角,很快就消失不见。
林思慎的头又开始晕了起来,她盯着沈顷绾嫣红的薄唇,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低声问道“你心中可有我?我要听实话。”
沈顷绾咬了咬薄唇,没有回答她。
林思慎面上的强硬凶狠很快便消散了,她本只是想逼沈顷绾说一句真心话罢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沈顷绾沉默了。
林思慎的心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疼得要命,她忍住痛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闭上眼抓着沈顷绾的手缓缓松开了。
正当她要从沈顷绾身上退开,沈顷绾却突然伸手勾住了她的脖颈,眸中满是复杂无奈的神色:“林思慎,我没想到时至今日,你竟还在怀疑我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在车上,一边晕车一边用手机打出两千字发出来,我要睡了晚安。
第93章 093
林思慎从回京开始, 就持续昏迷了三日,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没有神智。
老夫人甚是担忧林思慎的身子, 虽然墨竹一再强调, 林思慎只是疲累过度再加之染上风寒,过几日定会有好转, 可老夫人还是急的坐立难安,她唤丫鬟去将许多年前皇帝赐给她的一株千年人参, 给取了出来。
这人参本是老夫人留给自己的,说要等到哪日油尽灯枯之时,若还有未了的心事,就拿这千年人参来续命。
现下林思慎久久未醒, 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将人参给了墨竹, 嘱咐她拿去熬参汤,先灌给林思慎喝下。
墨竹倒也没说什么, 只默默取了些人参的根须, 加上些别的名贵药材,亲手熬成一碗补气血的参汤,就端着给林思慎送去。
回府后, 林思慎躺在她还未成亲时,住的老院子里修养。这是柳卿云吩咐的,说是林思慎既病了,就不好留在琉光阁内,免得打搅到郡主歇息。
到了门前, 墨竹也不急着推门进去,反倒是抬手敲了敲门,立在门前恭敬道:“启禀郡主,墨竹照老夫人的吩咐,给公子送来参汤。”
屋内一片静谧,墨竹低垂着眉目一动不动的继续等着。
这几日,日夜陪在林思慎身侧,照料着她的人破天荒的不是墨竹,而是沈顷婠。
故此,墨竹每回来看林思慎,都得先向郡主请示。
沈顷婠医术比她高深,又是公子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是公子心尖尖上的人,有她照顾公子,墨竹倒也不觉得不妥。
心中的酸楚,她若不说出来,倒也没人会知晓。苦就是她一人的苦,不连累旁人为之心忧。
墨竹等了许久,屋内才终于传来了林思慎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莫名的颤抖。
“墨竹,你进来吧。”
公子醒了!墨竹黯然的双眸,瞬间就亮起了起来,满是光彩。
也不等沈顷婠开口,她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径直看向了林思慎,她眼中只有坐在床榻上的林思慎,反倒是忽略了坐在床榻边的沈顷婠。
墨竹的性子沉稳内向,不喜形于色,不太爱与人交往,府内除了林思慎,对其他主子,她一直都是不远不近恭敬顺从的态度。
现下林思慎昏了几日终于醒来了,墨竹见着林思慎之后,眸光亮光一闪而过,唇角快速的微微勾起,又迅速的趋于平静,让人瞧不出她到底是无动于衷,还是欣喜万分。
从墨竹进门起,沈顷婠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稍稍打量后她眉尖一挑,似乎是知晓了什么,又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林思慎。
“公子您总算是醒了。”
走到近前,墨竹将熬了一上午的参汤放在一旁的木案上,而后看着面容红的异常,眼眸湿润的林思慎,她先是愣了愣,以为林思慎是烧红了脸。
她想也没想,就伸手摸向了林思慎的手腕,想要替她把脉看看情况。
岂料,她的手还没碰到林思慎,沈顷婠快她一步握住了林思慎的手腕,拦住了墨竹的手。
墨竹怔住了,有些惊异的看向沈顷婠,却见沈顷婠面上噙着一丝温和却透着疏离的笑意,她对着墨竹微微点了点头,启唇淡淡道:“不必劳烦墨竹姑娘了,我替夫君诊过脉,她已无大碍。”
沈顷婠拉开了林思慎的手,墨竹悬在半空的五指缓缓收拢,她抿了抿唇,默默垂着头收回了手,看上去似乎很平静的顺从了沈顷婠。
墨竹来之前,林思慎这才问沈顷婠对自己是什么心意,沈顷婠破天荒的打算与她坦明心迹,偏偏才打算开口,墨竹就来了。
林思慎有些失落,她回过神后抬眸看了墨竹一眼。
跟墨竹朝夕相处十几年的林思慎,只看一眼,便看出了墨竹的不悦。
刚刚沈顷婠是拒绝了墨竹,言外之意不想让她帮林思慎把脉。
念及此,林思慎当即不动声色的挣脱了沈顷婠的手,抬手自然的抓住了墨竹的衣角,微微仰头看着她平静的神色,柔声道:“墨竹,你还是替我再瞧瞧吧,一会回去好通禀给祖母,也让她安心。”
一直以来都是墨竹替林思慎诊脉调理身子,不仅林思慎习惯了,想来墨竹应当也是习惯了。
如今沈顷婠亲力亲为的照顾林思慎,反倒将墨竹屏退一旁,林思慎怕墨竹心中别扭。
这丫头林思慎了解的很,就算受了委屈有了心事,她也不会告诉林思慎,只偷偷自己个憋着,非要等林思慎后知后觉的发现,再来替她出头。
林思慎面上的红晕已经褪去,很快便恢复了苍白孱弱,她对着墨竹温和一笑,而后主动将手摊开在她跟前,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瞧瞧吧,你不瞧我哪能放心。”
这是林思慎和墨竹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外人瞧见了,若不多心,也只当这主仆二人关系亲厚。可若是有人多心了,那这两人就是处处透着超过主仆关系的暧昧。
墨竹也习惯了林思慎的纵然和依赖,她自然的握住林思慎的手腕,一手轻轻拖着,一手按在她的脉门,侧耳细细听了起来。
墨竹认真替林思慎诊脉,林思慎却很快走了神,她的目光偷偷溜到了沈顷婠身上,有些躲闪的瞥了一眼,却正巧瞧见,沈顷婠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眸光微敛,似乎是正在思忖着什么。
林思慎正要问上一句,眼前的墨竹却松开她的手,抬起头看了过来。
林思慎这才急忙收回了目光,挺直了腰背,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问道:“墨竹,你瞧着如何?我可无恙?”
墨竹舒了口气,面上终是露出了一丝轻松:“公子脉象有些不稳,还需再好好调养几日。”
林思慎本就自觉身子轻松了许多,她伸了个懒腰,自嘲的笑着感慨道:“倒是一回府就生病,在安庆时,天寒地冻也不见染上风寒。”
她倒像是说笑话般,说起了在安庆的那两年,可墨竹闻言当即就变了脸色,她没好气的白了林思慎一眼,闷声道:“在安庆的确染不上风寒,可整日都得冲锋陷阵,公子可是好几回差些性命不保了,这如何比得。”
林思慎想也没想的,笑着回道:“哪有什么差些丢掉性命,有你在,我这不是安安稳稳的回来了吗?”
墨竹闻言抿了抿唇,她嗔了林思慎一眼:“公子倒是得意,奴婢又不能一辈子陪在公子身边。况且奴婢也不是什么华佗再世,不过略通医术而已,您日后还是当心着些,莫要出难题考奴婢了。”
一听墨竹这么说,林思慎当即蹙眉,她正色道:“你与我一同长大,日后你若愿意,大不了成亲后,就与你夫君一同留在将军府住下。”
墨竹端着参汤的手微微一颤,温热的汤药溅出几滴,淌在她手背上。
沈顷婠目光一转,突然轻笑一声抬手捏住了林思慎的下巴,好气又好笑的轻声道:“墨竹姑娘有自己的打算,你替她作什么主意。”
动作熟络而自然,语气亦是略带责备的教导。
墨竹一句话也没说,她静静站着,手上纹丝不动端着的碗里,却荡起了细微的涟漪。
沈顷婠的手在下巴轻轻挠了挠,那酥麻的感觉让林思慎忍不住微微仰了仰,下意识的在沈顷婠指尖蹭了蹭。
她并没发现自己和沈顷婠的动作太过暧昧,只是有些不满的解释道:“墨竹可是随我一起长大的,我们关系亲厚,与一般的主仆不同。只要墨竹想,她便不是将军府的下人。”
沈顷婠收回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思慎:“怎么,夫君的意思是,只要墨竹姑娘愿意,她就能当上主子?”
林思慎自己挠了挠下巴,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自然,只要墨竹她愿意。”
之前林思慎就和墨竹提过,让父亲收她做义女的事,只是墨竹有些不乐意罢了,她若真愿意,只要她点点头就能当上将军府的小姐。
沈顷婠面上的笑意瞬间便消失了,她站起身一拂袖,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思慎,面无表情语气冷凝:“是吗?”
墨竹默默抬头看了沈顷婠一眼,她几乎瞬间便明白了沈顷婠为何突然变了脸,可公子似乎迟钝的听不出来。
看着沈顷婠眼中一闪而过的愠怒,墨竹到了嘴边的解释,不知怎么竟又咽了回去。她抿了抿唇,低声道:“公子,别说了。”
林思慎盘腿坐在床榻上,只感觉屋内气氛似乎突然冷了下来,沈顷婠站在一旁面上神色冰冷,丝毫没了刚刚的柔情缱绻,瞬间变作了另外一副面孔。
刚刚还笑意吟吟温柔可人,怎么就这么会就变了,林思慎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看向墨竹,对她使了个眼色:“这是,怎么了?”
墨竹偏开目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晓。
眼看着林思慎和墨竹的小动作,沈顷婠突然勾唇自嘲的笑了笑,她淡淡的撇下一句话:“林公子好好养伤,不打搅了。”
说完便拂袖快步离去,步履略显急躁。
林思慎看着门边那一闪即逝的白色衣角,还有些发懵,怎么沈顷婠脸色变的比翻书还快,刚刚还轻声细语的哄她,媚眼如丝的勾引她,一转头就变脸了。
林思慎闷闷的环臂坐着,她蹙眉看向墨竹,有些气恼的随口问道:“墨竹,我刚刚可有说错话?”
墨竹眼神躲闪的站着,半晌后突然轻叹了口气,幽幽道:“许是郡主她误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刚刚回家还真的有点忙,要去参加酒席,还要去买很多东西。
本来想今天补一下昨天的,结果又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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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094
沈顷绾走后, 林思慎一直默不作声的坐在床榻上,似乎对沈顷绾的拂袖离去无动于衷。
墨竹觉着有些奇怪, 便疑惑的问道: “公子不打算与郡主解释一句?”
林思慎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 表示道:“既然她不喜欢解释,自然也不会喜欢听我解释。”
墨竹呼吸一窒, 她神色颇为复杂的看着林思慎,轻声问道:“这么说, 公子知晓郡主误会了什么?”
林思慎点了点头,抬头深深的看了墨竹一眼,接着道:“我怎么会不知晓呢?她自然是误会了你我的关系。”
墨竹的脸色白了起来,她偏开头呼吸略显急促的颤声问道:“可公子刚刚为何在郡主面前装傻?”
林思慎神情肃然的看着墨竹, 深吸了口气正色道:“墨竹, 我不想让你难过。亦也不想让你觉着, 在我心中,你比不上沈顷绾。”
墨竹闻言愣住了, 手中的参汤都凉透了, 她都未曾反应过来。
她脸色几经变化,双眸微微瞪大,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林思慎。
在沈顷绾面前, 墨竹一直有些畏手畏脚,只要见到沈顷绾在林思慎身侧,她就会下意识的,神情落寞的黯然退场。
这并不是出于对沈顷绾身份的畏惧,倒像是出于自卑。
林思慎早便发现了墨竹的异样, 她觉着这不该是真正的墨竹。
在她的心里,墨竹一直都是那个聪慧自信稳重,有些好胜,待人不卑不亢的姑娘。
沈顷绾的出现,让墨竹失去了信心。
轮身份地位,她自然比不上沈顷绾的万分之一。而她引以为傲的医术,更是在与沈顷绾的暗中较量中,落了下风。
最重要的就是林思慎,这个她从小陪伴着长大的人,与她亲密无间的人,似乎也无形中,被沈顷绾夺去了。
墨竹的世界很小,里面只装着林思慎,其他的皆是林思慎的附庸。
在她的眼中心里,装不下除了林思慎以外的任何人。
她和林思慎一样早早就明事理,自她记事起,姨娘就常常与她说,小公子这一世活的辛苦,需有人帮衬着她。
而她承蒙将军和夫人的恩情,留在将军府内,有幸伴着小公子一起长大,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反倒一直颇受宠爱。
幼时她似懂非懂时,就暗暗下了决心,她这一生必须要做的,就是好好陪伴着小公子,做她最忠诚可靠的左膀右臂。
事实证明,她似乎的确做到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尽忠职守的陪在小公子身侧,体贴入微面面俱到,不敢有丝毫懈怠。
在将军府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墨竹,是小公子最信任最亲昵的人。
直到沈顷绾的出现,她占据了墨竹的位置,不仅成了林思慎身旁的人,似乎也成了林思慎心里的人,她彻底的取代了墨竹。
这些都是墨竹藏在心中的小秘密,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林思慎。
她不想被别人嘲讽,她一个身份卑贱的下人,竟有胆子跟金枝玉叶的郡主比。
墨竹一直以为,林思慎对这一切都是不知情的,这些只是她心中藏着的不甘和龌蹉。
林思慎的话让墨竹微红了眼眶,她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又觉着有些委屈。
墨竹咬着唇,偏头苦涩的自嘲道:“难道在公子心中,奴婢比得上郡主?”
林思慎幽幽叹了口气,沉声反问道:“你又为何要与她比?”
她的话,让墨竹身子一颤,她快速的垂下头,声线颤抖艰涩:“是奴婢僭越了。”
林思慎眉头一蹙,知道墨竹又错会了她的意思,可她并未解释,而是柔声道:“在我心中,你我虽无血缘,可早已胜似姐妹。郡主是郡主,你是你,无法比较衡量。”
墨竹微微一怔,她呆愣的看了林思慎半晌,聪明如她,她怎会不懂林思慎话中深意。
可她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公子为了她,刚刚已是得罪了郡主,那她还有什么好不甘的呢。
只要在公子心中,她是特别的,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取代的,这就够了不是么,她又何必再去奢求其它。
又沉默了一阵,墨竹终是垂头轻轻一笑,积郁在她心中的愁绪,因着林思慎的三言两语散了大半。
她对林思慎欠了欠身,轻声道:“多谢公子,奴婢明白了。”
林思慎淡淡一笑,见她神色缓和了一些,便配瞥了眼她手中的参汤,掀唇一笑,伸手指了指:“这凉了的参汤,我可不喝。”
墨竹有些脸红,她低头匆匆道:“公子等着,奴婢这就去将参汤热热。”
“墨竹。”
林思慎突然出声叫住了她,轻咳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不如再熬一碗吧,一会一同送去琉光阁。”
看来林思慎是打算去琉光阁找郡主,墨竹心下了然,她抿了抿唇当即应了下来:“奴婢知晓了,公子大可放心去寻郡主。”
墨竹走了之后没多久,林思慎就急匆匆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她凑到屋内的铜镜前瞥了一眼,顿时惊住了。
里头那个发丝凌乱,面容尖瘦,肌肤黝黑的人,难不成就是她???
在安庆时,林思慎没时间打扮,军营中也没有像样的铜镜,她更没心思关注自己的外表。
偶尔在马槽旁,透过水面倒影,瞥上一眼然后整理整理仪容,已经算是颇有闲心了。
林思慎呆呆的坐在梳妆台边,盯着镜子里那个瘦骨嶙峋没精打采的人,越看越觉得脸红。
原来她回来后,在沈顷绾眼里,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犹豫了一阵后,林思慎还是换上以前的衣裳,带上玉佩,又自行梳好发髻,这才慢吞吞的从屋内踱步出来。
沈顷绾现下一定还在生气,指不定她现在就是去了琉光阁,沈顷绾也不会理她。
不过林思慎倒也不急不燥,沈顷绾让她难受了两年,她就让沈顷绾吃醋误会这么一阵,应当也算不上过分吧。
“时至今日,你竟还在怀疑我的心意。”
今日沈顷绾说的这句话,林思慎反反复复的斟酌了好一阵,觉着沈顷绾分明就是承认了,她心中有自己。
虽然林思慎心中一直对沈顷绾有几分怨念,可当她一想起沈顷绾说的这句话,她就抑制不住的唇角上扬。
心中有几分悸动,还有几分得意。
林思慎脚步轻快的往琉光阁走去,哄沈顷绾的法子也已经想好了。
沈顷绾对林思慎在边疆那两年,所受的委屈,一直表现的有些心疼愧疚。
她只需卖个可怜,将她一直随身携带,还染了血迹的帕子递给沈顷绾,沈顷绾一定会开门见她。
至于后面,那她就打算和沈顷绾开门见山,好好说个清楚,最好沈忻询的事,也要问个明白。
林思慎走到琉光阁跟前,理了理衣领又扯了扯衣袖,缓步走了进去。
许久不见的兰青依旧灵动活泼,她一瞥见林思慎,便快步迎了过来。
笑意吟吟的作揖,打量了林思慎几眼,这才开口问道:“郡马爷今日都能自个下床了?”
林思慎点了点头,笑看着兰青,随口夸了句:“两年不见,兰青姑娘倒像是长高了些,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了。”
原本是夸人的话,听到兰青耳里却变了样。
兰青迅速变了脸色,警惕的后撤了一步:“郡马爷,奴婢可是郡主的人,您别想打主意。”
林思慎闻言哭笑不得:“我能打你什么主意?”
兰青没说话,只是默默嘀咕了一声:“这可说不准。”
林思慎也不与她计较,只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紧闭的房门,问道:“郡主呢,可在房内?”
兰青敷衍的应了一声,撅着嘴不满道:“郡马爷难不成就一刻也离不开郡主?郡主都陪了您三天三夜了,好不容易回房睡上一会,您就又找来了。”
林思慎闻言愣了愣,她神色复杂的看着兰青:“郡主陪了我三日?”
兰青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跺了跺脚道:“不然郡马爷以为是谁伺候着您,郡主这三日,每日都只吃了些清粥,都给累廋了,这才歇息下呢,您就行行好,别来打搅郡主歇息了。”
林思慎脸色微变,她匆匆低下头抿了抿唇,心中既觉得惭愧,又觉着心疼:“我…我不打搅她,我晚些时候再来。”
沈顷绾陪了她三日,日夜不休的照顾她,而自己为了墨竹还刻意气走了她,这实在是有些过分。
林思慎心绪复杂的从琉光阁走了出来,一路上魂不守舍的走到了后花园。
她走到了湖边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愧疚不安。
一想起沈顷绾今日被她气走时的冷淡和失望,她就自责不己坐立难安。
她正焦躁着,不经意一抬头,正巧瞧见远处那道微微敞开的木窗。
林思慎快速站起身,脑中灵光一闪,她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眼,见四下无人,便一溜烟的跑到了木窗边。
跟以前一样,她悄无声息的推开了木窗,利落的翻身而入,轻巧的落在墙边。
而后她屏住呼吸关上木窗,转头看向床榻方向。
屋内光线有些暗,床榻边的轻纱垂下,只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一道侧躺的清影。
林思慎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小心的掀开轻纱。
沈顷绾清冷绝美的面容映入眼帘,她正侧躺在床榻边,正对着林思慎的方向。
她双眸紧闭,黛眉微蹙呼吸平和,额角的一缕青丝垂落在她脸颊一侧,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林思慎跪坐在床榻下的木阶下,她看着沈顷绾的睡颜,脑海中翻涌的思绪,瞬间便平复了下来。
心头像是突然涌出了无数根透明的丝线,将她的心团团缠住,让她无处可逃。
爱了就是爱了,为什么她就非要找各种理由,提醒自己一定要提防着沈顷绾呢?
林思慎情不自禁的抬起手,白皙的指尖挑起沈顷绾面上的那一缕青丝,勾缠在指尖。
安睡的人睫毛轻颤,一声轻叹后,缓缓睁开眼。清冽潋滟略带慵懒眼眸,对上了林思慎尽显温柔的眉眼。
看到沈顷绾睁开眼,林思慎并没有意外,她只是浅浅一笑,柔声问道:“我吵醒你了?”
“明知故问。”
沈顷绾懒懒的撑着额角,微抬着头,敛眸盯着林思慎,面上看不清喜怒,她淡淡的启唇道:“狡辩吧,且看我信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妈妈的堂姐的女儿结婚了,然后被拖去参加婚礼,有很多长辈都在,我几乎被每个人催婚了。
长辈们言语间,全部都是对女性的偏见和刻版印象,什么年龄越大越贬值,什么女孩子赚那么多钱没用,嫁个好老公生个孩子,就一辈子享福。
类似的话听的我好愤怒无力,今天一整天又闷了下去。
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人们才会抛弃固有观念,女性才能真真正正的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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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095
沈顷婠慵懒的撑着额角, 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不请自来,翻窗潜入自己卧室的林思慎。
半晌后, 幽幽叹了口气, 似娇似嗔的启唇道:“你倒真是习惯了翻窗,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只怕你会不长记性,日后跑去翻别人家的窗。”
“郡主大人有大量, 怎忍心责罚思慎。”
林思慎垂眸一笑,眉眼之中满是欢喜,来之前她以为沈顷婠在气头上,压根就不会理会自己。
未曾想, 哪怕她当了那不请自来的无礼贼人, 惊扰了沈顷婠的清梦, 沈顷婠对她却仍是柔情似水。虽她眉宇间隐约能看出一丝愁绪,可却并不会因此冷落苛责林思慎。
心中涌起一阵酥麻感, 很快便传遍全身, 就像是把整个身子都浸泡在,一潭温暖的泉水中,轻飘飘暖洋洋的, 美好的让人觉着虚幻。
林思慎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她凑近了一些,缓缓将下巴垫在床榻边,漆黑湿润的双眸抬起,眨也不眨的瞅着沈顷婠。
她身上没了尖锐的倒刺, 和锋利的菱角,像只温顺乖巧的小兽。
沈顷婠正一动不动的侧目看着林思慎,神情波澜不惊,目光潋滟温柔,只有那长卷浓密的睫毛,正轻轻颤抖着。
林思慎扯开唇角,眼睛弯成月牙状:“郡主不是要听我狡辩吗?”
沈顷婠闻言眉尖一挑,并未开口,只悠悠等着林思慎继续辩解。
林思慎知道,沈顷婠心中有些在意她与墨竹之间,那过于亲昵的关系。她觉着无奈,却又因沈顷婠的在意,而可耻的有些暗自窃喜。
只是这暗自窃喜,再对上沈顷婠略显冰冷的眸子时,瞬间消散了。
她眉头一蹙,郑重其事的开始解释起来:“当年,墨竹还是个婴孩时,就被乳娘抱进府里。这些年来,她名义上是我的贴身侍女,可反过来,我却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沈顷婠风轻云淡的瞥着她,期间并无一丝情绪波动,待林思慎话音落下后,她仍是一动不动,像是并未听到林思慎的解释一般。
林思慎只好轻咳一声,继续道:“祖母娘亲,还有父亲,都一直很宠爱墨竹。不仅是我,在他们眼中,墨竹也早就成了我们林家人”
“嗯?”
话说到一半还没说完,沈顷婠却突然眸光微闪,口中慵懒的轻吟了一声,像是表达疑惑。
林思慎心尖一颤,这回倒是心领神会,瞬间就明白了沈顷婠的意思,她神色一肃,快速道:“我的意思是,祖母把墨竹当成了小孙女,而娘亲和父亲则是把她当作了女儿。”
沈顷婠薄唇微勾,眼中闪过一丝浅笑。
林思慎目光清亮,一脸认真的继续道:“前几年父亲就提起过,想认墨竹为义女,可墨竹她不愿。我也与她提了几次,可这丫头也总是婉拒。所以我昨日才说,只要墨竹愿意,她就能成将军的主子。”
沈顷婠的那缕发丝,还缠连在林思慎的指尖,滑腻而柔软,她说话间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
解释的话说完了,屋内瞬间便陷入一片寂静,林思慎看着不动声色的沈顷婠,轻声提醒道:“郡主,思慎狡辩完了。”
沈顷婠颌首,悠悠启唇道:“知晓了。”
她偷偷摸摸的溜进屋内,认认真真的解释了一大通,沈顷婠的反应冷冷淡淡,林思慎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盯着风轻云淡的沈顷婠瞧了好一阵,林思慎这才不满道:“就这?”
沈顷婠清冽的眸子微微一眨,颇有些兴致的反问道:“不然夫君以为,我还要作何反应?”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觉着自己好像又被沈顷婠耍了,她暗暗一咬牙,起身一屁股坐在了床榻边,而后在沈顷婠惊异的眼神中,脱下靴子褪去外衣,施施然往床榻边一躺。
她半个身子悬在空中,躺着硌得慌,便也不管身旁沈顷婠作何反应,往她身边挤了挤。
沈顷婠还奇怪林思慎这突然变大的胆子,被林思慎一挤之后,下意识的侧开了身子。
林思慎趁机用肩头一抵,麻溜的将身子全部缩回床上,紧挨着沈顷婠,双手交叠在一起,乖乖放在腹部。
被她往里挤了不少的沈顷婠,黛眉轻蹙的偏头看着她,启唇不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林思慎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她到底还是轻松上了沈顷婠的床,她有些得意的挑眉表示:“我困倦了,便上床来陪夫人小憩。”
沈顷婠缓缓坐起身,她看着像个大爷一样躺在自己床榻上,还一直偷摸往上拽被子的林思慎,启唇淡淡道:“两年不见,你胆量倒是变大了。”
林思慎的胆子的确大了,她看着沈顷婠坐起身,便抬手握住了沈顷婠的手腕,将她轻轻一拉拽倒了在了身侧,而后急不可耐的翻身悬空压在沈顷婠身前,露齿一笑道:“郡主不是倦了吗,起身作甚。”
习惯了林思慎像只老鼠一样胆小,如今她突然如此大胆,沈顷婠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盯着林思慎的脸看了半晌:“林思慎,你想做什么?”
沈顷婠身上的幽香沁人心脾,林思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她笑意吟吟的盯着沈顷婠。
平日里,总是高深莫测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郡主大人,此时白皙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了些许讶异,清冽的眸子微微忽闪,正端详着林思慎。
看着身|下沈顷婠这副模样,林思慎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目光逐渐炙热:“既然我已经狡辩完了,那该轮到郡主狡辩了吧。”
林思慎眼神中传递出的情愫,沈顷婠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她藏在发间的耳尖缓缓爬上一层粉红,神情却是一层不变的泰然自若。
林思慎的双手撑在沈顷婠的肩侧,身子悬空在沈顷婠上方,中衣的领口微微往下耷拉了一些,露出了一小角白色的布条。
沈顷婠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唇角微扬,她仰头看着林思慎,轻嗔了一声反问道:“我有何好狡辩的?”
林思慎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不如郡主就与我说说,这两年来,郡主在京城之内,是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
沈顷婠的交叠在腹间的手抬起,白皙的指尖落在林思慎敞开的领口之上,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露出了一角白色布料:“你想知晓?”
林思慎并未直接开口问沈顷婠,关于闻行任和沈忻洵的事,反倒像是胡闹一般,玩笑道:“当初郡主说我两年之内必能回京,可我若没记错的话,我应当在边疆足足呆了两年零两个月,郡主神机妙算,为何算漏了这两月?”
话音一落,沈顷婠面上噙着的浅笑骤然消散,她眸光一暗,幽幽开口道:“这两月,倒的确是多出来的。”
林思慎眸子一眯,得意笑道:“这么说,郡主是承认自己算错了。”
沈顷婠抿了抿唇,神情复杂的看着得意的林思慎:“我为何算错,那还不得问问夫君你。”
“问我?”
林思慎眉头一蹙,正要说些什么,面上笑意却突然僵住,她双眸缓缓瞪大,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沈顷婠。
虽然林思慎一句话也没说,但是看她神情,沈顷婠知道她已经想起来了。
沈顷婠颌首,颇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道:“不错,多出的两月,便是你问四皇兄借来,攻破安庆城的那两月。”
既然话已经问到了沈忻洵,林思慎便不打算拐弯抹角了,她神色紧凝径直问道:“郡主,四皇子他,可知晓我的身份?”
沈顷婠闻言垂下眸子,黛眉轻蹙,神情间似乎隐隐有些忧虑。
她半晌没有说话,林思慎忍不住咬着唇瓣,她死死的盯着沈顷婠的双眸,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她沉声问道:“他知晓,对吗?”
沈顷婠还是没有开口,林思慎脸色一白,情绪焦躁不安,她急急的按住沈顷婠的肩头,颤声质问道:“是郡主告知四皇子的吗?”
林思慎心绪不宁,情急之下没把握好分寸,下手太重,力道大的似乎按疼了沈顷婠。
见林思慎怀疑自己,沈顷婠眸子一冷,她缓缓咬住娇艳的薄唇,清冽的眸子泛着寒意直视着林思慎:“我若说不是我,你可信?”
此话言外之意,便是否认了。
林思慎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的看着身下的沈顷婠,知晓她身份的人屈指可数,娘亲是绝不可能透露她的身份,而墨竹和乳娘也不会,只剩下沈顷婠。
她一直在替沈忻洵筹谋,她和沈忻洵是一条船上的人,唯有她最有可能透露自己的身份。
可沈顷婠的否认,却又让林思慎没那么确定了。
在林思慎心里,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沈顷婠不会骗她。可她的理智又告诉她,沈顷婠是沈忻洵的幕僚,二人又是堂兄妹的关系,沈顷婠向沈忻洵透露自己的关系,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林思慎面上神色阴晴不定,她默默的注视了沈顷婠,仿佛在发呆又仿佛在思忖着什么。
就这么过了许久,沈顷婠突然抬起手,她双手捧住林思慎的面颊。温柔坚定的眸子直视着林思慎的双眼,仿佛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期待,再一次轻声问道:“我若说不是我,你可信?”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96章 096
正午时分, 将军府琉光阁内。
兰青靠在廊下昏昏欲睡,她身后便是郡主歇息的厢房, 此时正房门紧闭。
郡主正在屋内小憩, 而兰青正守在门外候着,等郡主醒来后, 时刻跟随在身旁伺候着。
炙热的阳光透过窗边的缝隙,投射在屋内干净的石板上, 留下了一道细长的光斑,有细微的灰尘慵懒飘浮在光斑之上,摇摇晃晃的飘荡。
床榻旁的洁白纱帐轻轻浮动着,若是定睛仔细瞧去, 似乎能隐约看清, 那两道交叠在一起身影。
“我若说不是我, 你可信?”
突然之间,一道温柔清冷的声线, 划破了寂静, 自床榻内悠悠传来。
此时床榻内的景象,若是落在别人眼中,应当是一片让人红脸的旖旎风光。
只见, 林思慎正跪俯在沈顷绾身上,腿侧紧贴着沈顷绾柔软纤细的腰肢,双手按在她的肩头。
她身上单薄的中衣领口耷拉着,露出了修长的脖颈,还有一角, 隐约可见紧绷的白色布条。
而沈顷绾青丝散落,狭长的眸子微敛,仰头定定的看着林思慎。她玉手轻抬,白皙修长的指尖搭在林思慎的衣领间,尾指正触在她中衣襟带绳结上,
两人的姿势暧昧旖旎,不过林思慎面上却不见丝毫情动,反倒是神情复杂纠结。
她正垂着眸,定定的看着身下的沈顷绾,正对着她的眼眸。
沈顷绾那双漂亮的眸子,如同一汪清澈明朗的泉水,温柔而静谧。
她此时正默默的注视着林思慎,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林思慎沉默了许久,心中思绪不停翻江倒海。
沈顷绾既然问了两遍,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就应当很重要。
她很在意林思慎是否相信她。
林思慎的脑海中,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来回拉扯一般。
一个告诉她,沈顷绾既然欢喜她,那就一定不会,将与她性命攸关的秘密透露出去。更何况沈顷绾这么说,分明就是否认了,她从来就没有骗过自己。
而另一个则是告诉她,沈顷绾是沈忻询的堂妹,是他的幕僚,她听命于沈忻询。除了她之外,压根就不会有人能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沈忻询。
这两个小人,一个是林思慎的感性,一个人林思慎的理性。它们势均力敌的纠缠着,哪个结果都不能让林思慎全然信服。
为讨沈顷绾欢心,她本可以故意哄骗沈顷绾,可林思慎既觉得自己无法瞒过沈顷绾,又不愿对沈顷绾说谎。
她权衡了许久,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沈顷绾平静的双眸,终是开了口。
“我信。”
短短两字从林思慎口中吐出,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落在沈顷绾耳中时,那一瞬,就连不喜形于色的她,都忍不住露出讶异的神色。
她期望林思慎能信任她,可她也知晓,若换做是她自己,恐怕她也会怀疑。
得到林思慎的肯定回答之后,沈顷绾眼眸中快速划过一道欣喜,她打量着林思慎苍白的面容,唇角微微上扬,柔声反问道:“你信我?”
林思慎没有解释,她只是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嗯。”
虽然除了沈顷绾,林思慎不知沈忻询还能从何得知,她这隐藏了多年的身份。
但她想要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觉,她的直觉告诉她,沈顷绾没有骗她,亦没有说谎。
林思慎眼也不眨的看着沈顷婠,敏锐的从她平静的面容之上,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欣喜。
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沉重的心事瞬间一扫而空,林思慎所幸将沈忻洵抛在了脑后。
待恢复了冷静后,她这才发现自己现下和沈顷婠的姿势,竟如此的贴近,如此的暧昧。
身下的美人儿姿态慵懒媚眼如丝,中衣轻薄的能透过布纱,隐约看清衣裳之下那雪白的肌肤。
而她柔软的指尖,不偏不依的落在林思慎中衣的襟带上,仿佛下一秒稍稍抽开,便能褪下她的衣裳。
林思慎脸一红,白皙的脖颈迅速的染上了一层淡粉,虽然已经被沈顷婠勾|引了好几次,可每回与她这般亲密的相处,她就忍不住红脸忍不住想要逃跑。
不出意料的,红脸之后林思慎果然身子一动,想要躲开,可她才一动作,胸前便被一股力量扯住了。之前跪着的姿势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林思慎双腿瘫软无力,被沈顷婠拉住领口一拽,就顺势跌了下来。
正正好扑倒在沈顷婠身上。
林思慎埋身于一片温香暖玉之中,浑身跟火烧了一样,又烫又抖。她不敢和沈顷婠说,在军营时她曾做过这样的梦,就在琉光阁里,就在这张床榻上。梦到沈顷婠和她肌肤相亲。
她红着脸偷偷瞥了沈顷婠一眼,眼神像只受惊的小兽,湿润惊慌,却又带着点点兴奋和悸动。
沈顷婠五指手拢,紧紧的攥住林思慎的领口,轻扯一下,便将那红着脸低着头的人拽了起来。
比起林思慎的惊慌失措,沈顷婠看上去似乎很是淡然,只不过在林思慎看不见的地方,她藏在发丝中的耳尖,也已经缭绕起了一层红晕。
看着林思慎躲闪的眼神,沈顷婠勾唇一笑:“你的答案让我很意外。”
林思慎舔了舔唇瓣,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绪,她抬眼看着沈顷婠,故作镇定的轻笑一声:“那郡主可满意。”
“嗯。”
沈顷婠低|吟了一声,声线慵懒拖长,但很快她便又开口道:“我很满意。”
林思慎盯着沈顷婠娇|嫩的红唇,红着脸轻声问道:“那有奖励吗?”
“奖励?”沈顷婠眉尖一挑,她几乎是瞬间便猜到了林思慎的小心思,白皙的指尖自领口处离开,划过林思慎的脖颈,最后停在林思慎的下巴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沈顷婠轻轻咬了咬唇瓣,雪白的贝齿在娇|嫩的红唇上抿过,而后轻声嗔道:“说来听听,你想要什么奖励?”
眼看着身下的美人如此魅惑勾|人,林思慎心一颤,大着胆子伸手,按住了沈顷婠的另一只手,十指紧扣的按在她脖颈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