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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慎清醒过来后养身子的那段日子,一直住在老院中,期间墨竹一直守在她身侧服侍。

头几日,墨竹因劳累过度染了风寒,老夫人心疼她,便让她歇了几日。而后吩咐了自己身旁的丫鬟珍珠,去代墨竹照顾林思慎。

也就是那几日的时日,两人在院落中相处。

林思慎对珍珠温柔体贴嘘寒问暖,再加之珍珠本就对小公子林思慎存了几分心思,这一来二去,两人很快便纠缠上了。

说着说着珍珠的眼眶又红了,她抹了抹眼泪,低声道:“因那几日,郡主娘娘回了王府,小公子他这才”

沈顷婠颌首,神色虽然平淡无波,可语气却已然轻轻颤抖:“这么算来,你如若真有了身孕,应当也不到两月。”

珍珠点头,悔恨羞愧的啜泣道:“月事许久未来,奴婢便知事情不妙,特意出了城找了个老郎中把脉,这才知晓怀了身孕。”

“我已知晓来龙去脉。”

沈顷婠轻抬玉手,神色倦怠的缓缓站起身,背对着珍珠幽幽道:“我嫁入将军府到如今也有三年了,却至今未有所出,没有替夫君诞下子女。虽然祖母和爹爹娘亲嘴上不说,可我也知晓他们心中对我颇为不满,不过是忌惮着我出身皇族,这才未曾出言埋怨。”

床榻之上的林思慎,听着沈顷婠那无奈略带幽怨的低喃,急忙抬手捂住了嘴,这才硬憋着没笑出声来。

自怨自艾后,沈顷婠沉默了半晌,而后强撑着精神道:“夫君玷了你的清白,又让你怀下身孕,你只是一个小小丫鬟,夫君若是强来你也无力抵抗。事已至此,恐怕需告知祖母和爹爹,由他们二人拿主意如何安置你。”

果然不愧是出身尊贵懂事明理的正妻,对与自己夫君厮混的小丫鬟,都如此的温和有礼。

看戏的林思慎啧啧了两声,光是听着沈顷婠的语气声音,她便能想象出此时的沈顷婠,是如何将一个失望透顶黯然神伤却又强装镇定,保持优雅和气度的皇家女子演的活灵活现。

只不过那什么强来无力抵抗,却她让隐隐觉着有些被污了名声。

沈顷婠如此宽宏大量善解人意,可珍珠却不仅没有安心下来,反倒是更加惶恐的急忙跪地,哀声央求道:“郡主娘娘,此事万万不能告知老夫人和将军大人。”

沈顷婠有些诧异的追问道:“为何?”

珍珠像只被吓坏了的小兽,颤抖着声音惶然道:“此事小公子也知晓,他说”

这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沈顷婠眉尖不动声色的微微一挑,沉声问道:“他知晓后,与你说什么?你不必惧怕,说与我听就是。”

珍珠支支吾吾了半晌,在沈顷婠的再三追问之下,这才带着哭腔重重磕下头,凄厉道:“小公子他说,若是我敢将此事告知老夫人和将军,他就他就会一剑杀了我。”

话音落了,林思慎的神色骤然沉了下去。

珍珠今日莫名其妙的来琉光阁找沈顷婠求救,给她扣上了一顶风流的帽子,还让她变作了那等翻脸不认人,连自己的尚在腹中的孩子都敢下杀手的狠辣之人。

如此编排,不仅坏了自己的清白,只要林思慎亲自出现对质,这谎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珍珠可是从小就伴在老夫人身侧长大的人,身家清白性子单纯,可怎么今日的举止却如此的怪异,敢明目张胆的来找沈顷婠,在她面前构陷林思慎。

而且看她神情未举止,倒像是真有其事似的,如此荒唐的构陷,究竟是何目的,又是受何人指示?

沈顷婠不动声色的看着跪地的珍珠,柔声问道:“可方便我替你诊脉?”

珍珠点了点头,竟是毫不犹豫的应声道:“奴婢求之不得。”

沈顷婠替这自称怀了林思慎骨肉的女子诊脉,竟也发现她当真没有说谎,她的确有了身孕。

眸中的惊讶神色迅速敛去,沈顷婠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这瞧上去凄苦可怜的女人:“此事,你只告知于我?”

珍珠垂眸,弱弱道:“是,如今将军府内,也就唯有郡主能救奴婢。”

沈顷婠勾唇一笑,拢了拢衣襟,漫不经心的悠悠问道:“你就不怕,我与她是一丘之貉?”

这话虽轻轻柔柔的,可却让珍珠身子一颤,她面色煞白的抬眸偷偷瞥了沈顷婠一眼,急忙道:“奴婢知晓郡主绝不是那等人。”

沈顷婠颌首,有些倦怠的抬眸道:“你今日告知之事,我会替你瞒着,至于如何解决此事,我还需思量几日,你且退下吧。”

珍珠喜出望外,连声道:“多谢郡主殿下,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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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116

珍珠走后, 只穿着中衣的林思慎掀开纱帐,黑这一张俏脸从床榻里半跪着爬了出来

沈顷婠坐在桌边未曾起身, 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黑沉的脸色,悠悠开口道:“如何?”

林思慎撇了撇唇角,走上前来坐在沈顷婠身旁, 撑着下巴苦笑摇头道:“未曾想过,在别人口中我竟成了那等, 狼心狗肺衣冠楚楚的禽兽。”

林思慎也就是平日去祖母佛堂时,会和珍珠打个照面, 偶尔说上几句话, 来来去去也都是祖母的吩咐。

墨竹染上风寒那几日, 祖母强逼着墨竹去歇息,墨竹没法子只能歇息养病。

然后祖母将珍珠派来,那几日的确是珍珠照顾着林思慎,可为避免身份泄露, 林思慎事事亲力亲为,压根不敢让珍珠贴身伺候着。

她怎么就敢堂而皇之的跑到沈顷婠跟前,信口雌黄的污蔑她。

见林思慎那哭笑不得的模样,沈顷婠勾唇一笑, 柔声揶揄道:“我回王府那几日,你果真跟人家姑娘郎情妾意两情相悦?”

明知道她是被人构陷,却还在此装模作样,林思慎轻哼了一声,懒懒掀起眼皮瞥着沈顷婠:“就算我真与她郎情妾意两情相悦, 那她腹中胎儿又是如何凭空变出来的?”

沈顷婠浅浅一笑后,神色逐渐恢复冷淡,她黛眉轻蹙正色道:“一个婢女敢如此在我面前诬蔑于你,你觉得她会是受何人指使。”

林思慎深邃黑亮的双眸微微一眨,抬手随意捻起一缕肩畔的发丝,白皙的指尖轻轻勾起发尾,思忖着道:“并不知晓我身份,又想离间你我之人。”

沈顷婠一挑眉不置可否:“那你心中可有人选?”

林思慎潇洒的将那缕发丝抛在了脑后,站起身负手悠悠道:“那得待明日才能知晓。”

她心中倒是怀疑,买通珍珠跑来沈顷婠跟前诬陷自己的人,就是她的老娘柳卿云。

毕竟前几日,娘亲还向她问起和离之事,见她不慌不忙有些不情愿的模样,说不定娘亲私下又想了此等招式,来离间她和沈顷婠。

只不过若真是如此,那珍珠腹中的胎儿又是从何而来?看来明日她还是得先去寻娘亲问个清楚,再去找珍珠问问,她为何要如此构陷自己。

见林思慎若有所思,沈顷婠也没有多问,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林思慎若是自己追查,她便不打算插手。毕竟是在将军府内发生的事,她如若过多插手,恐怕会惹的林思慎不满。

折腾了这般久,时辰已经不早了,沈顷婠拢着外衣转身往床榻走去,面色淡然的轻声开口道:“应当已经亥时了,歇下吧。”

“嗯。”

林思慎抬眸看了她一眼,思忖着垂头跟了上去,她心中还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脚下亦步亦趋的跟在沈顷婠身后。可一不留神,走在她前头的沈顷婠却顿住了步子,而她则一时没停步,径直撞了上去。

好在林思慎反应神速,在撞到沈顷婠的那一瞬,及时后撤了一步。被这么一惊吓,林思慎终于回过了神,她抬眸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沈顷婠,不知她为何突然停步。

沈顷婠神色淡然,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思慎,清冽的双眸闪烁着潋滟的波光,她淡淡开口道:“回你的云榻歇息去,跟着我作甚?”

怎么好好的又要赶她回云榻,林思慎有些不解的反问道:“我今日不是要与你同榻吗?”

沈顷婠闻言却是眉尖一挑,精致白皙的面容上现了一丝慵懒戏谑的轻笑:“谁说你今日要与我同榻,好好回去歇着吧,明日你还有事要办。”

珍珠还未来此之前,在那床榻之上,沈顷婠可是柔情似水媚眼如丝,将林思慎迷的如痴如醉不知今夕何年,这怎么一下床榻,便又变了一个模样。

林思慎抿了抿唇,幽幽看向沈顷婠,厚着脸皮道:“那可不成,今日若是不与婠儿同榻,我便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这话沈顷婠自然不会相信。

却见沈顷婠神色波澜不惊,轻飘飘的瞥了林思慎一眼,语气淡然道:“那便睁着眼到天亮吧。”

说完便转身背对着林思慎,走到床榻便挑开纱帐缓步走了进去。

林思慎站在原地一脸错愕,这回她可真不知自己又如何得罪了沈顷婠,想来她刚刚也未曾说过什么错话,怎么就惹的沈顷婠又变了脸色。

床榻之内,沈顷婠已经和衣躺下了。

林思慎踌蹴了好一会,仗着沈顷婠宠她,从来便不会责难她,便一咬牙快步走到床榻边,也不去看沈顷婠是何脸色,就掀开锦被往沈顷婠身旁闭眼一躺,又往她身旁挤了挤,偷偷寻到她的手握在掌心。

这才一动不动的开始装死。

可就这么靠着沈顷婠躺了好一会,沈顷婠也并未开口,躺在她掌心柔软滑腻的玉手也并未挣脱,林思慎心中觉着有些奇怪,偷偷偏头看了眼。

谁知林思慎一偏头,沈顷婠就似有所感的侧目看来。

昏暗的光线下,沈顷婠白皙的面容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而她清冷的眉眼间却好似掺着一丝愁绪般,神色颇为复杂的轻启薄唇柔声唤了句:“林思慎?”

林思慎心一颤,她侧身定定的看着沈顷婠,抬手曲指轻轻触了触她眉间,似乎想要替她舒展那轻蹙的黛眉:“你在担忧何事?可愿说与我听?”

沈顷婠微微敛眸,抿唇轻声问道:“离三年之约还有半月。”

“你这是何意?”

林思慎指尖一僵,她有些错愕的看着神色复杂的沈顷婠,匆忙坐起身急促道:“如今你我之间如何还需要三年之约?那早便不作数了。”

沈顷婠温柔湿润的眸光闪烁着落在林思慎面上,良久后,她抿了抿唇轻声开口道:“你如若想要救你二哥,便只能听从二皇兄差遣。如今明面上,我已然归顺了四皇兄,依二皇兄的性子,他定是会逼迫你与我和离。”

林思慎想要开口的话哽在喉咙,一腔热血瞬间沉寂了下去,唯有那抓着沈顷婠的手,却情不自禁的握紧了些。她咬了咬唇,垂下眸闷闷问道:“这么说,半月之后,你当真要与我和离?”

沈顷婠缓缓起身,抬手轻轻柔柔的抚上了林思慎的侧脸,轻叹了口气嗔道:“傻子,那不过是做戏给旁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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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117

正所谓树大招风风撼树, 人为名高名丧人, 林思慎如今在京城之内朝堂之上, 风头不可谓不盛。

出身威远将军府,一出世便是被人寄予厚望的少将军。到了婚娶的年纪, 又娶了身份尊贵, 在青州有第一美人才女之称,九王爷的独女青阳郡主。

成婚之后奉旨征战, 率军大败寮人, 狠厉果决的下令坑杀了二十余万寮军将士,让寮人闻她名号便闻风丧胆。

小小年纪就被破格提拔为兵部侍郎, 升迁路之顺畅之快速,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虽然林思慎看似备受皇帝器重,又与众皇子交好,一时之间在京城风头无两,可这对将军府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披在林思慎身上的荣宠越多, 她就越是心惊胆战, 她怕终有一日她的身份泄露,这些昔日的荣誉和功名,会成为夺她命的枷锁负累。

林思慎一直尽力想要摆脱朝堂,她不想成为皇子们夺取皇位的踏脚石, 不想成为皇帝施展帝王心术时,那颗任由摆布的棋子。可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发现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棋子的命运,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沈顷婠的出现对林思慎来说是一个变数, 一个她无法预知无法掌控的变数。从开始的忌惮和互相猜疑,到最后的敬佩倾心,这一切是如此的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就连这虚假的夫妻身份,林思慎都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情不自禁的依赖。

如今她好不容易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沈顷婠却说和离的时机到了,虽然林思慎也知晓,如今和离对她对将军府来说是件好事,可她仍是千般不舍万般不愿。

沈顷婠和林思慎说起半月后和离之事后,林思慎就默默从床榻上爬了下去,爬回了自己的云榻歇息。背对着沈顷婠,蒙上被子生着闷气。

沈顷婠知晓她心中难过不满,却也并未出声安慰,她看着林思慎默然离去的身影,神色复杂的缓缓闭上眼。

良久之后寂静的屋内,那被层层轻纱遮笼的床榻之中,终是传来了一声无奈惆怅的幽幽轻叹。

第二日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林思慎就起身离开了琉光阁,回了之前的老院子穿上了官服,一大早便跟着父亲的马车去早朝。

早朝之上毫无例外的,百官又推举二皇子为东宫人选,催促皇帝早些立下储君。

皇帝的神色当即沉了下去,这半月来,文武百官每日早朝都要催促他立太子,这回他也懒得找理由推诿,拍案大怒,斥责百官这般急着催促他立太子,分明就是在咒他早死。

依皇帝的脾性,他通常甚少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发雷霆,上回拍案还是因寮军攻占安庆城之事。

殿内朝臣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跪俯在地求皇帝息怒,一言不发的林思慎也学着跪下,目光却偷偷落在了最前方的二皇子身上。

二皇子俯身跪在地上,从林思慎的方向正好能看清他的侧脸,虽然明面上看不出二皇子有什么情绪变化,可从他阴沉的面色上,仍能看出他此时心中所想。

这些朝臣之所以每日都在皇帝面前提起立太子之事,便是因他的默许暗示。如今皇帝震怒,显然是到了现在,也没打算立他为太子。

日后立太子之事,他就是提也不敢再提了。

与二皇子阴沉面色相比较的,便是沈忻洵微微扬起的唇角。

这些日子父皇冷落了二哥不少,反倒明里暗里放了不少权给他,让不少朝臣摇摆不定。再加之林思慎和沈顷婠与他交好的关系,也有不少人已经倾向于他了。

林思慎还真是一颗好棋子,只要利用好她,不仅能让人以为威远将军府站在了自己这边,还能威胁婠儿替他做事。再加之父皇暗中扶持,想来很快他便能与二哥抗衡了。

这般想着,沈忻洵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林思慎,岂料却正好对上了林思慎的双眼。那双狭长好看的眸子,闪烁着点点揉碎的星光,注视着他时慵懒而又平静。

沈忻洵对着林思慎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林思慎却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此次早朝不欢而散,退朝之后,沈忻洵果不其然的再次叫住了林思慎,林思慎深吸一口气强扯开唇角,回身看向了沈忻洵。

文武百官们见怪不怪,众人都知晓自从林思慎和四皇子在战场之上,可是有过命的交情。

一旁被几位大臣簇拥着还未离开的二皇子,侧目看向了林思慎。

今日皇帝发怒之事,让笑面虎二皇子都心生惶恐,他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见。眼看着四皇子叫住了林思慎,他眸子一眯,阴冷的目光落在了林思慎身上。

本来握着林思慎的把柄,他不怕林思慎背叛他。可如今看来,林思慎和沈忻洵的关系日渐亲密,难保林思慎不会暗中投靠了沈忻洵。

看来,他有必要好好提醒提醒林思慎,他的主子到底是谁。

林思慎眼角余光恰好看到了,二皇子那刻意从她身上扫过的目光,只那匆匆一瞥便让林思慎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不详的预感自她心上升腾而起。

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沈忻洵也并未说什么过分的话,虚情假意的几句关心过后,便让林思慎跟着林将军离开了。

回府之后,林思慎就去找了柳卿云,她就想问问她老娘,珍珠到底是不是她派去的。可偏偏柳卿云早就出门了,问过下人后,林思慎这才知道柳卿云去了归云阁听小曲了。

换下身上的朝服,林思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归云阁。

还未进门,耳畔便传来了一阵疏密有致的低沉鼓声,接着便是悠然兴起的箫声,最后便是那柔婉缠绵的琵琶声,旋律雅致优美。尤其是那琵琶声,每回一拨弦,便让林思慎忍不住心中跟着一颤。

尤如在眼前缓缓铺陈开一张山水画卷,两岸青山叠翠,水面波光荡漾,水中鱼儿不时跃起溅落几点水滴,荡开圈圈水纹。

原本林思慎只是匆匆前来寻觅柳卿云,却不想在归云阁前被这一曲吸引,她在门前站了好一会,目光悠悠看向了大堂之内。

戏台之上坐着一位女子,青衣遮身薄纱掩面,那娇柔窈窕的女子怀中抱着琵琶,眉眼间的温婉韵味,像极了江南水乡那一缕朦胧飘渺的烟雨。

林思慎驻步门前望着那女子,说来倒也奇妙,原本积郁的林思慎,心绪竟在这一曲中平复了不少。

正当她轻舒一口气,要收回目光之际,戏台子上那女子垂眸弹奏的女子,却是突然抬眸望了过来,一双眸子径直看向了站在门前的林思慎。

不知为何,那女子目光明明陌生淡然,却让林思慎一瞬之间背上生出了寒意。

这不过那奇怪的感觉转瞬即逝,仿若错觉。

林思慎蹙眉摇了摇头,抬眸环顾四周,见到了角落饮茶吃着糕点的柳卿云。

她快步走了过去,一旁的家仆见她出现神色一怔,正要开口却被她挥手制止了。

林思慎一屁股坐在了柳卿云身旁,抬手将桌上的糕点挪到角落,而后环臂默默的看着她。

柳卿云正专心致志摇头晃脑的听着曲子,压根就没注意到林思慎出现,直到她落手去摸桌上糕点摸了个空,这才疑惑转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盯着她的林思慎。

看到林思慎时,柳卿云还怔了怔,过了一会后才面露讶异道:“慎儿,你怎会来此?”

林思慎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是来陪娘亲听曲。”

“你能有这等孝心?”

柳卿云自然是不信,她白了林思慎一眼。而后又抬手指向了戏台子上那青衣女子,有几分欣喜的示意道:“可瞧见那戏台子上奏琵琶的女子?那是归云阁新请来的烟汀姑娘,一手琵琶奏的如同天籁。”

林思慎敷衍的点了点头,抬眸看了那女子一眼,而后压低声音道:“娘亲,咱们回府吧,我有急事问你。”

“不急一时,听完曲再回府。”

柳卿云实在是喜欢那女子,她满目欢喜的看着戏台,压根没理会急切的林思慎,反倒是又啧啧两声道:“慎儿,再有几日可就是祖母大寿。不若你请了那姑娘回府上,给祖母奏上几曲?”

林思慎想的都是珍珠污蔑她的事,还有珍珠腹中那莫名其妙冒出的胎儿。她急着问柳卿云,压根就没看那烟汀姑娘一眼,只咬着重音暗示道:“这不是还有几日吗,娘亲,咱们还是先回府吧,我当真有急事问你。”

台上一曲终了,大堂之内顿时响起一片抚掌声。柳卿云张望着戏台上起了身的女子,还是没在意一旁的林思慎,反倒是递了一块分量不轻的银锭给家仆,又吩咐道:“快去请烟汀姑娘走近前来,我有话与她说。”

林思慎见状幽幽叹了口气,垂眸无奈扶额。

桌上糕点香气扑鼻,她随手取了一小块,递在嘴边咬了一口。还未咽下,便从空气中嗅到了一缕清淡的幽兰香。

林思慎下意识的偏头,循着香味飘来的地方看去,却见那怀抱着琵琶的青衣女子,轻移莲步摇曳生姿的向着二人走来。

那女子蒙着面看不清相貌,唯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盈盈秋水的美目。

这女子相貌如何林思慎一点也不好奇,她反倒是对女子怀中的琵琶颇有兴趣。她虽不懂琵琶,不过却是个识货之人,认出那把琵琶用料做工皆是极品,价值绝对不菲。

一个在归云阁弹曲的姑娘,用的琵琶却是如此珍贵,想来她也是个有来头有身份的人。

怀抱琵琶的青衣女子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了桌边,对着柳卿云欠身行礼:“烟汀见过夫人。”

柳卿云看上去跟女子倒是颇为相熟,看来这些日子她没少来捧烟汀姑娘的场,两人来来回回的寒暄了几句后,柳卿云便向她介绍起了一旁坐着的林思慎。

林思慎礼貌一笑,对着女子微微颌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那女子目光落在林思慎身上,眸中快速的掠过一道隐晦暗光,而后落落大方的欠身问道:“林公子看上去,像是懂音律之人。”

“略懂一二。”

林思慎摆了摆手,面上扬起和煦明媚的笑意,有几分诚心有几分吹捧朗声道:“不过烟汀姑娘只凭一曲,便道尽了人间至美风景,意境之脱俗曲艺之精湛,实在是出神入化,思慎佩服之至。”

烟汀轻声一笑,自谦道:“林公子过誉了。”

话音才落,一旁的柳卿云正要开口,烟汀却又抬眸看向林思慎,悠悠启唇道:“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最难觅知音。既然林公子喜欢小女子亲手谱的曲子,那不如寻个地方,由小女子再为公子奏上一曲,如何?”

这话没让林思慎吃惊,反倒是让柳卿云变了脸色,她呆呆地看了烟汀一眼,又盯着林思慎的脸瞧了一会。

还真是好生奇怪,她这女儿,难不成就真这么招女子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手机没敲出来,明天电脑就能回来,明天加更吧。

第118章 118

林思慎不过夸赞一句罢了, 烟汀姑娘便一副将林思慎奉作知己的模样,还盛情相邀林思慎与她移步, 换一处地方奏曲。

莫说林思慎, 就连柳卿云都瞧出了奇怪,不过柳卿云想的倒是单纯。在她看来, 她这女儿林思慎生来便是一副好相貌,又成日一副春风满面温文儒雅的模样,让女子一见倾心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若林思慎当真是男儿身,柳卿云倒会因此颇为得意,可林思慎到底是个女儿身,就算引来无数女子倾心又如何, 皆是一场空欢喜罢了。

林思慎收敛了眼中的诧异, 她轻轻一笑, 看向了眼前那拥着琵琶的青衣女子,轻描淡写的婉拒道:“多谢姑娘盛情相邀,只不过可惜在下今日还有要紧事需办, 不如改日?”

这女子林思慎细细打量了一番,也不觉着相熟。不过初见,便如此盛情相邀,这叫林思慎不得不起了疑心。毕竟她现在可是站在风口浪尖, 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多少不怀好意的人想要接近她。

烟汀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唐突急切了,她垂下眸子低声道:“既然如此,那改日待公子闲暇之时再来, 小女子定当为公子独奏一曲。”

林思慎颌首,悠然有礼的拱手笑道:“如此,那在下多谢姑娘抬爱。”

婉拒烟汀之后,林思慎和柳卿云携家仆从归云阁离开,坐上了回将军府的马车。

柳卿云上了马车后,就迫不及待向林思慎追问道:“慎儿,那烟汀姑娘作何偏偏对你如此青睐?”

林思慎环臂闭眼靠在车厢一侧,神色淡然的懒懒开口道:“娘亲你就别瞎想了。”

话音才落,眼前一阵劲风袭来,林思慎并未睁开双眼,只是轻飘飘的抬袖一挥,食指中指便准确无误的夹中了那袭向她的暗器,一颗圆润饱满的核桃。

柳卿云丢完了核桃,又没好气的白了林思慎一眼,幽幽道:“这怎叫瞎想,烟汀姑娘自从来了京城,多少人想请她去府上奏曲都未偿所愿。你今日才听了半曲,人家姑娘便要请你移步,专程为你再奏上一曲。”

林思慎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指间的核桃,她缓缓睁开眼,无奈的轻叹了口气道:“娘亲可知晓她的底细?”

“什么底细?”

柳卿云先是怔了怔,而后眯着眼细想了起来:“我只知晓她是从岷州来的,之前倒是未曾听说过她的名号,不过她自称是妙音先生的关门弟子。”

“岷州来的。”林思慎眉尖一挑,握紧了掌心的核桃,又笑问道:“妙音先生若是在世,应当有九十九高龄了吧?”

柳卿云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道:“算来应当是。”

妙音先生乃是一位极擅音律的名人大家,由他所谱之曲皆是传世名曲。在晋国之内,通音律之人皆是将他奉作神人先贤。

只不过妙音先生仙逝已有十年,突然之间又冒出来了一位关门弟子,林思慎还真是未曾听说过。她勾唇一笑,漫不经心道:“用上妙音先生高徒的名号,在京城从艺便也方便了许多。”

柳卿云眉头紧蹙,将信将疑道:“你的意思是,烟汀姑娘是冒用妙音先生高徒的名号?”

林思慎点了点头后神色一凛,这突然冒出来的烟汀姑娘,险些让她忘了要紧事,她压低了声音沉声道:“且不说她了,我有急事要问娘亲。”

柳卿云还想着烟汀姑娘的事,便也随口应了一声:“你且开口问我就是?”

林思慎并未拐弯抹角,反倒是开门见山的问了柳卿云关于珍珠的事,可柳卿云听罢她的言语后,却一脸茫然的盯着她看了半天。

好一会后,柳卿云这才神色紧凝的看着林思慎,正色道:“我的确想让你与青阳郡主和离,可无论我如何想,我也不至污你名声来达到目的。更何况珍珠腹中有了胎儿,我又是如何给她变出来?”

柳卿云几乎想也没想,就直接否认了珍珠是受她指示污蔑林思慎,她无需对林思慎撒谎,神色也是极为茫然不解。

想来珍珠之事,她还真是不知情。

可若不是柳卿云,那指示珍珠之人又会是何人?

林思慎垂着眸子,面上神色阴晴不定,她心中那不详之感又袭上了心头,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那个指示珍珠的人,不仅能随意操纵祖母身旁的侍女,还不是将军府内的人。

这些年来,待在将军府的每个下人,他们的身世来历林思慎都查的一干二净。林思慎原本自信掌控了将军府的每个人,可现在就连祖母身旁的人都被渗透利用,这让林思慎挫败之余,心中不禁有些发寒。

想起今日退朝之时,二皇子看向自己的眼神,林思慎心中一动,难不成那个暗中指使的人会是二皇子?

柳卿云细想了一阵之后,很是恼怒的问道:“珍珠腹中胎儿究竟是何人所为,她竟还敢污蔑于你。”

林思慎摇了摇头,蹙眉轻声道:“我并不知晓她腹中胎儿的父亲是何许人。”

柳卿云叹了口气,颇有些感慨道:“未曾想到珍珠这等乖巧懂事的姑娘,也会胡言乱语污你名声,还与人私通珠胎暗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思慎垂眸思忖了片刻后,嘱咐柳卿云:“娘亲,珍珠的事我还需再查探一番,您记得莫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柳卿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此事我先瞒着。”

马车一路回了将军府,林思慎再三叮嘱过柳卿云后,两人便分开了。

林思慎想着要见珍珠一面,回府后来不及先回琉光阁,就先去了祖母的佛堂。她想当面从珍珠口中问出些线索,最好能使些手段威逼利诱,套出她是受何人指使。

祖母一如既往的在佛堂中诵经,珍珠也正侍奉在一旁。林思慎到了门口也不急着进去,她隔着珠帘打量着珍珠的脸色。

只见她垂头站在一旁,两手握拳紧攥,一张脸煞白煞白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闷热的大正午,她却像是冷了一般身子微微颤抖。

这实在是古怪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电脑今天能回来的,结果人家出门不在了,明天早上送过来。

因为没有口罩,所以我也不能自己出去取,只能等别人送过来,所以明天到了的话,我一整天都会码字,把欠的都补上吧。

唉,可能是在家待了太久吧,心烦意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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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119

佛堂之内, 木鱼声声檀香萦绕,祖母轻声虔诚的背诵着经文。林思慎站在珠帘外, 一双深邃漂亮的眸子透过珠帘的缝隙, 静静打量着伺候在祖母身侧的那个清秀小丫鬟。

身后脚步声由远至近,林思慎漫不经心的收回了目光, 镇定的转身看向了那垂着头,都快要走到她近前的小丫鬟。

小丫鬟端着一盘洗净的梨子,临踏上台阶一抬头,这才发现了站在门前的林思慎。她先是怔了怔,而后面上露出了喜色:“小公子您可算来了,老夫人刚刚还在念叨小公子今日未来请安。”

佛堂里的珍珠听到外头喜鹊的声音, 脸色一变, 当即惊慌失措的抬眸看向门外, 果然瞥见了门边那露出的一角绣工精湛飘逸的白色衣袂。

老夫人听不真切,可却也听到外头喜鹊好似叫了声小公子,她急忙睁开双眼放下了手中的佛珠。对着一旁伺候着的珍珠招了招手, 示意珍珠将她扶起来,一边往门外张望着,一边欣喜道:“可是慎儿来了?”

招了几回手,身旁的珍珠却始终没有动身, 老夫人有些诧异的偏头看了她一眼:“珠儿?”

珍珠这才回过神,急匆匆的俯身将老夫人搀扶了起来,老夫人不疑有他,并未发现珍珠的异样, 只是欣喜的看着门外作势要进门的林思慎。

林思慎掀开了珠帘,面上扬起明媚灿烂的笑意,她迎着老夫人走了过来,自然的伸手就要去扶老夫人,口中笑意吟吟道:“孙儿才刚刚回府,特地前来瞧瞧祖母可还精神。”

珍珠垂着头,眼看着林思慎就要伸手过来,她面色一白没等林思慎搀住老夫人,就急忙松手后撤了一步。

老夫人跪的腿有些麻,珍珠一松手她便踉跄了一步,好在林思慎眼疾手快及时搀扶住了她。

虽然老夫人险些跌倒了,后怕的伸手紧紧抓着林思慎的手臂,可却并未对珍珠发怒,只是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埋怨道:“珠儿,你这几日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做事也莽莽撞撞。”

珍珠惶然的俯身认错:“珠儿知错了,还请老夫人责罚。”

林思慎搀扶着老夫人,轻声一笑,目光淡淡扫过珍珠的脸色,而后轻轻拍了拍老夫人的手:“祖母,我看珠儿脸色似乎不太好,应当是身子不适,您就莫要怪罪她了。”

老夫人摇了摇头,对着林思慎诉苦:“你是不知,这丫头前日才打翻了香炉,昨日还摔了我的茶盏,这些日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成日魂不守舍毛手毛脚的。”

老夫人当着珍珠的面,与林思慎抱怨了几句。不过老夫人心善,埋怨过后又关忧了珍珠的身子,说是让她去瞧瞧大夫,珍珠自然是急急的婉拒了。

之后老夫人又问了几句她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若是有自己也能帮衬着解决,不过珍珠仍是没有松口,一直脸色苍白的垂着头,也不知是不是在走神,两眼发直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说了好半天,珍珠也没透露半点自己的心事,老夫人也没办法,只能让她先退下回去歇息。

珍珠走后,祖母殷切的唤人今日午时送些好菜来,要留下林思慎用午膳。

林思慎并不急着走,她不仅留下陪着老夫人用了午膳,还哄了老夫人好一阵,直哄的老夫人笑逐颜开满面春风。

一直等老夫人困乏了,躺在床榻上熟睡了,林思慎这才与喜鹊退出了屋内。

站在院子里,喜鹊奔奔跳跳的往前跑了两步,而后转头看着一脸沉思的林思慎,笑嘻嘻道:“也就唯有小公子,才能每回来都将老夫人哄得如此高兴。”

林思慎闻言缓缓敛眸,阴柔俊美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浅笑,她点了点头轻声感慨道:“那日后闲暇,我便多来陪陪祖母。”

喜鹊用力的点了点头,与林思慎说了几句话后,她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嘀咕道:“老夫人刚刚赏了一条西湖醋鱼,我得趁热拿回去给珍珠吃,她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吃不下饭还老是干呕,叫她去瞧大夫她也不愿去。”

林思慎闻言心一动,她眼见四下无人便停下了步子,将目光落在喜鹊身上,柔声开口道:“喜鹊,我有些话想要问你,你如实回答于我,可好?”

喜鹊停在林思慎跟前,仰着头有些疑惑的挠了挠脑袋,而后点了点头乖巧的表示道:“嗯,小公子开口问就是,喜鹊一定不会撒谎。”

林思慎负手而立,语气温柔而淡然:“你成日与珍珠吃住在一起,就这两月间,你可发现珍珠有何奇怪之举?”

喜鹊眼睛一亮,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很快又颓然了下去,别扭的揉搓着衣袖低声闷闷道:“喜鹊答应了珍珠,不可以与别人提有关她的事。”

林思慎闻言眉头一蹙,佯装失落的叹了口气,幽幽道:“难不成我是别人?”

喜鹊偷偷看了林思慎一眼,见她面上似乎有失望难过的神色,心中一急,连忙摆手道:“小公子是小公子,自然不是别人。”

林思慎勾唇一笑,温柔的哄骗道:“既然如此,那你可愿与我说?”

喜鹊鼓着腮帮子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一会,而后才点了点头道:“嗯,若是小公子想知晓,就算喜鹊说了,珍珠应当也不会生气。”

林思慎应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哄骗道:“那你将这些日子珍珠的异常之举都告知于我,想来珍珠定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若知晓了来龙去脉,我们便也能帮她一把。”

喜鹊还真信了林思慎是想要帮珍珠,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她,很快便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小公子说的有理。”

接着喜鹊便将这些日子来,她在珍珠身旁见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事,通通告知了林思慎。

也就是从安庆城回来后,林思慎在府中昏迷了好几日,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大夫瞧不出什么毛病,就连墨竹和沈顷婠也说林思慎只是太过体虚,待歇息几日就能醒来。

可老夫人信佛,她觉着林思慎之所以一直昏迷,就是因为她在安庆坑杀了二十万寮人,造的杀孽太重,以至于那些寮人的阴魂一直纠缠着她不放,这才让她久久没有醒来。

老夫人心急如焚,生怕自己最疼爱的孙儿有个三长两短,便带上了喜鹊和珍珠去了洗尘寺,晨昏为林思慎诵经消业。

也就是在洗尘寺的那几日,有一日夜里珍珠半夜出门了一趟,天快亮时才回来了。喜鹊朦胧间听到了响动,见她衣衫不整魂不守舍的回了屋子,一句话也不说倒头就睡下了。

到了第二日,喜鹊去问她,她却矢口否认自己夜里出了门,还让喜鹊不许将此事告知任何人。

之后珍珠的言行举止便有些怪异了,总是一人坐着发呆,夜里还时常被噩梦惊醒。喜鹊觉着她似乎是在害怕些什么,可当喜鹊去问,珍珠却又一句话都不肯说。

她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喜鹊,那日洗尘寺见她夜里出门之事,万万不可告知于旁人。

默默听喜鹊说完后,林思慎思忖了半晌,而后勾唇对着喜鹊一笑,柔声道:“此事你大可替珍珠继续瞒着,我会去查清楚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眼看着喜鹊无忧无虑奔奔跳跳的离开,林思慎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面上笑意逐渐敛去。

看来,洗尘寺的那一夜,在珍珠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一路边走边想的回到琉光阁,还未走到门前,林思慎便觉着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她疑惑的一抬头,便看到面色威严肃穆的九王爷,正站在琉光阁大门前,眯着眼很是不悦的盯着她。

林思慎心一跳,她不知寻常人见到了自己的岳父大人是否会心慌尴尬,总之她见到九王爷时都会莫名的心慌。她一拂袖急忙加快了步子走到九王爷跟前,俯身恭恭敬敬的行礼,乖巧的唤了声:“岳父大人。”

无论见林思慎多少回,无论林思慎现在如何的官员亨通声名鹊起,九王爷还是一如既往的看她不顺眼,甚至瞧她一眼都觉着心烦。

九王爷勉强的点了点头,从口中挤出了一个字:“嗯。”

林思慎轻咳了一声,轻声问道:“不知岳父大人是几时来府的?怎也不唤人通报一声,小婿险些怠”

九王爷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才来不久,刻意在此等你,本王是有话要与你说。”

林思慎眼角余光往琉光阁内瞥了一眼,却见沈顷婠正执着书卷站在书房廊下,素净白皙的面容上噙着一丝浅笑,一双清冽的眸子正悠悠自她身上掠过,似乎带着些许戏谑。

林思慎求助般对着沈顷婠眨了眨眼,她期望沈顷婠能上前来替她解围,她可不想和九王爷单独相处。

谁知沈顷婠就好似没看到一般,只是对着林思慎勾唇微微一笑,而后转身便走进了书房之中。

九王爷眼看着林思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深吸了一口气沉着脸色道:“移步,有些话我不想让婠儿听到。”

说完他便抬步往琉光阁外走去,林思慎也没犹豫,当即抬步跟了上去。不过她还有心思胡思乱想,想起刚刚九王爷说的话,她竟然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看来九王爷也是知晓沈顷婠的顺风耳,隔这般远也觉得沈顷婠能听见。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后花园,九王爷张望了几眼见四下无人,便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从宽袖子中取出了一个瓷瓶,蹙眉偷偷递给了林思慎,压低了声音道:“把这瓶子里的东西喝了。”

“这是何物?”

林思慎一脸茫然的接过了瓷瓶,打开了瓶塞后凑近前一闻,便嗅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说不上来是香味还是臭味,总之那味道实在是怪的很。

九王爷有些别扭的轻咳了一声,而后板着脸不耐烦道:“问这么多做什么,总之我不会害你,你喝了就是。”

想来九王爷也不会给自己喝毒药,林思慎抿了抿唇,嗅着瓷瓶里那古怪的味道,一咬牙便抬手将瓷瓶里,那浓稠的黑色粘液,一股脑的灌进了嘴里。

虽然那瓷瓶里的东西嗅着有些奇怪,看着也难吃,可一灌进嘴里也不觉着奇怪,寡淡无味的如同白水。

林思慎将那奇怪的东西咽进了喉咙里,正打算开口问。

一直盯着她九王爷便神色尴尬又别扭的开了口,他偏开了头有些难为情的压低声音快速道:“你和婠儿成婚快三年了,至今无所出,实在是惹的外头人笑话。今日给你吃下的药,可是千金难求的神药,想来应当能助你一臂之力。”

林思慎神色僵硬的愣在了原地:“您说这是什么药?”

九王爷闻言眉头一蹙,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拂袖离去,只冷冷瞥下一句话:“装什么糊涂。”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有。感谢在2020-02-11 23:56:35~2020-02-12 23:5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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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120

九王爷将林思慎领来后花园, 神神秘秘的让她喝了一小瓶难闻的药汁,也不说清楚这药到底有何用处, 便转身就要走。

林思慎稀里糊涂的将药喝下后, 听了九王爷隐晦的言语,这才知晓九王爷为何会避开沈顷婠, 偷摸让她喝下药。

听九王爷的意思,他给林思慎喝下的这药,应当是有壮yang的效用。

林思慎不知九王爷口中的神药,究竟是用何物熬制而成了,也不知她一个女子喝下,可会有什么奇怪的效用。

只是她来不及深思, 因那咽入肚中原本无味的药汁, 不知怎么竟是翻涌上一股浓稠的腥味。她只觉胃里一阵翻涌, 她抬手捂着了唇,生怕下一秒就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走了几步的九王爷似有所感的回身,他看着捂着口鼻作势要呕的林思慎, 急忙又折返了回来,压低了声音呵斥道:“莫要将药吐了,这药可是有奇效的。”

林思慎一脸尴尬的摇了摇头,又硬生生的将那几乎快涌到喉口的药汁, 又咽了回去。那股恶心感充斥着她的味蕾,让她难受的脸色都白了。

九王爷负着手挺直了腰背,轻咳一声后瞥了他一眼:“这药味道的确有些奇怪,不过你莫要心慌, 一会便好了。”

林思慎放下手,极为勉强的扯开唇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小小婿知晓,多谢岳父大人关忧。”

这事毕竟和沈顷婠有关,九王爷也尴尬的不知怎么开口,只是敷衍了应了一声:“嗯。”

气氛瞬间寂静了下来。

林思慎垂着头皮笑肉不笑,唇角轻轻的抽动了一下,要不是九王爷回头了,她刚刚还真想偷偷的把吃下去的药给吐出来。谁知九王爷偏偏紧要时刻回了头,现下还一直默默盯着她。

一会她就是想吐,估摸着也是吐不出来了的。

九王爷心中也别扭的很,他之所以今日会如此的关心林思慎和沈顷婠的夫妻生活,便是因为不久前他外出听戏时,听见有人议论林思慎和自己的爱女。

那些三两聚成堆,闲来无事去茶馆听戏的人,戏也不好好听,反倒是一直嘀嘀咕咕的说些近日京城里流传的那些流言蜚语。

九王爷穿着便衣就坐在一旁,一开始他倒也不打算理会这些寻常百姓,可后来他们说着说着,便将话引到了威远将军府。

说什么青阳郡主嫁入将军府也有三年了,却未曾怀上身孕,要么就是林思慎如同传闻中那般不能尽人事,要么就是青阳郡主的肚子有古怪。

沈顷婠可是九王爷的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竟是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九王爷闻之大怒,恨不得将这些胡言乱语的人乱棍赶出。

可他冷静下来后,细细一想,也知晓这些流言蜚语必定是传遍了京城。

也就是因此事,九王爷这才想起之前,那些有关于林思慎的传闻。

既然之前婠儿说过,她和林思慎有过夫妻之实,那林思慎必定可以人道,只不过兴许的确有那么点力不从心。若真是如此,那婠儿未能怀上身孕,必定就是林思慎的问题。

九王爷为这事愁了好几日,好在身旁有人给他出了主意,说是陵川深山之内有一奇人,能炼制出一种滋阴补阳的神药,无论男女只要吃下它,定能有子嗣。

九王爷派人去求了药,可这事他又不好与沈顷婠说,便专程找上门,将药给了林思慎吃下。

林思慎和九王爷就这么面面相觑的站了许久,两人谁也未曾开口,面色皆是一片复杂,气氛更是尴尬间又透着一丝古怪。

又过了一会,九王爷终是无奈的摆了摆手,沉声道:“这药效恐怕晚些才会发作,行了,你也莫要在此逗留,回去吧。”

林思慎就这么跟在九王爷身后,亦步亦趋的回了琉光阁。

临进门前,九王爷又突然止住了步子,他猛地回过身,目光如炬的盯着林思慎。

林思慎还捂着自己的肚子心生忐忑,冷不防被九王爷这么盯着,当即打了个寒战。

九王爷眯着眼盯着她,低声快速的开口提醒道:“此事,切记不能告知婠儿。你还需发誓,绝不出卖本王。”

原来只是这事,林思慎暗暗舒了口气,而后举手作发誓状:“小婿发誓,绝不会将神药之事告知郡主。”

九王爷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松了口气捋着胡子笑道:“那就好,本王就等着你们的喜讯了。”

林思慎哭笑不得的敷衍了几句,两人便默契的谁也不提神药之事了。

之后倒也没什么,林思慎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双手放在膝上,心不在焉的听着九王爷和沈顷婠父女情深。

一开始,她极为担忧自己喝下的所谓神药,会伤身。可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她也半点感觉都没有,什么都未曾发生。脸不红心不跳,就连之前那恶心反胃的感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不成这所谓神药就只对男人有效?

这般想着,林思慎便也安心了许多。

正当她抬眸之际,九王爷却站起身,背对着她与沈顷婠柔声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婠儿,父王该回去了。”

沈顷婠跟着站起身,柔声问道:“父王不留下用膳?”

九王爷摆了摆手,下意识的瞥了林思慎一眼,而后轻咳一声拒绝道:“不了,父王就不打搅你们夫妻二人了。”

沈顷婠黛眉轻蹙,眸光一黯低声道:“婠儿都许久未曾和父王用膳了。”

九王爷原本急着要走,可一见沈顷婠语气低落,当即便心软了下来:“那那父王就留下陪你。”

原本林将军知晓九王爷今日来府探望沈顷婠,还想备上好酒好菜招待九王爷,岂料九王爷连琉光阁的门也没出,就留着陪爱女用膳。

九王爷是个无肉不欢的人,一日三餐皆要食肉,以前有沈顷婠管着他还收敛些,可现在沈顷婠不在了,他就大胆放肆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沈顷婠将他留下用膳,一整桌除了蛋花粥皆是青菜豆腐,未见半点荤腥。

一开始倒也还好,沈顷婠一直照顾着九王爷,偶尔与他说上几句话。而林思慎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喝着粥。

可过了没一会,林思慎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她面上神色变幻不停,过了几瞬后便红的好似火烧一般,她眸中神光一闪过后,就快速的垂下头,握着筷子的手死死攥紧,开始轻颤起来。

沈顷婠虽然一直在与九王爷交谈,可眼角余光却一直默默观察着一旁的林思慎。所以当林思慎出现怪异举动时,沈顷婠几乎瞬间便发现了。

沈顷婠放下碗筷,清冽的目光疑惑的在林思慎身上打量了一眼,而后轻声问道:“怎么了?”

九王爷盯着林思慎看了两眼,很快便了然于心,他神色僵硬的快速站起身,匆忙道:“婠儿,父王想起似乎还有些怠慢不得的公事要办,这就先回王府了,你们无须送我,无须送我。”

话一说完,九王爷也不等沈顷婠开口,就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急匆匆的要往外走。

一拉开门,九王爷顿住了步子,头也不回的低声撂下一句话:“关紧门窗。”

说完就逃似的从屋内跑了出去,还顺带着将门关上。

不仅如此,临走前他还特意嘱咐了兰青和绿荫,让她们今夜莫要守在门外伺候,而是去守着琉光阁的大门,今夜不许有人进出琉光阁打搅沈顷婠和林思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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