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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141

夏夜凉风习习,兰青正靠在亭廊下歇息, 夜风吹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就连绿荫抱着瑶琴从一旁的石子路上匆匆走过, 她都懒得掀起眼皮看上一眼。

直到半晌后,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清脆悠扬的拨琴, 瞬间便将她从困倦中拽了出来,她身子猛地一颤,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唇角就已经勾起了一抹欢喜的笑意。

她一路急匆匆的跑到了门外的绿荫身旁, 欣喜问道:“绿荫,郡主要抚琴了?”

绿荫垂头看着她, 笑着点了点头, 见她双眸亮晶晶,好似开心的要蹦起来般,又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唇,低声示意道:“嘘, 安静些。”

兰青瞪大双眼忙不迭地点头, 而后跟着兰青坐在门外的雕花木栏旁,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等着屋内传来那阵如同天籁般的琴音。

屋内的林思慎比起她们二人,显得更加悠然自得,她面前的桌上摆着盛满美酒的玉壶,杯盏中清亮香气四溢的酒汤,荡着微微涟漪, 如同昭示着她此时的心绪。

她慵懒的撑着额角,深邃的双眸亮着点点星光,眨也不眨的看向窗畔,那道洁白如雪翩然若仙的身影。

木案上的香炉燃着阵阵熏香,白色烟雾如同直线般,悠悠升向半空,又被窗外吹入的微风驱开,在沈顷婠的身旁缠绕着久久不散。

窗外月色笼罩在沈顷婠身上,朦胧而圣洁,她面上噙着一丝浅淡笑意,垂眸往身前看去。

只见她身前的木案上,已经摆好了一架瑶琴。那琴似乎有些年头了,乃是梧桐作面梓木作底,通体涂上髹紫漆,琴漆上有蛇腹断纹,一眼望去,绝美古朴的让人叹为观止。

林思慎对古琴不甚了解,不过却是个识货之人,只一眼她便猜出沈顷婠的这架琴,应当就是妙音先生从不离身的九霄环佩。

如今这琴既在沈顷婠手中,恐怕妙音先生早已仙逝。

林思慎心中隐隐有些叹息,她端起面前的杯盏抿了一小口清酒,酒未入腹,耳畔骤然响起一声琴音,那声音温劲松透又如沧海龙吟,林思慎握杯的手一颤,还来不及惊叹,琴音便悠然奏响。

那琴音林思慎不知该用何等精妙的语言形容,每一声,几乎都能带动她的心跳,将她的身心一并拉入了进去,让她不知今夕何年不知身处何处,只呆呆的一动不的望着。

苍凉古朴的曲调,如同边漠的落日,带着呼啸的风沙声在眼前缓缓落下。又如北国的皑皑白雪,层层叠叠的飘散飞舞。

林思慎的心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被带回了安庆城,那个悲凉寒冷的傍晚,那场她见过的飘雪。

那时她在城下领着将士所向披靡,手上长剑染满了鲜血。

她杀红了眼,执剑划破一个寮兵喉咙时,溅开的血花中突然染进了一片雪白。她愣住了,喘着粗气,目光从那个痛苦倒地的寮兵脸上抬起,终是瞧见了那天空中漫天飞舞的雪花。

洁白无暇的雪花飘落,落在她的剑尖,又很快被热血融入,就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记得那一刻,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手骤然握紧一般,痛的她险些窒息。

林思慎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五指攥紧着杯盏,她清亮的双眸倒映着沈顷婠的身影,而后逐渐朦胧。最后氤氲的雾气凝聚,化作一滴泪,自她眼角缓缓滑落,划过唇角划过下巴,滴入杯盏中去,溅开一片细碎的水花。

苍凉的琴音突然轻快了些许,林思慎从旧忆中抽身,快速地抬袖抹去了眼角的泪。待她再抬眸时,悠扬的琴声再度撞入心中,如同潺潺流水又如何和煦春风,拂过林思慎疼的发紧的心。

刚刚的悲凉被冲淡,琴声的缠绵缱绻又让林思慎再度沉浸其中。

从沈顷婠指尖流淌出的琴音,时而苍凉悠远,时而婉转痴缠,道不尽的千言万语,仿佛就在一曲琴调中。

不知不觉,林思慎全然被那琴音操纵心绪,时而悲凉忧郁时而轻快明媚。

直到一曲终了,林思慎也久久不能从中抽离,她怔怔的看着沈顷婠的身影,心中万千思绪翻涌,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一曲琴音,林思慎却觉自己一生被道尽,诸多苍凉低沉,少有轻快明媚。

沈顷婠清浅的目光落在她面上,好似有些怜惜,良久之后,她这才缓缓起身,轻启薄唇问道:“可欢喜?”

林思慎点了点头,本想说上几句赞美之词,可却又发现,凡言俗语又怎能媲美沈顷婠琴曲中的意境。

她站起身,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沈顷婠款步走来,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笑意:“我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出口赞叹。”

“赞不出口?”

岂料沈顷婠闻言竟是黛眉微蹙,忧虑的长叹了口气道:“看来,顷婠的琴音还是入不了公子的耳,比不上那位烟汀姑娘。”

林思慎怔了怔,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没想到,沈顷婠竟还在意她之前夸赞烟汀的那几句话。瞧她这打翻了醋瓶子一般,明明发酸又佯装不在意的模样,着实可爱的紧。

沈顷婠见她扶着桌子笑的欢快,眉尖一挑,悠悠道:“瞧你笑得如此欢喜,不如明日别去诗会,去归云阁听烟汀姑娘抚琴。”

林思慎笑意敛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抬手攥着她的袖摆,孩子气的晃了晃,笑声道:“她和你如何比的,一个天上凤凰,一个树上雀鸟。”

沈顷婠勾唇浅浅一笑,倒也没有嫌林思慎阿谀奉承,她垂眸看着林思慎睫毛上细碎的泪珠,柔声问:“今日这琴音,可令你感怀了?”

林思慎面露尴尬,她轻咳一声道:“婠儿抚琴,倒像是抚进我心里去了似的。”

沈顷婠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抬指无意般轻轻拂去了她眼角的泪珠,幽幽道:“是你心中感怀甚多,又不道与人知。”

落在眼角的指尖柔软冰凉,林思慎心中一震,她抬眸看向沈顷婠,对上了那双满是柔情的双眸,那满满的怜惜抚慰径直撞入了她心中。

林思慎也说不上来怎么了,只是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似的,之前好不容易压下的闷痛,再度汹涌而来,如同千万根针,细细密密的扎在心房,疼的她想落泪。

这些日子来,其实压在林思慎身上的担子越来越沉了,沉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无论是四皇子的笼络,二皇子的胁迫,还是柳卿云的不理解,这些事都压在她心底,让她苦不堪言。

在别人面前撤下心防,对林思慎这样的人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她早已是惯性的对所有人设防,哪怕是至亲好友。

纵然她与沈顷婠肌肤相亲,纵然她们二人明明心意相通,可有些事她仍习惯性的藏在心底,不敢告知沈顷婠。

看着林思慎苍白的面色,晦暗不明的眼神,沈顷婠轻叹了口气,温柔的双眸仿佛要望入林思慎的心底:“等哪日慎入愿,顷婠定洗耳恭听。”

沈顷婠那抽丝剥茧的温柔,几乎将林思慎的整颗心都包裹着,放置在一个温暖而绝对安全的地方,林思慎抬手握紧了沈顷婠的手,她深吸一口气薄唇微微一颤,正要开口。

敞开的窗前,突然被丢入了一颗石子,飞入屋内,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

沈顷婠偏头望着地上的石子,黛眉微蹙,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林思慎被那石子打断了思绪,当即松开了沈顷婠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窗前,抬眸看向不远处的揽月亭,果然看见了远处揽月亭的檐下,正藏着一个黑影,若是不仔细看,一眼扫去恐怕压根看不出来。

能神出鬼没悄无声息出现在将军府,还不被护卫发现的人,林思慎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一个人:“孟雁歌?”

沈顷婠缓步走到她身旁,她一现身,躲在檐下的孟雁歌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往角落处又缩了缩,她可不想看到那个能用眼神把人冻死的女人。

说起来,跟沈顷婠比起来,黎洛还算不上冷淡,至少偶尔还有那么几分暖意。

沈顷婠只淡淡瞥了一眼,便转身将九霄环佩收了起来,不冷不热的启唇道:“她是来找你的。”

林思慎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无奈道:“她来找我能作甚?”

孟雁歌现下,可算得上沈顷婠的人,特地跑来将军府找她,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顷婠神情看不出喜怒:“去问问,不就知晓?”

“我去去就回。”

林思慎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些好奇,她也没在意沈顷婠的神色,撇下一句话便翻窗往揽月亭走去。

才走到揽月亭跟前,孟雁歌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林思慎身后,她负着手慢悠悠绕到林思慎跟前,轻笑一声抛了个媚眼,上下打量了林思慎两眼,而后娇笑着嗔道:“许久未见呐林公子,不知公子心中可有几分挂念小女子?”

林思慎唇角一撇,环臂径直道:“别绕弯子了,开门见山吧,你来找我有何事?”

孟雁歌看着林思慎丝毫不为之所动的面色,故作悲凄的叹了口气,伤心道:“公子这般冷情,真让小女子为之心伤。”

林思慎早便知晓她的性子,眉尖一挑,作势离开:“你若不说,我便走了。”

孟雁歌突然伸手,温热的五指扣住林思慎的手臂,而后倾身靠了过来,笑意吟吟的往林思慎耳畔吹了口气,悠悠道:“林公子急什么,这么久未见,难道你就不想与小女子叙叙旧?”

林思慎身子一僵,丝毫没有犹豫的推开了孟雁歌,后撤了两步后,正色道:“孟雁歌,你别胡闹,有事便好好说,莫要动手动脚。”

孟雁歌戏谑一笑,毫不避嫌的又靠了过来,白皙的指尖挑向林思慎的下巴:“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怕我占你便宜?”

林思慎先她一步退开,蹙眉不悦的沉声呵道:“孟雁歌!”

见林思慎似乎真的动了怒,孟雁歌这才收了手,败兴的一挥袖收回了手:“行了,知道你惧内,我不逗你了。”

林思慎背靠着木柱,语气淡然:“你找我到底有何事?”

孟雁歌勾起肩侧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把玩:“今日我在归云阁撞见了黎洛。”

林思慎眉心一跳,沉声问道:“你为何会去归云阁?”

“这你就不用管。”

孟雁歌漫不经心的回了句,狭长的眸子一眯看向林思慎,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一顿,而后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唷,窗关了。”

林思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窗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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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142

身后不远处, 那原本敞开的木窗不知何时紧闭了,林思慎回头瞧了一眼,心中莫名开始发慌。

想来应当是孟雁歌刚刚对她的孟浪之举,让沈顷绾看在眼里,她这才将木窗闭上,眼不见为净。

依沈顷绾的性子,恐怕她一会回去,就连房门都进不了。

一旁的孟雁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见她面上神色无奈,忍不住捂唇轻笑一声, 幸灾乐祸道:“看来林公子今夜,只能睡书房了。”

“若不是你胡闹”

林思慎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声, 回过神后,没好气的瞥了罪魁祸首一眼,也懒得应她调侃,正色道:“你还未说,你去归云阁作甚?”

孟雁歌依在红漆木柱旁,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指尖缠绕的一缕青丝, 勾唇明媚一笑:“自然是去看好戏。”

林思慎蹙眉盯着她打量了几眼,现在孟雁歌是为沈顷绾办事,她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归云阁, 且正好与黎洛撞上,恐怕是受沈顷绾的指使。

京城之中,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妙音先生关门弟子的女子, 而身为妙音先生真正关门弟子的沈顷绾,想来也会派人去一探虚实,细细一想,其实也合情合理。

虽然答案呼之欲出,可林思慎还是随口问了句:“郡主让你去的?”

孟雁歌不置可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瞥了林思慎一眼,轻声笑问道:“郡主可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她的举止动向,难道你不知晓?”

此话一出,林思慎的脸色当即僵住了,虽只是一瞬,可孟雁歌却瞧的清楚。

她有些讶异的挑眉,眼神间竟是有些怜悯:“林公子,郡主私底下的动向,你该不会一无所知吧?”

孟雁歌的话,让林思慎心中有些不悦,她绷着脸语气冷硬道:“与你无关。”

虽说林思慎和沈顷绾互生爱慕倾心相许,可沈顷绾的目的,她为何人筹谋,甚至于她的私事,林思慎都一无所知。她没有问过,沈顷绾亦从未向她提及。

见林思慎神色语气不对,孟雁歌此时倒也识趣了,没再提沈顷绾的事,而是说起了今日的来意:“今日在归云阁,那二人伤了黎洛。”

林思慎眸光一闪,有些诧异:“黎洛受伤了?”

话音落了,她又急急问道:“她伤势如何,可严重?”

孟雁歌坐下,撑着额角仰头懒懒的看着林思慎,她娇声一笑,悠悠道:“那林公子就得亲自去问,你也知道她和我不对付。”

半个时辰前,黎洛写了一封密信传来,不过被沈顷绾打断后,林思慎还来不及看,她有些疑心的瞥了孟雁歌一眼:“你来寻我,就是专程与我说此事?”

孟雁歌面上笑意妩媚妖娆,狭长潋滟的桃花眼对着林思慎微微一眨,含羞带怯的嗔声,让人骨头都一阵发软发麻:“这不过是个由头,其实我来将军府,是想见见林公子你。”

这话林思慎当然不信,她丝毫不为之所动的冷哼了一声,坐在孟雁歌身旁:“我若不知晓你的性子,恐怕还真被你蒙骗了去。”

孟雁歌轻笑出声,在林思慎跟前她还真是处处碰壁,只不过她丝毫不气恼,反倒是觉着有趣。

一想起上回在将军府时,瞧见林思慎女子打扮的模样,孟雁歌便觉得愈发有趣。她凑到了林思慎跟前,咬着薄唇眼波流转,上下打量着林思慎阴柔俊美的脸庞,戏谑道:“有时我真怀疑,林公子不是个男人。”

林思慎呼吸一窒,冷着脸拂袖站起身,蹙眉紧盯着孟雁歌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孟雁歌勾唇一笑,跟着站起身,艳红的衣袂如同桃花瓣般旋落腿边,她轻声嗔道:“调侃一句罢了,林公子别动怒。”

孟雁歌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林思慎心中有些慌乱,她不知孟雁歌是在怀疑她,还是当真如她所说,只是一句调侃。

不过她很快稳住了心神,又瞥了眼身后关紧的木窗,催促道:“孟姑娘,你来此若只是想告知我黎洛之事,那我已经知晓了,你也该走了。”

见林思慎这般催促,孟雁歌也失了留下来的兴趣,原本来见林思慎她还有些欣喜,可林思慎见了她却没有半分喜悦。她面上笑意逐渐敛去,深深看了林思慎一眼,冷哼一声后幽幽道:“既然林公子这般不待见小女子,那小女子告辞了。”

林思慎敷衍的应了一声,身侧一阵轻风掠过,待她再回头之时,身侧的孟雁歌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倒是稀奇,特意跑来将军府,就为告知她黎洛受伤之事。

林思慎盯着夜幕看了半晌,而后从袖中取出了那薄如蝉翼的纸卷,铺展开粗略的扫了两眼,眉头骤然紧蹙。

黎洛的密信上,提及了今日在归云阁内发生的所有事,甚至包裹孟雁歌的出现,却唯独没有提及自己负伤之事,若不是孟雁歌告知,恐怕她还真不会知晓。

将密信毁去后,林思慎回了老院子穿上了夜行服,趁夜离开了将军府,去找黎洛。

待到黎洛住处时,她并未像以前一样敲门入内,而是直接翻过高墙,潜入了院内。

屋内一片昏暗,也不知黎洛是否在,林思慎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前,正要推门,却听屋内传来黎洛的声音,冷冷淡淡的飘入耳中:“知道是你,进来吧。”

林思慎手一顿,而后推门走了进去。

一片漆黑中,一道白影自林思慎脚边快速的窜过,林思慎急忙抬袖捂住了口鼻,望向了床榻,床榻之上隐约能看清一个盘腿坐着一动不动的身影。

林思慎走近了几步,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孟雁歌今日来找了我,她说你在归云阁受了伤?”

黎洛缓缓睁开眼,冷厉冰冷的双眸望向林思慎时,泄露了些许温柔,她轻嗔了一声道:“皮外伤罢了,你也信她的话。”

林思慎走到桌边,抬手摸到了灯盏,取出火折子点燃,口中无奈道:“皮外伤也是伤,你在信上一句也未提及,若不是孟雁歌找来,我还不知晓你受了伤。”

微弱的烛火闪了闪,将屋内的黑暗驱散,躲在床下的踏雪只露出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林思慎好奇的瞧着。

黎洛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林思慎,她素净清丽的面容上,黛眉微蹙,好似有些疑惑:“她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你?”

林思慎执起灯盏,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黎洛身旁,借着烛光上下打量着黎洛,一边打量着口中一边喃喃道:“她这人随性行事,有时有些古怪,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黎洛闻言不置可否,她偏头看着走到身侧的林思慎,轻声问道:“她为了此事特地去将军府找你?”

“嗯。”

林思慎点了点头,将灯盏凑到了黎洛左臂,只见她臂上包扎着两圈白布,隐约透出一股药香味。

的确只是皮外伤,林思慎松了口气,来之前她还以为黎洛受了重伤。

黎洛见她面色舒缓,勾唇微微一笑,而后又很快敛去笑意:“孟雁歌只是想找个由头去见你吧。”

林思慎耸了耸肩,将灯盏放回桌上:“这话她也说过,不过我可不信。”

说完她斟茶了两杯茶,转身给黎洛递了一杯,待她接过后,便自顾自的饮了一小口。

茶水还没咽入肚子,黎洛却端着茶盏,神情复杂的看着她,而后缓缓开口:“她心里有你。

黎洛语出惊人,林思慎一口水堵在喉咙口,呛住了,她急急放下茶盏,,摆手道:“咳咳黎黎洛你别胡说”

孟雁歌心里有她?黎洛怎会说出这等话来。

林思慎抚着胸口顺气,她看着面无表情的黎洛,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道:“你怎会这么说,我与孟雁歌谈不上有何交情,不过相识一场罢了。”

\"旁观者清。\"

黎洛冷冷启唇吐出四字,而后自林思慎身旁走过,将茶盏往桌上一放,茶汤溅出了几滴,落在她手背。

林思慎盯着她的背影,有些愣住了,她目光一偏,落在桌上的茶盏上。

只见那杯盏之中的茶水,还在悠悠晃荡,她抿了抿唇,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黎洛,你可是生气了?”

黎洛背对着她,许久未动,过了半晌后,才在林思慎怪异的眼神下,不冷不热的开口道:“孟雁歌寻你,我为何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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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143

林思慎盯着黎洛的背影, 细想了一阵后,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倒是她口不择言了, 明知黎洛和孟雁歌有嫌隙,自己还在黎洛跟前几次三番的提及孟雁歌。

今日郡主因孟雁歌气她,黎洛也因孟雁歌气她, 看来她日后还是少见少理孟雁歌为妙, 免得两头不是人。

林思慎缓步绕到黎洛身前,斟酌着用词, 柔声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她,日后我少在你跟前提她就是了。”

黎洛听了林思慎这般说后, 面色稍稍舒展了一些。

不过片刻后,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要紧事,黛眉紧蹙的盯着林思慎,轻声问道:“你来时, 可曾留意有尾巴跟着。”

“尾巴?”

林思慎闻言一怔,而后很快想到了黎洛为何会这么问:“你是怕孟雁歌之所以去将军府找我, 告知我你受伤之事。就是知晓我一定会来寻你,因此想尾随于我,找到你的藏身之处?”

说完之后,她又眯着眼想了想, 来的路上她小一再小心, 绕了好几圈,确认身后没人跟随,这才找来。

虽然孟雁歌轻功超群, 可她也不赖,若是真有人跟着,她早便发现了。

念及此,林思慎笃定道:“这一路上,我确信应当没尾巴跟着。”

黎洛抿着略显苍白的薄唇,思忖半晌后,她摇了摇头轻声道:“罢了,兴许是我多想了。”

见黎洛提及孟雁歌时,神色冷淡,林思慎忍不住问道:“你们之间的恩怨已是过往,她也不像是气量如此之小的人,难不成她还在纠缠于你?”

黎洛目光落在林思慎担忧的面容上,眸中薄冰逐渐消融,她勾唇淡淡一笑:“你不能在此久留,还是不提她了。”

黎洛并不想和林思慎讨论孟雁歌此人,虽然孟雁歌今日出现在归云阁,的确替她解了围,可她并不会因此对孟雁歌有哪怕一丝好感,至多也就没以前那般厌恶罢了。

眼看着黎洛面上终于现了笑意,林思慎舒了口气,她扬起笑脸轻声道:“明日我要随郡主去诗会,的确不能在此久留。”

黎洛缓缓坐下,看着林思慎正色道:“归云阁的那位烟汀姑娘,接近你的确有所目的。虽然今日我未曾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不过我听她语气,她似乎与你有所仇怨。”

林思慎神色一凛:“果然如此,若不是她一开始急于求成,我也不至如此怀疑她。不过若说我与她有仇,可我又未曾见过她。”

黎洛有些担忧林思慎安危,她轻声提醒道:“你最应当小心的,是跟在她身旁的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此人极擅藏匿,今日与他交手,他在我手下不落下风。我怕他们之所以想要在老夫人寿宴上出现,就是想要杀你。”

林思慎也有此担忧,只不过她心中还有些疑惑:“如果他们只是想暗杀我,那上次我潜入烟汀屋内时,便是最好的机会,可那人却并未出手。”

的确如此,依那男子身手,上次林思慎出现在烟汀屋内时,他就能悄无声息的动手杀了林思慎,可他却并未出手。

黎洛细细一想,思忖着开口道:“或许他们的目的,不仅只是想要杀你。”

林思慎蹙眉沉思,半晌后,她双眸一亮,猜测道:“祖母寿宴,朝中官员大多会出席,甚至于圣上都可能会到场。或许他们想杀的人并不是我,或者说,他们想杀的人不止是我。只是先动手杀了我,就一定会打草惊蛇,所以那次的机会,他们放过了。”

黎洛觉着林思慎的猜测不无道理,她面色冷凝的开口道:“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就一定还会想方设法混入将军府。”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她双手握拳,沉吟道:“所以一定要在祖母寿宴之前,擒获他们二人,从他们口中逼问出他们是受何人指示,想杀之人又究竟是谁。”

黎洛抬手提起茶壶,将林思慎身前的空茶盏斟满:“我离开归云阁后没多久,探子便回报,他们二人已经离开了京城。而探子跟出城后,也很快就没了消息,恐怕他已经遭了毒手。”

林思慎握紧茶盏,五指骤然收拢,她冷声道:“他们不会走的,若是我没猜错,他们身份暴露后一定会换一个新身份,重新回京城。”

黎洛看着林思慎冰冷的双眸,神色柔和了些许,她轻声启唇道:“你放心吧,这些日子,我会派人不计一切代价将他们找出来。”

林思慎闻言勾唇一笑,她缓缓松开手中的杯盏,有些疲惫的抬手揉了揉眉心:“又要劳烦你辛苦几日了,这些日子京城之内暗流涌动,恐怕烦心事会越来越多。”

话音落了,黎洛素净白皙的面容上突然现了一丝不悦,她淡淡开口道:“与我,你又何必如此客气。”

林思慎面容苍白消瘦,在黎洛面前,她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疲倦,她轻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黎洛一眼:“我倒也不是客气,只是只是我总是怕日后会拖累你。”

相处多年,林思慎知晓黎洛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她自小在暗影堂内长大,只能受师父差遣接下玉牍杀人夺命,可她性子却是不喜被束缚,她更愿意当一个行踪不定浪迹天涯的潇洒剑客。

自从林思慎将她从暗影堂要来后,她不仅没有轻松片刻,反倒是比以前在暗影堂时更加危险惊心,且越陷越深。

朝堂是欲望和权利交织的诡谲之地,一旦被卷入,若想要脱身,不死也要蜕一层皮。如今林思慎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脱身,她却还将黎洛一同拽入深渊。

林思慎自诩不是个纯良善心之人,她唯独不能放下的,便是至亲之人,而多年交心,她何尝不是将黎洛当做了至亲好友。

她不怕自己不能抽身,她只怕最后,黎洛也会随她万劫不复。

她几次三番想要放黎洛走,放她去过她自由自在的潇洒日子,可她不能这么做,她既愧疚又不忍,却又不得不将黎洛留在身边。

黎洛早就成了她的左膀右臂,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依赖黎洛,除了她可靠的身手和谨慎机敏外,黎洛的存在也能无形之中,给她一份慰藉和安心。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听到沈顷绾的琴音,让林思慎感怀颇多,她今日竟是前所未有的觉着疲惫和心累。

她发呆似的,盯着昏暗的角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黎洛看着林思慎苍白疲倦的面容,握着茶壶的手轻轻一颤,犹豫良久后,她眸光一闪,抬起手缓缓贴近林思慎的面容。

昏黄闪烁的烛火映照在黎洛冷清的面容上,仿佛染出了一丝温柔的暖色,她白皙冰凉的指尖一寸一寸的,缓慢的贴近林思慎的面庞。

直至最后,冰凉的指尖轻轻触到了林思慎温热细腻的肌肤。

林思慎神游天外,突然被黎洛这么一触,她快速的回过神来,有些诧异的偏头看向黎洛,而随着她的动作,黎洛停在她面庞上的指尖竟是连带着,轻轻划过了她的下唇。

冰凉的指尖和炙热的唇瓣短暂的相触后,黎洛身子一颤,仿佛火烧一般快速的收回了手,她猛的站起身背对着林思慎,平缓的呼吸乱了节拍。

林思慎没料到黎洛会这么做,她一动不动的坐着,怔怔的看着黎洛的背影,心中思绪翻涌间,竟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隐约觉着黎洛刚刚的动作,似乎带着什么隐晦的暗示,只是她却不敢相信,她盯着黎洛的背影看了半晌后,踌躇着开口道:“黎洛你”

黎洛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声线带着一丝轻颤:“日后不要与我说什么拖累我这等话,我不喜。”

黎洛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竟做出了这等僭越之举,她挺直了背脊,忍住不回头看林思慎一眼。她的心有那么一刻的慌乱,像是害怕林思慎从刚刚的动作中,咀嚼出什么情意。

林思慎站起身,她目光闪烁着偏开头,咬了咬薄唇垂眸低声道:“你若不喜,我日后不提就是了。”

黎洛闭上眼,刻意压下心中的思绪,冷静的下了逐客令:“时辰差不多了,你该走了,郡主还在等你。”

林思慎心中的感觉是说不出的怪异,她看着黎洛疏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道:“那我走了,你你不必送我。”

说完她也不等黎洛回应,脚步略显慌乱的往外走去。

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思慎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轻飘飘的自屋内传出荡入她耳中。她缓缓的垂下手,神色复杂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犹豫了半晌后,这才一步一步往院门口走去。

这一路上,林思慎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回到了琉光阁走到了沈顷绾门前,她这才猛然发现自己还未换下夜行服。

不过她也没在意,而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抬手推了推门。

没想到房门居然应声被推开了一道缝隙,林思慎楞了楞,她原本以为沈顷绾将木窗关上,就是不想她今夜入房,却没想到沈顷绾竟还特意给她留了门。

这可不是沈顷绾粗心大意,忘了将门落闩。

推开门后,林思慎没有丝毫停顿,侧身进了房,而后手脚麻利的将门闩落下,摸黑径直走向了云榻。

走近后,她果然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云榻上侧身背对着她躺着的柔软单薄的身影。沈顷绾躺在了内里,云榻边正好留了一个位置给她。

林思慎下意识的勾唇淡淡一笑,而后也不管有没有脱衣,就脱了靴子爬到了沈顷绾身旁,贴着沈顷绾躺在了她身侧。

沈顷绾似乎睡着了,她的呼吸清浅平缓,从林思慎进门到躺下,她都未曾动过哪怕一下。

直到林思慎将脑袋蹭到她后颈时,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肌肤之上,她这才低吟了一声仿若叹息一般。

而后她轻轻一动转过身,在林思慎的目光下,长长细密的睫毛微微一闪,清冽的双眸睁开了,缭绕着朦胧慵懒的雾气,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思慎。

林思慎的漆黑明亮的眼眸,仿佛在黑暗中闪着点点星光,她悄声问道:“郡主可是在等我?”

沈顷绾面色慵懒迷离,她淡淡的瞥了林思慎一眼,轻启檀口道:“你不是在黎姑娘那流连忘返吗?”

一说起黎洛,林思慎竟有些心虚了,她脑海中浮现了昏暗烛火下,黎洛那划过她唇瓣的指尖,和那一瞬她温柔缱绻的目光。

她下意识的躲开了沈顷绾的目光,低声喃喃道:“我哪有流连忘返。”

沈顷绾这等冰雪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没看出林思慎眼中的躲闪,看来今日,她和黎洛之间,果真发生了点什么。

沈顷绾目光一冷,她坐起身语气冷淡道:“你起身吧。”

一听沈顷绾的语气,林思慎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抬手寻到了沈顷绾的手,紧紧的握住不放,急忙解释道:“绾儿,我并未动心,我只是有些慌乱。”

就这么一句解释,沈顷绾已经猜想到了黎洛一定对林思慎做了什么,她虽有些气恼,却也并未起身离开,而后冷静的问道:“为何说你并未动心?”

见沈顷绾留下听她解释,林思慎松了口气,她有些苦闷的低声道:“今夜,我好似窥见了黎洛的心意,我我不知日后该怎么面对她。”

走了一个云鎏一个孟雁歌,如今又来了一个黎洛,沈顷绾好气又好笑,她偏头瞥了林思慎一眼,却见她一脸的无辜烦闷,反倒像受委屈的是她似的。

她轻叹了口气,淡淡启唇道:“若不是心里有你,又怎会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旁,未曾有过一丝动摇。”

林思慎一句话点中要害:“可她不知我是女子。”

可沈顷绾却从她这话中听出了端倪,她挣开了林思慎的手,不冷不热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她若知晓你是女子,你就动心了?”

林思慎练练摇头,她盘腿坐起身,正色道:“绾儿,黎洛她与你不同,我一向待她如知己如姐妹。旁人若是误会,我兴许会觉着愧疚惋惜,可若是黎洛,我就当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沈顷绾闻言沉默了半晌,而后她语气平淡的问道:“黎洛姑娘在你心中,可是与众不同?”

林思慎小心翼翼的看着沈顷绾,她踌躇着轻声道:“我说真话,你可莫要生气。”

“我知晓了。”

沈顷绾阖首丢下一句话,径直站起身越过她,走下了云榻。

林思慎焦急的看着沈顷绾的背影,跟着一跃而起,跳下了云榻,她抬手扣住了沈顷绾,在她身后恳切道:“黎洛在我心中的确不同,与她相知多年,我怜她敬她,可她却并不是让我动心之人。”

沈顷绾转身看着林思慎,白皙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恼怒,她只是轻叹了口气,缓缓问道:“你若当真如此看重她,可是会早日斩断她的念想?”

“我会。”

林思慎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她既不想让黎洛痴心错付,又不想伤她,便只能对她表明自己的身份。

沈顷绾猜到了她的心思:“那你是打算告知她你的身份?”

林思慎没有隐瞒,只不过她很笃定,就算她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了黎洛,黎洛也不会泄露出去:“她不会泄露。”

沈顷绾深深的看了林思慎一眼,神色略显复杂:“若是如此,或许,你可过些日子再告知于她。”

林思慎先是一愣,而后心沉了下去,她知道沈顷绾的意思,现下京城之内形式愈发险峻,黎洛是她的左膀右臂,一直替她在暗中收罗情报东奔西走。

此时告知黎洛,黎洛恐会对她有所嫌隙,她若是因此愤然离去,林思慎一时也找不到第二个个,像黎洛这样有能力有身手的人接替。

林思慎知道沈顷绾的提醒是对她最有利的,可是她和黎洛之间的情分,又岂止是简简单单的利益纠葛。

她松开了沈顷绾的手,垂眸语气苦涩道:“我不想那样做。”

沈顷绾幽幽叹了口气,林思慎有时太过重情,只要是待她好的人,她便会真心相对。在权欲交织的漩涡熏染这般久,林思慎这样的人,显得极其难得,有时却又略显愚蠢。

她明明做过那么多,在外人看来残忍绝情的事,可却又对身旁的人爱护有加。

这样的林思慎矛盾而纠结,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她,让沈顷绾忘却世间伦理,倾心交付死而不悔。

若是旁人这般做,沈顷绾或许会冷眼旁观,事了道一声愚蠢。可若是林思慎,沈顷绾却执起她的手,柔声道:“虽然有些蠢,不过你若不情愿,那便随心去做,我会助你。”

林思慎垂眸一笑,她长舒了口气,压在心中的石头轻飘飘的落了地,她勾手与沈顷绾十指紧扣,而后笑道:“像郡主这样聪明绝顶之人,还不是栽在我这蠢人身上。”

沈顷绾淡淡嗔了她一眼,却是眼波流转柔情似水:“我若不情愿,你又哪来这般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猛1冲刺多码1k,凑个6k,但是好困啊。

最近有点嗜睡,不说了,晚安啦。感谢在2020-03-18 00:00:44~2020-03-18 23:2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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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144

睡的正香的时候,林思慎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拂过, 酥酥麻麻的, 她下意识的抬手一摸, 却什么都没摸到。她也没在意,呢喃了几声后,很快又沉沉睡了过去。

院子外, 兰青照着沈顷绾的吩咐,端着装着清水的铜盆, 脚步轻快的走到了门前。还不等她敲门,房门就悄无声息的被打开了, 面上带着一丝羞色的绿荫抬眸与她四目相对。

兰青正要开口, 绿荫却突然竖指在唇边, 示意她噤声。

而后绿荫小心翼翼的从房中退了出来,将房门紧闭,她舒了口气后, 转身看着兰青:“先在门外守着,等郡主吩咐。”

兰青愣了愣, 有些不解:“郡主不是吩咐我端水来, 唤郡马爷起身洗漱吗?”

绿荫偏开头, 轻咳一声敷衍道:“郡马爷还在歇息, 咱们先等上一会吧。”

睡了没一会,脸上那瘙痒的感觉又来了,像只蚂蚁在脸上爬来爬去似的,林思慎迷迷糊糊又被吵醒了, 她抬手往脸上摸去,这回却摸到了一只微凉柔软的玉手。

林思慎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朦朦胧胧瞥见了一侧有道身影,她怔了怔,定睛看去。

却见一绝色女子正坐在床榻边,白衣胜雪青丝如墨,双眸顾盼婉转生辉,如同落下凡尘的九天玄女,不是沈顷绾又是何人。

沈顷绾略施粉黛,气质清冷高雅,面上噙着一丝浅笑,被林思慎抓住的玉手,指尖正拈着林思慎鬓角的一缕青丝。

看清眼前人后,林思慎勾唇一笑,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将沈顷绾的手揣入了锦被中,又在她手边蹭了蹭,声线带着刚刚清醒的软糯:“绾儿?你今日怎的这般早就起身了?”

略显冰凉的手被揣在了林思慎温暖的脖颈边,沈顷绾眸子微敛,指尖轻轻在她脖颈上划过,而后饶有兴趣的看着赖床的林思慎,悠悠启唇道:“这般早?都快日上三竿了,你难不成忘了,你今日要随我去哪?”

明明是夏日,沈顷绾的手却一如既往的冰凉,林思慎眉头微微一蹙,抬手捂住了她的手:“我当然记得,随你去诗会嘛,不过诗会不是要晌午才开始?”

指尖的暖意,仿佛沿着肌肤慢慢流淌进心底,沈顷绾薄唇微勾,似笑非笑的瞥着她:“诗会的确晌午后开始,不过今日一早,白公子约我去泛舟。”

林思慎眉头一蹙,白公子,那不就是青州来的白亭山嘛,那个令无数女子为之倾慕的风流才子:“他为何要约你去泛舟?”

沈顷绾看着林思慎那瞬间笑意全无,警觉的模样,觉着有些好笑,她眸光一闪,轻笑声道:“自然是有事相商。”

听沈顷绾的意思,她这是要赴约了。林思慎唇角一撇,长叹了口气闷闷道:“那郡主一会便要去赴约了?”

沈顷绾不置可否:“你为何叹气?”

林思慎轻哼了一声,松开了沈顷绾的手,双手懒懒枕在脑后,悠悠道:“听说那位白公子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口若悬河才高八斗,拈花惹草风流成性。青州的闺中女子,个个为他神魂颠倒。”

沈顷绾闻言挑眉一笑:“拈花惹草风流成性?你是从哪听来的?”

听沈顷绾的意思,她像是在替白亭山辩解,林思慎心中发酸,她没好气的嗤笑道:“怎么,难不成郡主觉着他还是个痴情公子?我可是听说,白公子在青州可是日日出入青楼。”

沈顷绾瞥了她一眼,戏谑道:“你以前不也是常常出入凝香楼么?”

林思慎坐起身,眉头紧蹙正色道:“我与他怎能同论,我又不是男人。”

当初她在京城出入凝香楼,百姓都道她是个好色成性的纨绔公子,对她百般厌恶。可白亭山同样在青州出入青楼,世人又说他是风流不羁桀骜不驯。

沈顷绾见她打算起身了,便也一拂袖站起身,不冷不热的开口道:“你的确不是男人,可还不是照样迷倒了云鎏姑娘。”

突然说起云鎏,林思慎不知为何竟是有些晃神:她垂眸闷闷道:“云鎏都去了庆州,我与她,又未曾做过任何僭越之事。”

将云鎏送去庆州后,林思慎无暇去了解云鎏的近况,也不知云鎏现下过的如何,可有放下她,过上安稳平静的日子。

林思慎缓缓自床榻上爬起来,穿上靴子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快速的抬眸看向走到桌边的沈顷绾,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不满道:“不是在说白亭山约郡主泛舟之事么,怎么又扯到了云鎏身上?”

沈顷绾提壶斟茶,转身递了一杯给闷闷不乐的林思慎,而后眸光微闪,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你不想让我去?”

林思慎心中自然是不想,让沈顷绾去和白亭山那个风流公子相会,可既然沈顷绾和白亭山有事相商,她再不情愿,也只能让沈顷绾去。

更何况她就是说不想,沈顷绾难道就真会为了她不去?

接过茶盏后,林思慎直接仰头灌入了口中,而后勉强扯开唇角,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郡主和白公子有事相商,相会乃是谈及正事,思慎怎敢阻拦。”

“既然如此”

沈顷绾闻言沉吟了一声,而后转身淡淡开口:“兰青,进来伺候郡马爷洗漱。”

话音落了,兰青和绿荫便应声入门,兰青端着铜盆,一进门便不停嘴的絮叨了起来:“水都快凉了,郡马爷您可真能睡,今早郡主起身都吵不醒你。”

一旁的绿荫见她埋怨着,忍不住开口道:“兰青,让你服侍郡马爷洗漱你服侍就是了,少说些话。”

林思慎也没说话,闷闷的捧起温水,往脸上拍了拍,竖着耳朵听到一旁的沈顷绾,正与绿荫低声交谈:“绿荫,你随我出府去见白公子。”

“郡主,白公子已经备了马车,在府门外等着。”

“他等了多久?”

“回郡主的话,白公子已经在府门前等了半个时辰了。”

“那走吧,别让他久等。”

两人说罢,绿荫便跟着沈顷绾,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门。

还在府门前等了半个时辰,那岂不是天未亮白亭山就在门外等着了,他倒是心急。

林思慎急急抬起头,面上的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打湿了领口。她探头往门外看去,却只来得及看清在影壁旁,绿荫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悠悠叹了口气,垂下头去,心中五味杂陈。她抬袖,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待回过神后,却见一旁的兰青正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林思慎被她看的发毛:“兰青,你做什么?”

兰青眯着眼打量着她,冷不丁的突然嘿嘿笑了声:“郡马爷,你是不是吃醋了?”

林思慎一挑眉,取了一块干净的丝帕将手擦拭干净,而后反问道:“怎么,我看上去像是吃醋的样子么?”

兰青凑到林思慎跟前,夸张的嗅了嗅,而后捏着鼻子伸手嫌弃的在眼前挥动,怪声怪气道:“像,像是灌了一大碗醋,浑身上下都泛着酸味。”

林思慎无奈一笑,抬手作势要敲兰青的头:“连我你也敢调侃,你就不怕我罚你。”

兰青捂着脑袋,对着林思慎吐了吐舌头,而后又悠悠道:“不过郡马爷吃醋也是应当的,像白公子那等风流才子,又对郡主痴心一片,郡马爷不吃醋才怪。”

林思慎眉尖一挑,虽面色平静,可心中却泛起一阵酸味,她反问道:“白公子对郡主痴心一片?”

兰青点了点头,一脸笑意道:“以前在青州时,白公子对郡主便一见倾心,还特意为郡主作了一首诗。只不过郡主不为所动,白公子这才黯然离去。后来白公子在青楼酒肆流,日日醉酒而归,险些荒废了一身才华,还是郡主将他骂醒,他这才幡然醒悟。”

林思慎醋海翻腾,她没想到沈顷绾和白亭山,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她蹙眉正色问道:“郡主和白公子还有此等往事?”

“郡主和白公子是私下来往,青州知晓此事的人甚少,外人都道郡主和闻将军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却不知白公子其实也对郡主痴心一片。这么多年来,白公子一直未曾娶亲,就是因为白公子对郡主念念不忘。”

兰青有些得意的摇头晃脑,就仿佛白亭山为之神魂颠倒的人是她。

林思慎垂头,眉头紧蹙的低声思忖道:“念念不忘?”

正当她思忖着白亭山和沈顷绾的关系,门外突然传来了墨竹的声音:“公子?”

林思慎回过神,迅速的敛去面上的低落神色,她抬眸往向出现在门前的墨竹,开口问道:“墨竹,怎么了?”

墨竹眉头微蹙,好似有些为难,她眼角瞥了兰青一眼,低声道“公子,夫人她公子还是穿戴整齐,去见见夫人吧。”

若不是出了什么难办的事,墨竹也不可能一大早就来琉光阁找自己。林思慎赶紧洗漱完毕,穿上白袍,跟着墨竹往老院子走去。

四下无人,林思慎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急忙问道:“墨竹,你快些与我说,娘亲她到底怎么了?”

一向冷静的墨竹,面上竟也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她停下了步子,看着林思慎的背影:“公子,今日夫人一大早起身,突然一个人坐着喃喃自语,还说”

林思慎脚步一顿,她转身看着墨竹:“娘亲她说了什么?”

墨竹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夫人她说她说她要去上清观梯度出家,常伴青灯古佛,为林家为公子诵经消业。”

林思慎面色一变,被惊的愣在了原地:“什么?娘亲她要出家?”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每天都浑浑噩噩的,做什么事情都不能集中精神。

明日试试能不能在十点,准时双更吧(这次应该不会咕咕咕了)感谢在2020-03-18 23:21:28~2020-03-21 00:1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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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145

今日天气正好, 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本是个泛舟游湖的好日子。

可天公不作美, 沈顷绾离府没多久后, 就突然开始下起了一阵急雨。

林思慎站在院子里, 面色忧虑的抬头, 看着刚刚还晴朗的天空骤然暗沉。细雨飘飘洒洒的落在她发间额角,她也不急着避雨, 而是灿然一笑,悠哉抬起手来, 接住了几滴雨水,心中隐隐窃喜。

这风雨似乎越来越急, 看样子一时应当也停不下来,白亭山就是想带着郡主去泛舟, 恐怕也泛不成了吧。

墨竹推门而出, 将门轻手轻脚的关上后,还来不及叹气,便看到林思慎站在雨中不挪步,肩上的衣裳已经染湿了一大片。

她提着裙摆跑到林思慎跟前, 一句话也没说, 就拽着林思慎回檐下避雨。

林思慎打量着她的神情, 面上好不容易有了的一丝笑意, 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偏头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墨竹,娘亲她还是不肯见我?”

墨竹神色复杂的看着林思慎, 抿了抿唇,从袖中取出了一块丝帕,踮起脚尖轻柔的替林思慎拭去面上的雨水,口中轻声道:“夫人说,公子若是有孝心,晚些时候去老夫人的佛堂陪着。老夫人若是知晓夫人要出家的事,怕不是要给气昏过去。”

林思慎眉头紧蹙,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娘还真打算去出家?她这不是胡闹嘛,她要是真去了,将军府就该乱了套。”

话音才落,墨竹正准备开口,屋内就传来柳卿云的声音,怒气冲冲的呵斥道:“你说谁胡闹,够胆子你就大声些,别偷偷摸摸私下跟墨竹嘀咕。”

那声音传的近,柳卿云像是趴在门边听似的。

一听柳卿云开口了,林思慎却是松了口气,她最怕的不是柳卿云斥责埋怨她,而是柳卿云像昨日那般,一个人一言不发的坐着。

她缓步走到门前,柔声恳切道:“娘,你也知道祖母的身子骨弱,你前脚说要出家,祖母后脚就能给气晕过去。就算为了祖母的身子,你也不能赌气去出家啊。”

说完林思慎便俯身侧耳,认真的听的着屋内的动静。

可好一阵后,屋内也没半点动静,林思慎偏头看了墨竹一眼,对她使了个眼神。

墨竹神色平静的将丝帕收起,而后就站在一旁候着,像是没读懂林思慎的暗示似的,丝毫不打算替林思慎说话。

林思慎无计可施,只得哄小孩似的,细声委屈道:“娘,外头风雨大,我这才淋了雨,您还是让我进”

话还未说完,门突然被猛力拉开,林思慎一时不察被吓了个机灵,缓缓的抬起头,对上了柳卿云冷冰冰的双眼。

柳卿云站在门内,脸色有些苍白憔悴,她冷淡的瞥了林思慎一眼,而后看向了墨竹:“墨竹,去煮壶姜茶。”

说完看也不看林思慎一眼,转身往屋内走去:“你滚进来。”

就这么两句话,一句对墨竹说,一句对林思慎说,语气却是天差地别。

林思慎赶紧进了屋,将门关上后,忐忑的转身看着背对着她的柳卿云,弱弱的唤了声:“娘。”

柳卿云没理会她,平日里挺直的背脊,不过一晚就佝偻了不少。她缓缓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疲惫道:“昨夜,我一整夜都没合眼。”

林思慎亦步亦趋的走到她身后,她看着柳卿云疲惫的身影,抬手轻轻拽了拽柳卿云的衣袖,低声道:“娘,一切皆是孩儿的选择,是福是祸孩儿都愿一力承担,您又何必为了孩儿折腾自己的身子。”

柳卿云拂袖甩开了林思慎的手,哭了一眼,都快流干眼泪的眼睛,又开始渗出泪水,她咬牙恨恨道:“说什么一力承担,我看你是真要气死我才肯罢休。”

林思慎眸子一黯,她缓缓垂下头:“娘亲您别这么说。”

也许是察觉到了林思慎的黯然,柳卿云抹了抹眼泪,转身看着林思慎。瞧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忍心责怪了。

她叹了口气幽幽道:“昨夜墨竹也一晚没睡,陪了我一整夜,她同我说了许多事。”

林思慎愣了愣,她轻声问道:“墨竹和娘亲说了什么?”

柳卿云摇了摇头,她并不打算告诉林思慎,昨夜墨竹和她说了些什么,她只是摇了摇头,轻声感叹道:“墨竹是个好孩子。”

见柳卿云神色稍缓,林思慎抓紧机会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虽然一开始她有些抗拒,不过没一会后也就没再甩开林思慎的手了,反倒是就这么让她搀着。

林思慎暗暗舒了口气,她还真有些好奇,昨夜墨竹究竟和娘说了些什么,让娘今日的态度比起昨日,转变了许多。

不仅没有昨日那般生气了,似乎对她也没那么抗拒了。

她扶着柳卿云在桌边坐下,而后乖乖的站在她身侧,俯低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娘,您说要出家,应当只是气话吧?”

柳卿云抽了抽鼻子,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怎么,你还真想让我出家?”

林思慎轻声一笑,坐在柳卿云身旁,软声撒娇道:“孩儿怎么会想让娘亲出家呢,这出了家就不能吃肉喝酒,还不能听书看戏,孩儿还怕娘亲会在道观闷坏了。”

柳卿云盯着她那撒娇卖乖的模样,冷哼了一声道:“你少来这套,你别以为你装装可怜撒撒娇,我就会接受你和沈顷绾,门都没有。”

林思慎知道,自己和沈顷绾那惊世骇俗的感情,想让娘亲接受,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因此她转移了话题,问起了昨夜的事:“娘,那咱们就不谈郡主,昨夜墨竹究竟和您说了些什么。”

柳卿云闻言脸色微变,她缓缓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黯然道:“慎儿,娘知道,娘算不得一个好母亲,这些年来,也没尽到母亲的本分,是娘连累了你。”

难不成,墨竹是和娘亲提及了这些年来,她私下做的那些事?

这个念头在林思慎脑海中闪过,不过她很快就抛在了脑后,安下心来。墨竹那么懂分寸的人,就算说了,应当也只是说了些无关大局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