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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柳卿云的手,正色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娘也是为了将军府,孩儿知晓娘亲的苦心,又怎会怪娘亲。”

柳卿云有所触动,她眼眶微红的抬起手,摸了摸林思慎的脑袋,而后颤声道:“你和墨竹都是好孩子,本来应当是让娘来保护你的,可娘不仅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还让你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这种话,柳卿云从来未曾和林思慎说过。如今她突然这般说,不禁让林思慎心中隐隐有些苦涩,她垂下眼眸,像只温顺小兽般,依偎进了柳卿云的怀里。

柳卿云红着眼轻轻抱住林思慎,轻抚着她的背,缓缓开口道:“慎儿,日后娘亲会好好补偿你。”

如今柳卿云对林思慎满心怜惜愧疚,虽然她口中说要补偿林思慎,可之前又说绝不会接受林思慎和沈顷绾,想来她完全想要避开沈顷绾不谈。

正当林思慎依偎在柳卿云怀中,两人母女情深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墨竹的声音随之传来:“夫人,您要的姜茶奴婢已经煮好了。”

柳卿云松开了林思慎,理了理仪容,而后开口唤墨竹进门。

待墨竹端着茶壶进门后,柳卿云招呼着她放下茶壶,亲力亲为的替林思慎斟了被热茶,递给她时,还忍不住埋怨道:“还装可怜说淋了雨,你这才淋了几滴雨水。”

林思慎接过茶,有些尴尬的讪笑道:“若不这么说,娘亲怎会让我进门。”

柳卿云白了她一眼,却又柔声问道:“你今日也是要出门?”

过了晌午她的确是要和郡主去参加诗会,只不过此事娘亲怎会知晓,该不会?

林思慎抬眸看了一旁的墨竹一眼,该不会墨竹连此事都告知了娘亲吧。

柳卿云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急忙拉过墨竹,护犊子般瞪着林思慎:“你盯着墨竹看做什么,又不是她告知我的,我是瞧你这穿着打扮,就知晓你今日要出门。”

刚刚还说要好好补偿她,话才说完,护墨竹就跟护着亲女儿一眼,生怕林思慎会责骂墨竹,也不知她是把谁当自己女儿了。

林思慎唇角一撇,笑着奉承道:“娘亲英明。”

柳卿云拽着墨竹坐下,而后对着林思慎吩咐道:“一会出府将墨竹也带上,从今日起除了上朝,墨竹都会跟在你身侧,你们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此话一出,不仅是林思慎,就连墨竹都有些懵了,她诧异的偏头看了柳卿云一眼,而后咬着唇神色复杂的看着林思慎。

林思慎实在不解柳卿云为何要墨竹形影不离的跟着她,便也直接开口问了出来:“娘亲为何要让墨竹与我形影不离?”

柳卿云亲昵的抓着墨竹的手,没好气道:“自然是让墨竹看着你。”

说完,柳卿云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蹙眉看着林思慎正色道:“你也别想着甩开墨竹,从今日起墨竹也得住进琉光阁,我一会便派人把她的东西搬去琉光阁。”

林思慎一脸疑惑的看着柳卿云,一时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墨竹轻叹了口气,垂眸低声解释道:“夫人,是奴婢自己想住在老院子,图个清净,不是公子要甩开奴婢。”

柳卿云抓着墨竹的手微微一用力,对她使了个眼色,又对一旁茫然不知所措的林思慎吩咐道:“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就让墨竹住你隔壁。”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咕咕了,下午就坐在电脑前,脑袋空空的一直发呆。

我调整一下状态吧,感觉老年痴呆了一样。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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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146

墨竹办事沉稳可靠, 林思慎带着她在身旁也能安心些, 只是这次柳卿云刻意这般说, 还特地吩咐让墨竹住进琉光阁。

不用想林思慎也知晓, 她这是想让墨竹在琉光阁就近监视林思慎和沈顷绾。

墨竹一直对林思慎忠心耿耿, 纵使是柳卿云的吩咐, 林思慎对她也格外放心。因此就算墨竹住进了琉光阁,她也丝毫不担心。

一番谈论过后, 柳卿云又特意留下了墨竹, 将林思慎赶出了房门, 两人在屋内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一直快到晌午, 墨竹这才从屋内走了出来。

林思慎赶着去忆仙楼, 墨竹替她撑了一把纸扇,两人并肩往府门走去。

一路上,林思慎神态平静,负手悠悠踱步。反倒是墨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眼角余光总是若有似无的在林思慎面上扫过。

林思慎早便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可又等不到她主动开口。待走到四下无人处, 她无奈的轻叹了口气,顿下步子偏头看向墨竹,轻声问道:“怎么, 我不问你,你就不打算与我说?”

墨竹垂眸,看向脚下湿漉漉的青石板, 葱白素净的五指缓缓握紧伞柄:“夫人她始终放心不下郡主。”

林思慎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又问道:“墨竹,你昨夜究竟同娘亲说了些什么为何她今日”

墨竹头也不抬,只是怔怔的看着脚下的青石板,那沿着缝隙渗出的点点水珠,口中低声道:“奴婢只是旁敲侧击的提点了几句,夫人心中一直对公子有愧,待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定会心疼公子多年来为将军府的隐忍。”

林思慎停下脚步,蹙眉认真的看着墨竹:“我知晓你有分寸,不过,你是不是同娘一样,对绾对郡主仍有疑心?”

阴沉的天空之上,豆大的雨滴砸落在油纸伞上,震散一簇细碎的水珠。

墨竹垂下头,雪白的裙摆之上,被水珠溅湿了些许,她眼神闪烁的抿了抿唇低声问道:“那公子呢?公子对郡主,是否已全然信任?”

林思慎眉眼间有些许犹豫,沉默了半晌后,她这才轻叹了口气:“我信她不会对我,亦不会对将军府不利。”

墨竹是何等聪慧的人,她一针见血的戳穿了林思慎,深邃的双眸直勾勾的望着她:“那公子为何犹豫?”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问话,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刺进了林思慎心中。她为何会犹豫,可是因她心中始终对沈顷绾有所防备?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晓。

林思慎怔了怔,她蹙眉看着墨竹,良久也未曾开口。只是末了,她避开墨竹的目光,抬步往前走去,口中沉声道:“时辰快到了,该赶路了。”

天空之上飘飘洒洒的雨点砸落在林思慎肩头,顺着银丝绣出的精美古纹滑落,染湿了洁白的绒线。

墨竹抬眸看着林思慎修长清瘦的背影,幽幽暗叹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林思慎身侧,尽力将油纸伞撑在林思慎头顶:“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忆仙楼坐落城外,乃是前朝一位太傅督建,此人在文坛地位举足轻重。他仙逝后,后人逐渐凋零,本朝一位喜好文墨的富商出重金将忆仙阁买下,圈为私府。

此人平日也会邀些文人墨客到忆仙楼饮酒作诗,这次由白亭山出头牵线,将晋国稍有名气的文人邀来忆仙阁举办诗会,他毫不吝啬的将忆仙楼让出,喜邀众人在忆仙楼齐聚,举办这场文坛盛会。

马车缓缓从城门驶出,林思慎端坐在车内闭目养神。

今日诗会,各路心怀叵测的牛鬼蛇神齐聚一堂,郡主和白亭山要想给四皇子正名杨威,那四皇子就一定会莅临忆仙楼。

而二皇子今日被陛下派遣去了廊州督查,虽不知陛下是否有意将他调离京城,但二皇子一定不会在诗会现身。

不过就算他不现身,他也一定会暗中派人去诗会。而林思慎的一举一动,也会落在那些人眼中。

林思慎靠在车帘旁,双眸紧闭面色平静,她曲指在木案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好似在思忖着什么。

墨竹侧目看了眼林思慎被雨水打湿的肩头,将火炉上的铜壶取下,往木案上的茶盏里,斟了一杯热姜茶,而后缓缓推到了林思慎手边。

马车在官道上驶的很稳,茶盏中半满的热茶微微荡着波澜,一如林思慎此时心境。

见林思慎久久未动,墨竹忍不住出声提醒:“到忆仙楼还有一柱香的时辰,公子刚刚淋了雨,还是先饮一杯姜茶吧。”

林思慎缓缓睁开眼,她失神的看着木案上的茶盏,漆黑明亮的双眸闪烁着微光。

一旁的墨竹见状,轻声叹了口气:“那些文人墨客,向来讨厌像公子这样上过战场的武将,公子今日去,恐怕要遭不少冷眼。”

林思慎端起茶盏递到唇边,小酌了一口,而后勾唇笑道:“倒也无妨,我知晓在这些清高孤傲的文人眼中,我只是一届莽夫。”

安庆一战,边疆两年,林思慎虽成了晋国家喻户晓的勇将,可她坑杀二十万寮人的行径,还是被不少人诟病。

而那些何不食肉糜的文人墨客,躲在安稳平静的城池之中,却对林思慎嗤之以鼻,只道她暴虐无道杀戮成性,提起笔洋洋洒洒,满篇都是明嘲暗讽。

林思慎也曾读过几篇新作的诗词,话里话外皆是讽刺,就差指名道姓。

所以今日去忆仙楼,并不是赴一场宴席那般简单,她这般不请自来,恐怕真如墨竹所说,要受不少冷眼暗讽。

墨竹定定的看着她,突然抿唇垂下眉眼,抬手摆弄着桌上的铜壶,口中低声道:“有郡主在,想来郡主应当不会任公子被人欺辱。”

林思慎只觉她此话听在耳中,隐隐有些怪异,只是她并未多想,只是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而后放下茶盏,抬手挑起车帘看向了车外,口中幽幽道:“快到了。”

驶过两旁满是竹林的幽静小路,很快就到了忆仙楼门前。

车夫停稳了马车,恭恭敬敬的请林思慎下车。

林思慎才跳下马车,就见两旁几位穿着长袍,做书生打扮的人自马车两旁走过,他们打量了林思慎两眼,见她气度不凡模样儒雅俊秀,又是乘马车前来,猜测她是哪位太傅国公家的公子。

便接连殷切的迎了上来,走到林思慎跟前,笑着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林思慎饶有兴趣的转身看着他们,淡淡一笑道:“林思慎。”

那几人本面上噙着笑意,可听她道出名号,互相对视了一眼,脸色骤然冷了下来,虽说也算不得不敬,可那神色分明满是不屑。

几人自恃清高,不愿与林思慎这样嗜血的武夫为伍,可又怕得罪了林思慎,开口的语气也阴阳怪气:“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兵部侍郎林大人,失敬失敬。”

林思慎垂眸淡淡一笑,目光自身前的几人身上扫过,却并未言语。

墨竹取了一件披风自马车上走下,走到林思慎身后,抬手替她披上:“公子,今日风雨大,小心着凉。”

那几人见状,对视两眼后,又颇有深意的不屑一笑。想来是笑林思慎来诗会,来得带着一位貌美如花的侍女,果然是大人物的做派。

林思慎负手而立,她目光轻飘飘的扫过几人,望向了不远处的忆仙楼,而后笑道:“几位先生,请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十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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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147

忆仙楼门前, 有几位侍从正在接待来此参加诗会的贵客, 从他们手中取了请柬, 确认受邀者的身份后, 接着便由人接引入楼安顿。

林思慎此行忘了问郡主要入府的请柬, 如今只能尴尬的被拦在了门前。

侍从就算知晓她是兵部侍郎, 是青阳郡主的夫君,可没有请柬, 他们也不敢贸然让林思慎入府, 只能推脱先派人去请示主人家。

从他们口中, 林思慎又得知郡主此时并未在忆仙楼中, 不得已, 她只能站在门前等着。

那几位与她同行的公子见状,忍不住嗤笑出声。

为首的那位俊秀公子着一身青袍,是从鄞州赶来京城的才子,与林思慎年纪相差不多,此人年纪轻轻就在瀛洲颇有几分名气,难免有些自恃才高。

见林思慎被拦在门外,他施施然的翻着手中请柬, 头也不抬的讽刺道:“我说今日诗会,林大人怎会受邀,原来是不请自来。”

林思慎好似并未听出此人言语之间的讽刺一般, 淡淡一笑启唇道:“今日诗会乃是京城难得的文坛盛事,在下是慕名前来。”

青袍公子闻言合上请柬,趾高气昂的在林思慎跟前踏过门槛, 又转身戏谑道:“好一个慕名前来,不过我可未曾听说过林大人也喜好文墨,难不成林大人是听说了,今日诗会上有美酒佳人助兴?”

林思慎的身份与这些人相比,乃是天差地别。青阳郡主又是今日诗会的贵客,林思慎好歹也是青阳郡主的夫婿,此人却频频出言讥讽,倒像是丝毫不怕得罪林思慎。

莫说林思慎,就连跟在他身侧的几人,都忍不住目露讶异慌乱。更有甚者,上前拽了拽他的衣摆,示意他莫要咄咄逼人,免得得罪了林思慎没好果子吃。

可此人丝毫不为之所动,反倒是挑衅的盯着林思慎,就等着她恼羞成怒。

垂手站在林思慎身后的墨竹,见此人出言百般讽刺,态度还如此嚣张跋扈,不动声色的紧蹙眉头。她抬眸淡淡的瞥了此人一眼,漆黑的双眸间掠过一道冷光。

她正待上前出言斥责此人,可林思慎不看一眼,就好似看透了她的心,负在身后的手,对着她轻轻晃了晃,示意她莫要在忆仙楼门前与此人一般见识。

墨竹只得作罢,悄然深吸了一口气,垂头恭敬的站在林思慎身后一动不动。

不远处又一架马车驶来,缓缓停在忆仙楼跟前,马车之上不知是何人,不过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车内公子缓声开口,声线晴朗温润,缓缓飘入众人耳中:“刘公子这就孤陋寡闻了,林大人她可不止会舞刀弄剑。”

这话听着像是替林思慎说话,语气也听不出毛病,可林思慎偏偏听出了来人是谁,瞬间便知晓,这是又来了一个冷嘲热讽之人。

马车之上,一位锦衣玉冠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缓步走下马车,面上噙着一丝温和笑意,望向了府门前的林思慎。

旁人看不出有何异样,可林思慎却能从他眼中,察觉到那一丝隐藏极深的敌意和鄙夷。

来者正是文丞相府上的二公子文轩扬,在朝中任翰林院学士,乃是正五品的文官,在京城之中颇负盛名。

文轩扬与林思慎向来不对付,两人皆是出身贵门,又年纪相仿,在京城就少不了被人拿来比对。此前林思慎是声名狼藉纨绔子弟,文轩扬又一直自负清高,丝毫不将林思慎视为同路人,也不屑与她比对。

可后来林思慎不仅娶了他心中的洛水女神青阳郡主,还在安庆一战后,成了兵部侍郎,官位足足比他高了两阶。

文轩扬因此,一直对林思慎耿耿于怀,明里暗里与林思慎为难作对。

林思慎看着文轩扬那一副昂着下巴,清高孤傲的模样,就忍不住勾唇一笑。

而那位讥讽林思慎的刘公子,认出了文轩扬,当即变了一副脸色,恭敬的迎上前去:“原来是文学士,在下一直久仰文学士才名,今日得见文学士,实在是三生有幸。”

那几人殷切的围拢在文轩扬身侧,一边寒暄着一边互相吹捧。

林思慎见状只觉得好笑,都说这些文人才子颇有风骨,可瞧着模样,似乎也与那些攀权附贵的俗人没两样。

在几人的吹捧下,文轩扬似乎有些飘飘然了,他抬眸看向一旁正催促着侍从去通禀的林思慎,挑眉一笑走上前来:“林大人,别来无恙呐。”

林思慎敛眸,似笑非笑的轻声开口道:“别来无恙?前两日早朝时你我二人才见过,文大人莫不是忘了?”

文轩扬脸色微微一变,昂下下巴瞥着林思慎,又问道:“林公子今日哪来的兴致,不去凝香楼享乐,竟跑来忆仙楼凑热闹。”

林思慎闻言不见羞恼,反倒是轻笑出声,她悠悠负手道:“自然是想来试试,忆仙楼的酒菜和凝香楼相比,有何分别。”

文轩扬脸色一沉,不等他开口,一旁的刘公子便抬手指着她,怒声道:“你你竟拿忆仙楼和凝香楼那等烟花之地相比!”

林思慎瞥了他一眼,悠悠开口道:“我听说李颂李先生笔下闻名遐迩的春江夜,就是在凝香楼那等烟花之地所作。”

刘公子怔怔的看着他,一时竟有些语塞。

而一旁的文轩扬,则是沉着脸直勾勾的盯着林思慎,冷声道:“林大人若只是来忆仙楼饮酒作乐,那恐怕是来错了地方。”

都还未入忆仙楼,文轩扬倒是将自己当做了主人家一般,话里话外想要将林思慎赶走。林思慎丝毫不为之所动,反倒是戏谑问道:“怎么,难不成今日这忆仙楼之内,没有美酒没有佳人?”

文轩扬额头青筋一跳,沉声道:“今日忆仙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林大人可有请柬?”

刘公子闻言,急忙讽刺笑道:“林大人是不请自来,何来的请柬。”

林思慎眉尖一挑,正要开口,却见不远处的竹林小径上,缓步走来了几道身影。林思慎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人是沈顷绾,而沈顷绾身旁那位身形修长高大俊美的翩翩公子,想来应当就是白亭山。

两人皆是穿着白衣,犹如金童玉女一般,谈笑风生状似亲昵的行来。

白亭山手中撑着一把红纸伞,两旁的雨点砸落在伞面,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他侧目看着一旁的沈顷绾,眉眼间满是温柔宠溺。

他尽力的将手中纸伞往沈顷绾身旁移,不让一滴雨水溅湿沈顷绾肩头发间。

林思慎怔怔的看着走来的那两人,面上慵懒笑意逐渐敛去。墨竹最先发现她的异样,她当即抬眸顺着林思慎的目光望去,而后眉头微蹙,很快便担忧的看向了林思慎。

文轩扬等人也很快发现了林思慎神色不对,他们纷纷回头,正巧也看到了走近的沈顷绾和白亭山。

文轩扬先是面色一喜,可很快看到沈顷绾身旁的白亭山,笑意便也敛去了。他偏头看了林思慎一眼,唇角不动声色的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意。

走到忆仙楼门前,沈顷绾缓缓抬眸,径直望向了林思慎,清冽的双眸瞬间便浸染了一丝暖意。可林思慎淡淡的瞥了白亭山一眼,默默的转头移开了目光。

沈顷绾唇角微勾,垂眸一言不发的踏上湿润的石阶。

白亭山的由始至终就没从沈顷绾身上移开,他抬起手虚扶在沈顷绾身后,露齿一笑柔声道:“郡主,小心路滑。”

沈顷绾颔首,一步一步走过石阶,走到了众人跟前。

除了文轩扬外,其余几位并未见过沈顷绾,他们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位女子,仿佛见到一位仙女从竹林小径翩然走到眼前,久久回不过神。

文轩扬俯身恭敬行礼道:“文轩扬,见过郡主。”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跪地行礼。

沈顷绾一拂袖略过跪地的众人,径直走到了林思慎跟前,唇角微微上扬:“你可是等了许久?”

“未曾。”林思慎眉头微蹙的垂眸,看向了白亭山收拢的纸伞下,那沿着伞面滴落在干净石板上的雨滴。

说完后,她又轻声补充道:“才来不久,并未久等。”

一旁的白亭山默默的打量着林思慎,清亮的双眸亮如星辰,他似乎对林思慎并无敌意,反倒是在林思慎看向他时,颔首淡淡一笑。

他的发丝上沾染着湿润的雨水,肩头亦是浸湿了一片,就连脖颈之上也隐约滑落了几点雨珠。与之相比,沈顷绾一身白衣不染纤尘,身上并未沾染一点雨水。

白亭山五官如刀削般凌厉俊美,双眸漆黑深邃,举止不紧不慢优雅从容,犹如画卷中走出的翩翩公子,让人见之眼前顿时一亮。就连俊秀的文轩扬在他面前,也逊色小气了几分。

林思慎的目光落在白亭山身上,许久之后才缓缓移开。

沈顷绾意识到了她的走神,唇角笑意很快趋于平静,她缓缓抬手,在众人面前毫不避嫌的抓住了林思慎的手腕,而后轻声道:“随我一同入府。”

林思慎点了点头,修长的五指微微抬起,似乎想要回握住沈顷绾的手,可才抬起她又很快放下了。

身后白亭山的目光落在林思慎手臂之上,深邃明亮的眸子黯淡了些许,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他便又扬起了笑意,抬步跟在了沈顷绾和林思慎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我存稿箱没定时间,一点开发现没发出来,我好蠢啊

晚安啦,明天多码一点。感谢在2020-03-24 22:14:08~2020-03-25 22:1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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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148

忆仙楼地处偏郊, 四周群山环绕流水潺潺,楼外前后皆是大片青绿的竹林。细雨过后, 隐约能从空气中嗅到一股淡淡的竹叶清香。

楼内乃是江南庭院风格,四处可见林立的假山精美的楼阁,与曲折雅致的回廊。在朦胧的烟雨笼罩下, 犹如一片矗立在水上的洞天福地。

忆仙楼内最高最为壮观的,乃是主楼望仙阁, 站立在楼阁之上能遥望整片星辰, 若是俯身往京城方向望去, 就连大半个京城都能尽收眼底。

如此幽静的桃源之地,也难怪当初就连皇帝都曾莅临与此幽居半月。

林思慎在沈顷绾的牵引之下,亦步亦趋的往望仙阁走去, 身后是缓步跟随的白亭山文轩扬众人。

众人四处观望着,目露惊羡口中不停赞叹。

林思慎有些心不在焉,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 总是若有似无的在她和沈顷绾身上扫过。虽并无冒犯之意,可却仍使她心中一阵不悦。

待走到望仙阁前, 沈顷绾却并未拉着林思慎走入厅堂内,反倒是扣着她的手微微一用力, 将她拉向一旁的回廊。

白亭山站在门前顿下了步子, 目光始终跟随着两人,而他身后的文轩扬却后知后觉的抬步跟了上去。白亭山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抬手拦下了文轩扬。

眼看就要走过拐角,将众人撇下。林思慎不知沈顷绾要带她去何处, 有些诧异的抬眸看着她的背影,不明所以的轻唤了一声:“郡主?”

沈顷绾目视前方,缓缓松开手,五指扣住了林思慎的指尖,暧昧而亲昵的交缠。她轻启薄唇,幽幽叹了口气道:“你若心中不悦,何时愿开口告知于我?”

林思慎闻言怔了怔,身后众人已不见踪影,四周亦是无人。她垂下眼眸,抿了抿唇轻声问道:“今日郡主可是一直与白亭山在一起?”

一想起今日见到沈顷绾和白亭山并肩而行,犹如金童玉女般相称,林思慎便觉着心中隐隐刺痛,只是她并不想直言宣泄。

沈顷绾颔首,她温柔的目光划过林思慎的面容,有些无奈放低身段,柔声解释道:“今日我与白公子相见,并未论及私事。”

就连白公子这三个字从沈顷绾口中念出,都能惹得林思慎心中不悦,她轻哼了一声,幽幽道:“白公子,郡主倒是叫的亲热。”

以前闻行任虽也能让林思慎有些醋意,可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恨不得满脸写上对白亭山的不喜和防备。

虽然林思慎一开口就□□味十足,可沈顷绾却并未因此羞恼,她仍是好脾气的柔声安抚道:“白亭山与我的确相识多年,不过虽相识,我与他之间却并无太多交集。”

见沈顷绾对白亭山直呼其名,林思慎这才好受了一些。不过她很快又想起兰青与她说过,白亭山对沈顷绾痴心一片多年未改,心下顿时又有些酸涩。

可明明心里发酸,可她又偏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还挑衅般的扬眉道:“坊间传闻白亭山是个流连烟花地的浪子,今日一见,倒是与传闻不符。”

沈顷绾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唇角笑意逐渐敛去:“的确不符,白公子实则是个重情重义的君子。”

林思慎呼吸一窒,被沈顷绾松开的五指尤自缓缓收拢,最后紧紧攥着负在身后,闷声补充道:“且才华横溢相貌堂堂。”

沈顷绾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眼前碧波荡漾的镜湖,眸子微敛缓缓启唇道:“你若心中有所不悦,直说便是。”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又沉又闷,像是积了一大片阴云般,怎么也消散不去。她脖颈上的青筋一跳,扬起面容冷笑道:“既然白公子如此出众,想来郡主与他相处,应当有几分心动吧?”

沈顷绾闻言黛眉一蹙,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林思慎,声线也骤然冷清了下去,甚至于直呼其名,沉声呵斥道:“林思慎,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林思慎也不知今日怎么了,满腔的怨气无从发泄,她本来就心中委屈,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几句话后,她很快就后悔了。

可沈顷绾的一声斥责,又让她心下一凉。自相识起,沈顷绾又何曾用这般冷淡的语气,与她说话。

林思慎似乎被醋意冲昏了头脑,她咬紧了牙关,讽刺道:“既然郡主对白公子如此欣赏,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见林思慎那倔强略显冰冷的面容,沈顷绾有些疲倦的垂下眸子,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面对而立,中间隔开的距离,在朦胧的雾气中显得虚无而缥缈,仿佛无形间又拉远了一些。

短暂的失神过后,沈顷绾抬眸,清冽的双眸一如既往的冷静而果决,她抬步缓缓自林思慎身旁走过,一言不发的与她擦肩而过。

林思慎现在就像是一直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但凡有人靠近,就会被她毫不留情的刺伤,就连沈顷绾也不例外。

沈顷绾与她擦身而过的瞬间,她似乎听到心中那根绷紧的弦断裂的声音,震得她整颗心都在发颤发疼。

林思慎清亮的眼眸肉眼可见的黯淡了许多,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感受着沈顷绾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远。

天空之上,又开始飘起朦胧的细雨。

沈顷绾停在了廊下,她头也不回的轻声开口,那如叹息般的低吟,缓缓飘入了林思慎耳畔:“你可知今日离府之前,我只等你一句不愿,你却始终未曾开口。”

林思慎愣住了,脑中突然想起今早沈顷绾离开时,曾问过她的那句话。

“你可不愿我去见他?”

原来,沈顷绾那句话并不是戏谑,她是在等林思慎说不愿,只要林思慎开了口,她今日便不会单独去见白亭山,而是会留下。

可林思慎当时心有芥蒂,又怕自己那般说了,会耽搁沈顷绾的正事,会让沈顷绾觉着她不识大体,心中只有小情小爱。

林思慎怔怔的站在飘摇的烟雨中,她猛然察觉自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对沈顷绾来说,是莫大的侮辱。说出那样的话,不就是在怀疑沈顷绾对她的感情。

她急忙回过身望向沈顷绾离去的方向,可回廊之下哪还有沈顷绾的身影,只有撑着纸伞匆匆向她走来的墨竹。

不等墨竹走近,林思慎便匆匆问道:“郡主呢?”

“郡主进了望月阁。”

看着林思慎微红的眼眶和慌乱的神色,再想起刚刚沈顷绾自她身旁走过,语气冷淡的开口让她来给公子送伞,而后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望月阁,墨竹心下顿时了然。

墨竹抿了抿唇,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公子可要进内阁?”

林思慎缓缓抬眸,面上神色很快恢复了平静,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走吧,今日还要正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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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149

望仙阁内。

林思慎落座没多久后, 白亭山和沈顷绾突然离席至今未归, 也不知去了何处。

她隐约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这厅堂内外, 突然多了许多侍女侍从,林思慎也不好在他们眼下离席。

她只能坐在角落里,撑着额角把玩着酒盏, 心不在焉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些高谈论阔的才子, 甚至于有些昏昏欲睡。

今日诗会所来之人众多, 除了白亭山亲笔写下请柬邀来的文坛泰斗, 以及各地名声鹊起的才子外,还有不少怀才不遇自持才高的书生, 想要混入忆仙楼。

比如那位一直对林思慎针锋相对的刘公子。

从进入望仙阁开始,林思慎便只见他围绕在文轩扬身侧, 不停的阿谀奉承吹嘘拍马, 那般势利的模样,让人瞧了心中作呕。

林思慎出身威远将军府, 又是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武将, 再加之她以前在京城,纨绔公子的名头声名远播,因此她在这些文人墨客中极不受待见。

从她落座起, 便无人上前搭话, 连带着她身侧都空了一席,没人愿在她身旁落座,避她如瘟神一般。

不过林思慎也乐的自在, 她才懒得与这些才子们文绉绉的寒暄吹捧。

林思慎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着时,目光又落在了那位刘公子身上,此人倒算是个投机取巧的聪明人,跟在文轩扬身旁,很快就与太傅府下的两位门客相谈甚欢。

正当林思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文轩扬和刘公子之际,身旁那空着的木案突然有一个人盘腿落座,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酒臭味扑鼻而来。

就像是有人宿醉一夜醒来,并未沐浴一般,那气味浓烈的有些刺鼻。

林思慎眉尖一挑,侧目望向了身旁,却见一个一个衣衫不整醉气熏熏的老头,正摇摇晃晃的提着酒壶,将里头的酒偷偷往自己腰间酒葫芦里灌。

此人须发皆白,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长袍,身上还沾着泥水,像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才爬起来似的。

林思慎薄唇微扬,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一边嘟囔着酒香,一边偷偷灌酒。这还是她今日见到的头一个,举止如此不羁随意的才子。

老头将酒壶里的酒全部灌入了自己的酒葫芦中,而后又提壶仰头,将余下的几滴酒倒入了自己口中,末了砸吧着嘴晃了晃酒壶,埋怨道:“这破酒壶瞧着好看,酒却没装几口,华而不实徒有其表。”

埋怨完,他摇头晃脑的左右张望了几眼,而后目光落在了林思慎身旁的酒壶上,眼睛一亮。

此人发髻凌乱,胡须蓬散,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了,瞧不清模样。面上唯露出一双深邃幽暗的眸子,正盯着林思慎的酒壶闪闪发光。

林思慎瞧着实在有趣,便歪了歪头,施施然的拂袖示意道:“先生随意。”

老头听他这般说,歪身将林思慎木案上的酒壶握在手中,继续往自己的酒葫芦里灌酒,一边灌一边笑着道:“既然小友如此热情,那老朽就不客气了。”

林思慎眼看着他将酒壶又给倒空了,笑着问道:“老先生是从何处来?”

老头又将酒壶倒空了,可他的酒壶似乎还未倒满,他有些失望的将酒壶还给了林思慎,而后目光又往林思慎身旁瞥去,口中念念有词道:“雍州来的,老朽今日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险些把老骨头给摔散架了。”

“逃?”

林思慎疑惑的挑了挑眉,而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一旁,却见身旁挨着大门空着的木案上,正摆着一个装满了美酒的酒壶。

林思慎瞬间便明白这老头的意思,只不过她并未动手,只是饶有兴趣的笑望向他。

老头对着她嘿嘿一笑,指着酒壶对她眨了眨眼道:“小友,可否搭把手。”

“乐意之至。”

林思慎堂而皇之的用空了的酒壶,换了那满壶美酒。酒壶才到手,老头迫不及待的将酒壶从她手中抢了过去,又偷偷摸摸的开始灌酒。

眼前这老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受邀前来诗会的人,反倒是像个偷摸混进来偷酒喝的老醉鬼。

林思慎打量了几眼后,拱手笑问道:“老先生既然也是受邀前来参加诗会,那想来定不会是无名之辈,晚辈斗胆请教先生名号。”

老头终于将葫芦灌满了酒,一听林思慎请教名号,他急忙摆了摆手悄声道:“老朽是听说这望仙阁有美酒佳肴,这才偷偷进来的混吃混喝的,名号不足挂齿。”

说完,他还不忘叮嘱林思慎:“小友可莫要声张。”

林思慎笑而不语的点了点头,目光快速的自老头袖口墨渍上划过,而后眼角余光瞥向了门外,远处几个匆匆忙忙来回跑动的侍从。

原来如此。

林思慎暗暗笑了笑,而后起身与那老头谎称方便,从望仙阁缓步走了出去。

不出她所料,走到忆仙楼大门前时,她果然看到沈顷绾正和白亭山站在门前。两人不知正说些什么,不过隐约可见沈顷绾眉头微蹙。

瞧见两人形影不离的并肩而立,林思慎神色当即黯淡了不少,她垂头轻轻叹了口气。待再抬起头时,面上已是挂着一丝慵懒笑意,她负手悠悠走到两人身旁,若无其事的轻咳了一声。

白亭山率先偏头看向林思慎,不过他似乎有些讶异于林思慎的出现,在快速的观察了沈顷绾一眼后。

他对着林思慎淡淡一笑,先是拱手不卑不亢的唤了声林大人,而后开门见山的朗声问道:“林大人不在内阁,怎的出来了?”

林思慎没回话,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沈顷绾身上,却只见沈顷绾不喜不怒的看着她,清冽的双眸犹如不起丝毫波澜的湖面,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看来沈顷绾还在因她之前的失言而气恼。

林思慎正待开口,门外突然刮过一阵微风,一片翠绿的竹叶随风轻舞,眼看着就要落在沈顷绾肩头。

白亭山也眼尖的看到了,不等竹叶落下,他便潇洒抬手,双指准确的夹住了那片竹叶,而后目光落在指尖的竹叶上淡淡一笑。

沈顷绾偏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并未开口,不过却微微颔首算是聊表谢意。

白亭山轻笑回应,唇角扬起的将竹叶握在掌心,而后定定的看着林思慎,认真的等着她开口。

这一幕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可却仿佛,这样的事曾发生过无数次一般。自然而理所应当。

林思慎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阵酸涩,不过好在她隐忍住了,面上神色却并未露出半分异样,她敛眸悠悠笑问道:“郡主和白公子可是在找李老先生?”

白亭山闻言又看了沈顷绾一眼,剑眉一挑,轻声笑问道:“林大人怎知晓?莫不是林大人见到了恩师?”

恩师?白亭山乃是李源的门生?

这事林思慎却并未收到风,念头一转,林思慎点了点头如实道:“李老先生此时正在望仙阁内。”

“恩师他”

白亭山似乎松了口气,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略显疑惑的蹙眉看着林思慎:“林大人似乎并未见过恩师,能认出恩师,可是恩师自报名号?”

虽然白亭山对林思慎并无敌意,至少从明面上看,他对林思慎没有一丝不敬。相反还比那些望仙阁的才子们,对林思慎要显得友善有礼些。

可林思慎对他仍是极为不喜,并无其他缘由,只因他言行举止间,似乎很自然的对沈顷绾有一种亲密感。

这种亲密并不是表面上的亲昵,而是能从他的言行眼神中,隐约可窥见到的。

他不像闻行任那般昭然若揭,他的亲昵和体贴就像是抽丝剥茧,看上去并无害,可暗流涌动下的情愫,让林思慎下意识的像只刺猬一样,竖起尖刺防备。

林思慎面上笑意敛去,冷淡的回了声:“猜测。”

白亭山闻言似乎还想开口问些什么,沈顷绾却率先开口,语气冷淡的吩咐他:“让他们回来,不必再找了。”

白亭山见状便也没再说什么了,他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便对着林思慎点了点头,示意他暂且离去。

林思慎一动不动的站着,待白亭山走出府门后,她这才抬眸看了沈顷绾一眼,缓缓开口道:“郡主,我先回望仙阁。”

也不等沈顷绾开口,林思慎丢下这一句话后,就头也不回的往望仙阁方向走去。

沈顷绾静静的站在府门前,神色复杂的望着林思慎的背影,黛眉一蹙,淡如秋水般潋滟的双眸间荡漾着微微波澜。

待离开沈顷绾的视线范围后,林思慎这才停下了步子,她怔怔的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胸口是说不上来的沉闷,像是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一般。

她不知自己怎么了,这些日子来,她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了。明明以前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和非议,她都能冷静自持。

可现在怎么只要撞上与沈顷绾有关的事,她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林思慎自嘲的笑了笑,恐怕在沈顷绾心中,她应当不是那个处事泰然自若的林公子了吧,倒像是个吃飞醋的怨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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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150

林思慎果然没猜错, 那位醉醺醺偷酒喝的老头, 就是今日诗会的重头戏。白亭山费尽千辛万苦, 好不容易才从雍州请来的文坛泰斗李源老先生。

李源占据着文坛的半壁江山,在晋国无数文人才子眼中, 他是一位传奇人物,他有着崇高到让人不可企及的地位。

他留下的诗词著作,让无数人如痴如醉的拜读, 奉为当世神作。

如今朝中不少文臣, 都曾是李源的门生弟子,甚至就连当今皇帝,都能奉他为圣贤尊师。只要能得他一句称赞提点, 那人便能在文坛之中脱颖而出,甚至还能登科入仕。

因此无数人削尖了脑袋, 想要成为李源的门生。

或许正是如此, 李源不堪其扰, 多年前便封笔隐居雍州, 专心研读古文篆字, 从此未曾露面。

而这次诗会之所以让天下文人趋之若鹜, 除了青阳郡主沈顷绾和白衣居士白亭山的极力促成之外, 更重要的,便是李源会在忆仙楼现身的消息。

蜂拥而至忆仙楼的人,大多是想来朝圣。而这位圣人,便是李源李老先生。

林思慎年少时,也曾拜读过李老先生的著作, 对此人她也极为尊崇。只不过她心目中的李源,本是个白衣白须翩然若仙气度非凡的老者,可今日一见,倒是颠覆了她李源在她心中那位白衣老者的形象。

入望仙阁落座后,林思慎偏头漫不经心的扫了那老头一眼,却见那老头跪坐在木案前酒气熏天昏昏欲睡,哪还有半点先贤圣人的模样。

若不是林思慎猜出了他的身份,恐怕还真险些将他当做了一个混酒喝的老乞丐。

原本望仙阁内就无人愿意接近林思慎,如今她身旁又坐了个酒气熏天的糟老头子,就更无人愿意在林思慎身旁落座了。

就是有人走近,都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李源,而后匆匆避开。

可林思慎就好似没有嗅到李源身上的酒臭味似的,施施然的坐在一旁把玩着酒盏,并未搭话,也并未多看一眼。

李源摇头晃脑了好一阵,又醉醺醺的盯着林思慎,拍了拍腰间的葫芦,含糊不清的问道:“小友,你可还有酒?”

林思慎垂眸看着手中斟满的酒盏,淡淡一笑后,随手放在了木案边沿:“老先生请。”

李源也不做他想,径直取了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可才咽下喉咙,他便觉得味道不对,砸吧砸吧了几下嘴,顿时皱起了一张脸:“小友你莫不是诓老朽?这那里是酒,这分明是一杯苦茶。”

林思慎笑着摇了摇头,悠悠道:“晚辈何时与老先生说过,这乃是一盏美酒?”

李源愣了愣,明白自己是被林思慎诓了,可他却并未生气,反倒是凑到酒杯前嗅了嗅,而后若有所思的望着林思慎,叹了一声笑道:“闻着像杯美酒,喝下肚却是一杯苦茶,有趣有趣。”

话音才落,门外突然匆匆走来两位侍从,他们走到老头身前低语了几声,而后毕恭毕敬的将他搀扶了出了望仙阁。

离开之前,李源拍了拍侍从的肩膀示意他暂且停步,而后看向了林思慎,醉醺醺的嘟囔道:“小友的这杯酒,甚合老朽心意。”

林思慎眸光一闪,笑而不语的垂眸,待她再抬眸时,老头已经被侍从扶走。

没多久后,沈顷绾和白亭山终于回到了望仙阁,而与他们同时出现的,还有已经更衣沐浴后的李源,以及李源身侧姗姗来迟的四皇子。

可他们几人一露面后,独自坐在门边的林思慎,却悄然起身缓步从望仙阁内走了出去,径直叫走了守在门外的墨竹,笑着拂袖道:“回府吧?”

墨竹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匆匆跟上她的脚步后,疑惑的指了指身后热闹非凡的望仙阁:“公子,诗会这才开始,您这就要走?”

林思慎一脸轻松的耸了耸肩道:“想来我应当不必再留下了。”

一路通行无阻的离开了忆仙楼,一直到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墨竹仍是一脸的疑惑,她看着闭目养神的林思慎,踌躇了好一阵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不是说有正事要办么?”

林思慎打了个哈欠,睁开眼低声笑道:“这不是办完了嘛。”

墨竹还是不明白,为了今日的诗会,公子也算是花了不少心思,可诗会才开始,李老先生郡主四皇子才露面,公子却先行一步离开了,这事未免办的太快了吧。

她想了好一会,还是觉着奇怪,便又问道:“可公子似乎什么都没做。”

其实林思慎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轻松顺利,她原本以为李源既然能被请来,那就一定知晓沈顷绾和白亭山的用意,也默许了这般。

直到李源喝下了那杯茶,她这才明白,其实李源心中仍有所犹豫。他知晓,只要他今日替四皇子扬名,那就必定被卷入了庙堂之争。

他本就不愿被世界俗事所束缚,若不是被沈顷绾和白亭山说动,恐怕今日根本就不会来。

而林思慎今日会出现,只是想要暂且安抚住二皇子,让他知晓自己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也的确照着他的吩咐行事,至于最后的结果嘛,林思慎已经预料到了。

只是今日诗会结束,恐怕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墨竹看着若有所思的林思慎,却并未等到林思慎的回答,不过她也不纠结于此,而是抿了抿唇,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公子今日贸然离席,似乎未曾通禀郡主?”

林思慎愣了愣,面上的笑意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垂下眸淡淡道:“她知晓便好,无需通禀。”

墨竹定定的看着林思慎,眼中神色复杂:“公子,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思慎敛眸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既然都这般说了,那便是想讲。”

虽然的确如此,可墨竹还是犹豫了许久,林思慎并未催促她,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直到片刻之后,她这才叹了口气,低声道:“奴婢觉着郡主对公子似乎有所隐瞒。”

林思慎闻言自嘲的笑了笑:“她的确对我有所隐瞒。”

何止是有所隐瞒,对林思慎来说,她所做之事皆是隐秘。明明是她一直引导着林思慎逐渐对她倾心交付,明明林思慎所有的事她都知晓,可她却总是对林思慎隐瞒自己所做的一切。

就连她到底想做什么,林思慎都一无所知,有时林思慎甚至会怀疑沈顷绾对她究竟有几分真心。

仅仅相信她不会伤害自己,不会对将军府不利,这样就够了吗?

墨竹看着林思慎阴晴不定的神色,缓缓开口问道:“公子可记得老夫人身旁服侍的珍珠?”

珍珠此人,林思慎怎么可能忘了,且不论她在祖母身旁服侍了多年,就说前段日子她莫名其妙的跑到沈顷绾跟前,诬陷自己与她通奸以至让她怀有身孕。

这样的荒唐而又诡异的事,林思慎可一直都没忘记,她一直让派人在暗中监视珍珠的一举一动。

珍珠无端端栽赃她的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她心中隐隐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可这些日子来,珍珠似乎并未所异常之举,也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将军府内,不仅没有出门,甚至就连府内的人都甚少接触。

不过既然墨竹都这么问了,想来她终于有所行动了,林思慎神色一凛,沉声问道:“她怎么了?”

墨竹深深的看了林思慎一眼,几经犹豫后,到底还是如实相告:“前几日珍珠染了风寒,让奴婢替她抓了些药。那天她看上去心事重重,她离去后,奴婢悄悄跟了上去,却见她和郡主迎面撞上了。珍珠见到郡主时,似乎急切的想要与郡主说些什么,可郡主只看了她一眼,她却立即噤声了。”

林思慎听完后,一言不发的紧紧蹙眉,眸中光芒晦暗不明。

墨竹见状,又急忙道:“许是奴婢看错了,又或者,珍珠还是想在郡主面前构陷公子,奴婢并不是想让公子怀疑郡”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对着墨竹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会那么简单,墨竹,我知晓你的用意,不过你大可不必因我与郡主的关系,而对我有所隐瞒。”

虽然林思慎看上去一如往常的镇定平静,可墨竹却能从她的笑意中,看到一丝勉强和压抑极深的愤怒。

墨竹担忧的看着林思慎,眼角余光瞥见了林思慎放在身侧的手,那白皙修长的五指不知何时已经攥紧握拳,因太过用力以至在轻轻颤抖。

她知晓,只要碰到和沈顷绾有关的事,公子就不会像以前那般运筹帷幄游刃有余了。

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林思慎缓缓松开了紧攥的双手,垂眸喃喃的重复了一声:“不会那么简单。”

之前林思慎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珍珠的事与沈顷绾有关,只是后来并未查到端倪,再加之她总是相信沈顷绾不会对她下手,所以她并未过多怀疑沈顷绾。

可如今墨竹的话,让她不得不加深对沈顷绾的怀疑。

正当林思慎失神之际,缓缓行驶的马车外,一旁的丛山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就像是一只可怜的雀鸟,被狠狠捏碎了脖子,临死前拼命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哀嚎一般。

林思慎脸色骤然一变,她急忙掀开车帘,对着车夫沉声吩咐道:“陈叔掉头回去,马上回忆仙楼。”

貌不惊人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车夫陈叔,此时却是神色凝重双眸瞪大,他浑身肌肉绷紧,像是一张快要崩断的弓弦一般,死死的望着传出声响的那片深林。

就在林思慎露头的一瞬,丛林之中突然闪过一道寒芒,只见一道残影掠过,那寒芒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林思慎的破空袭来,不过一眨眼,那寒芒便在林思慎脖颈边骤现。

陈叔大喝一声,手中的马鞭迅速挥出,只闻一声刺耳的碰撞声,只离林思慎脖颈一寸的车厢外,猛然钉入了一柄锋利的利箭,只露出了一小截羽尾,其余皆是没入了足有半掌厚的车厢木板之中,足可见速度之快,力道之大。

逃过一劫的林思慎并未露出半分惊恐的神色,她缓缓偏头,如雪般白皙的肌肤之上,略显苍白的红唇微微一抿,一双黢黑深邃的眸子,闪着幽冷的锐光,看向了山林一处。

陈叔握紧马鞭,头也不回的沉声道:“公子快回车厢,此时再回忆仙楼恐怕已经晚了,老奴今日一定会拼死护公子回府。”

就在林思慎视线望来的方向,山林之内一簇茂密的荆棘野草后,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缓缓的收回了手,宽大的袖袍滑落,遮住了手腕间的袖弩。

而他的脚边,正躺着一个蒙面人,此人双眸死死瞪大,嘴亦是张开的,脸上还能看出生前惊恐不甘的神色。他的脖颈之上被割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猩红的鲜血源源不断的他脖颈上涌出,几乎将他半个身子都浸泡在血水之中。

一旁茂密的参天大树上,突然跃下一人,他恭敬的跪伏在那黑袍人身后:“大人,姓林的留下的暗哨全都被拔掉了。”

黑袍人头也不回,他盯着远处官道上疾驰的马车,压低声音冷冷吐出两个字:“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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