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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正经的沈顷绾今日不知怎么,竟好似有些轻佻孟浪,言语间更是添了几分挑逗和魅惑,这让林思慎既觉着羞涩又觉着心中一阵酥麻。

今日举止异常,难不成是因孟雁歌?

林思慎默默想了想,而后抿了抿略显苍白的薄唇,轻咳了一声稳住了心神,试图将话题引开:“郡主今日怎么了?可还是在吃孟雁歌的醋,我不是已经解释过”

“听说。”

沈顷绾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出言打断了林思慎的话,而后她缓缓靠近林思慎,娇艳欲滴的薄唇在林思慎耳边吐气如兰,她带着一丝笑意低声喃道:“听说,通常人看不见时,其他感官便会被平常更加灵敏,也不知是真是假?”

说话间,沈顷绾口中的气息喷薄在林思慎的耳珠之上,林思慎身子一颤,仿佛整个身子都酥麻了起来,飘飘然间,所有的感官一同放在了眼前的沈顷绾身上。

不得不承认,虽然林思慎现在瞧不见沈顷绾是如何的妖娆妩媚,但她还是被挑逗的心动了,她悄然咽了咽口水,讪笑道:“应当应当是吧,我的听觉的确比以前更加灵敏了。”

沈顷绾闻言轻声一笑,她媚眼如丝的瞥了林思慎一眼,她抬起手,白皙湿润的指尖点在了林思慎的眉心,而后指腹自她鼻梁之上缓缓滑落:“是吗?那不知嗅觉如何?”

林思慎一颗心不停的狂跳,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情不自禁的集中在被沈顷绾触碰过的地方,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不知。”

沈顷绾的指尖继续往下滑落,落在林思慎的唇上,她望着林思慎苍白的薄唇,指腹轻轻的摩挲着那娇嫩的唇瓣,声音好似突然暗哑了一些:“那触觉呢?”

林思慎身子微微一颤,仿佛有一股热浪自心尖蔓延开来,让她四肢酥麻,险些从石壁边滑落,她下意识的抬手揽上了沈顷绾的腰肢,两人的身子因此愈发贴合,她甚至能感受到沈顷绾的体温,以及胸口那两道急促的颤动心跳声。

她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她被沈顷绾挑逗的意乱情迷,她搂着沈顷绾纤细的腰肢,手下隔着湿润的布料,都能感觉到那肌肤的柔软和细腻,触感就如同最上品的羊脂玉。

就如沈顷绾所期待的那般,林思慎缓缓摇了摇头,用暗哑和情动的声音,低声喃喃道:“我不知。”

沈顷绾勾唇一笑,湿润潋滟的双眸微微一眨,她伸手轻轻抚摸着林思慎眼前蒙着的白布,而后靠近林思慎,她轻启檀口,娇艳红润的薄唇几乎快要贴在林思慎的唇上:“如此,那我们不如实践一番,看看这传闻是真是假。”

林思慎呆呆的搂着沈顷绾,她的额角有水滴滑落,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水雾凝聚的水滴,滑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之上,她下意识的微微仰头,仿佛期待着能吻上沈顷绾的薄唇。

可就当她几乎快要吻上沈顷绾时,沈顷绾却突然躲开了,她伸手捏住了林思慎的下巴,眸光一闪突然低声笑问道:“麦芽糖甜吗?”

用裙下之臣来形容现下的林思慎再好不过,她一片混沌的脑袋哪里还想的起什么麦芽糖,她满脑子都是沈顷绾那莹润香甜的唇舌,她紧紧的搂着沈顷绾的腰肢,迷乱的低声道:“再甜也比不上郡主。”

“很好。”

沈顷绾满意的低喃了一声,而后钳制着林思慎下巴的手松开,她勾唇一笑满目皆是柔情似水,而后她俯身吻上了林思慎的唇,缠绵缱绻的与她唇舌交缠。

林思慎醉心于沈顷绾温香暖玉,丝毫不察沈顷绾抱紧她时,那贴合在她后背上的双手,仿佛将一股冰冷的寒气注入了她体内。

——

等第二日林思慎醒来时,她已经穿着干净的中衣躺在床榻上,她迷迷糊糊有些记不起昨夜发生的事了,她只隐约记得那个痴缠缱绻的吻。

林思慎习惯性的往身旁摸了摸,身旁依旧是空无一人,林思慎也没多想,只以为沈顷绾同往常一样,早早起身去书房看书了。

她在床榻上静静躺了一会,而后突然惊奇的发现,她沉甸甸的身子不知怎么今日竟是轻快了不少,就连双眼那隐隐的刺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林思慎神清气爽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她甚至有些冲动,想要将眼上的布条取下来,看看她的双眼是否已经医好,不过沈顷绾不在,她也不敢贸然见光。

墨竹进屋服侍林思慎洗漱时,林思慎满面笑意的问了句沈顷绾的去向,却不料墨竹告诉她,沈顷绾一大早就回了王府,说是要在王府里陪九王爷几日。

林思慎觉得有些奇怪,她摊开双手任墨竹替她将衣袍穿戴好,而后随口低声道:“怎么回王府也不与我说上一声。”

墨竹似乎也觉得奇怪,她蹙眉想了想:“郡主今日走的急,一大早就带着兰青和绿荫匆匆离开了,不过那位小世子却留在了府中,现下正在后花园的揽月亭看书呢。”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思忖道:“走的这般急,难不成是九王爷身子有恙?”

说完林思慎也没多想,当即吩咐墨竹:“不成我得去看看可是发生了何事,墨竹你给我备些礼,我一会去王府。”

墨竹垂头替林思慎整理着腰带,而后将沈顷绾走时嘱咐的事,告知林思慎:“公子,郡主走时嘱咐过,要公子在府中好好招待小世子。”

林思慎摇了摇头,漫不经心道:“你替我照料着就是。”

墨竹叹了口气,抬眸看着她道:“公子难道不明白吗,郡主特意嘱咐让公子照料小世子,就是不想公子去王府寻她。”

林思慎当然明白沈顷绾的意思,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明明昨日那般怎么今日就急匆匆的要回王府住几日,也不与她打声招呼。

心中虽有些不情愿,不过这既然是沈顷绾的意思,那林思慎也就只能留下,替沈顷绾照顾沈灵玉。

用过早膳之后,林思慎特意让墨竹去后厨取了一盘糕点,然后一同去后花园寻沈灵玉。

后花园的揽月亭中,沈灵玉正端端正正的坐在石桌边,如痴如醉的看着摊开在桌上的一本古籍,那古籍极为晦涩难懂,可他却看的极为认真,偶尔蹙眉细思,偶尔豁然开朗,俨然一副入了迷的模样。

就连墨竹和林思慎走到了身旁,他也并未发现。

还是墨竹欠声唤了声小世子,沈灵玉这才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恭恭敬敬的与林思慎请安。

林思慎温和一笑,让他坐下莫要拘谨,又将那糕点推到了他跟前让他尝尝。

沈灵玉没再拘谨,他取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很快便喜欢上了这清甜软糯的糕点,只不过虽然喜欢,他却也只吃了一块便不再动手。

林思慎侧耳听见他取了帕子将手擦拭干净,笑问道:“灵儿头一次来将军府,可需我带你四处去看看?”

沈灵玉有些犹豫的看了眼桌上摊开的书,而后垂头轻声道:“姑父如今双眼有伤行动不便,灵儿不想劳烦姑父了,还是兰青姐姐回来吧。”

林思慎笑着摆了摆手:“不算是麻烦事,我正巧也想四处走走。”

说完后,她又刻意压低声音道:“更何况兰青可比不上我对将军府的了解,只有我才知道将军府里,哪些地方是最好玩最有趣的。”

沈灵玉楞了楞,见林思慎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一时间也来了兴致,他站起身共恭恭敬敬的俯身拱手道:“劳烦姑父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

林思慎爽朗一笑,她站起身自然的递手到沈灵玉跟前,扬着下巴笑道:“那走吧,随我来。”

沈灵玉看着林思慎递来的手,楞了好一会,他似乎有些局促了,他仰头看着林思慎,漆黑明亮的双眸闪烁着一丝亮光,而后他小心翼翼的抬手牵住了林思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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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167

好不容易闲暇了下来无事可做, 林思慎玩性大发的带着沈灵玉在将军府内跑来跑去,领着沈灵玉钓鱼爬树,还偷喝林将军的藏酒, 最后甚至还带着沈灵玉后门偷溜了出去, 到街上去溜达。

面对着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市,沈灵玉显得好奇而又局促,他像是从来没有出门过似的, 眨着黑溜溜的眼睛不停的四处打量着, 无论瞧见了什么,都要驻足凝视一会。

林思慎也不急着催他,闲庭漫步的跟在沈灵玉身旁,侧耳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逛了一会之后, 林思慎轻笑一声开口问道:“你自幼出生王府,应当少有机会能到这寻常百姓聚集的地方看看吧?”

沈灵玉从一旁的字画摊上移开了目光, 垂眸轻声道:“灵儿虽然随父王迁居京城已久, 但是从未在京城逛过。以前在岭南时,父王也从不让人领灵儿出门。”

提起自己父王时, 沈灵玉突然停顿了一下,语气似乎也跟着黯淡了不少。

林思慎不动声色的微微挑眉, 而后抬手搭在沈灵玉的肩头, 朗声笑道:“既然如此, 那姑父今日就正好带你在京城四处走动走动,瞧瞧咱们晋国的国都是何等的繁荣富饶。”

经过这大半天的相处,沈灵玉对林思慎似乎极为喜欢, 听林思慎如此说,他一扫黯然,双眸闪着亮光仰头看着林思慎,白皙清秀的面容上是一丝略显惊喜的笑意,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林思慎不仅带着沈灵玉在京城游玩见识,还给沈灵玉买了不少他略感兴趣的小玩意,只要是他看上眼的东西,林思慎都长袖一挥,财大气粗的让墨竹付账买下。

三人在热闹的街市上走走停停其乐融融。

最后到了古玩铺逛时,沈灵玉甚至还挑了中了一个不起眼灰扑扑的小石佛,他学着墨竹的模样跟掌柜讨价还价,像模像样的只花了十几文钱就买下了。

墨竹见他当个宝贝似的抱着那小石佛,还有些不明所以。

林思慎借问拿在手中掂量摸索了一番后,大笑一声摇了摇头,而后将石佛还给了沈灵玉,神秘兮兮的对着墨竹笑道:“墨竹,灵儿可是慧眼如炬挑中了一件值大钱的宝贝。”

沈灵玉抿嘴一笑,将那巴掌大小的石佛递到了墨竹眼前,墨竹打量了几眼,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宝贝,石头的雕的佛像也算是宝贝?”

也许真如林思慎所说,沈灵玉凭着自己的眼光挑中了一件宝贝,他竟有些小得意的咧嘴笑着,眨了眨眼道:“墨竹姐姐,就像不能以貌取人一样,这小小石佛也不能以貌取之,这里头可是大有乾坤呢。”

林思慎面上噙着一丝轻松笑意,不免有些感慨道:“灵儿,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不仅精通琴棋书画,竟对古玩也有所涉猎,。”

沈灵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垂头,谦逊道:“姑父过奖了,灵儿也只是一知半解略有狩猎。”

正说着话,一旁突然挤来了一个衣裳褴褛的瘦弱乞丐,举着破碗可怜兮兮的凑到林思慎跟前,低声哀求道:“公子大富大贵,小的几日未曾进食,求公子赏几文钱给小的买两个馒头。”

墨竹见那乞丐缠着林思慎,下意识的便要掏钱打发他走,可一旁的沈灵玉打量了乞丐几眼,突然扯住了墨竹和林思慎的衣袖,低声道:“姑父墨竹姐姐别理会他,咱们走吧。”

“这?”

墨竹似有些犹豫抬眸看向了林思慎,而林思慎避开了乞丐的手,下巴轻轻一抬示意道:“走吧。”

说完三人便绕开了乞丐继续往前走去,那乞丐虽没追上来讨钱,但见他们没理会自己就离开了,竟是没好气的偷摸啐了一口,愤愤道:“看着衣着光鲜,连几文钱都舍不得给,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走了没一会后,沈灵玉这才松开了两人的衣袖,他抬头看了墨竹一眼,而后一本正经的正色道:“墨竹姐姐,那人四肢健全嘴边有油污,身上还带着酒气。就是给了他钱,他也不过是拿去买酒喝,这等人好吃懒做,不必可怜。”

说完后,沈灵玉还有感慨道:“人有善心固然是好,可有时这善心只需留给那些真正可怜落魄之人,不求上进好吃懒做者,旁人的好心于此等人来说,不过是投机取巧不劳而获的踏脚石。”

被一个几岁的孩童教导了一番,就连墨竹都有些意外,她难得的勾唇一笑,徐徐欠身道:“小世子说的有理。”

一旁的林思慎玉听了沈灵玉这番话语,倒是对他愈发欣赏了,小小年纪不仅聪慧过人,对俗事也看的颇为透彻,的确是个可造之材,也难怪沈顷绾会选中他。

一段小插曲过后,林思慎领着沈灵玉和墨竹去了茶楼喝茶,正当林思慎若有所思的端着茶盏把玩时,一个穿着布衣的小伙计突然跑到了林思慎跟前。

小伙计乐呵呵的躬身,殷勤的跟林思慎套近乎:“果真是林公子呐,林公子别来无恙,不知公子可还记得小的。”

林思慎放下茶盏,侧头沉吟了片刻,而后勾唇一笑问道:“你是采茶轩的小贵子,不知我可有记错?”

小伙计一副狗腿模样:“公子可真是好记性,小的正是采茶轩的伙计小贵子,公子也有些日子没去店里采买茶叶了,这不,咱们铺子这两日刚进一批上等的碧螺春,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去试试新茶?”

看上去,这人好似是想拉着林思慎去他们铺子里买茶叶,林思慎笑而不语的沉吟了片刻,而后爽快的一挥袖道:“既是新到的货色,那我便去看看吧。”

小伙计喜上眉梢,一挥袖恭敬道:“唉,小的给林公子领路。”

林思慎缓缓站起身,她轻声嘱咐墨竹道:“墨竹,你好好照看着灵儿,茶铺就在隔壁,我去去就来。”

墨竹点头应下了,而后拉着想要起身的沈灵玉坐下,两人目送着林思慎在那小伙计的领路下,走进了对面的茶铺。

沈灵玉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向一旁的墨竹问道:“墨竹姐姐,姑父很喜欢品茶?”

采茶轩内,林思慎被掌柜殷勤的请入了内堂,老掌柜将小伙计屏退后,亲自给林思慎煮茶,他警惕的看了眼门帘,眼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对着林思慎恭敬道:“公子,有消息了。”

林思慎不动声色的微微挑眉,面无表情的抬袖示意道:“说吧。”

老掌柜垂眸,将今日收到的消息告知林思慎:“昨日夜里,那位寮国来的陆公子,趁着夜色偷摸进了城,到回春堂掳走了叶神医。今日一早回春堂开门乱做了一团,因叶神医不知所踪,他的弟子还去府衙报了官。”

林思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问道:“派人跟上了吗?”

老掌柜面露惭愧,他急忙起身在林思慎身前跪下,请罪道:“还请公子恕罪,那位陆公子身手实在是了得,前后派去的几批探子都无一被他甩开了,只跟着他到了长明山,就失了踪迹。”

林思慎抬手虚扶,示意老掌柜起身,而后轻声一笑道:“不怪你们,此人身手我颇为了解,若是你们跟上了我反倒是怕有诈。不过你们跟到了长明山下,那就说明他还在城外并未离开。”

上次沈顷绾放陆星泉和烟汀离开,说她能治好烟汀,让他们二人先留在之前绑架林思慎的那栋废弃的木屋之中,可陆星泉等沈顷绾离开后,就打晕了沈顷绾留下的手下,而后带着烟汀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思慎本还在担忧找不到陆星泉的踪迹,可如今陆星泉回到京城,还掳走了叶神医,就说明烟汀危在旦夕,而陆星泉并未离开,还一直藏在城外某处,照料着伤重的烟汀。

叶神医此人林思慎还颇为了解,此人虽被称作神医声名远扬,但他的医术却远远比不上沈顷绾和墨竹,叶神医若是医不好烟汀,那陆星泉迟早会现身求助沈顷绾。

也许正是因此,沈顷绾才会自信的放陆星泉离开,她不强迫陆星泉留下,就是不想让他觉着受到监视和威胁。让他主动上门求助,和居高临下的胁迫施舍,这样显然会让他减少些许敌意。

沈顷绾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林思慎。

林思慎对沈顷绾的用意了然于心,她抑制不住的勾唇一笑:“我想他应当很快会现身。”

老掌柜见林思慎没有怪罪松了口气,他抬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而后替林思慎斟了一杯茶:“之前公子不是也让属下关照着青阳郡主和九王府的动向嘛。”

林思慎怔了怔,而后这才想起,自己的确让手下一直关照着沈顷绾的动向,只是平日沈顷绾深居简出,少有关于她的消息传来,如今老掌柜一提,她这才想起还有这事。

一想起自己一直派人查探沈顷绾,林思慎突然有些心虚,她轻咳一声,端起茶垂头掩饰去了面上的复杂神色,而后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怎么,难不成郡主有何异常举动?”

老掌柜点了点头:“的确算是异样之举。”

林思慎神色微微一变,急忙追问道:“她有何异样?”

老掌柜蹙眉沉吟了片刻,这才沉声道:“今日一大早天还未亮,青阳郡主便架着马车回了府,据手下人回禀,郡主下车之时是被身旁的两个侍女搀扶着,看上去极为虚弱,好似病重了一般。”

林思慎眉头紧蹙,忍不住变了神色,惊讶出声:“病重?”

老掌柜也不敢探究林思慎所想,只是恭敬的垂头道:“属下安插了人手在王府外守着,时时刻刻关注着王府的动向,据他们回禀,郡主今日回府,的确神色异样匆匆忙忙。”

“继续派人盯着城门进出,一旦有那位陆公子的消息即刻通知我。替我包些茶叶,我不便久留。”

林思慎站起身,匆忙的丢下一句话后,就离开了茶叶铺,回了对面的茶馆。

墨竹和沈灵玉还在茶馆等着林思慎,待林思慎被那小伙计送回来后,墨竹敏锐的发现了林思慎苍白的神色,她当即关切问道:“公子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林思慎摇了摇头,避开了墨竹伸手探脉的手,轻描淡写的吩咐道:“墨竹,你送灵儿回府,我要去一趟王府见郡主。”

作者有话要说:  更的好晚啊,白天还会更一章。

今天给薄荷洗了个澡,这个小家伙每次洗澡都疯狂的往我身上爬,死死的扒着我脖子不松爪,每次给她洗澡,我都要湿身还得沾一身毛。

洗澡还算好,洗完吹毛更是修罗场,疯狂锤吹风机,还要咬人挠人,给她洗一次澡就跟渡了一次劫一样。感谢在2020-04-21 22:52:01~2020-04-23 01:0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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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168

林思慎现在双眼不便,让她一个人在外走动, 墨竹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 她提议先送沈灵玉回将军府, 然后再驾车随林思慎一同去王府, 也好跟在林思慎身旁照料着。

思忖片刻后, 林思慎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如今算是个瞎子,没人在一旁关照着的确是处处麻烦, 便也同意了墨竹的提议。

沈灵玉很会察言观色,他并未多问就乖乖跟着林思慎和墨竹回了将军府。

回府后,林思慎嘱咐了一个小丫鬟在琉光阁照料着沈灵玉, 而后就急匆匆的带着墨竹去王府找沈顷绾。

一路上, 林思慎总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墨竹坐在一旁观察着她的脸色, 见她神色焦急,忍不住开口问了句:“公子, 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林思慎一言不发的摇了摇头, 她正想着昨夜与沈顷绾发生的事, 撇去那缠绵旖旎的春光,她这时才想起了一些被不经意间忽略的端倪,譬如在一池温水之中,她似乎有一瞬莫名感觉到的一股彻骨寒意,那寒意瞬间席卷了她的四经八脉。

当时的林思慎意乱情迷的沉浸在一片欢愉之中,压根就没注意到沈顷绾的异样, 如今细细回想,那道寒意转瞬即逝后,沈顷绾似乎跟着虚弱了不少。

今早一起身,林思慎就感觉身子轻快了不少,双眼也没之前那般刺痛了,就像是一夜之间她的病就好了大半。

那种被寒气侵体的奇异的感觉,林思慎总觉得似曾相识,可她心烦意乱的一时竟是想不起来。

手下的话让林思慎心中隐隐有股不安感,她觉着沈顷绾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且那事一定与昨夜有关,也就是说与她有关。

林思慎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所以然,不过今日身子异常倒是可以让墨竹替她瞧瞧,她将手递给了墨竹,示意她替自己把脉:“墨竹,替我瞧瞧脉象如何。”

墨竹闻言扣住了林思慎的手腕,默然的替她把脉,片刻后她突然面露讶异,而后欣喜道:“公子脉象平缓适中,比昨日要好上不少。”

林思慎一言不发的默默收回了手,眉头越蹙越紧。

欣喜过后,墨竹神色突然黯然了不少,她垂眸苦苦一笑道:“看来是奴婢技不如人,郡主医术果然远超奴婢,也难怪奴婢看不懂郡主的药方。”

林思慎听她这般说,慢慢回过神来,她出言安抚道:“墨竹,你莫要妄自菲薄,你的医术就是比起宫中的御医,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完后,林思慎作势取下眼上的白布,她想看看她的双眼是否恢复清明。

墨竹察觉到她的举止,急忙伸手阻止:“公子,你的双眼现下还是不要见光为好。”

“无碍。”

林思慎轻轻的拂开墨竹的手,自顾自的将白布取下,她细密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而后缓缓的睁开眼,眼前景象仿佛蒙着一层薄雾一般,有一种缥缈朦胧之感,不过大致的景象已经能看清了。

许是太久没见过光,睁眼的瞬间一股剧烈的干涩刺痛感袭来,这让林思慎忍不住眨了眨眼。

墨竹焦急而又期待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公子,你可看得清奴婢面容?”

林思慎闻声侧头看向墨竹,却只隐约看到墨竹面容模糊一片,她闭上眼摇了摇头,再睁开双眼看去时,眼前的薄雾逐渐散去,墨竹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她双眼之中。

看着墨竹面上期待而紧张的神色,林思慎勾唇一笑,她有些忍不住伸手触了触墨竹的脸,欣喜间还有种恍若隔世的梦幻之感:“墨竹,我能瞧见了。”

墨竹闻言松了口气,大喜过望间,都忘了刚刚自己还因医术不如沈顷绾而落寞:“郡主医术果真是犹如华佗在世。”

虽说林思慎已经能看见了,但双眼却极容易疲累酸痛,且若是凑近细细凝视,还能隐约瞧见,林思慎眼珠上有一道细长的白痕,那便是被刀锋划过留下的痕迹。

很快马车就在王府门前停下。

林思慎是郡主的夫君,是九王爷的女婿,门前的守卫也是见过林思慎,他们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请林思慎入府。

然后领着林思慎和墨竹到了前殿的厅堂,奉了茶后,便请她们稍等,容人先去通禀王爷和郡主。

没多久后,下人又来禀告,说是王爷和郡主正在商讨要事,让林思慎先在厅堂等着。

林思慎在厅堂等了许久,都续了好几次茶,九王爷和沈顷绾也没有现身。林思慎实在是等的心急如焚,最后实在是等不下去。她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沈顷绾一定出了什么事,所幸让墨竹留下,自己去寻沈顷绾。

之前林思慎就来过王府几次,对沈顷绾的住处可谓是轻车熟路,王府的下人大多都认得她,见了她也不敢拦着,只是行礼请安。

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林思慎很快就来到了沈顷绾在王府的住所,一个清幽雅致的庭院外,正当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走进去时,却迎面撞上了从里头走出来的九王爷。

九王爷脸色阴沉,一见林思慎便蹙眉不满的沉声道:“林思慎,本王不是让你在厅堂等着吗?你瞎跑什么?”

林思慎自知理亏,急忙垂头拱手道:“思慎只是心中担忧郡主,这才擅自寻来,还望岳父大人莫要见怪。”

九王爷盯着林思慎看了半晌,而后烦闷的一挥袖道:“绾儿歇下了,你就别去打搅她了,随本王来吧,本王有话与你说。”

说完九王爷便越过林思慎往外走去,林思慎站在原地抬眸,看了眼院子内,却见兰青正提着一壶热水,神色匆匆的走入沈顷绾的闺房内,而后将房门紧闭。

沈顷绾的作息一向是雷打不动的规律,白日也就只有午膳后会小憩一阵,如今天还未暗,九王爷却说她歇下了,如此一改常态,这其间定有隐情。

林思慎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沈顷绾就近在咫尺,可她又不能忤逆的九王爷的意思,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禁有些迟疑不决。

九王爷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见她没跟上来,便回头望了眼,压低声音冷冷道:“还傻站在那做什么,还不跟上来。”

林思慎不得已暗暗叹了口气,转身跟上了九王爷。

九王爷领着林思慎一路走到了后花园,路上他一言不发,一直到后花园的一栋木屋前,他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这木屋之前王府的管家忠伯曾带她看过,是九王爷特意给沈顷绾建的药庐。

九王爷站在院门前,负手背对着林思慎,沉声开口问道:“听说林将军最近这几日,一直领兵在城外搜寻山匪?”

林思慎垂眸轻声回道:“父亲近日的确还在为此事操劳。”

九王爷点了点头,缓缓转身看着林思慎,他依旧沉着脸眉头紧蹙,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叹了口气转了话锋:“你哎罢了,你先回去吧,绾儿要留在王府内陪本王几日。”

九王爷愈是如此,林思慎就愈是心中疑惑,无论如何她也想见沈顷绾一面,她恳切道:“岳父大人,思慎只想见郡主一面,之后便会立即回府。”

九王爷闻言不耐的摆了摆手,拒绝了林思慎的要求:“你若是有话想要与绾儿说,大可告知本王,本王替你通传。”

林思慎愣了愣,不放弃的急忙追问道:“九王爷,郡主她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她不愿见我,为何九王爷又要拦着我见郡主?”

岂料林思慎话音落下,九王爷却突然羞恼,他怒视着林思慎,愤然拂袖道:“林思慎,你身为绾儿的夫君,身为她的枕边人,你不仅不知晓绾儿发生了什么,竟还敢来问本王?”

本就满心疑惑的林思慎被九王爷这般质问,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烦闷,她不卑不亢的抬眸直视着九王爷:“郡主有心隐瞒,思慎正是不知原由才会来王府求见。”

九王爷脸色阴晴不定的望着她,额头青筋冒出,看上去气极。

林思慎不避不让的缓缓俯身拱手道:“不见思慎若是郡主的意思,那思慎也要等郡主亲口告知,还望岳父大人莫要阻拦。”

九王爷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沉声道:“林思慎,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还想在王府之内撒野?”

沈顷绾不想让林思慎见自己,九王爷莫名其妙的对林思慎发脾气,这其中定是与林思慎突然痊愈的伤口有利害关系,林思慎怎可能放弃离开。

她缓缓摇了摇头,言辞恳切道:“思慎不敢,思慎只想见郡主一面罢了,望岳父大人成全。”

九王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见她一副不见沈顷绾就不肯罢休的模样,一时间竟是松了口气,他仍是拒绝了林思慎,只是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许:“绾儿她是身子不适,调养几日就好了,你回将军府等着吧。”

九王爷到底是漏了口风,沈顷绾果然是身子出了问题。

林思慎不动声色的微微挑眉,而后抬头看着九王爷,幽幽道:“若是如此,那思慎更不能离开王府,若是见不到郡主,思慎便赖在王府不走了。”

第169章 169

林思慎说要留在王府, 当夜就真赖着没离开, 九王爷也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婿,总不能让人将她轰出府门吧。

林思慎本就觉得沈顷绾突然离开将军府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而九王爷对她的态度, 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若是不弄清楚沈顷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断然不会离开王府的。

九王爷倒是没再赶林思慎离开,而是让忠伯招呼着林思慎住下,自己则是去了马场试马, 他瞧着林思慎就来气,所幸眼不见为净。

九王爷走后,忠伯将林思慎安置在她之前在王府受伤时,曾住过的那间厢房之内。

林思慎一入内,抬眼看着这间似曾相识的厢房,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当初她被闻行任出手打伤时,沈顷绾曾在这间屋内替她疗伤的场景。

当时的情况与昨夜倒是如出一辙,也是一夜之后她的身子就奇迹的好了大半,而之后好几日,她也未曾见过沈顷绾。

这么说来,沈顷绾的两次异常之举,皆是在替她疗伤之后。

眼见林思慎站在厢房之中,若有所思的四处打量着, 站在她身后的忠伯捋着长须笑而不语。

林思慎在屋内转了几圈后,转身望向忠伯,笑问道:“忠伯,我记得您曾与我提起过,您在王府中伺候了王爷几十年,是看着郡主长大的。”

忠伯点了点头,温和笑道:“难得郡马爷还记得老奴说过的话,老奴少年时便跟随在王爷身侧听差,也算是在王府里待了大半辈子。”

话音落后,忠伯特意顿了顿,接着道:“承蒙王爷看重,多年来,这王府之内的事,事无大小皆是由老奴费心打理。”

林思慎听他这般说,了然一笑后,又问道:“如此说来,那郡主的药庐,也是由忠伯您打理?”

忠伯何等聪敏,一听林思慎这么问,便知晓了林思慎是打算在他身上入手,旁敲侧击的询问郡主的事,他笑着摇了摇头:“虽说王府之内的事,大大小小都是老奴在操劳,可唯独郡主的药庐,是郡主亲力亲为自行打理。”

说完忠伯又开门见山对林思慎道:“郡马爷,旁的事您若是问,老奴是不敢不答,可唯独郡主的事,老奴绝不敢妄言。”

既然忠伯都这么说了,林思慎也就懒得饶圈子了,她径直问道:“忠伯,我今日的来意想必您也明白,我只是想知晓郡主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会不告而别?”

忠伯微微一笑,答非所问:“王爷若是不想郡马爷留下,郡马爷此时便不会在王府之内。”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见林思慎,是沈顷绾自己的意思,而不是九王爷有意阻扰。

林思慎始终不明白,为何沈顷绾要避开自己,难不成为她疗伤之后,沈顷绾身上会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所以她不想让林思慎看见。

可据林思慎了解,就算是用内功替人疗伤,至多也是事后虚弱些许罢了,又何至于特意避开,闭门不见。

不过既然林思慎现在就在王府之内,明着不好去闯门,那她就干脆等到夜里,偷偷潜入沈顷绾庭院,去看看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亲口问问她为何要避开自己。

和忠伯东拉西扯了几句之后,墨竹就在两位侍女的领路下,来到了厢房之内,她被安排住在与林思慎临近的厢房之内。

忠伯是一直寸步不离的陪在林思慎身侧,说的好听些是服侍,其实就是九王爷让忠伯看着她,免得她在王府之内随意走动。

就这么一直到了夜里,用完晚膳之后,林思慎假意打了个哈欠要歇息,忠伯这才告退离开,走之前他又拉来了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的守在林思慎门前看着她。

两个小小护卫怎么可能看得住林思慎,到了后半夜,林思慎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厢房之中偷溜了出来,并未惊动那两名尽忠职守的护卫。

林思慎一路上避开来回巡视的护卫,轻车熟路的摸到了沈顷绾的庭院外,虽说已经是后半夜了,可沈顷绾的闺房之内,却还亮着烛光。

而兰青和绿荫,仍像是白日她看到的一样,匆忙的端着一盆盆冒着热气的温水,在厢房之内匆忙的进进出出。

林思慎瞧着愈发古怪,她从庭院的白墙翻了进来,落在了厢房后隐蔽的墙角下,她悄悄靠近了厢房的后窗,用指尖轻松的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口,她贴身凑了过去,透过狭窄的洞口,望向屋内。

可后窗的方向正对着的屋内的屏风,压根就看不见沈顷绾的身影,只能隐约看见屏风之上沈腾的白色雾气,以及屏风上闪烁的光影下,倒影出一道单薄身影。

兰青满头大汗神色慌忙的端着热气腾腾的温水走入屏风之后,等她再出来时,手中的铜盆仍是装满了水,只不过那水不再冒着热气,颜色似乎也有些异常,还能瞧见些许药材漂浮在其上。

林思慎眼也不眨的盯着屋内走动的兰青绿荫,以及屏风倒影上,沈顷绾那一动不动的身影,心一阵阵的抽痛。

她不是在沐浴,而是在泡药浴,果然,她定是受伤了怕自己担心,这才避开了自己。

正当林思慎打算直接现身去见沈顷绾时,屋内突然吹来一阵风,刺骨的凉风从狭窄的空隙中吹了出来,扑在林思慎的面上,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虽说现在临近秋日,夜里的风有些许凉爽,可也不至如此冰凉刺骨吧,这可比冬日里融雪还要冷,林思慎下意识的拢紧了衣袍,搓了搓发凉的手臂。

可她转念一想,便觉得不对劲,这风是兰青是开门后,经由庭院外吹来的,入屋之后才变得如此冰凉,这哪里是风的问题,这明明是沈顷绾的屋内有问题。

昨夜沈顷绾替她疗伤时,她也曾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侵袭入体,想来这难道就是沈顷绾的功法?

正当林思慎打算现身去看看沈顷绾情况时,屋内突然传来了沈顷绾的声音,那是她从未听过的虚弱和疲惫。

“兰青绿荫,你们也该下去歇息了。”

屋内兰青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急忙转身上前一步道:“可是郡主,你的身子”

沈顷绾捂唇低声咳嗽了两声,她抬手轻轻一挥,柔声道:“无碍,你们也忙了一日了,放心下去歇息吧。”

屋内徐徐响起水声,屏风后沈顷绾似乎自水中起身,她纤细单薄的身影柔弱的仿佛能被一阵风吹倒,林思慎默默看着屋内动静,眼见绿荫从床榻便取了一件厚厚的裘衣,快步走到屏风之后。

许是沈顷绾现下太过虚弱,她竟没有发现躲在窗外的林思慎,她穿上中衣后,绿荫眼疾手快的将裘衣披在她身上,低声担忧道:“见郡主这般模样,奴婢怎敢放心。”

她抬手扶住一旁的木案,拢着裘衣低声道:“是你们太多心了,我歇息一会便好。”

兰青踌躇的站在屏风外,她似乎正抹着泪,声音哽咽道:“哪里是歇息一会就能好的,今日我还险些以为郡主快没”

绿荫眉头紧蹙,出言有些严厉的打断了兰青的话:“兰青,别胡说八道,还不快去把烧好的火炉取来。”

“这就去。”

兰青也知晓了自己所错话,她抬袖在眼前胡乱一抹,冒冒失失的就跑到了门外,将炭火燃的通红的炉子提进了屋内,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榻边。

在绿荫的搀扶下,沈顷绾缓缓走入林思慎的视线中,她面容苍白如纸,神态极为倦怠虚弱,垂在身后如瀑的青丝间,隐约可见几颗凝结细碎的冰凌,她就如同才从冰窖中出来一般,周身寒意蔓延。

就连站在她身旁绿荫,开口说话时,眼前都呼出了一阵雾气。

兰青快步上前跟绿荫一同搀扶着沈顷绾,她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开口埋怨道:“郡主如此受罪,郡马爷却浑然不知,现下指不定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绿荫偷偷看了眼沈顷绾的神色,急忙对兰青使了个眼神道:“郡马爷正是担忧郡主,这才赶来王府,兰青,你莫要郡主跟前胡说。”

兰青闻言并未收敛,反倒是咬牙恨恨道:“我说的不对吗?郡主两次反噬都是为了郡马爷,可她哪回知晓了,若不是郡主不让说,我早便”

“兰青。”

沈顷绾黛眉微蹙,她压抑着体内一阵阵袭上的寒意,柔声打断了兰青的话:“你也说了,她并不知晓。”

兰青皱着一张脸,愈发疑惑不解:“兰青就是不明白,为何郡主要瞒着郡马爷?若是郡马爷知晓了,她定会更加怜惜郡主。”

绿荫见沈顷绾疲惫至极,她有些不悦的看了眼一直追问的兰青,忍不住开口道:“兰青,郡主这般做自有道理,你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

其实兰青问的,便是林思慎想要知晓的,她躲在后窗屏息,目光复杂又心疼的落在沈顷绾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沈顷绾缓缓垂眸,她勾唇淡淡一笑,而后轻声启唇道:“我,只是不想要她怜惜,亦不想要她感激。”

第170章 170

兰青和绿荫自然不明白沈顷绾的意思, 在她们看来, 郡主是为了郡马爷才受如此重伤,自然要将此事告知郡马爷, 也好让她知晓郡主对她的好,从此加倍的感激郡主。

可郡主却不以为意, 还有意瞒着郡马爷, 她这般做郡马爷又怎会知晓她的良苦用心呢。

见兰青一直不停追问, 沈顷绾缓缓垂下眸, 苍白的面容之上浮现了一丝温柔笑意, 她似有些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况且,我也不想让她见到我现下这般模样。”

屋外的林思慎闻言突然抬眸,漆黑明亮的眸子透过孔隙, 定定的看向屋内眉目低垂,神色温柔笑意苦涩的沈顷绾。

兰青见此, 忍不住叹息道:“郡马爷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能得郡主如此青睐。”

比起懵懂无知的兰青, 绿荫似乎有些明白了沈顷绾的意思, 她搀扶着沈顷绾, 轻声嗔道:“郡主就是怕郡马爷像你这般想。”

兰青噘着嘴不满的反驳道:“我这般想怎么了嘛?依我看,咱们郡主就是想太多了,若换做是我,可巴不得让郡马爷知道,也好让她在一旁衣不解带的伺候着, 哪能让她逍遥快活,让郡主一人受苦。”

屋内,兰青喋喋不休的和绿荫争辩了几句之后,被沈顷绾无力的打断了,两人就此作噤声,听从沈顷绾的吩咐,服侍着她合身躺下,又替她安置好了火炉,这才悄然退下。

她们走后没多久,天空之上突然掠过一道惊雷,刹那间将整个天地照的雪亮,紧接着低沉的雷鸣声接连响起,一场疾风骤雨随之袭来。

窗外的新柱在狂风的席卷之下,不停的在窗外拍打,发出阵阵响动。

沈顷绾静静的躺在屋内的床榻之上,眉头紧蹙脸色雪白,贝齿紧咬着娇嫩的薄唇,因太过用力,泛白的唇角竟渗出些许猩红的血滴,她似乎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身侧的双手死死的握紧锦被。

喘息之间,她口中呼出的冷气,在眼前凝结成一阵朦胧的白雾。

虽然身旁的火炉正烧的旺盛,可这并不能缓解她的痛疼,她就像是置身在一阵冰寒炼狱之中,哪怕是在她身旁烧起一把烈火,也无法将寒意驱散。

玉蟾神功的确神奇妙绝,可通常却不会有人愿意修炼,以至它失传百年。对修练之人来说这门功法形同鸡肋,且一旦施功,施救之人所遭的反噬,要比被救之人原本承受的痛苦,强烈上百倍千倍。

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甘愿承受百倍千倍反噬,去救别人的性命呢。

就是当初因好奇而修习玉蟾神功的沈顷绾,也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心甘情愿的为了同一个人,两次施展玉蟾神功。

窗外狂风作响大雨瓢泼,屋内却是一片寂静,沈顷绾独自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连一声□□都未曾发出,站在窗外的林思慎像落汤鸡般,被雨水淋的狼狈不堪。

沈顷绾刚刚的一席话,让林思慎既万分震惊又心中惭愧,她林思慎究竟何德何能,能让沈顷绾这样的倨傲无双的天之娇女,甘愿为了同为女子的她,默然承受如此之多,为了她的伤痛,甚至愿意承受反噬之痛。

林思慎默然站在倾盆大雨之中,面上神色几经变化之后,她缓步走到木窗边,抬起手似乎想要推开木窗,可就在手掌贴在窗边时,不知为何,她竟是有些犹豫。

林思慎还是像以往一样,心中顾忌颇多,就在她犹豫不决之时,屋内的沈顷绾却突然睁开眼,她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抬眸看向了紧闭的木窗。

天空雷电闪过时,木窗之上赫然可见一道模糊身影,沈顷绾眸中冷光掠过,她尤自镇定的缓缓启唇道:“窗外何人?”

沈顷绾冰冷的声音超过阵阵雨声,飘入林思慎的耳中,让林思慎身子忍不住一颤,她下意识的想要闪开,可旋即她便听出了沈顷绾那故作冰冷和威慑的声线下,藏着的颤抖和虚弱。

林思慎抿了抿唇,心中一阵酸涩涌上,她眼底一热急忙开口应道:“郡主,是我。”

屋内静谧了许久,而后又过了一阵,沈顷绾才平静的开口道:“你来做什么,父王不是与你说了吗,我要在王府内待上几日。”

林思慎答非所问,反倒是恳切的问道:“郡主可想让我进屋?”

沈顷绾幽幽叹了口气:“我已经歇下了,现下风雨大,你莫要久留免得着了风寒,先回厢房吧,明日一早就回府,等过几日我就会回去。”

林思慎深吸一口气,她听着沈顷绾故作平常的语调,又想到她此时正遭受折磨,她用力的摇了摇头,面上的雨水接连滚落,让她忍不住闭上眼:“若我不从呢?”

沈顷绾听出了林思慎言语之中的坚定,她迟疑了片刻,而后轻声问道:“你你在窗外待了多久?”

林思慎苦涩一笑,她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和焦急,按在木窗之上的手突然用了暗劲,猛力往前一推,木闩应声断裂。

“林思慎。”

屋内沈顷绾见林思慎想要强闯,终究是呵斥了一声,声音中略带着一丝颤抖惊慌。

林思慎自木窗翻身入屋,她浑身被雨水淋湿,行走间地板之上满是水渍,她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床榻上的沈顷绾:“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沈顷绾缓缓坐起身,她看着一步一步走来,满身雨水的林思慎,眼中神色复杂:“看来你已经知晓了。”

借着屋内烧的通红的炭火,林思慎终于看清了沈顷绾的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苍白病态,她的清秀黛眉之上,竟是凝结出了一层冰霜,看上去颇为几分萧瑟诡异。

林思慎满心的怜惜懊悔,眼中泪水随着雨水滑落,她缓步走到沈顷绾跟前,半跪在沈顷绾身前,望着沈顷绾的面容,她颤声问道:“你为何,要瞒着我,你为何要为我这么做。”

沈顷绾有些慌乱的侧头避开了她的视线,事到如今也无法继续瞒着林思慎,她抿了抿薄唇若无其事道:“只是替你疗伤时催功过度有些虚弱罢了,怕你担忧这才瞒着。”

这般轻描淡写的解释,林思慎怎会相信,她默然不语的摇了摇头,缓缓抬手靠近,似乎想要触摸沈顷绾的面庞,可沈顷绾却躲开了她的手,蹙眉道:“我没事,你快回去换身衣裳吧,小心着凉。”

林思慎站起身一言不发的开始宽衣解带,将湿透了的衣裳一件件丢在一旁。

沈顷绾见状有些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

林思慎将衣裳全部褪去,坦然的站在沈顷绾面前,她望着有些惊慌想要避开视线的沈顷绾,径直开口道:“今夜我不走了,我要留下。”

沈顷绾没想到林思慎今日居然如此主动强势,她避开视线,藏在发间的耳廓染上了一丝粉色,她咬着薄唇眼神闪烁道:“你你就不怕明日兰青绿荫服侍我起身瞧见”

林思慎摇了摇头,她缓缓坐在床榻便,抬手便想要掀开锦被:“我不怕。”

沈顷绾怕林思慎触碰到自己,竟是往后缩了缩,按住了锦被不让林思慎掀开,她轻声呵斥道:“你别胡闹。”

“我没胡闹。”

林思慎面无表情,不顾沈顷绾的抗拒,所幸一把将裹着锦被的沈顷绾一把抱住,哪怕是隔着锦被,林思慎都能感觉到怀中的沈顷绾冰冷如雪,一阵阵寒意从她身上蔓延而出,绵绵不绝。

沈顷绾在林思慎怀中推搡了好几下,因被寒气折磨,她甚至连动手的力道都消弭了,见推不开林思慎后,她垂下头勾唇苦涩一笑,轻声问道:“冷吗?”

林思慎抱着她缓缓闭上眼,眼中有热泪滚落,她摇了摇头伸手寻到了沈顷绾的手,不顾她的抗拒,也不顾她手上的冰凉,径直按在了自己心口,哽咽而又温柔道:“不冷,你看,这里很暖。”

林思慎的心口滚烫似火,沈顷绾冰冷的指尖下,仿佛有一股暖意蔓延而上,她放弃了抵抗和挣扎,依偎在林思慎怀中,面上神情半是羞恼半是温柔,她启唇在林思慎耳畔轻声嗔道:“林思慎,你可知强闯郡主闺房该当何罪?”

见沈顷绾不在抵抗,林思慎掀开了锦被爬了进去,紧紧的将如冰块一般的沈顷绾抱入怀中,沈顷绾身上的寒意的确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可她不顾寒意不舍松手,反倒是将沈顷绾抱的愈发紧,口中喃喃道:“死罪也无妨,反正已经闯了。”

沈顷绾的脸庞贴在林思慎的颈窝,她感受着从林思慎身上散发而出的暖意,轻声一笑后,缓缓抬眸,她的指尖落在林思慎的眉心。

林思慎睁开眼,漆黑湿润的双眸定定的看向她,沈顷绾疲惫倦怠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浅笑,她以指尖在林思慎的双眼间流连:“你的双眸。”

林思慎眨了眨眼,面上终于扬起了笑意,她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是郡主赐予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