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70(2 / 2)

林思慎早已厌倦了权欲之争,她想要的,只不过是守护将军府这方寸之地, 与心中眷念之人闲云野鹤,悠然隐居世外,远离尘世纷扰是非。

而沈顷绾似乎更执着于天下兴衰, 她如鱼得水的周旋于这风云诡谲的庙堂, 犹如一个审判者, 想要替这天下苍生斩昏佞择明君。

沈顷绾的眼界手段, 远不是林思慎所能企及。

林思慎原本想

怀中墨竹仍旧悲痛的低声啜泣, 林思慎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 轻声叹了口气道:“傻丫头,你别哭了,是我对不住你。”

墨竹闻言在她怀中轻轻摇了摇头,面颊上的泪珠全蹭在了林思慎胸口, 她哽咽着低声道:“公子没有对不住墨竹,是墨竹无用,是墨竹不能替公子分忧。”

林思慎笑了笑,语调微微上扬, 细语调侃道:“你若想替我分忧,那一会便将我换下的衣裳拿去洗了。”

墨竹从林思慎怀中抬起头来,瓷白清秀的面容上几道泪痕分外醒目,睫毛上还挂着几点细碎的泪珠,她轻轻耸了耸哭红的鼻尖,一脸疑惑的望着林思慎,她有些不明白林思慎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瞧。”

林思慎眨了眨眼,抬手指着胸口濡湿的一块,语气故作无奈:“我这衣裳都被你哭湿了,摆在院子里头晒晒,说不准还能冒出盐粒来。”

墨竹被她的调侃逗的又羞又气,蹙眉不满的嗔怪道:“公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笑话奴婢。”

林思慎黯然的面色亮了不少,她扭头看了眼窗外,有些出神的应了句:“什么时候?自然是好时候。”

墨竹闻言更加不解:“好时候?”

林思慎褪下狐裘,自顾自的穿上了外衣,口中还笑道:“傻丫头,咱们这院子里的梅花不是开了?你快些将乳娘请来,咱们煮些青梅酒,摆上几碟糕点,一同赏雪赏花。”

这些日子来,林思慎一直失魂落魄黯然神伤,今日还是头一回这么有兴致,看起来倒像是恢复了昔日的风采一般。

墨竹见状万分欣喜,心底也送了口气,她抬袖抹去了面上的泪,忙不迭的应道:“哎,奴婢这就去。”

说完,她便把腿火急火燎的往外跑去,像是怕走迟了,林思慎又变了主意一般,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可丝毫不见往日的从容镇定。

林思慎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面上的笑意又忽的敛去,很快便趋于平淡。

从墨竹口中听说林思慎打算煮酒赏雪,席浅还有些意外,她看着眼前欣喜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墨竹,目光扫过她面上未干的泪痕,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她心下暗暗叹了口气,可到底还是没有说破,只是点了点头,饶有兴趣道:“难道见慎儿有兴致,那你便去后厨端些糕点来吧,我去取酒。”

忙碌了没一会,墨竹便在院子里的亭落下,摆上了一个烧的正旺的火炉,两壶青梅酒,还有几小碟精致的糕点。

柳卿云也听说了这事,高兴的跑来凑个热闹。

等林思慎在墨竹的几次催促下,穿戴整齐披着厚厚的狐裘走出来,亭落里席浅正在煮酒,而柳卿云则是缩着脖子凑在一旁烤火。

墨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思慎,领着她往亭落走去,口中还低声叮嘱着:“公子,您慢些走,小心脚下。”

林思慎闻言无奈一笑:“墨竹,我还真当我是病秧子了?”

亭子下的柳卿云听到两人的对话,起身迎了过来,同墨竹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林思慎,心疼的埋怨道:“你如今可不就是个病秧子,瞧瞧你瘦的,脸上没有二两肉,像个竹竿似的,风一刮怕不是就跟着跑了。”

林思慎闻言抬手摸了摸脸,蹙眉道:“真有娘说的这般夸张?”

说这话,三人走进了亭子,柳卿云将林思慎按着坐下,随手将桌上的糕点推到了林思慎跟前,拂袖坐在了一旁,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笑咪咪道:“虽的确是瘦了些,可还是同以前一般俊俏,外头的姑娘若瞧见了,定是会扑上来。”

这话从柳卿云口中说出来,不知怎么竟莫名有些奇怪,林思慎疑惑的看了柳卿云一眼。

席浅在一旁煮酒并未开口,听见两人的谈话,她默默抬眸看了柳卿云一眼,黛眉微蹙,神情间好似有些无奈。

虽然林思慎没有接话,但柳卿云也没在意,一脸温和的盯着她:“慎儿,一会咱们府上有来客,要在咱们府上住上几日。”

林思慎心微微一动,问道:“是何人要来府上做客?”

柳卿云抬眸看了墨竹一眼,轻咳了一声,神秘兮兮道:“等你瞧见了,自然就知晓了。”

林思慎察觉到了柳卿云的目光,跟着扫了眼身后的墨竹,意味深长道:“这么说来,这位客人我还认识。”

墨竹心虚的偏开头去,不敢与直视林思慎的眼睛。

林思慎倒是有些好奇柳卿云究竟是请了什么人来府上做客,葫芦里又是卖了什么药,只不过柳卿云这回口风紧的很,林思慎几次试探,她都没松口,一直神秘兮兮的,像是要给林思慎一个惊喜。

四人在亭子里待了没多久后,有下人急匆匆的来寻了柳卿云,柳卿云跟着那人走远了些,窃窃私语的几句后,又满脸笑意的跑了回来,说是有急事要去办,带着墨竹便出去了一趟。

林思慎瞧着云里雾里,不过她也并未留意,只是转头看了席浅一眼,扬了扬手中空了的酒杯,笑着讨一杯酒。

席浅摇了摇头,往她杯盏中斟了一杯清茶:“你身子不好,饮一杯暖身足矣。”

林思慎唇角一撇,悄声同她打听道:“乳娘,你可知我娘请来府上的客人究竟是何人?”

席浅勾唇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思慎一眼:“我倒是不识那人,不过听你娘说,那女子与你倒是颇有渊源。”

林思慎听她这么说,心突然一颤,她神色复杂的垂下眸,张了张唇轻声喃喃道:“与我颇有渊源的女子?该不会”

席浅知道她这是想起了沈顷绾,便出言打断:“你莫要多想,不是她。”

林思慎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黯然神色,她深吸了一口气,笑望着席浅:“我细细一想,自然不会是她,娘亲不会上门去请她来,她也定是不会来的。”

席浅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突然抬指轻轻划过下颚,试探着问道:“说起来,那夜在王府内,慎儿可有发现异样?”

林思慎闻言怔了怔。指尖轻轻一缩,有些急切地追问道:“异样?我倒是未曾发现,难不成乳娘发觉了什么?”

席浅阖首,眸中快速地掠过一道幽光,她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大抵我多想了。”

林思慎瞧她神色有些异常,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可还未开口,便听到远处传来几人走来时,踏过雪地的咯吱声,她便也噤声了,抬眸循声望了过去。

来的人是柳卿云墨竹,不过她们身后还领着一个人,那人垂着头,浑身笼罩在厚厚的裘衣之下,瞧不见面容,不过看身形应当是个女子。

林思慎抬眸盯着那女子,虽看不起那女子模样,却总觉得那女子身形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待走近了一些后,那一直垂着头的女子终于抬起头来,一双狭长多情的桃花眼,带着几分担忧几分欣喜,遥遥对上了林思慎打量的目光。

林思慎猛的站起身来,难掩讶异的惊呼了一声:“云鎏?”

云鎏怎么会来将军府,她不是应当与黎洛在一起吗?为何会被柳卿云请来将军府上做客?

林思慎眉头紧蹙的看着缓缓走近的三人,面上不见丝毫喜色,反倒是有些担忧恼怒。

奈何柳卿云不仅没有发现林思慎的不满,反倒是欢喜的迎了上来,一踏亭子抖了抖身上的雪,指了指身后道:“慎儿,瞧瞧谁来了。”

墨竹将云鎏领到了林思慎跟前,有些忐忑的拢紧了衣袖,不敢抬头看林思慎一眼。

几人之中,最为欣喜的应当就属云鎏,她抬眸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思慎消瘦地面容,薄唇微启,颤声轻唤了一句:“林公子。”

林思慎攥紧了拳头,她扫了云鎏和墨竹一眼,当即阴沉着脸盯着一旁地柳卿:“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卿云没想到林思慎见了云鎏不仅不喜,还很是恼怒,当即怔在了原地,缩了缩脖子,讪讪道:“娘这不是见你成日一人待在府上无人陪伴,恰巧云老板来了京城,便将她请来府上陪你几日。”

林思慎的脸白了又黑,她看着一脸茫然懵懂的柳卿云,一股怒气自心中翻涌而上,她握紧了拳头,羞恼之下竟是一拳挥向了一旁的红漆木柱子,厉声大喝道:“胡闹,你简直就是在胡闹。”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在场所有人都愣住呆呆的望着林思慎。

林思慎砸在木柱上的拳头,指节处已经破皮渗血,可见她悲愤之下用了多大的力气,可她却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般,脸色阴沉的怒视着柳卿云。

柳卿云被吓的呆了许久,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身影便在眼前快速飘过。

最先反应过来的云鎏小跑着,跑到了林思慎跟前,双手紧紧抓住林思慎的手腕,用尽了力气才将她的手扯了下来。

云鎏从未见过林思慎发怒的模样,可她也顾不得害怕,满眼都是林思慎受伤的手。

她红着眼紧抿着薄唇,心疼又自责的用丝帕裹住了林思慎的手,低声哽咽道:“公子若不想见我,我离开就是,公子又何必拿自己出气。”

雪白的丝帕上很快就晕染开几滴鲜血,就犹如画在上头的雪梅。

见云鎏这般模样,林思慎心中突然有些颓然无力,她咬紧了牙关,面无表情的抽开手:“这与你无关,我我只是有些累了。”

就这么撇下一句话,林思慎便没在理会她们,一拂袖便独自一人缓步走向屋子,只余下一串踏过雪地的足迹。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的柳卿云,像是如梦初醒般,呆呆地扭头看着席浅,委屈又难以置信的问道:“慎儿她冲我发脾气?”

席浅见状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上前安抚柳卿云:“你需体谅慎儿,她只是心中有些不痛快,你还是先回去歇息吧,等她气消了再来。”

柳卿云仍旧傻傻站着,红了眼眶委屈的控诉道:“可她她从未对我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我费尽心思做这些,还不是都为了她好。”

她到现在,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席浅有些头疼,只不过当着云鎏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搀扶着柳卿云往外走去:“我送你回去歇息,你莫要多想。”

走过墨竹身旁时,席浅偏头看了她一眼,低声提醒道:“小竹,你还愣着做什么,这天寒地冻的,还不快先领着云鎏姑娘找个厢房歇息。”

墨竹闻言这才如梦初醒,她连忙抬眸看向云鎏,却见云鎏神色凄凉,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林思慎紧闭的房门,眸中已是噙满了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生气呢?感谢在2020-10-07 01:46:14~2020-10-09 01:1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chicichici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李狗蛋 17个;小胖的小乖、狐狸的哈士奇、hasaki、青团同学、南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 20瓶;小照看书 14瓶;吕文、暮霭纷澄 10瓶;路边一棵草 3瓶;陈北穆、抹茶有点甜、TimmyIC 2瓶;摇尾巴-888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7章 267

虽然柳卿云平日行事也糊涂的很, 可她到底是林思慎的生身母亲,不过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荒唐的让林思慎难以忍受,这才忍不住冲着她发了一通脾气。

林思慎本就一直觉着对云鎏有所亏欠, 只望自己能离云鎏越远也好, 让她早日将自己给忘却, 免得一片痴心错付于人。

这个可怜无辜又惹人怜惜的女子,已经为林思慎吃了太多的苦。柳卿云却打着为她着想的幌子, 非要将云鎏给拉扯了进来。

这叫林思慎如何能不气不恼。

不欢而散后, 云鎏被墨竹暂且安置在琉光阁的一间厢房住下。

墨竹知晓自己瞒着林思慎将云鎏藏身之地告诉夫人,是犯了大错。她平日行事都是替林思慎排忧解难, 可这回关心则乱,偏偏触碰到了林思慎的逆鳞, 惹得林思慎如此震怒。

事已至此,墨竹不知该如何弥补,只能跪在林思慎门前自罚。

檐外飘着鹅毛大雪, 刺骨的冷风刮在身上犹如刀割,墨竹只穿着一件单薄冬衣, 笔直的跪在了门前。

林思慎到底还是心疼她,生怕她被冻坏,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打开了房门, 无奈的将她拽进了屋内。

暖炉里的炭火烧的眼看就快熄灭了,林思慎往里头添了几块炭, 将炭火烧的通红, 而后沉着脸,把冻的脸色发白的墨竹按在暖炉旁。

“在暖炉旁待着别乱动。”

撇下一句话后,林思慎便走到了窗边, 稍稍敞开了一道缝隙,背对着墨竹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好似正在等待着什么。

坐在烧的正旺的暖炉旁,冰冷的身子很快就恢复了暖意,墨竹抬眸望着林思慎的背影,犹豫了半晌后,轻声开口道:“公子,云鎏姑娘她”

不等她说完,林思慎便抬起手示意她噤声。墨竹见状垂下头去眸光一黯,只得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林思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这么一直站在窗前吹风,墨竹瞧着实在担忧,可又不敢出声打断林思慎的思绪。

就这么坐立难安的过了好半晌,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异响,由远至近,像是鸟扇动翅膀发出的声响。

墨竹抬眸看了眼敞开的木窗,正巧瞥见了一只巴掌大的尖喙小雀鸟轻车熟路的从缝隙间挤了进来,眨着眼歪了歪小脑袋,抖落翅膀上的雪,跳上了林思慎的掌心。

林思慎接住小雀鸟,温柔的捧在掌心,用指尖轻柔的抚了抚它的脑袋,转身回到了暖炉旁。

林思慎取下了小雀鸟腿上绑着的竹筒,将它放在暖炉旁取暖,还顺手从袖中取出了一小捧谷米,撒在暖炉边。

小雀鸟扑腾扑腾翅膀,乖乖的站在暖炉旁,半眯着眼享受着温暖,等将身子烤暖了,这才跳到一旁,低下头一下一下的啄食谷米。

而林思慎则是打开了竹筒,将里头那薄如蝉翼的一小块纸张取了出来,就着微弱的火光,垂眸凝神看着上头的几行小字。

墨竹默然不语的观察着林思慎的脸色,只望来的是一条好消息,能让林思慎舒展眉头。

可林思慎看过密信后,黛眉却是越蹙越紧,扫了两眼后,她长叹了一口气,将纸张揉作一团,顺手就丢入了炉火之中。

炉火冒起一片火舌,瞬间便将那纸张燃烧殆尽,只余下一小搓黑灰。

墨竹望着林思慎晦暗不明的面色,试探着轻声开口唤了句:“公子。”

林思慎抬眸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无奈道:“云鎏来将军府的消息,二皇子已然知晓,她既已露了面,就暂且不能离京,也不能送去别处,恐怕就只能在府上住下。”

墨竹闻言垂下头去,紧拽着衣角懊恼道:“公子,墨竹知错了。”

林思慎有些倦怠的揉了揉太阳穴,轻飘飘开口道:“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平日就只能劳烦你费些心力照料她。”

墨竹点了点头,偏开头轻声应了句:“奴婢知晓,奴婢会好好照料云鎏姑娘的。”

林思慎阖眸,看着暖炉旁正梳理羽毛的小雀鸟,轻轻摊开的掌心,小雀鸟极通人性,当即跳上了她指尖,歪着脑袋眨眼盯着她。

林思慎眸光闪烁着晦暗光亮,她用指尖逗了逗掌心的小雀鸟,语气平淡道:“闻行任被皇帝秘密召回京城了,算时日,应当过两日就会抵达京城。”

墨竹闻言愣了愣,当即诧异问道:“闻将军,他不是镇守边关吗?他若回京,那边关岂不无人?”

林思慎摇了摇头,低声沉吟道:“上次一战,寮国已是元气大伤,他们不敢有大动作。闻行任回京,边关事务由他副将暂代,倒也无碍。”

说完,她突然语气一沉,冷哼道:“我更关心的是,为何皇帝会突然将闻行任秘密召回京城,他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墨竹咬了咬薄唇,犹豫的看着林思慎:“公子不是说过,闻将军他是是郡主的人么,兴许”

墨竹小心翼翼的提起沈顷绾,生怕一不小心又会惹得林思慎不快,可让她没想到得是,林思慎在听到沈顷绾时,神色似乎并无变化。

林思慎摆手沉思道:“与其说闻行任是沈顷绾的人,不如说他是四皇子的人,至少在外人看来的确如此。”

墨竹闻言也觉得很是疑惑:“倒真是有些奇怪了,皇帝让闻将军回京,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林思慎轻轻摇了摇头,蹙眉道:“这恐怕就要等他回京才知。”

林思慎隐隐觉着皇帝和沈顷绾之间似乎有着什么关联,之前她便猜测,沈顷绾之所以会跟她和离,是迫于皇帝的淫威。

在外人看来病入膏肓的皇帝,其实还在暗中把持着朝政,他若真病入膏肓了,又怎么会有心思再去使他的那些帝王心术。

除非,皇帝的病是假的。

兴许,他只是想称病借机躲在暗中,将那些居心叵测的皇子朝臣引出来一网打尽,好巩固自己的帝位。

若真是如此,那沈顷绾又与他之间有什么交易?

是在皇帝的淫威下,她不得不俯首称臣与虎谋皮,还是说,她从一开始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她一直都是在替皇帝办事。

林思慎越想越觉得心惊,若这一切都是皇帝暗中操纵,她难以想象皇帝的心思究竟有多深沉。这么多年来他在外人看来,都是个贤明的君主,赏罚分明体恤百姓,虽说年迈后疑心重了些,可也不失为一个好皇帝。

墨竹看着林思慎愈发苍白不安的面容,忍不住出口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林思慎被墨竹这么一喊,当即回过神来,她漫不经心的瞥了墨竹一眼,摆了摆手道:“无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墨竹闻言急忙站起身来:“奴婢去端些热水来,公子就早些洗漱歇息吧。”

“嗯。”

林思慎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眯着眼,不知心底在盘算着什么。

墨竹走出去之后,林思慎沉吟了许久,然后起身走到书桌边,取了一张薄纸,提笔在上头写了几行蝇头小字,然后放进竹筒,将小雀鸟放飞了出去。

原本林思慎以为,她只不过是卷入了夺嫡之争,可如今随着事态逐渐朝着她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也许将军府的处境,比她相信中的还要危险。

——

闻行任回京的消息,果然很快就传遍了街头巷尾,上回那个关于林思慎和闻行任之间的谣言,也因闻行任的回归,再度发酵了起来。

林思慎称病没有上朝已经快一个月了,自从她和沈顷绾和离后,她仿佛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成了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秧子。

与之相比的,则是被召回京城的闻行任,尚在病中的皇帝亲自召见了他,不仅加封他为镇远大将军,还赐了他数不尽的黄金珠宝。

一时间闻行任风光无限,而林思慎则是备受冷落。

有人说,这是皇帝慧眼识珠,知晓了当年安庆之战,林思慎冒功的内情,这才封赏了闻行任。而皇帝之所以不□□说出来,那是看在威远将军林铮的面子上,这才没有处置了林思慎。

还有人说,闻行任一直对青阳郡主心生爱慕,如今青阳郡主和将军府的那个风流病秧子和离了,正待字闺中。

闻行任是四皇子的人,而青阳郡主又与四皇子交往甚密,再加之有皇帝宠信,指不定皇帝会下诏赐婚于二人。

当年在青州时,闻行任和青阳郡主这郎才女貌的一对,就一直被传为佳话。

一个是有勇有谋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个是倾国倾城才貌双绝的奇女子,婚事若真能成,那岂不是普天同庆的一件喜事。

坊间关于林思慎沈顷绾闻行任的流言满天飞,三人之间的纠葛被传的愈发复杂。

尤其是林思慎,被传成了个横刀夺爱诡计多端的小人。

林思慎原本躲在将军府内,两耳不闻窗外事倒也清净,可就算她刻意避开,外头那些不胫而走的流言,也往她耳朵里钻来。

好在她似乎想开了不少,对此不甚在意。

这日天气正好,无风无雪,林思慎本打算出门上街透透气,可没等走出琉光阁,柳卿云便一脸阴沉,急匆匆地迎面走来。

上次为着云鎏的事,林思慎冲着柳卿云发了一通脾气后,柳卿云心中憋着气许久没来看林思慎。今日在外头听了些流言,她气得忘了这事,跑来找林思慎。

在门前撞上了林思慎席浅墨竹云鎏一行四人,柳卿云当即愣在了原地,忙不迭地追问道:“慎儿,你这是打算去哪?”

林思慎披着雪白的狐裘,苍白消瘦的有些病态的面容,竟被衬出一丝我见犹怜病弱美公子的风韵。

她看着迎面走来气冲冲的柳卿云,薄唇微勾道:“我看今日这天气正好,打算出门透透气,正好也替云鎏姑娘购置些物什。”

柳卿云闻言愣了愣,偏头看了眼林思慎身后的云鎏。

却见云鎏正身着一袭青衣,身形高挑丰盈肌肤光润如玉,细长的峨眉下,一双含情脉脉的清亮眸子,像是长在林思慎身上似的,深情而专注。

唯有被柳卿云打量时,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收回了目光,垂下头去羞涩一笑,施施然的对着柳卿云欠身行礼。

比起雾里看花高深莫测的沈顷绾,安之若素柔情似水的云鎏,似乎更得柳卿云的欢喜。

柳卿云对着她温和一笑,而后才忙不迭将林思慎拉到了一旁,好言相劝道:“你也知晓,外头正传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这些日子你还是安心在府上待着,莫要出门讨不自在了。”

林思慎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拢着狐裘道:“不过是些杜撰的谣言罢了,娘亲觉着我会放在心上?”

柳卿云脸色愈发的难看,她目光闪烁,紧拽着林思慎的手道:“话虽如此,可可指不定你会瞧见些不入眼的东西,气的伤了身子,你还是在府上待着的好。”

林思慎心中一颤,好似有些不安的预感,她轻声问道:“不入眼的东西,娘亲是指什么?”

柳卿云摆了摆手,她似乎不太想解释,眼神闪烁语气敷衍:“你就别问了,今日还是不出门的好,你若真想出门透气,明日去也好后日去也好,反正今日就别去了。”

林思慎漫不经心的抽开手,轻声笑道:“指不定明日后日我就不想出门了,今日难得天朗气清,不出门走走岂不是浪费了此等好天气。”

柳卿云见她油盐不进,气的直跺脚:“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

林思慎耸着肩头,无所谓道:“只是出门走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回府了,那些风言风语孩儿都听的耳中起茧,娘亲就莫要担忧了。”

说着,也不等柳卿云继续拦着,林思慎就冲着身后三人招了招手,绕开了柳卿云,径直往门外走去。

见此情形,柳卿云当即狠狠一跺脚,对着林思慎的背影喊道:“你这孩子,你若去了见着什么心里难受,你可别后悔。”

就这么说话间,林思慎已经踏出了琉光阁,背对着她遥遥摆了摆手。

眼看林思慎一行人走远,柳卿云跟到了门前顶着她们的背影,神色忧虑的长叹了口气,扶额暗自安慰道:“兴许我多虑了,京城这么大,指不定慎儿压根就碰不到那对狗男女。”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最近一段日子都很忙,所以更得比较慢,有空会尽力加更的!抱歉啦~

晚安。感谢在2020-10-09 01:14:02~2020-10-11 22:5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劫

第268章 268

林思慎一行四人踏出将军府大门后, 径直去了京城最为热闹的北街,当初林思慎替云鎏盘下的胭脂铺,也正开设在此处。

当初云鎏被林思慎送去庆州后,这胭脂铺仍旧开着, 只不过掌柜换了个人, 也算是云记胭脂铺在京城的一间分店。

林思慎知晓云鎏心中对这铺子颇为在意, 便特意带她来此处看上一看。

云鎏在时,胭脂铺的生意是极好的, 京城的富家小姐对云记的胭脂趋之若鹜。每逢云鎏亲自调配出一款新的胭脂, 不仅小姐夫人们喜欢,就连京城其他的胭脂铺, 也纷纷买上一盒,暗中调配出同款的胭脂效仿。

可自从她走后, 昔日宾客盈门的云记,如今已是门可罗雀。

虽说云鎏身在庆州,但凡研制出新款胭脂, 都会送来京城云记,可那些富家夫人小姐, 却似乎没了当初那般狂热欢喜。

倒也别无他因,只因云鎏在庆州时,照顾着那些卖不起贵重胭脂的寻常女子, 将胭脂的价钱压低了不少。那些自持位高身贵的富家夫人小姐,不齿与寻常人家女子同用一款胭脂, 自然就极少上门光顾。

如今也就只有那些在富贵人家办事的丫鬟, 和寻常家世的女子会来云记挑上几盒称心的胭脂。

几人停在了云记胭脂铺,林思慎偏头看了眼一旁的云鎏,却见云鎏正抬眸望着门前, 那高悬着刻着云记两个大字的匾额,似有些神情恍惚。

林思慎负手一笑,轻声启唇问道:“可要进去瞧瞧?”

云鎏回过神来,一转头便对上了林思慎温和明亮的眸子,她有些羞涩的垂下头去,柔声道:“这倒是不必,免得耽搁了公子的行程。”

“这有何耽搁,今日我本就是陪你出来买些常用的物件,顺道出门走走罢了。”

林思慎倒也没有丝毫犹豫,笑着瞥下一句话后,就率先抬步往云记大门走去。

云鎏迟疑了片刻,抬眸望着林思慎的背影,抿了抿唇快步跟了上去。

云记如今的确是冷清了不少,铺子内也就唯有一对穿着布衣的年轻男女,站在柜前摆着的胭脂旁,一脸别扭的拉扯着。

林思慎和云鎏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铺子,两人并肩站在那对年轻男女身旁,正巧听见了二人的对话。

男子一脸温柔的垂眸望着身旁的柔弱女子,语气宠溺:“娘子,你好好瞧瞧,若喜欢咱们便买下。”

女子羞红了脸,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轻扯着男子的衣襟,低声细语道:“不了,咱们还是走吧,买上一盒胭脂得花费几两银子,咱们还是省些钱替娘抓药吧。”

拉扯了好一阵,男子到底是被女子说服了,两人依偎着走出了铺子。只不过临出门前,那女子还是偷偷回过头伸长了脖子看了眼,眸中满是期盼与无奈。

云鎏一言不发地望着二人离去,不等掌柜开口招呼,便从袖中取出了一小枚印章递与那掌柜看了眼。

掌柜认出了印章,忙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云鎏与他低语了几句后,他便急忙转身在柜台上取了一盒胭脂,用油皮纸包好,快步跑出门去,追上了那对还未走远的夫妇。

掌柜依照云鎏的嘱咐,说他们二人是今日头回登门的客人,因此卖与他们的胭脂,不多不少只收取十文钱。

那夫妻二人受宠若惊,可见掌柜如此真挚,便也不疑有他,花了十文钱换来胭脂,二人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胭脂铺内,林思慎依靠在柜台边,她笑望着云鎏,启唇戏谑调侃道:“看来云老板如今是财大气粗了,这般做生意,就不怕折本。”

云鎏听出林思慎语气中的调侃,咬着薄唇眨了眨眼,难得的娇俏嗔笑道:“有富可敌国的林公子做靠山,云鎏再怎么折本,也落不到关门大吉的地步。”

林思慎闻言微微蹙眉,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轻咦了一声道:“我倒是不知,云老板何事变得如此伶牙俐齿恃宠而骄。”

林思慎这么随口而出的一句调侃,却让云鎏身子微微一颤,羞红了脸,难掩欣喜的望着林思慎。

尤其那恃宠而骄二字,轻飘飘的钻入了云鎏心底,惹的她春心荡漾心动神驰,却分明又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这恍如一场春梦。

话一出口,林思慎便察觉到了云鎏目光中的希翼欣喜,她有些懊恼自己口不折言,当即偏头躲开了云鎏的目光,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道:“咱们出去吧,乳娘和墨竹还在门外等着。”

说完,她也不等云鎏反应,便率先往门外走去。

云鎏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清亮的眸子瞬间黯然了下去,原来这到底还是空欢喜一场,她默然的呆立了许久,直到林思慎走远了些,这才缓缓跟了上去。

之后,林思慎便待着几人在城中闲逛了起来,期间云鎏没再开过口,只一人默默垂着头,跟在几人身后。

云鎏被柳卿云请来将军府,身旁也没带什么近身之物,墨竹提议先去替云鎏买些衣裳首饰,林思慎也应允了,随着三人一同去了布庄。

有林思慎跟着,墨竹和席浅也不怕没人付账,她们都知林思慎缺什么就是不缺钱,专挑些贵重的布料首饰买。

就那么一转眼的功夫,已经买了不少的物件,大包小包都由林思慎拎着。

也不知是不是洞悉了云鎏与林思慎之间的纠葛,心下对云鎏有几分心疼,席浅也对温柔乖顺的云鎏颇为中意,抽闲替她诊了脉象后,便领着墨竹去了药房,说是要买些药材回府,蒸些药膳给林思慎云鎏调理身子。

林思慎走的有些腿酸了,不打算再跟着她们闲逛,便带着云鎏去了当初常去的一家茶馆,打算歇歇脚。

茶馆内客似云来,端坐于大堂的皆是些文人雅客,正饮着茶高谈阔论好不热闹。

林思慎和云鎏一走入茶馆,掌柜便一眼瞧见了她,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竟是隔着柜台高声招呼。

“林大人,林公子,今日是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您可是许久没有关顾小店了。”

此话一出,原本喧闹的茶馆瞬间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的偏开头,神色各异的望向站在门前的林思慎和云鎏。

掌柜见状清了清嗓子,迫不及待地放下了账本,竟是拎着衣袍,一路小跑凑到了林思慎跟前,像是生怕林思慎会跑似的,一挥袖急忙恭敬请道:“林公子,您的雅间今日正好有客,不过对面还空着一间天字雅间,照老规矩先上一壶上等碧螺春,您上楼稍候片刻?”

茶馆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静谧了半晌后,突然又热闹了起来,那些人纷纷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回过头继续饮茶高谈阔论。

不过他们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眼角余光却还是忍不住打量着门前的林思慎,暗中露出了几分讥讽笑意。

云鎏察觉到了这些人的异常,她上前一步轻轻扯了扯林思慎的衣角,蹙眉轻声劝道道:“公子,咱们还是去药房找墨竹姑娘和席前辈吧。”

林思慎昂头环顾了四周,不仅没有打算离开,反倒是冷哼了一声,眸中闪过一道冷光,朗声道:“掌柜,唤小二领路。”

掌柜点头哈腰的应下,一转头便冲着不远处的小二挥了挥手,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这小厮忒没眼力见,还不赶紧请林大人去雅间伺候着。”

小二闻言急忙小跑着过来,抬眸看了林思慎一眼后,又赶紧垂下头去:“林大人,请您随小的来。”

眼看林思慎和云鎏被小二领上了楼,大堂内突然又嘈杂了几分,几乎所有人都颇为兴奋的窃窃私语了起来。

——

“我说,他是不是不知晓,闻将军和郡主也在阁楼的雅间?”

“你这不是废话,她若是知晓,怎会上赶着自取其辱。”

“那咱们可就有好戏看了。”

——

“林小将军看上去似乎消瘦了不少。”

“听说将军府的婢女是一个赛一个的年轻貌美,指不定小将军是声色犬马夜夜笙歌,给那些婢女掏空了身子。”

“我早就有言在先,林思慎瞧着便像个短命鬼,再这么花天酒地下去,过不了多久,威远将军府怕不是要绝后了。”

“哎哟,小声些,这等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

——

“他身旁跟着的那小娇娘我好像认得,可不就是昔日凝香楼的那位花魁云鎏姑娘。”

“云鎏姑娘不是消声觅迹了许久吗?”

“消声觅迹?依我看是金屋藏娇,这才和离,就迫不及待领着那青楼女子招摇过市,还是将门子弟,我呸,分明是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哈哈,看来小将军是对正经人家的女子没兴趣,反倒是对青楼女子痴情的很。

——

“咱们不如赌上一局如何,就赌闻将军和小将军可会在楼上打起来?”

“就林思慎那弱柳扶风的病秧子,闻将军怕不是一出手他就倒地不起了。”

“让小二再上一壶茶,咱们一会可还要看好戏呢。”

——

茶馆大堂们讥讽嘲笑声不绝于耳,那掌柜瞧见了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分明是他刻意将林思慎领进那与闻行任沈顷绾对门的雅间,却又对那群客人暗自嘲讽。

“还道是群文人墨客,可比市集的婆子还碎嘴。”

这般说着,他却是快步走到柜台后,伸长了脖子往楼上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感谢在2020-10-11 22:57:51~2020-10-12 23:1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骰啊啊啊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icichici、阿骰啊啊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asaki 10瓶;糖糖 3瓶;TimmyIC 2瓶;摇尾巴-8888、绾绾是人间理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9章 269

在店小二的引路下, 林思慎和云鎏走上的阁楼,径直往长廊尽头走去。

掌柜口中所说那间余下的厢房,不偏不依正在林思慎以往来时,落脚的那间厢房正对门。也正如掌柜所说, 那间厢房内的确有客, 门前还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神色肃穆的佩刀侍从。

那两位侍从身形健硕腰背挺直, 双腿微微分开,左手拢在袖中右手按在柄之上, 脚上踏着厚底磨损的黑靴, 腰间还揣着一个羊皮水囊。

见有人走过,那二人不约而同的蹙眉望来, 眼神锐利神色戒备。

林思慎只抬眸扫过一眼,便认出他们并不是寻常府邸看家护院的侍从, 应当是从边关才回京没多久的将军亲卫。

而这厢房之内的贵客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还能是何人, 自然是不久前才回京受封,那位大名鼎鼎的镇远将军闻行任。

许是那两位守在门前的侍从, 眼神太过于凌厉戒备,走在林思慎和云鎏跟前的店小二,显得有些局促慌乱。

他忙不迭的跑到那二人跟前, 冲着他们点头哈腰了一阵,而后转身忙不迭的退开了房门, 只听吱呀一声, 两扇房门几乎同时被打开。

一个着锦衣绿裳的清秀小姑娘,端着两杯茶,正从对门走了出来。

“两位大哥”

小姑娘端着茶水噙着笑, 正说话间一抬眸,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了几步外,那并肩而立的林思慎和云鎏,口中话还未说完,便怔怔愣在了原地。

这姑娘林思慎自然面熟,她正是沈顷绾身旁寸步不离的小婢女兰青。

林思慎面无表情的扫了兰青一眼,却像是没认出她一般,神色不见丝毫讶异。

反倒是她身旁的云鎏,认出了兰青是沈顷绾身旁伺候的婢女,知晓沈顷绾也在厢房内。她神色一变,又惊又慌间,下意识手的抓住了林思慎的手臂,担忧的轻唤了一声:“公子。”

林思慎目光一转落在云鎏面上,她看着云鎏担忧惊慌的神色,抬手轻轻覆在她手背,勾唇柔柔一笑,竟是掉转头来安抚她:“你放宽心,随我来。”

林思慎掌心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体温,贴衬在云鎏的肌肤之上,让云鎏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她定定的回望着林思慎,在她满眼的温柔间,瞧出了一丝隐藏极深的落寞不甘。

话音落下后,在兰青恼怒鄙夷的目光之下,林思慎目不斜视的径直走了过来。

也许无人知晓,就那么几步之遥,林思慎却犹如踩在刀尖,她知晓沈顷绾就在屋内,只要一偏头,她就能瞧见那个让她爱之深恨之切的女人。

厢房之内,换下了戎装的闻行任,今日着了一身蓝衣长袍,面容英挺俊俏非凡。而端坐在他对面的沈顷绾,则是一如既往的一身白衣,飘逸清冷似仙人之姿,唇角噙着一丝冷淡却又疏离的笑意。

当林思慎携云鎏走到门前时,闻行任只扫了一眼,便蹙眉有些慌乱的抬眸看向了沈顷绾,果然瞧见沈顷绾此时正一动不动的偏头,定定看向了林思慎。

闻行任与沈顷绾相识多年,他早便察觉到了,沈顷绾每每望向林思慎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柔情似水,也是他追逐半生,却未尝一得的眷恋。

她的目光温柔而又克制,带着一丝欣喜一丝怜爱,一寸一寸的扫视过林思慎的面容。明明她们已经和离了,可沈顷绾望着她的眼神,却未曾有过半分改变。

不过今日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风流成性的林思慎身旁还伴着一个女子,二人姿态又是如此的亲近暧昧。

闻行任目光扫过林思慎和云鎏交叠的双手,迫不及待的转头观察着沈顷绾的神色。

可让他大失所望的是,沈顷绾自始至终都像是没有看到林思慎身旁的那个女子一般,目光始终落在林思慎身上,没有移开分毫。

林思慎能察觉到身后沈顷绾的目光,只不过她没有给自己机会,亦没再给沈顷绾机会,就那么决绝的转过身,面无表情背对着沈顷绾,缓步往厢房内走去。

与她并肩而行的云鎏不傻,她知晓林思慎心中仍是在意沈顷绾,现下只不过是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毫不在意的模样罢了。就连此时她对自己的温柔亲昵,或许也只是刻意为之,做戏给沈顷绾看罢了。

她心如明镜,却又甘之如饴,哪怕这只是片刻的暖意,她也不舍松手任它散去。

无论林思慎是想报复沈顷绾,还是想让借着自己让沈顷绾心生醋意,这出戏,她也心甘情愿陪林思慎演下去。

当着沈顷绾和众人的面,云鎏突然反手一勾,指尖轻轻滑过林思慎的指尖,亲昵而又暧昧的与她十指紧扣。

这突如其来的举止,莫说旁人,就连林思慎有些怔住了,她下意识的想要甩开云鎏的手,可云鎏却紧紧扣着她手不肯松开。

林思慎诧异的偏头看向云鎏,云鎏也正抬眸望向林思慎,她轻咬着薄唇,眼眶微红的勾唇浅浅一笑,那笑似是苦涩又似是羞怯。

见她们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竟有如此亲密之举,尤其是当着沈顷绾的面,分明是有炫耀嘲讽之意。

闻行任心下狂喜,急忙转头打量起沈顷绾的神色。

果不其然,沈顷绾面上噙着的笑意瞬间敛去了,她的目光落在林思慎与云鎏二人十指紧扣的双手间,神情犹如结冰的寒潭般冷彻入骨。

林思慎像是察觉到了沈顷绾此时的恼怒一般,竟是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可云鎏却扯住了她,低声提醒道:“林公子,莫要回头。”

林思慎回过神来,有些恍神的看了云鎏一眼,强忍着没有回过头去。

店小二跟着小跑了进来,忙不迭的招呼着二人在靠窗的案边坐下了,一脸讪笑道:“林公子您稍坐片刻,小的这就下楼沏茶去,咱们小店新进了些极品碧螺春,正合公子您的口味。”

林思慎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吩咐道:“再上两壶桑椹酒来。”

桑椹酒养身滋补,尤其是手脚冰凉的女子饮用后,能达通血暖身之效。除此外,桑椹酒味道更是清甜香醇,每逢冬季,京城内的女子都极喜饮桑椹酒。

林思慎便是特意为云鎏点上两壶桑椹酒。

小二闻言抚掌一笑道:“您说巧不巧,咱们店中今日就剩了两壶桑椹酒,林公子您等着,小的这就”

话还未说完,对门听到两人对话的闻行任,突兀的高喊了一声,打断了店小二的话:“小二,两壶桑椹酒,一会送来我房内。”

说话间,闻行任眯眼盯着林思慎,目光中略带挑衅意味。

小二被闻行任一打断,当即惨白了脸。他何时见过这等阵仗,这二人他可是一个也得罪不起,一时之间更是犯难,不知该怎么办。

不过好在,这小二到底是个老实人,往日也招呼过林思慎几回。

踌躇了一会后,他跑到了门边,弓着身子结结巴巴的低声道:“这闻闻大将军,店内不巧就剩下两壶桑椹酒了,是林公子他先吩咐小的”

闻行任见状缓缓站起身来,眼角余光打量了沈顷绾一眼,见沈顷绾面色冷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他这才安下心来。

快步走到门前,环臂望着林思慎,语气讥讽:“不过两壶酒而已,想来林大人此等倜傥风流的人物,应当不会与我争抢吧?”

林思慎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她皮笑肉不笑的抬眸望着闻行任,口中悠悠道:“倒不是我想与闻大将军争抢,只不过先到者的价高者得”

说到这,她刻意一顿。

原本面色冷凝的沈顷绾,听见林思慎开了口,不知为何唇角竟是勾起了一抹了然却又玩味的笑意。

果然,闻行任听她这么一说,当即挑眉道:“好,既然林大人说价高者得,那我便出二十两银子,买下这两壶酒。”

林思慎闻言嗤笑了一声,讽刺道:“二十两?听说闻将军回京后,陛下赐予将军黄金千两。为讨佳人欢心,闻将军却只叫价二十两,也未免太过吝啬了吧。”

说完,也不等闻行任反应,林思慎便一挥手,轻飘飘的瞥了句话:“一百两。”

闻行任本就对林思慎积怨已久,心生嫉妒,况且他也知晓林思慎一向挥金如土,当着沈顷绾的面,他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压林思慎一头。

一时冲昏了头脑,没料到林思慎会给他设圈套,当即抬手沉声道:“一百两。”

林思慎冷哼了一声,看上去像是较真了一般,轻轻一拍桌,阖眸挑衅的瞥着闻行任:“一百五十两。”

“二百两。”

“二百五十两。”

“三百两。”

“四百两。”

“五百两。”

两人你来我往的叫着价,原本二两银子一壶的桑椹酒,就这么被叫到了天价。小二一脸茫然的站在二人中间,一时不知该作何等反应。

最后还是闻行任一口喊下五百两,林思慎这才沉默了下去,竟是没再叫价。

她眯着眼,抬手摸着光滑的下巴沉吟了半晌,而后勾唇一笑,瞥了眼一旁呆呆站着的小二,朗声笑道:“小二,闻将军可是要出五百两买你们店中的两壶桑椹酒,还不快去下楼温酒送上来。”

小二战战兢兢的看了闻行任一眼,心下万分欣喜,却又不敢表露,在林思慎的几番催促下,这才急急忙忙的跑下楼温酒去了。

闻行任也意料到自己被林思慎下了套,他脸色阴沉,涨红了脸死盯着林思慎,心下不知暗骂了自己多少句。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他倒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在沈顷绾跟前出了丑。

其实无论林思慎是否有意引他叫高价,但凡他叫价了,便已然踏入了林思慎的圈套之中。此等拙劣的伎俩,他早该一眼看破,可他偏冲昏了头脑,非要与林思慎一较高低。

眼看闻行任被林思慎戏弄了一番,沈顷绾却抿唇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她偏头扫了林思慎一眼,却见林思慎正满脸笑意的垂眸,正与云鎏低声耳语。

而云鎏抬眸望着她,漆黑的双眸满是柔情痴迷,白皙的面容上染着两抹红霞。

沈顷绾轻咬着薄唇,清冽的眸子掠过一道伤神,她拢在袖袍中的指尖突然微微一颤,一点寒意悄然散开直袭心脉。她脸色一白,喉头竟是涌上一股腥甜之意。

她收回了目光看向一旁的兰青,面色清冷淡漠,悠悠轻启檀口道:“兰青,今日风寒,你且将门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感谢在2020-10-12 23:17:32~2020-10-14 01:2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骰啊啊啊、小二、梦呓、chicichici、赢在孰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醉半醒半浮生 82瓶;AHOUM 22瓶;TimmyIC 2瓶;绾绾是人间理想、摇尾巴-888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0章 270

沈顷绾这么一开口, 原本还打算好好嘲讽林思慎一通的闻行任,也不得不闭上了嘴,憋着一肚子的气折返回屋内坐下。

不过他倒是真的关切沈顷绾, 一见沈顷绾神色稍显异样, 便知沈顷绾是身子不适,当即忍不住急声道:“郡主可是旧伤复发, 可否让卑职”

沈顷绾脸色苍白神情冷凝,她轻轻一抬手便打算了闻行任还未说完的话,轻飘飘自口中吐出两个字:“无碍。”

就坐在对门的林思慎,自然将两人的交谈尽收耳底, 虽说她一直强忍着不看沈顷绾一眼, 可一听沈顷绾似乎身子不适,她便全神贯注了起来,心下有些担忧的偏头望去。

站在门前的兰青, 却正巧将她的视线遮挡住了大半,她只隐约瞧见闻行任起身走到了沈顷绾身旁, 两人身影交叠,看上去他似乎是将沈顷绾揽入了怀中。

眼前那一幕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

林思慎只觉心中像是被什么利器生生剜去了一小块,留下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疼的她浑身发软无力, 眼前阵阵发黑。

她原本以为, 这些日子的折磨总归是让她得了教训, 她不会再像以往那般, 一见沈顷绾就心神失守情难自已,可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

林思慎努力的稳下心神,不死心的努力张开眼想再看看清楚,是否刚刚那一幕, 不过是她一瞥之间的错认,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沈顷绾会与闻行任如此亲昵。

可挡在门前的兰青压根就没给林思慎机会,她挡在林思慎眼前,满脸幽怨的瞪着林思慎,冷哼着冲她翻了个白眼。

瞧她那鄙夷的目光,倒像是将林思慎当作了那负心薄情,辜负了郡主的人。

兰青轻啐了林思慎与云鎏一口,毫不犹豫的将房门合上,彻底阻绝了林思慎窥探的目光。

陪在林思慎身侧的云鎏一直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面如死灰双目无光。云鎏到底是忍住了心中的酸涩,轻声开口关切道:“公子你可还好?”

林思慎怔怔的回过头望着她,唇角勉强勾起了一抹笑意,而后垂下头去低声喃喃了一句:“我无事。”

云鎏抿着薄唇,她怜惜的看着失魂落魄的林思慎,沉默了半晌后,突然轻轻扯了扯林思慎的衣袖,柔声安抚道:“郡主好似是身子不适,公子如此聪慧之人,也该知晓有时眼见未必为实,若公子心中实在是放不下,不如叩门去看看郡主究竟如何了。”

林思慎闻言脸色一楞,蹙眉有些不耐的呵斥道:“我与她已是毫无瓜葛,更何况她身旁有闻大将军陪伴,你让我叩门求见,岂不是让我去自取其辱?”

林思慎此时正满心痛苦愤怒无处发泄,听云鎏这么一说,一时气昏了头,语气也没了轻重,其实她这话的本意,乃是在警醒自己。

奈何云鎏一时听不出其中内情,还以为她这是气极对自己发了脾气,当即怔怔的望着林思慎,眼眶微微一红,神色凄然又委屈的垂下头去。

其实话一出口,林思慎便觉得云鎏会会错了意,当即幽幽长叹了口气,歉意道:“云鎏,对不住,我只是有些心烦意乱,我并不是冲你发脾气,我”

云鎏闻言摇了摇头,勉强勾唇苦涩一笑,轻声自嘲道:“是云鎏不知轻重,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若是因此惹恼的公子,还望公子息怒。”

听云鎏这般说,林思慎本还想再好生与她道明歉意,可她此时心中一团乱麻五味杂陈,已是自顾不暇了,哪还有心思去安抚云鎏。

她满脑子都是刚刚闻行任将沈顷绾拥入怀中那一幕,又急又气之下,竟是魔怔了一般抬手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自己脑袋上,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拍醒。

原本正黯然神伤的云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也忘了刚刚发生的事,当即按住了林思慎的手,急声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莫要吓云鎏。”

林思慎望着自己的手掌,低声道:“我我只是想将自己打醒。明明都与她和离了,为何还总是不死心的惦念着她。”

云鎏抬手触了触林思慎微红的额头,有些出神的喃喃道:“云鎏知晓公子是重情之人,公子若不是对郡主对了真心,又如何会这般伤神。”

林思慎闻言苦涩一笑:“那又如何,任凭我如何真心,都比不过她心中那所谓的”

说到这,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木然的盯着掌心,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云鎏抬眸看了眼不远处那房门紧闭的厢房,勾唇微微一笑,神色落寂道:“云鎏虽只与郡主有过几面之缘不甚了解,可不知为何,却总觉得郡主与云鎏有些相像。兴许是我们都将心许给了一个人,所以云鎏会从郡主的只言片语中,轻易听出她对公子的情意。”

林思慎闻言抬眸错愕的望着云鎏,她没想到有一日会从云鎏口中听说这些,一时不免有些呆愣,迟疑了半晌后,她这才满眼复杂的问道:“云鎏你说这些是何意?”

云鎏摇了摇头,她轻叹了口气,苦涩一笑道:“云鎏别无它意,只是不想见公子如此下去,亦只是说出心中想法罢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林思慎身在其中,容易被旁的事物蒙蔽了双眼,可云鎏却不一样。

她向来笃定自己对林思慎的心意,哪怕林思慎未曾对她有过一丝动情,她也心甘情愿的将自己那满心的热忱爱意,毫无保留的倾注在林思慎身上。

所以当她见到沈顷绾第一眼时,她便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她说不上来为何,可她能感觉到沈顷绾对林思慎的爱意,比起她不少上半分,兴许更多更深。

只不过,沈顷绾性子清高孤傲,所以她的在意,会显得极其的克制隐晦。

云鎏还记得,当黎洛告知她林思慎和沈顷绾和离时,她心中的诧异竟是盖过了惊喜。她不知其间内情,却隐隐觉得沈顷绾定是有所苦衷。

她想起墨竹来寻她时,黎洛曾告诫过她,她若是堂而皇之的在京城现身,恐怕会被林思慎牵连,更何况她还是去将军府陪伴林思慎。

黎洛亦曾有意无意的提醒过她一句话,林思慎虽看似是威远将军府的公子,是如日中天前途不可限量的青年才俊,可她实则一直被暗流裹挟,犹如在刀尖漫步,稍有不慎行差踏错半步,便是万劫不复。

她身旁的人,亦会落得与她同等下场。

饶是如此,云鎏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见了林思慎,无论是不是万劫不复,只要能陪在林思慎身侧,她便是心满意足。

黎洛的提醒,还有自己的心意,像是点醒了云鎏一般,她突然对沈顷绾感同身受。

如果林思慎的处境真的如此危机,沈顷绾为何不留在林思慎身旁,而是与她和离撇清干系。

京城局势如此动荡,尤其是皇帝病重,皇子夺位的关头。就连云鎏都能察觉到京城的暗流涌动,更何况身在庙堂的林思慎和沈顷绾。

云鎏觉着,沈顷绾真是有苦衷的,也许和离,只是因她想要保护林思慎。她不信沈顷绾只是想要置身事外,撇清干系。

或许林思慎觉着沈顷绾对她诸多隐瞒,是她并不在意自己,林思慎想要的,是与沈顷绾同进退共患难,只有这般,她才会觉着自己与沈顷绾心意相通。

可若真心在意一人,若真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又怎忍心让她与自己同沉沦。偏偏是那更为在意的人,心中会多出一些顾虑担忧。

就算换做是云鎏她自己,真到了那一日,她也宁愿义无反顾的挡在林思慎身前,护林思慎安稳无恙,更何况是沈顷绾。

云鎏深深的望着林思慎,一字一句道:“公子,这话从云鎏口中道出,兴许有些奇怪。可云鎏当真觉着,郡主她舍下公子,定是有万不得已的苦衷,这苦衷还必定是与公子的身家性命攸关。”

林思慎闻言不屑一顾,她冷笑着反问道:“苦衷?”

她也曾无数次想过,沈顷绾是有苦衷的,否则她怎会狠心抛下自己。可时日一久,她已经累的不想再猜测沈顷绾那些所谓的苦衷了。

无论有何苦衷,沈顷绾都切切实实的舍弃了她,哪怕是打着替她好的幌子,她也无法原谅。

林思慎缓缓站起身来,她抬眸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面无表情的冷声道:“就算她有苦衷又如何,这些难熬的日夜我已经过的厌烦了,自和离起,她便与我再无瓜葛。她的苦衷,自然也与我无关了。”

云鎏跟着站起身,她凝视着林思慎的面容,轻声开口问道:“就算如此,可公子却并未放下,不是么?”

林思慎收回了目光,自嘲一笑道:“就算如此,早晚有一日我也会放下。”

云鎏闻言微微蹙眉,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林思慎已经不想再听了,她有些厌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云鎏噤声。

见她不悦,云鎏也就没再开口了。

林思慎起身走到门边,盯着对面的厢房看了几眼,而后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将房门给关上了。

背对着云鎏默然站了许久,林思慎忍不住问了句:“云鎏,你今日为何与我说这些。”

云鎏定定的望着林思慎的背影,满眼的温柔缱绻之中,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悲伤怜惜,她轻启薄唇,颤声开口道:“云鎏别无它意,只愿能替公子排忧解难。”

她不是想要替沈顷绾着找借口开脱,她只是不想再见林思慎如此黯然消瘦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感谢在2020-10-14 01:20:25~2020-10-14 23:5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curror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icichici、柳桥而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 20瓶;不相识 10瓶;21090561 7瓶;als 5瓶;TimmyIC 2瓶;飘、绾绾是人间理想、摇尾巴-888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