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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则需要双方倾心相爱…

聂春寒见到书简中提到的这最后一点,他直接放弃了思索。

他跟那女人怎么可能倾心相爱。他们互相没对方这个人,当日若非那药物的作用,绝不可能发生那事…

想到到倾塌的西厢房,他脸颊又抽了抽。

然后收起玉简时,心底难免起念。

那一夜之后,那女人若是怀了他的孩子…即便不是仙魔神体,他也…开怀。

这想法才冒起来,他嘴角才勾起又立即狠狠落下。

药师这些玩意能在修真界生存,就因为他们都极为擅长炼制避子药。

那女人药术一流,这种避子药对于她来说不过动动手指。

再说,自那一夜后,已经过去八个月零十三天…若真怀上了他的孩子,她此刻早已大起了肚子…哪会像如今,才回到天宫,一会招惹十六皇子,一会又跟那公冶晋容追来追去的不要脸。

将玉简重新回到匣子中,聂春寒从书斋出门,刚起心动念要离开,只觉周身灵润一闪,他回到了明月森林之中。

此时夜色竟然已经褪去,晨雾开始在林中汹涌弥漫,天空已经微微泛白有了亮光。

他便知道那月华殿之中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一样。

想到那珍而重之藏起的仙魔神体的玉简,他飞身离开森林时,视线微微投射向西方漫漫林海,只是一眼,便又拉回视线。

他跟那女人,怎么可能倾心相爱!

何况当年那两位先祖即便蜜里调油互相倾慕对方,似乎也没能孕育出仙魔之体。他跟那女人,自然更加不可能。

回去的途中,他仍旧有些想吐。衣襟上残留的脂粉味令他分外厌恶,一回到南边宫苑,他立即焚香沐浴,狠狠清洗了一番,呕吐感才略略平息。

此时,心底不知为何一股怨气上涌。在热气氤氲的浴池坐了一会,起身时,聂春寒打定主意,他要开始着手去‘勾引’赫月清绝。

不能因为一些‘无用之人’和‘无用之事’而忘记他此行前来浴兰节的主要目的。

顾南星第二天晌午过后,如约前往洛华殿。

三皇子是个办事讲究高效率和准时的人,而且保质保量完成,一丝错漏都没有。

给她准备的药房已经建好了,比得上老头花费无数精力盖的那一间。别看她在招摇森林的宅子看起来家徒四壁,但是药房却的的确确是花费了昂贵材料,并附加精确阵法而建成。

三皇子府这药房能盖得如此精确完美,无疑是有一名十分厉害的药师指导。这也间接证明三皇子已经去了解过她给出的那些药草的药性。

不过无妨。就连她天流宫传人,也搞不懂那张双生药方的毒性是如何产生的。何况这修真界早已快失传到差不多的药师们的药术,自然更加无从查探。

顾南星因此异常坦荡地当着三皇子的面炼药也无妨。

三皇子跟反派差不多,和衣就躺在建造药房边小花园的躺椅上。

他还问吹箫是否会打扰她炼药。

顾南星只说无妨。于是她是在悠悠仙乐下炼制出来的第一碗药,这药液是清澈的琥珀色,晶莹透亮,十分漂亮,是上品了。

她把药液递过去后,三皇子端起来就一副打算喝下去的模样。

实在好假。

比她上一世的领导还假模假式!顾南星心底嫌弃地啧了一声,还是伸手阻拦。

“三皇子,你还是找妖兽或者什么人来试试药性的好?”

公冶晋容面含绝美微笑:“我信得过三公主。”

呸,这人也忒假了!顾南星心底唾弃的不行,面上却不显,坚持让人先试试。

“既然三公主如此坚持,也好。阿德,你过来试试。”

阿德正是那位之前给她吃闭门羹的小厮,这眯眼小子成了试药人。也不知道三皇子什么意思,拿一个小厮来抵罪?明明是他吩咐给她吃闭门羹的吧,她不禁感慨,这些领导的心就是黑。

一碗药下去,阿德就满脸苍白软倒在地。

当时环绕在三皇子周围的几名侍从看起来要拔剑了。

顾南星不为所动,三皇子同样如此,他握住那小厮的脉搏探查一番后,询问那小子服下这药感觉如何。

阿德一副极力忍着哭的表情。“别的还好,就是太苦了,公子,实在…太苦了。”

顾南星很看不起他。瞧瞧人家反派,那些恶臭黏糊堪称剧毒之物的药液,他吃了大半年,也没见他皱过一次眉头。

她转身进药房继续去炼药。这美人心疾的药液手法不是很复杂,但是熬制比较耗时间,一次药要熬制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时间,足够三皇子了解这药‘无毒’。总之,那阿德的小子肯定死不了。

第二碗药熬制出来,已经开始夕阳西下。

满院子夕暮霞光,三皇子已经挥退了下人,正沐浴在红彩光芒中看着一卷书。

他的影子拉长到她跟前,就算是个拉长的人影,每一根线条都堪称唯美。

顾南星一脚踩中影子的头,走了过去。

把药递到沉醉在书卷中的白衣公子面前时,那人好像才发觉她人已经到了跟前,微微仰起脸冲她轻轻一笑。

那笑容如山间湿润缥缈的雾,浅淡唯美,氤氲神秘。

顾南星根本不被这美色所动,她心中此时只想到一个字,假!

太假了。她再没见过比眼前这位更假的人!

竟然连她在职场锻炼了一身虚伪本事的人,对眼前这人也只能感叹一声高明。看来这方面,她还有进步的空间。

“喝了吧!”

这碗药水准发挥一般,不但药液不够清澈,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公冶晋容看着手中的药,面色明显有些迟疑。

顾南星看他一眼。“我如今手艺不精,炼药全看运气。你要是不吃也行,等明天吧。这药看天时,夕阳落下便不能喝了。”

她无所谓,反正浪费的是三皇子的药草。而且多炼一次指不定她的炼药手法能有所提升,反而是好事。

三皇子却默不作声一扬脸,把药喝了下去。

当时顾南星明显感觉四周空气稍显窒闷,应该是埋伏在暗处的护卫十分紧张他们主子的缘故。

要是三皇子有个三长两短,她绝对不能活着从洛华殿走出去。

这三皇子与反派倒是相差无几,那么苦的药,他咽下去后一直面不改色。

她接过药碗时,他还冲她浅笑了一下。

下一瞬,他伏着躺椅扶手,一口鲜血剧烈地呕了出来。

当时周围瞬间跳出来十来位全副武装的侍卫,他们面带寒气,双目怒瞪朝顾南星就要扑过来。

“退下!”公冶晋容的厉喝,让这一波攻击瞬间偃旗息鼓。

侍卫们不甘心地退了下去,在暗中戒备更严。

顾南星根本没看这些侍卫,她摘了一根草茎拨动地上猩红的一口血。

那鲜血之中还有一丝淡绿的草浆似的东西,那便是美人心疾的毒。

三皇子也手帕捂住唇,低头来看。

他此时额角青筋直跳,应该十分痛苦,但是看到那绿色的毒素,他眼眸微动了动,情绪表达很不明显。

这一点跟反派很像,都是深沉的家伙。

“美人心疾其实是一种胎里带来的毒,这种毒对母体损害更大。”

顾南星丢下手中的草茎,一抬眼便看到三皇子眼中一闪而逝的隐痛。

三皇子的母亲墨妃生下孩子以后,身体就不大好,接下来即便吞服灵丹妙药熬着,也不过熬了三五年便故去了。

顾南星想了想,还是本着医者仁心安慰了一句。“这并非你之过。”

公冶晋容看了她一眼,缓缓躺了下去,手仍旧捂住嘴,因为这么一动,他微微咳嗽一声,又吐出一口血,猩红血液立即浸透了白手帕。

他换了张手帕仍旧捂着嘴,忽然问。

“若母妃当年遇到三公主,是否能救?”

顾南星:“只能救一个。”

公冶晋容眸色微变,那种容色,仿佛他死了也没关系,只要他母妃能活过来便好。

这位对母亲的依恋,在书中就有写明。他会钟情女主,就因为女主赫月清绝和他娘一样冰雪聪明优雅大气。

但是无论他如何依恋,所谓人死不能复生。这显然是一个伪命题,没有说下去的意义。

顾南星弯腰,两个手指一翻,揭开三皇子手臂一截袖子,露出其后劲瘦有力的手臂。

这个举动竟然能明显听到四周传来的吸冷气的声音。

顾南星这才想起来,书中眼前这位似乎不喜被人亲近,洗漱沐浴都不依赖他人。

她便立即看了一眼三皇子。

“得罪了。”她一个手指抬起他的手,展示在他眼前。

很快一支碧绿的缠藤,便弯弯扭扭缠绕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这些毒素全部渗出后,需要洗涤干净。”

顾南星还掏出镜子给三皇子照照。

“你脸上也有。”

此时三皇子那张如冰雪般绝美的脸已经攀上两根稚嫩而秀气的藤条,那藤条似眷恋着美色,竟略显羞涩地轻轻在他脸颊滚动。

这情形,圣洁之中带着种说不出的妖异,让这一刻眼前之人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公冶晋容对于自己魔力是有几分清楚的,他看一眼镜子,视线便微微瞥过来。

顾南星一笑。“这种毒素不及时清除的话,会毁容!”

她见到公冶晋容面色微微一僵。

这神色与反派相差无几。一个人一旦长得好看,难免会顾影自怜。

毁容一定能很大程度能破坏他们的心房。顾南星猜测,反派在书里会黑化,多半是因为毁容之祸。

“好了,毒素分泌的差不多了。你可以命人前来给你清洗擦身了,记住,擦干净以后再沐浴。”

顾南星叮嘱过后,就施施然告辞。

洛华殿仆婢成群,擦身这种事自然不需要她来插手。当然,三皇子如此美人,她倒也不介意接手这种工作。

只可惜,她都从药房边的月洞门走出来。那位假模假式的三皇子,竟然没有叫住她。

“公子,是否请绿仪姑娘过来服侍?”等她一走,公冶晋容的贴身侍从便走过来请示。

绿仪是天帝前不久赏赐下来的美婢,原就是服侍皇子的侍妾。

只不过绿仪纵是明艳秀美至极的女子,也是一进洛华殿就被遣去西侧殿,连三皇子的面也不曾得见。

“不必了。”

公冶晋容冷淡地拒绝。他自己去后殿擦身沐浴过后,又将这些毒水仔细掩埋起来。

到此时,才撤去衍天法阵。他并不想被任何人得知此事。

做完这一切后,他站在镜子跟前。此时想起南星公主那满脸微笑地说着‘会毁容’这种话时,她眸光中显而易见的恶劣,让公冶晋容不觉莞尔。

这个三公主,似乎变了很多。当然他以前与三公主顶多是棋友,谈不上多了解。那时的三公主,骄傲的眼神之中藏起来的是热烈和真诚,如今这位温和的眼神里,藏满的却是淡漠和无情。

或许三年前那次落难,让她发生了改变。这第一种改变,公冶晋容今日发现了,这女子的确已经对他没有了任何情意。

情意没了,还似乎变得大胆无比。公冶晋容猜,当时他若出口请三公主替他擦身,她可能会立即同意。

这女子……怎会变得这么…

但也不知为何,竟有些可爱起来了。

若非此时有些虚弱,公冶晋容忍不住想去后殿再占卜一次。他相信,这一次那姻缘线应与贵人之星更为趋近。

接下来两天,顾南星每天下午去给三皇子熬药。

三日过后,三皇子便主动表示,等他余毒拔除,美人心疾好的那一日,便配合她一起解除情咒,顾南星知道他一定会有这样的要求,这很公平,她因此欣然同意了。离情咒爆发应该是还有段时间,目前她压制丹田之中那可毒红豆似的情咒无法爆发,还是没有问题的。

接下来给三皇子熬制三日药液后,歇七天,又是三日的疗程。

这日下午,三皇子服完药,顾南星准备告辞离去时。

三皇子忽然问:“过两天便是沐兰节,雪兰河泛舟不知三公主是否已经有约?”

顾南星看他一眼,觉得他可能不过客气问一句。

现在整个天宫,不论妃子还是宫婢们,她们热烈讨论就是两日后的浴兰节。到了那日,宫妃们便可进皇家御花园在雪兰河上泛舟,有幸能被她们主子带进去的宫女们也能见识见识这从不对外开放的皇家御花园的魅力。

据说那御花园各种珍稀灵植姹紫嫣红开遍,美丽非凡。而那雪兰河中流动的泉水根本就是灵力异常浓郁的极品灵泉。这种灵泉在外售卖,一壶都要一百上品灵晶。有些小宫女就说,哪怕去偷喝几口灵泉也算赚了。

因而,众人都十分祈盼浴兰节的到来。

顾南星对这事观感一般般,但是到那日肯定要去御花园见见世面,以后在徒弟面前吹牛可以拿来一用。至于泛舟雪兰河搞对象,免了,她没这兴趣。

不过,身为三公主的使命,她目前身在天宫还是需要完成的。

“我明日会给十二皇子下帖子。”

至于十二皇子答不答应那是人家的事,五十年前原主也是给十二皇子下过帖子,对方根本没理她。

估计今年仍旧不会得到‘垂青’。这十二皇子据说喜欢妖艳无骨的美婢歌姬,经常蓄养一屋子美女在宫中享乐。在宫中名声反正不大好。

原主这长相自然跟绝色妖姬一丁点关系也没有,因此不得十二皇子喜欢。

原主也不在意,她根本不喜欢十二皇子,顾南星自然更加不在意。

“是这样啊。”三皇子对这里面弯弯绕自然是清楚的,他点点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顾南星也没有客气的回问他邀请的是谁。

只因这似乎有点在‘揭人伤疤’。

最近十几天,魔族的几位王子似乎都对赫月清绝一见倾心,各种偶遇请客送礼之事不绝。

尤其魔族那位冷冰冰的四王子,甚至送了一座由极为珍贵的北海仙灵玉雕刻的女神像给了赫月清绝,那女神的模样赫然便是赫月清绝的脸。

据称这雕像还是四王子聂雪风亲手一笔一划雕刻,足见他对女主这份喜爱之心是如何浓郁。

这事在天宫闹得很大,顾南星听到小宫女们不断绘声绘色描绘这事,听得多了,甚至能脑补这两人见面时的表情来。

如此众多王子中意自己的心上人,三皇子估计在吃醋。

虽然目前男女主是友达以上的状态。但是众所周知,男人和女人之间几乎没有纯粹的友谊,基本都有一方在伪装朋友罢了。

综合女主目前对这些追求者暧昧的既不拒绝也不表态的态度来看,她估计目前真把三皇子当朋友。

于是三皇子心底是个什么滋味不言自明。

不过无妨,到了浴兰节,三皇子还是能得偿所愿,与女主一起泛舟雪兰河。

这一段情节她记得很清楚。到时船行落下飞仙瀑布时,反派的船会与男女主的撞在一起,那片刻间,反派会对对面船上那雪白衣衫清美绝伦的女子一见钟情。

然而那时的反派已经毁容,他全身笼罩在斗篷之中,脸上罩着面罩。

故而对女主动心后,他因心中自卑,驾着飞舟会疾行飞远。

顾南星清楚地记得,书中女主还若有所思神色问了一句,“那人是谁?”

这句话就像一根烙铁一样,嵌在了反派的胸中,令他心中恨极又爱极。

总之,原话大概是这样的。

如今反派没有毁容,也似乎没有听到黑化传闻。估计不会再这么‘恨极’又‘爱极’,说不得,这次估计是男主的劲敌,把女主抢走也不一定。

从洛华殿离开的时候,顾南星觉得剧情估计从她救起反派那一刻,就改变了。

以后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大概率应该不会为爱而发生什么神魔大战。

这么一说起来,她对修真界还真是恩重如山啊。

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刚穿过结界。

“南星公主!”

猛不丁一声喊,让她回过神来。

看着站在远处大树下的十六皇子公冶闻笛,顾南星这才想起来,自打她上次躲开十六皇子,然后追着三皇子跑来跑去抓人那一回,就再也没碰到过这人,他也没再派人来约她出去玩。

此时站在树下的那人,一如当初,笑容如擒住了阳光,又灿烂又温暖。

他似乎把那点感情又都隐藏起来,打算重新做回朋友。

这份痴情和隐忍,让顾南星心底不觉一叹。然后她笑着走过去。

公冶闻笛是来邀请她去白帝城喝酒的,顾南星一想情咒之事已经差不多了,那就去散散心也好。

但她事先一句话说在前面。

“我没钱,你请客我就去,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公冶闻笛这下子笑容真实起来。“自然是我请客。”又问她怎么开始哭穷起来。

顾南星把自己丢了储物戒的事一说,公冶闻笛面色微黯,问她。“这三年你过得如何?”

顾南星一笑。“你觉得我现在如何?”

公冶闻笛看着她明朗的笑容,便也跟着一笑。

两人徐徐朝山下飞,快到南苑的时候,忽见天上漂浮着一条如纱带似的雪白花带。

那雪白花带刚巧经过他们上空,那大团大团重瓣洁白花朵无疑是魔灵花,花朵的尽头刚巧就落在不远处被云雾遮挡了一半清音殿。那正是女主来天宫做客被赐予的宫殿。

“这又是哪位魔族王子神来之笔。”顾南星不觉笑了。

魔族王子仿佛有什么KPI要完成似的,一个个对女主大献殷勤。

当然女主容貌清丽绝伦,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又是个十万年不出一个丹师天才,如此才色绝佳的女子招人倾慕,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公冶闻笛对她跟赫月清绝之间的过节应该清楚,故而看了一眼过来。

顾南星笑说:“那些事,对我来说都过去了。”

然后她踮起脚后跟试图去看清远方裹着在云雾中的身影,隐约能见到一顶金冠熠熠生辉,偶尔露出的身形也显示此人气度不凡,身材修长俊美至极。

“你猜这位是魔族二王子,还是七王子…”

她其实觉得应该是反派。

但是据说魔族二王子也是一位美人儿。而且这么骚包的事,就反派那副‘全世界都滚开’的冷漠嘴脸的人,她无法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公冶闻笛也笑着道:“估计是二王子,七王子那人做不出这种事来。”

两人试图看清这人容貌,只是灵雾一直将此人包裹,用上灵力竟然也无法看穿。

于是只能等此人到上方,这一段风大,仙雾都被吹散了开来。

可谁知,那人靠得近了,他却忽然裹挟了一团灵雾围绕,仿佛突然害羞起来,也不踩着魔灵花带漫步了,而是嗖地从上空飞离。

这也就算了,他竟然还一阵大风鼓动,将云雾直接把清音殿包裹,只有一道身影隐约笼罩在雾气之中,让人看不明白。

更加不知他到清音殿,是如何送上请柬给的赫月清绝。

但正是如此,顾南星与公冶闻笛都忍不住乐了。

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一定是七王子!”

两人说完又都忍不住笑出声,然后感觉一道杀气隔着浓雾飞过来。

两人顿时不再停留,赶紧瞬飞下山。

打扰人谈恋爱是要遭雷劈的。

顾南星感觉那杀气追着她有点远,直到她离开宫门,才消失。

反派应该怕她翻出招摇森林那些事‘败坏他名声’,故而用杀气来警告她。

但他完全想多了。

这种想法不但多余的,而且毫无必要。招摇森林那一切,她在人前肯定一个字都不会开口。

当然更不会介入反派的世界。

她嫌自己日子不够热闹,才会去把自己投身到这种麻烦里去。

站在清音殿前的聂春寒此时满脸寒霜,手中的请柬差点被他指头捏出水来。

那女人近日只要去公冶晋容的洛华殿,哪次不待到夕阳西下之时才回。

偏偏今时今日,他前来‘勾引’别的女人时,她下山来了。

他一恨这种的巧遇,二恨当时内心莫名的瑟缩。

这心情令他止不住戾气上涌,杀气追着那女人不放。

此时此刻,他不明白,她为何…还能笑出来。她但凡表现出来一丁点不开心,他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这没有心的女人!

这便罢了。

到了宫门口,那女人忽然回头,微微送过来的那一眼。

虽然似乎隔着万重山水,但他灵力专注投射下亦能清晰无比地看清她此时的表情和神色。

那是一种,让他尽管放心,她绝不会把之前的事说出来的神色。

聂春寒一时杀气差一丝便直接化成魔族煞气,将这女人推到天边去。

她什么都不懂。

他根本不担心这些无用之事被宣扬出去!!

等他心情平静,再看手中请柬已经被捏的不成样子。

聂春寒看一眼大门紧闭的清音殿,忽然对那块魔灵玉没了任何兴趣。

丢下请柬,魔灵花一扫,他转身在浓雾中拂袖而去。

清音殿前浓雾下,赫月清绝轻轻落在殿门前。眼见那人来了又走,请柬被丢罗在草丛。

她弯腰从草丛捡起请柬。见到是雪兰河泛舟的邀约,不觉嫣然一笑。

看来三皇子占卜这回是真的有误。

并非什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明明流水也有情,只是过分害羞而已。

赫月清绝决定,后日沐兰节,若七王子不来邀请她,她便向前去主动约他泛舟雪兰河。

第30章

顾南星当晚直到凌晨才回。她跟十六皇子一起, 一家接着一家的逛花楼看歌舞喝酒,一直喝了一整条街,直到两个人都醉醺醺地出门。

在喝花酒的过程中, 他们还碰见了三皇子公冶晋容,他在跟一个斯文的青衫男子喝酒, 然后把她跟十六皇子要的月暹楼的头牌叫走了。

后来又在隔壁的墨月楼, 顾南星一打眼似乎在院子里见到反派。

只是一晃眼,那人就不见了踪影。她觉得也许是自己喝多了,看花了眼, 也没在意。

十六皇子是个不错的酒友, 只要这人放下情意, 顾南星真心想交他这个朋友。

也不知他到底能不能放下, 至少两人这一晚醉酒都十分愉快。

从醉月楼互相跌跌撞撞地出门时, 身旁的十六皇子让顾南星想起了以前一起同样逛酒吧一醉方休的老朋友。

这让她感受到了久违了的温暖。或许那社畜的一生, 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此时已经明月高悬, 月亮很圆, 月色异常皎洁, 照着街道旁的树还有婆娑树影。两人也没乘坐马车,就徐徐在路上行走, 。

这种半醉半醒的时分,徜徉在街道中,无论是热闹的花街, 还是之后没什么人影的宁静街道, 内心都会有种飘飘欲仙的美好感觉。

不过走一阵后,酒渐渐醒了, 尿意开始上涌。

顾南星看一眼十六皇子,随即飞身而起, 飞快遁射而去。

十六皇子在背后闷笑了一声,很快追了上来。

两人飞到宫门前时,一身白衣飘飘的三皇子也衣袂飘飘落在后面一射之地,在晚风吹拂中徐徐漫步而来。

十六皇子回头去跟自己三哥打招呼。

顾南星憋着尿,只想快快进宫门。三皇子又是熟人了,下午才见过的,因此她只回头冲三皇子点点头,便解开令牌递给了守门士兵。

正在查验时,忽然从宫门内闯出一红衣女子。

她慌慌张张的,一见面就喊。

“星儿,星儿!”

“姑母?!”

顾南星吓了一跳,雾月仙妃看那模样像是跳舞跳到一半,乌发一支钗鬟未插,披上衣裳就急急慌慌地纵飞下山来了。

“出了什么事,姑母。”

从守城士兵手中接过令牌,顾南星一进去。

“星儿!”雾月仙妃一脸抓到救命稻草的模样,狠狠地攥住她的手。

吓得顾南星以为天帝要追杀她们姑侄二人,已经在想怎么逃命。

谁知姑母竟然扑哧一声笑。“也没什么大事,你别害怕。”

随后,她还在她肩头朝后看了一眼。

“哟,有人很关心你嘛?”她看戏似的耳语。

顾南星回头,见到三皇子和十六皇子就在不远处满脸询问的表情。她还在远处的四季花海下见到一俊秀的黑衣身影,那眼神如寒星,隔着很远也令人不容忽视。

只是还没看清,那人就眨瞬不见了踪迹。

“走走走,我们快回去。我有一件大事要请你帮忙,星儿!”

顾南星只来得及给两位皇子点个头,就被姑母拉着纵飞上山。

回到惜颜殿,她先去厕所解放了以后才回来。她感觉姑母那轻松的样子,根本不像发生什么大事。

结果还真是。雾月仙妃忽然想起来,当初她来天宫第一晚两个人唱的那首歌来。

现在,姑母来问,这首歌她是从哪儿听来的。

顾南星当时就想,完了,穿越者马甲估计要被给扒了。暗悔那晚要是少喝两口酒,就不至于控制不住自己麦霸附体。

“这……我落难那三年,在山洞中,偶尔听来的。”她当时急中生智,随便撒了个谎。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姑母却兴奋地击掌。

“这就对了。你可知九公主南宫燕,她是因为什么获得天帝青睐?就是因为她有段时日落在荒岛之中,听到山洞之中仙子的歌声从而记下来。后来天帝偶然神游经过玉山国,听到她唱的这仙曲,而对她一见倾心,把她带回来宫中封为了宸妃。”

宸妃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四贵妃之首。其余妃子,位份高一些的以姓氏称呼,比如三皇子的母妃是墨妃,位份略低的便是如雾月仙妃,以名字称呼。再下一等便是嫔了。

至于后位,至今为止,天帝从未立后。

原因嘛,此时顾南星忽然冒起来书里的一句评论。

那书她看的本来就不仔细,又过去几年了,真记不清了。但是这句评论她却印象深刻,只因为她也深有同感。

那句评论是这么说的:害!天帝和魔尊真是一对儿好基友,这替身文学玩的真溜。

下面立即有读者接一条:他们还一个讲究神似,一个讲究形似。而且,魔尊是个憨憨,他只要长得像就行,天帝却是个文艺风骚男,讲究个神似,要会唱曲的。

这评论从脑海里一冒出来。顾南星就想起来剧情,魔尊心中所爱,是与反派颜值相似的一位美人儿。就因为反派这张脸,从而得到魔尊的多方宠爱,令其他王子分外嫉恨。

而天帝这边,看看这后宫每天丝竹之乐不绝,歌声时时绕粱的情形,不难想象,他心中所爱大约是一位唱曲很好听的美人儿。

这两位帝尊的后宫哲学,讲究的就一个——宛宛类卿。

而那位与姑母有仇怨的九公主南宫燕,她迷倒天帝的那首歌,姑母给她唱了一遍。

这歌乍一听像某某伦的,再一听又有有点像某嵩的味道,很有古风味的碎碎念。

但又有这年代戏曲的韵味,说实话还挺好听的,放后世一定是一首金曲。

顾南星当时就想。如果天帝喜欢的是这个味儿,那他老人家惦记那位怕不是跟她一样是穿来的。

她又想起来这年头的马吊,打法几乎与后世的麻将一般无二,就是图案遵循的是这年代的仙草灵宝之类的而已。估计这里头没少那些穿越前辈掺和。

如今的情况是,姑母觉得她那晚那首歌太撕心裂肺,不太符合她对天帝的惦念。她想要一首,轻盈中略带一些伤感,但是又闲适自如的。既要表达她对天帝的思念,也要表达她即便放逐也仍旧恬淡安宁的强大内心。

总之,她既要又要,全都要。

“姑母,我就听来那么一首歌,再没别的了。真没办法帮你!”顾南星还是选择捂马甲,断然拒绝。

然而雾月仙妃却笑眯眯的看着她。“明日祖母她们就进京来了,星儿要是不教我,我就去祖母跟前告你一状。”

说完,她袖出一个拍摄玉镜来。

那里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前天她去给三皇子炼药,刚好他从红树林游览下山,与她一路走到洛华殿,不长的一段路,顶多用了半刻钟。两人举止有礼,闲谈两句而已。

别说什么眉眼官司,那是一丁点暧昧都没有。

顾南星就想。就这,就这?她斜视,就这点东西,祖母能教训她?

结果雾月仙妃又给她秀了一张回帖,是十二皇子宫中回绝她邀请泛舟雪兰河的帖子。

“祖母年纪已经大了,天帝近来有意立太子,太子位无外乎十二皇子和九皇子,我看八成便是十二皇子,因为祖母的占卜绝不会错。星儿的使命便是抓住十二皇子,要是让祖母得知你不得十二皇子喜爱…”

顾南星:“……” 那位祖母的确有点可怕。

但是马甲更重要,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只要再苟个大半年,治愈了三皇子后解除情咒就可以拍拍屁股离开。

至于抓不抓得住十二皇子的心,那重要吗?

“星儿啊,不是姑母逼你。姑母要是再不争争宠,祖母能把我皮揭了,呜呜呜。再说,姑母也受不来九公主的气,她今儿支使人把我浴兰节跳舞的衣裳给毁了,那裙子靡费良多,又很费时,需要一个月才能赶制出来,我哪儿来这个时间!星儿,嘤嘤,姑母后日跳不成舞,争宠不成,以后就活不成了,呜呜呜呜。”

顾南星看着趴在她肩头掉金豆的美人儿,她妖娆小脸媚眼如丝,怎么看怎么像个蛊惑魅上的妖精。

伤心她是真没多看出来。

她一时十分无语。在雾月仙妃将一件破破烂烂的大红舞衣展示出来时,她更是无言以对。

这宫斗套路,搞得跟电视剧似的。

而且,这位姑母虽然好像是假哭,但是那眼泪水掉得太漂亮了,衬着她那张令人充满保护欲的秀美小脸…

顾南星心想,自己要是为帝,大概率会是个昏君。

她便想,在离开这里之前,就为姑母争个宠,算做报答。

但是,她约定,只许在没什么人的地方偷偷唱歌天帝听,不能让旁人知道。

姑母一口就答应了。

顾南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一首略古风味,慵慵懒懒,略带一点闲愁的歌。

唱出来后,她不敢保证能够得到姑母的欣赏。毕竟这首歌,只是那个慵懒的小调舒服,不是那种很惊艳很体现唱腔功力的古风曲。

谁知,姑母立即眉开眼笑,表示她就喜欢这个调调。

她学的很认真也很快,但是那种慵懒略带一点现代人独有的冷漠的感觉,顾南星觉得她需要把握把握。

随后,第二天祖母带着十三公主来了天宫。

顾南星和雾月仙妃一起去见祖母时,祖母仍旧笑眯眯的,看起来异常慈祥。

她问过雾月仙妃的近况,知道她失宠竟然也没有斥责。

至于十二皇子的事,他老人家更是一句没问。

顾南星当时就想,她还是被雾月仙妃给吓住了。看吧,人家老太太压根没想她去讨好十二皇子。

不过木已成舟,她也没把教那一首歌的事放在心上。

到了第二日,沐兰节终于到了。

清晨便大开祈仙殿,魔尊领着众大巫举行祭祀大典。

接下来是天帝在金宸殿敬告上天后,举行国宴。

这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宫中到处保持肃静,一丝儿声音不闻。

顾南星如今的身份,这种大场合根本没有挤进去的资格。自然呆在惜颜殿之中,雾月仙妃在花园子里打着拍子假唱,还在复习那首歌。

顾南星看着她娇妍如花的模样,再想想天帝一副糟老头子形象,顿时感觉这歌恨不得收回来。

这种糟老头子的宠有什么好争的呢。

正午过后,随着从金宸殿传来一阵金器大开之音,接着重鼓咚咚响了十二声后,整个天宫一片欢腾。

只因接下来浴兰节真正的盛典就来临了。

各宫各殿会迎来金宸殿仙务司分发的红色请柬,得到请柬的宫妃才能有幸去御花园游览山水。

据说三百宫妃往年也只有一半能获此荣幸。

就不知道雾月仙妃会不会被那位九公主给动动手脚,撤下这请柬。

但是顾南星感觉不至于。仙务司直接听命天帝,根本不分属后宫。九公主上位不久,哪有能力插手到天帝统管的势力之下。要是能这么容易,那么天帝这位置只怕早坐不稳了。

至于她这分属各国公主王子之列的,那自然天然能获得这红色请柬的邀请。

果然,那鼓声才住,天空架着仙鹤飞行的红衣小童子便像忙碌的蜜蜂纵横在各宫之中。

顾南星和雾月仙妃都获得了邀请。

与此同时,还有来了三位小童子,他们趁着仙务殿的红衣童子送请柬的功夫,悄然丢进来三个小包袱。

雾月仙妃追出去想喊住那三个小童子,谁知他们跑的飞快,手中宝珠一闪,就去的远了。估计是他们的主人给了遁飞的宝物的缘故。

顾南星在院子里解开一个包袱见到一件大红的裙子,解开另一个包袱,仍旧如此。

第三个包袱也毫无意外地还是红裙子。

这裙子的样式,看着似乎在哪儿见过。

雾月仙妃此时进门,一见那三件摊开的衣裙,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不正是我的舞裙吗?谁送来的啊?”

她比顾南星有眼力,直接去翻看三个包袱的包袱皮,在绸缎上很快找到了细小的绣刻。

“这是三皇子府的。”指着其上细小一朵黄色蓍草花样式徽印,她如此道。

然后又翻出另一件其上刻着一柄青剑祥云模样徽印的,她笑道:“这是十六皇子府的。”

第三件那深蓝的包袱皮,她翻来覆去找不到任何家徽,便看着顾南星歪头一笑。

“星儿的倾慕者很多嘛!”

顾南星:“……”这里面唯一说得上是倾慕者的,只能是十六皇子了。这位的确十分钟情原主。

至于三皇子,应该是看在她帮他拔除那跗骨之蛆一般的美人心疾的毒,而顺便搭把手的送了这衣裳,这应该属于类似赏赐之类的心情?总之,与倾慕那是完全没关系。

“这第三件裙子谁送来的,星儿?”

顾南星心想,她哪儿知道。她又没有倾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