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里走,西边就是一个厨房一个杂货间,北边就是两间卧室,中间夹着一个称不上是客厅的客厅。
陆商衍从门缝里掏出挂在门后的钥匙,钥匙用绳子连着,也算好找。
打开门之后,里面还算干净,只是有黑溜溜的东西跑过去,他猜测应该是老鼠。
他一直交着水电费,家里通着电,就是灯泡不怎么亮了,他今天忘了买,不过没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他的家。
他把手里的工具放在地上,转头看见裴予悯还在院子里踩着杂草打转呢,脸上布满了好奇。
活像他今天不是来打扫卫生的,而是在玩什么荒野求生大冒险。
猝不及防的,手里被塞了一把铲子,还有一双手套:“上午先把草除了。”
院子不算大,但那个倒塌的葡萄架应该很耗费体力和时间:“我们找几个清洁工来吧?”
陆商衍摇头:“不行,翻修房子要花不少钱,还是能省就省吧。”
裴予悯看他已经蹲下身子拔草了,就学着他的样子去弄,和他以前在后花园帮他妈妈清理杂草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里的野草更难拔一点。
“你不是在小县城有一套房子吗?怎么不先去那里打扫,那清理起来应该更简单,而且这样我们就不用住酒店了,不是更省钱吗?”
陆商衍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房子的事?”
裴予悯以为这是他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当即有点心虚:“房产证复印件就在你的书包里,我无意间看到了。”
陆商衍又继续清理杂草了,不过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更像发泄:“房子已经卖了,现在不是我的,不用去打扫。”
“卖了?”裴予悯皱眉:“是因为你爸爸妈妈的事吗?”
陆商衍先是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他们死后没多久卖的。”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说:“当时我太小,爸妈的房子落不到我身上,不知道大婶婶用了什么办法,房子归她了,她嫌弃那房子晦气,因为我爸妈刚买完不就就去世了,所以她就直接把房子卖了。”
“但之后她不想一直养我,三婶婶在家也闹,两人达成共识一起把钱分了,一起养着我,当时二婶神没在家,没分成,回来折腾了好几天。”他抬起头,看了看这个破败的房子:“最后把这个老房子给她了。”
他眼睛亮的厉害,但这次是因为有泪。
他说完之后,还想假装轻松继续清理东西,可刚抓住杂草的根茎,就忍不住扭过头去,等再抬起头的时候,灰色上衣的袖口,有两团水渍。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个老房子,和县里那套房不一样,那里我没住过,但这里是我爸妈生我养我的地方。”
“将来我的孩子出生后,得让他有个安稳的家,不管这个家到底怎样,最起码不会让他跟着我一起,被人赶来赶去的。”
“我现在买不起房,虽然租的起房子,但总归是不一样的,你能明白吗?”
裴予悯听得心里发酸,坐到他旁边抬头看天,最后还是没忍住,把脸埋在他另一只袖子上,同样留下两团水渍。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陆商衍说:“我不确定二婶婶愿不愿意把房子还给我,但我想试一试。最起码我现在长大了,这房子一直荒废着,她也不会回来住,我住了她总不能把我赶出去。”
裴予悯又说:“不能这么便宜她们,这些年你给她们的钱够多了,我帮你要回来!还有你爸妈之前那套房,我一起要回来。”
陆商衍贴着他,心情好了点:“那房子卖出去第二年就住人了,想要也要不回来了。而且,那套房子我也真的不想要。”
裴予悯问他:“你该不会真的相信她们说的那什么晦气的胡话吧?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就得属于你!卖出去了就卖出去了,但钱总得给你吧!”
“让她们养你呢,结果一分钱不给你花,还整天问你要钱!”
“不是因为晦气,我不信这个,况且我永远不会觉得那里晦气。”陆商衍缓了缓,补充说:“不过我爸妈去世,确实和那套房子有关,他们在去那套房子的路上,被一个骑着摩托车醉酒的男人撞了,撞断了路边的栏杆,他们两人一起翻了过去,路旁边就是河。”
“平时也许没事,但当时刚下过半个月的雨,水位涨的厉害,他们掉进去之后,那个醉鬼昏倒在路边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就在警察局,我爸妈死了,但当时说是捞上来的时候还有气,但送到医院没多久,还是死了。”
裴予悯拧着眉:“只是溺水,有气怎么救不活?”但转念一想,这里毕竟是个落后的小城市,也许医疗条件并没有那么
他顿了顿,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可救上来还会呼吸,就算是普通人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也有很大几率能把人救活吧?医生再不专业也是医生吧,怎么可能会死呢?”
“婶婶们这么说的,当时我太小,没人愿意听我的话。”陆商衍长叹一口气:“我也搞不清状况,只知道我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有些东西,他不是没想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脸上带着泪痕,看着裴予悯一字一句的说:“而且,当年的事,我也是罪人之一,他们的死,有一大部分原因在我。”——
作者有话说:
裴予悯:商商宝贝,站到我身后![摊手]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老公保护你
裴予悯看着他, 陆商衍的眼睛湿漉漉的,嘴唇紧抿着,正在以他不易察觉的幅度颤抖着, 过了一会,嘴角下拉的更厉害。
于是裴予悯移开视线, 只把肩膀靠了过去, 这次陆商衍敢趴在他肩膀上流泪了, 不过依旧很克制, 只有实在憋不住了, 才会发出几声啜泣。
他并没有哭太久,就又断断续续的说:“他们是为了我才去买了这个房子, 因为我当时快上小学了,他们想送我去城里上学。”
裴予悯终于抬起手,圈住他的肩膀:“这事不怪你, 怪那个喝醉酒的混蛋。”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陆商衍生活的这么难了还要坚持读大学,还要次次保持名列前茅。
陆商衍抬起头:“可是叔叔婶婶都说是因为我。”
裴予悯摇头, 再一次坚定的告诉他:“不怪你。”
“你还记得那个醉酒男人叫什么名字吗?他赔了多少钱, 坐了几年牢, 现在出来了没有?”
陆商衍脸上浮现出从未出现的烦躁,他咬着下唇,许久之后才摇头:“不知道, 没人肯告诉我。”
“当时事情都是叔叔婶婶在处理,我连爸妈的遗体都没能看到,后来我去警察局问过, 但那时候我年纪太小,他们什么也没说,只说都处理好了。”
“现在我长大了, 可知道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少,我根本无从下手。我去上大学后,每天都很累,兼职占据了我太多时间,我根本没空停下来去问,去查。”
“我也不敢停下来,我怕我不完成学业,我爸妈走了之后也不安心,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责怪我,我不想让他们不开心。”
他开始怀疑陆商衍所谓的那几个叔婶了,自己亲弟弟弟妹去世了,不去找罪魁祸首,反而全部推卸责任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裴予悯轻声说:“你爸爸妈妈也绝对不想见到你这样,你现在也快当爸爸了,你对待孩子的心情和他们肯定是一样的。”
陆商衍从未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这么脆弱过,可他就是止不住眼泪:“从没人说过不怪我,周围的邻居也说他们说为了我,如果没有我,他们不会买房子,不会在下雨天出门,也就不会去世了。”
裴予悯转过身,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这件事不怪你,你相信我。当年那几个混蛋一定仗着你年纪小,对你隐瞒了些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调查清楚。”
这事在陆商衍心里,始终是个槛,早就在幼时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生长了近二十年。
裴予悯自认为他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靠三言两语的安慰把这根蔓延许久的毒刺彻底拔除干净,就算他陪在陆商衍身边,同样以二十年为期限,次次都告诉他不怪他,他觉得也不行,他的安慰只是缓解剂
他觉得解决这一切的最好办法,就是要让陆商衍亲自经历,亲眼见证。
如果趴在陆商衍身上的吸血虫真的和他父母的死无关他深吸一口气,他也需要让这些人向陆商衍道歉,并且把欠他所有东西全还回来。
剩下的时间,陆商衍没再说一句话,或许是心情平复了之后,他也为自己刚才控制不住落泪而感觉到不知所措,他的耳朵和脸一直都是红的。
俩人一上午磨磨蹭蹭只清理了院子里的草,还有坍倒的葡萄架没处理。
裴予悯坐在台阶上,看过去就两眼发黑。
陆商衍从包里翻出水递给他:“我去把卧室的床擦一擦,累了你可以躺一会。”
裴予悯抓住他的手腕:“不用了,我现在好饿,想回去吃饭。”
他越说越用力把陆商衍往他这边拽,最后整张脸都贴在了他的肚子。
好软,好香,好好亲。
他蹭了蹭,左脸换右脸贴,最后说话的时候直接整张脸都埋上去了:“你要饿死我老公我吗?只让干活不让吃饭的。”
“别乱说,什么老公?哪有什么老公!”陆商衍惊慌失措的四处查看,最后只看到几只鸟停在院墙上,歪着脑袋看他们。
裴予悯又说:“你说什么老公?”他指着自己的脸,故意笑得特别灿烂可爱:“我就是你的老公呀。”
陆商衍浑身都烫起来,推着他的手往后躲:“痒,别再说了。”
但他向来制止不了爱靠嘴巴占便宜裴予悯:“我现在没力气,你抱我起来。”
陆商衍又推他:“抱不动,快起来。”
“抱得动。”裴予悯又在想办法转移陆商衍的注意力,让他离开上午的悲伤远一点:“你之前孕吐难受在时候,还能揣着孩子从五楼跳下去,然后破窗而入把仇人按在地上打呢,打完之后还能跑的很快,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抱不动我。”
陆商衍下巴刚抬起里一点,突然察觉到不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还以为他保密工作做的很好的来着,而且当时裴予悯听了他是划伤的话也信了,当晚做了两盘鸡爪让他补补手。
裴予悯也察觉到自己刚才太得意忘形,一不小心惹得事情败露了,但他是谁啊,毫不留情的出卖自己的好兄弟:“是唐随晨告诉我的。”
“他当时处了一个你们学校的小男孩,你为了揍人不惜跳楼的消息都传遍了,那小男孩告诉他的,他知道我们正在同居,就也告诉我了。”
他还趴在陆商衍肚子上,一说话的时候就撒出热气,七月份的时候中午已经算是闷热了,再被他这样贴着,陆商衍只觉得周围像是有火在烧。
他推了推裴予悯的肩膀,一本正经的宣布:“我要生气了。”
裴予悯根本不接他的话茬:“你说宝宝什么时候回踢我啊?”
陆商衍又往后看了一眼:“他什么时候踢你我不知道。”他回头看着裴予悯,又咬着牙说:“但我现在就想踢你!”
裴予悯立马松手了,看陆商衍又恢复了平常那副不好惹的模样,他就放心了。
又眼巴巴的看着他,拉着委屈的长音:“我是真的饿了。”
下一秒,陆商衍拿出一桶泡面:“吃这个。”
回去吃一来一回的浪费时间又浪费钱。
裴予悯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伸手接过来,一点抱怨都没有:“可这里连个锅都没有,我们怎么烧开水。”
陆商衍递给他一根火腿肠:“去隔壁借点就好了。”
裴予悯第一次听说开水还可以借,一脸迷茫但眼神里全是探究欲。
十分钟后,俩人端着热腾腾的泡面,一起蹲在院子里的阴凉处。
陆商衍决定待会还是要去收拾一张床出来,中午的时候太阳挺毒的,不能干活,他们正好能趁机休息会,等下午就把葡萄架给清理出去。
村里有人做饭还会烧柴火,他丢在院子外面,过几天就有人捡回去烧了。
他计划的挺好了,可面还没吃完呢,二婶婶的电话就打来了,他本来想假装没听到,不想接,可对面直接发了信息过来:[你回老宅了?!]
陆商衍没办法再装傻,主动把电话打了回去,对面传来尖锐的骂声:“陆商衍,你什么意思!”
“你放暑假回来了,第一时间不知道来看看我们几个长辈,倒是一声招呼都不打,先跑回你那个破房子里去了!听说你还在打扫院子?你什么意思?想把房子要回去?觉得自己长大了,不需要我们几个长辈的照顾,想自立门户了是吗!”
她越说声音越大,惹得陆商衍几次把手机拿远,并且那点好心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他的眼皮又垂了下来。
裴予悯看了一眼,随后快速凑过去,脸贴着他的脸:“我也听听。”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陆商衍根本没空管他。
“我说你怎么不给钱了呢,打电话问你要,你也一直推脱,原来早就计划好了!想着自己翅膀硬了,能自己一个人住一个人生活了,就想把我们全都踹开了是吗!”
“陆商衍,我告诉你,你少动那些歪心思!你别忘了,老家那套房子当初是分给我的,那现在是我的东西,和你无关!现在从我的房子里滚出来,然后和之前一样,每月给钱,乖乖听话,不然我饶不了你!”
陆商衍嘴巴动了动,他这段时间打定主意之后,在心里演习过很多次,诸如此类的回答他也想了很多种,可真正到了该说的时候,却一句话都想不起来,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裴予悯眼睛一斜,看他表情不对,立马抢过手机:“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要点脸?你从他这里要走多少东西了,可你给他什么了?”
“我还就告诉你了,我们住进来就不走了!这房子就是陆商衍的,是他爸爸妈妈留给他的遗物!还有这么多年你们从他这里拿走的钱,也得全部吐出来!”
“以后想继续趴在他身上吸血,我告诉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陆商衍在她面前逆来顺受惯了,而且他身边没朋友没亲人,从没有人帮他撑腰说话,现在骤然冒出来一个裴予悯,也让她无从招架。
但她和陆商衍不同,她强势惯了,就算一时迷糊,也会很快的反咬过来:“房子就是我的,在我的名下!你要是真敢不按照我的话做,我立马就把房子卖出去!”
房子一卖出去,就算再买回来,之前的存在的一些记忆也会发生改变。
陆商衍呼吸都乱了,紧张的看着裴予悯,他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再继续退让了,但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裴予悯握住他的手:“钱就不给了,你能拿我们怎么样?不然就去报警啊!”
对面只当没听到裴予悯的话,冲着手机喊:“今天我把你几个叔叔婶婶都叫到我家,陆商衍,你最好快点给我滚过来!”
说完直接气冲冲的挂断了电话,陆商衍手里的面凉了,但也一点都吃不下去了。
他不敢看裴予悯的眼睛:“我觉得我还是要去,我想当面把话说清。”
裴予悯没说话,他又闷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其实很没有骨气?”
裴予悯一脸吃惊的看他,随后猛地站起身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双手打开,满怀激情的感慨:“不!敢于直面真正的痛苦和挫折,陆商衍啊!你才是最勇敢的人!”
说完,他手握拳放在胸口,扭过身低头看他:“勇敢的陆商衍啊,请你给我一个和你一起回去的机会吧。”
陆商衍吓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中暑了?”-
原定在下午要完成的工作一点没做。
陆商衍和裴予悯就回去了,村子离能打车的地方有点远,家里只有陆商衍小时候的学步车,俩人硬生生走了二十分钟才打到车。
裴予悯上了车就在喘气,但陆商衍依旧表情平平,似乎早就习惯了做这些事,他都不敢想,他这才几天啊,他就快要受不了了,但这样的生活,小小的陆商衍就在过了,并且过了快二十年。
陆商衍抽了纸巾递给他,又说:“早知道要这么早回去,就不吃泡面了。”
裴予悯应和:“反正你刚才也没吃多少,我们回酒店洗个澡再出去吃呗。”
陆商衍刚想说吃不下,裴予悯就先一步说:“我们要到晚上才去呢,你要多吃一点才行,不然晚上哪有力气和她们‘交流’。”
裴予悯说完就闭上眼睛,不给陆商衍一点拒绝的机会。
他故意把时间拖到晚上,留了六个多小时的时间。
之后回了酒店,他趁陆商衍洗澡的时候,去外面给代钦打了个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陆商衍家里的情况之后,就让他想办法去查一查当初那个醉酒的摩托车主现在的下落。
代钦叹了口气:“裴总,不如我现在就辞职吧?十几年过去了,这等于大海捞针。”
裴予悯:“事成之后,一百万。”
代钦连忙说:“我和齐闵一起调查。”
裴予悯答应的爽快:“那也给他一百万,只要你们能查到。”
齐闵正在一旁偷听呢,眼睛瞬间就睁大了,连连给代钦竖大拇指。
代钦朝他挑眉,又说:“那我现在就出发,顺便去找原夫人,让她多派几个保镖跟我一起去,这样才能完全保障您和老板娘的安全。”
裴予悯一听这话,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你们看出来他是我男朋友了?”
代钦如实说:“很难不看出来啊。”说完又飞快补充:“毕竟很有夫夫相。”
齐闵留在公司处理公司后续事务,也要去想办法找人脉托关系去查线索。
代钦带着人一走了之,去了那个小县城,就算裴家再只手遮天,也遮不到那个小县城,只能先等齐闵在z市先疏通关系,一层层到那个小县城。
代钦走的时候还说:“你能赚到这一百万,多亏了我,等发下来之后,你必须把我看中的那条手链帮我买了。”
齐闵知道他更多的是想让自己帮忙干活,他最终才是最会捡漏的那一个,但他依旧答应的利索,点头的时候都在笑。
之后裴予悯又给唐随晨发了消息,他总觉得唐随晨的嘴更毒,而且唐随晨这个人酒吧酒店开了不少,人脉比他更广不说,他的手段也更黑,有他在,陆商衍那群吸血虫亲戚就算想翻天,唐随晨也得先翻上去,再一个个把他们踹下来。
有的时候,对付这些不要脸的人,确实要采用非常规手段,于是他也给唐随晨打了个电话,等了很久才接通。
他听到唐随晨远远的喊:“老婆,你把电话拿过来吧,我现在还是不太想起床。”
裴予悯只当他又泡到了新的男朋友,可谁知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好。”
是宋禹辛!唐随晨喊他老婆!他没否认!
他们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裴予悯脑海中一阵翻腾,但很快就把思绪拉了回来,现在更重要的应该是陆商衍才对。
他要唐随晨跟着代钦一起过来,具体的事要代钦在路上和他说。
唐随晨不买账:“我刚和我老婆度蜜月回来,辛勤奋战了好几天,现在很累的,要好好休息懂不懂?”
他刻意炫耀,就等着裴予悯问他怎么回事呢,可裴予悯压根不接他话茬:“哦,你要是不来,下次简果再来打扰我和商商约会的话,我就把他给你送去。”
唐随晨黑着脸坐起来:“知道了。”
陆商衍洗完澡吹完头发了,裴予悯才从外面进来:“我叫了几个人过来,免得打起来了不好收场。”
“要是放在平常我肯定相信你的战斗力,但现在毕竟”他点到为止:“你放心,来的人你认识,就是唐随晨。”
他叫唐随晨来的目的还有一个,如果陆商衍真的不喜欢这么多人都知道他的家事,他就可以和上午一样,把责任推脱到唐随晨身上,说这些人和他无关,都是唐随晨自作主张带来的。
反正他只想保证陆商衍的安全。
谁知陆商衍却说:“早知道你把他叫过来了,我就不让小芙过来了。”
裴予悯皱眉:“小芙?”
“就是赵健。”陆商衍解释:“在学校门口摘假发那个。”
裴予悯想起来了,当时场面挺扎眼的,但:“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陆商衍握紧手机,莫名心虚:“秘密。”
裴予悯没再追问,他还担心陆商衍不想让别人知道呢,既然他都主动寻求帮助了,他就放心了-
两人心惊胆战的吃完饭,回到酒店之后又莫名热血沸腾。
明明只是去见几个叔叔婶婶而已,结果弄的像是要上战场一样。
陆商衍紧张的连午觉都睡不着了。
就怕错过赵健的消息接不到人。
可他们还是忽略了路程的遥远,小县城不通高速,他们就算走高速也没办法在六个小时内赶到。
尤其是那几个叔叔婶婶怕事情再出变故,一直给陆商衍打电话,要他快点去。
他敷衍不得,那几个人轮番打电话,手机都快要爆炸了。
最后没办法,只能提前去了。
到了地方,还没进门呢,就先砸出来两个盛满热水的杯子,陆商衍脸上被热水溅到了,就在眼睛下面一点,不过好在并不严重,只说稍微红了一点。
裴予悯当即就恼了,黑着脸先走了进去。
叔叔婶婶平常是趾高气扬惯了,爱用鼻孔看人,但裴予悯站在那里,气势凌人,他们一时间都忘了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二婶神,仗着自己占着老宅,先站了出来:“钱呢?”
陆商衍低头翻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三个信封,摆在茶几上,比一千五要厚出一些。
他放完之后,那几个婶婶就立马拿起来拆开,看见确实是钱之后,才冲他翻了个白眼,开始数钱:“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非得让我们费这么大劲。”
二婶婶数完了:“多的这五百,是你拿来给我们赔礼道歉的吧?还算你有良心。”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别打那老房子的主意,当初卖你爹妈城里那套房的时候我没分着一分钱,我本来就是吃亏的!那是给我的补偿!”
说着,她还白了身旁两个女人一眼。
陆商衍垂着头,不敢看他们:“以后我可能都没办法给你们钱了,因为我生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很多钱治。”
大婶婶一拍桌子:“糊弄谁呢!真重病了,你还能站在我们面前和我们说话?我看你是年纪大了,开始长心眼了!”
二婶婶也跟着应和:“没错,只要你还没死,就把钱按时打给我们,不然我收不到钱,我就把那老房子卖了换钱!”
陆商衍还想说什么,裴予悯却早就听不下去了,卯足了力气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玻璃碎了一地,盛满热水的电热水壶也撒了,冒着热气,几个人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他鼻子骂:“你算什么东西,跑到我们家里来撒野!小心我报警把你抓起来!”
裴予悯眯着眼睛,视线扫过他们丑恶的嘴脸:“陆商衍父母的死,其实是和你们有关吧?”——
作者有话说:裴予悯:我看看谁敢欺负我老婆[问号][问号]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你们要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呢
这话一出, 那几个叔叔婶婶瞬间愣在原地。
最后还是一个脸色黑青的胖男人先站起身:“你少血口喷人!你说和我们有关,那你有证据吗?”
裴予悯视线扫过他们,没开口说话。
他见裴予悯不说话, 底气瞬间足了:“既然没有证据,那你这就是污蔑!”
旁边吓得脸色惨白的女人此时也反应过来, 恨不得跳起来指着裴予悯骂:“你这是诽谤!是要坐牢的!”
二婶婶一抹脸上的水渍:“你今天把我们家砸成这样, 你也得赔钱!还要陪我们精神损失费, 不然我就告你私闯民宅!”
一个个的, 都像掉进了钱眼里!
从裴予悯一进门开始, 他们就觉得他非富即贵,最起码要比陆商衍有钱的多了。
并且俩人看起来很要好, 他们早就想着借机从裴予悯身上捞点油水出来了。
毕竟陆商衍小的时候,只要他身边有什么人,他们总能占到点好处。
这个观点已经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 俨然成为了一种习惯,要是他们占不到便宜, 心里反而会难受。
更何况现在桌子被砸了, 屋子里一片狼藉, 他们占了理,自然更是得理不饶人,此时一个个的瞪着眼睛, 看裴予悯的模样,就跟看一坨肥肉一样。
所以他们更不能轻易放陆商衍走,与此同时, 还想通过陆商衍,把裴予悯也绑在身边,就算绑不了多久, 对他们来说也是赚的。
裴予悯没有说话:“那你们就报警,这钱我一分都不会给。”
陆商衍一直看着裴予悯的表情,生怕他会同意,听到他怎么说,才偷偷松了口气。
他指着自己眼下红肿的烫伤:“我们这是正当防卫。”
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在这些叔叔婶婶面前反驳他们说的话。
当即惹得他们怒火中烧,抄起一旁的东西就要打。
“你真是翅膀硬了!帮着一个外人说话!”
陆商衍摇头:“对我而言,他不是外人。”说完,又顿了顿,过了好一阵在下定决心般的说:“你们才是外人。”
二婶婶气的头顶都要冒烟,活像陆商衍真是被她悉心照顾长大的孩子,现在却反过头大逆不道的伤害她。
裴予悯都不知道她有什么脸生气,回瞪回去:“我的律师马上就到,你们想要钱,或者是想报警,先和他们说。”
二婶婶没什么文化,一辈子没怎么出过远门,对律师的了解也少之甚少。
而且在她看来,这种有学问的人,一般都是坐在办公室的,是他们一辈子也接触不到几次的人物,是他们见了也要赔笑的人物。
现在却因为裴予悯的几句话,跑到了他们这个破小区。
她后知后觉,想起之前陆霖去找陆商衍那次,她被千里迢迢的“请”过去。
那些人,她惹不起,当时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和他们说,憋的几乎尿裤子也不敢吱一声。
可她只以为那是陆霖在外面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但现在人站在她面前了,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当时她要这些人去找陆商衍要钱,那个穿西装的人还嘲笑她,说陆商衍不会帮她。
当时她不以为然,只当那些人是知道陆商衍没钱,所以才不去找。
但现在看来她瞪大眼睛,往后挪动一些,尽可能藏在胖男人身后:“他们?”
裴予悯就等着有人问呢:“我请了一整个律师团队。”
“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们,我是很有钱,但我的钱不会给你们一分一毫,而且我刚才说,陆商衍父母的死和你们有关,也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我请了这么多人来,就是要把当年的事情查清楚,最起码得让陆商衍知道,害死他父母的人名字叫什么,当时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婶婶眼神闪躲,但很快又咬着牙转过头来:“案子已经结束了,还有什么好查的?你只是怀疑而已,又没有证据,你这是恶意抹黑我们!”
裴予悯眯起眼睛,表情看起来格外危险:“那你告诉我,当年那个醉酒的男人叫什么?”
黑胖的男人此刻黝黑的脸上透着红:“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裴予悯不依不饶:“那可是害死你们弟弟弟妹的凶手,你们怎么可能记不清?除非,是你们心里有鬼。”
“你!”那人见说不过裴予悯,又将矛头对准陆商衍:“要是你父母的死和我们有关,我们直接把你丢出去算了,为什么还要尽心尽力养你这么多年!”
陆商衍垂着眼皮:“你们真的有心养我了吗?你们眼里只有钱。”
“之前还在医院的时候,你们打电话来要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生病了,可这么久过去了,你们知道我到底生的什么病吗?”
裴予悯手背在身后,轻轻捏住他的手臂安慰他。
“今天,真的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钱了。”陆商衍感知着他掌心的温热,一字一句的说:“家里的老宅,我是一定要争取的,那是我爸妈留给我最后的遗物。”
“当初你们总是把我踢来踢去,我只带一个书包,你们就怕我住在你们家里不走了,我爸妈留给我的东西,你们卖的卖,丢的丢,我剩下的只有几张照片了,可就算这样,我住在你们家里的时候,你们也不许我摆出来,甚至不允许我拿出来看。”
“这么多年来,你们也没有一个愿意给我留一个房间,你们那里不是我的家,你们也早就不是我的家人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曾经逆来顺受的陆商衍居然会突然挺直腰杆,甚至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就敢和他们撕破脸皮!
二婶婶浑身颤抖:“你的老房子是我的,我不允许你住!”
陆商衍表情平平,但眼眶却通红:“随便你怎么想吧,明天我还会继续去收拾。”
“还有我父母的死因,我一定会调查清楚,最起码我要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胖黑的男人见情况不对,暂时收敛了脾气:“商衍,你是不是被这个男人骗了?怎么好好的,反过来猜忌我们是杀人凶手了?”
“再怎么说,我们之间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认识他才多少天?他说不定是故意撺掇你来和我们撕破脸皮,就等着来看你笑话呢!”
话音刚落,赵健风尘仆仆的跑过来,开口就骂:“什么狗屁亲人!就不说你们把他当成亲人了,但凡你们有点良心,也不会每个月问他要那么多钱!”
“一个人要一千五,一个月他不吃不喝就要撒出去四千五,他还只是个学生诶!上着课,至少还要另外打四份工!赚了点钱全给你们了,自己一双拖鞋穿烂了都舍不得换!”
“我要是有你们这样的亲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骂完了,气还不顺,抄起地上的椅子朝他们砸过去。
“之前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陆商衍一个人,但现在我告诉你,你们这群老不死的,我一个人能揍仨!”
这一刻,裴予悯总算知道陆商衍为什么会选择让赵健来了。
他两嗓子吼出去,比他和陆商衍说半天都有用。
对待这种没文化的流氓,就该采用最原始的骂架方式。
赵健竖着两跟中指:“几个老不死的,祝你们早点下地狱!”
这优美的话语,裴予悯听了眉头都舒展开了:“你们害的陆商衍的人生过得那么惨,该赔偿的人是你们。”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们,你们最好算清楚这么多年从陆商衍那里要走了多少钱,还有当初他父母的那套房子卖了多少钱,然后把这笔钱准备好,因为用不了几天,你们就得还给他了。”
穿着黄色短袖,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女人说:“那房子是给我的!”
这是大婶婶:“要不是卖了这房子,谁能养活陆商衍?当初那个时候,饭都要吃不起了,要是不卖房还点钱,他吃什么,喝什么?”
“他现在长大了,厉害了,不需要我们了,就反过来问我们要钱了!那钱都在他肚子里呢,想要?让他自己吐出来!”
提起这个裴予悯心里就难受:“那我怎么听说,他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还要自己买村子跑着捡瓶子,很多时候到饭点的时候你们就会把他赶出来,他只能蹲在门口啃馒头。”
“一直到后来他长大了,能趁着去上学的时候做点小零工赚钱了,他的白馒头里面才总算是出现点榨菜。”
这些都是他今天中午和陆商衍一起去隔壁借热水的时候,听那个爷爷说的,当时爷爷看陆商衍的眼神都充满了心疼。
他一辈子没有儿女,老伴两个人相依为命,但他年轻的时候摔断了腿,赚不到什么钱,不过让陆商衍去家里吃顿饭还是能管的起的,可陆商衍去一次,只要被婶婶们知道了,就会挨一顿毒打。
她们怕被说闲话,说她们不给陆商衍饭吃,最后又骂陆商衍不要脸,在家不好好吃饭,非要跑出去吃别人的,给他们丢人。
时间久了,陆商衍就不敢去吃了,但爷爷当时看陆商衍实在可怜,只能经常塞鸡蛋,或者是饼干给他吃。
他提起来就两眼泪花,最后还说:“长大了好呀,长大了就别回来了。”
赵健听了这些,抹了把眼泪:“真不是个东西!那钱明摆着就是进了你们的口袋!我看你们这房,就是拿那笔钱买的!”
大婶婶叉着腰:“我们这房是我们自己赚钱买的!一辈子有套房不容易,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用的,怎么好给陆商衍留房间?要是传出去,还有哪个女孩敢嫁给我儿子?”
“况且陆商衍现在年纪大了,他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他已经有能力在外面租房子了,我们还给他留房间干什么呢?”
说来说去,他们总觉得自己占理。
赵健翻了个白眼:“简直是在和猪头说话!那你们问他要钱干什么呢?还要用老宅威胁他,非要让他给你们钱干什么呢!”
三叔叔说:“我们抚养他长大成人,他总得给我们点回报吧,之前他住在我们家里,我们没让他拿房租,现在把我们还还房贷总是应该的吧?”
怪不得每次要钱都要的那么急,原来是怕房贷还不上!
他们每个人都待在家里,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买房,还贷都得靠陆商衍。
可陆商衍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们还觉得不够!
赵健仰天大笑几声,实在是忍不住了,握起拳头就往前冲:“那我现在先给你们点回报,作为你们惹怒我的回报!”
三叔叔站起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我不打女人!”
赵健一扯头上的假发,猛地盖在他脸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狂揍:“我专打贱人!”
一看赵健是个穿着裙子的男人,几个叔叔婶婶都看呆了。
最后还是二婶婶抓住机会,连忙说:“陆商衍你看看你都交的什么朋友,男不男女不女的,他们都把你给带坏了!”
“你快点和他们断绝关系,要不然,他们非毁了你一辈子不可!”
见陆商衍不动,她气无处发泄,低头抓住赵健的手臂,又和他扭打在一起。
裴予悯不打女人,但赵健可打的凶狠。
他对付三个女人都没有占据下风,裴予悯也加入进去,牵制住另外两个男人。
陆商衍站在原地,无从下手。
好在唐随晨和代钦也到了,黑压压的人挤满了整条走廊,将站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全部都吓了回去。
唐随晨喘着粗气:“裴予悯,你这次可是害惨我了!老子的车现在还在泥里陷着呢!”
裴予悯看都不看他一眼:“快来帮忙!”
代钦想去呢,被唐随晨推了一把:“老实呆着,那是我兄弟,我去。”
代钦几不可察的撇了下嘴,把陆商衍拉到了一旁:“本来原夫人也要一起来的,可她明天要带队比赛,所以最快也要大后天才能来陪你了。”
陆商衍连忙说:“不用这么麻烦的。”
代钦却只笑,又把他拉了出去,外面站着五个提着公文包的律师,代钦说:“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把事情经过和他们详细的讲一讲。”
里面门已经被关上了,六个保镖,三个在里面,三个在外面,陆商衍不担心裴予悯了,站在外面把父母的事情,还有房子,以及他每月给这些人打了多少钱全都说的清清楚楚。
“这么多年我没有换过手机,每一笔汇款都留存下来了。”
屋里的动静早就停下来了,可足足等了半小时,那扇门才被重新打开。
裴予悯一出来对上陆商衍视线的那一刻,挺直的脊背瞬间就软了下去,这好像是没骨头一样,整个人挂在陆商衍的身上。
“好累呀,我的左胸也好疼,刚才被人打了好几下,肯定都青了。”
陆商衍上手摸了一下,他立马倒吸一口凉气,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模样。
陆商衍担心的问:“真的很痛吗?要不要去医院?”
他小时候挨过打,知道这些人的打人的手法有多刁钻。
裴予悯摇头:“不用,回酒店之后你帮我亲亲就好了。”
这话一出,陆商衍就知道他刚才是装的了,不愿意理他,看见赵健之后就推开裴予悯,立马跑路过去。
赵健手臂上有几道抓痕,看起来格外醒目刺眼,但他却不以为然:“那几个娘们可被我打惨了,她们身上的印子,可比我身上这些多多了,最后直哭着喊我高抬贵手。”
陆商衍踮起脚,想透过那几个保镖往里看,却被挡的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到。
赵健在他耳边提醒:“你男朋友老恶毒了,没见过他那种打法,现在你们几个叔叔婶婶,一个个老实的不像话。”
陆商衍有点担心:“打伤了?那他们报警怎么办?”
赵健笑的一脸深意:“没留下多少伤,还没我挠的严重呢?”
陆商衍不解:“那他们怎么会老实?”
赵健朝他眨眨眼,卖关子说:“要不我说他恶毒呢?”
陆商衍又看向裴予悯,视线落过去的一瞬间,裴予悯立马捂着自己的胸口:“好痛,好痛啊,也没有人来帮帮我,我都要痛昏了。”
代钦不愿意在外面吃狗粮,和裴予悯说了一声之后,就带着律师进了房间。
门开的瞬间,里面传出一阵惊呼:“不打了,不打了!”
但陆商衍再好奇,也不想问裴予悯了,只和赵健并排往前走:“我记得小区旁边有一家医药店,我去给你买碘伏擦擦消毒。”
赵健小声问他:“裴予悯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了,你心动吗?”
陆商衍不敢看他:“不心动。”
赵健说:“我不信。”
到了店里,陆商衍又额外要了跌打损伤的药油,赵健瞬间笃定:“你就是心动了!”-
唐随晨车没开过来,也一起坐在代钦的车上了。
他坐在副驾驶上扭头对裴予悯说:“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闹呢?传出去了对你未必是好事。”
裴予悯盯着药店里肩挨着肩膀的两个人,醋的咬牙切齿:“可这样对陆商衍是好事,他想要真相,我就帮他找真相。”
“之前他为了保护父母和他在一起生活时,充满回忆的老宅,每个月要给那几个吸血虫那么多钱,再难他都自己撑过来了。”
“我怕要是这次不把事情做绝的话,再让那些混蛋找到翻身的机会,他以后更容易被他们拿捏。”
“我知道,我只要动动手指,这件事或许就能轻易解决,但这样他心里的心结永远都解不开,只有这样做才会彻底撕碎他最后一点心软,让他亲手去做,亲自参与,才能根除他心里的毒刺。”
唐随晨摸出手机:“听不懂,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不过劝你少装逼,什么动动手指就能解决?嘁,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下了车,打了个电话,笑得一脸灿烂。
陆商衍回来后,裴予悯阴沉的脸上变换了好几次表情,最后绝望的靠在车窗上,只留给陆商衍一个悲凉的背影。
赵健看过去,看好戏似的用手肘戳了戳陆商衍,眼神示意他:等着你去哄他呢。
陆商衍不明所以,坐上车之后问他:“你怎么了?”
赵健看好戏似的也挤上车,歪着头探着身子看裴予悯的表情。
裴予悯低下头,默默的转过身子,把头抵在陆商衍的肩膀上:“我胸口疼,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眼里只有别人。”
说到别人的时候,他悄悄翻起眼皮,直勾勾的盯着赵健,赵健后脊背一阵发凉:“你这个别人,该不会是在说我吧?”
裴予悯又垂下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呜,陆商衍突然想起他之前在学校是喂过的流浪狗,没忍心推开他。
这下就连赵健都感觉到不可置信:“你该不会是在吃我的醋吧?!”
“你是不是忘了?我喜欢女生,并且我有老婆,而且我们很恩爱!”
裴予悯眨眨眼,他刚才只顾着吃醋了,忘了这茬!
靠!靠!!靠靠靠!!!
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又没有回溯时间的能力,只能硬着头皮又继续说:“没有吃醋。”
赵健一脸不信,手指摸着下巴感慨:“想不出到呀,原来我还有做1的潜质。”
裴予悯不理他,只想快点把这个话题转移过去:“代钦刚刚发消息说他们还要一会儿,我们先走吧,回去的时候,顺便去吃点东西。”
唐随晨被蚊子咬了好几下,下巴上有个很明显的蚊子包,但脸上却幸福的不像话:“你能别装了吗?我看你发嗲我觉得恶心。”
裴予悯瞪他,却被瞪了回来,两个快三十岁的人,此时跟小孩一样对着对方用眼睛释放技能,试图打倒对方。
最后还是裴予悯先败下阵来,因为陆商衍把红花油递给了他。
他当时就感动他一塌糊涂,身上的刺全部都收了起来,整个人都柔软的不像话:“那你给我涂好不好?我怕我自己涂不好,影响药效的发挥,毕竟这么好的药,可不能浪费了。”
唐随晨实在忍受不了了,把手伸过去,适宜的看自己的结婚戒指:“裴予悯,你不是说你会比我先结婚吗?但我已经结婚了,你们要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呢?”——
作者有话说:裴予悯:我也想结婚[爆哭]
陆商衍:不,你不想[白眼]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我晚上穿女装给你看啊~……
裴予悯看着那枚婚戒, 冷哼一声讽刺他:“没想到你为了赢我一次,居然逼宋禹辛和你结婚!”
唐随晨故意转动钻戒,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我们是真心相爱。”他看了看陆商衍, 嘲讽声音更大:“你是不是在嫉妒我?”
“我嫉妒你?”裴予悯不自觉的抬高声音:“我怎么可能嫉妒你!你有什么可值得我去嫉妒的?谁知道你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逼得宋禹辛和你结婚!”
“他整天帮你收拾烂摊子还不够, 现在居然还要因为你想赢我和你结婚!工作能力那么出众的一个人, 跟在身后真是屈才了!我都觉得他可怜, 要不我想办法把他挖到我公司算了, 省的被你继续祸害。”
车里一度陷入沉寂, 唐随晨都气笑了,他又一次深刻体会到裴予悯颠倒是非的厉害之处。
最后咬牙切齿的抬高声音宣布:“你想都别想, 我们是真心相爱!”
听起来倒是有点像无能狂怒。
裴予悯一脸不在乎的模样:“等我回去之后就要去拜访唐叔叔和阿姨,一定要想办法救宋禹辛出魔窟。”
唐随晨捂着自己心口:“他自愿的,不信你自己问他。”
裴予悯巴不得把他气晕过去, 省的他再继续炫耀:“你都威胁他了,肯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问不出真话。”
“不过说真的, 你换男人如衣服, 对宋禹辛肯定不真心,前段时间还和那什么男大打的火热呢,这才几天啊, 就和他结婚了?肯定是觉得离婚了他也好打发,所以才选择和他结婚,只是为了赢我。”
说完, 不顾已经冒烟的唐随晨,凑过去对陆商表忠心:“商商你放心,我和他虽然是朋友, 但在感情上和他完全不一样,我身心都一样纯洁,从始至终,我就只喜欢你一个!”
唐随晨牙痒痒,不受控制的喊:“少往我身上泼脏水,老子前面不干净但后面干净啊!宋禹辛和我在一起怎么就吃亏了!”
话落,更是死一样的沉寂。
许久之后,裴予悯眯起眼睛打量他:“你的意思是宋禹辛他”
“行了!”终于意识到的自己说了什么的唐随晨脸颊发烫,好在天色已经暗下来,并看不清楚他通红的脸,他强装镇定:“现在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了吧?”
裴予悯啧啧啧好几声,依旧不信:“你真是为了赢我而无所不用其极。”
唐随晨实在没招了,再说下去,他恐怕会原地爆炸。
他回过身,拿出手机,给聊天界面置顶,备注是一个小鱼表情的人发消息。
[一颗甜橙:他们都欺负我,你都不关心我!]
还发了好几个哭泣的表情包。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他抱在期待等了一分钟,等着宋禹辛把信息发过来之后,啪啪打裴予悯的脸呢。
只是没想到,输入中输入中输入中,就是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最后直接连输入都不输入了。
唐随晨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就想直接爆炸!
回过头,发现那仨人凑在一起说话呢,根本没人在乎他!
可怜他刚结婚,还在蜜月期,就被揪出来帮忙,结果到了办完事就被嘲讽。
宋禹辛夺走他身心,却一句安慰都没有。
他捂着脸,妈的,这都什么事啊。
他得多学几招,回去之后全用在宋禹辛身上,就不信他还整天冰块脸!
正想着能,赵健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刷到同城视频说附近有庙会,我们明天要一起去,正好当散心了,你去吗?”
他怎么可能不去,他要跟着裴予悯,趁机找到他薄弱的地方,从而给他致命一击!以报刚才的仇!
陆商衍提醒他们:“人应该会很多,天气也热,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唐随晨一脸轻蔑地看着裴予悯:“你敢去吗?”
裴予悯挺直腰杆:“应战!”
赵健忍不住说:“明天最高温度是三十度,不是三百,你们这样,好像是要徒步走岩浆。”-
裴予悯隔天把自己打扮的格外光鲜亮丽,身上还喷了香水,陆商衍穿着洗到发白宽大的短袖,站在他面前努力好几次,才开口:“你为什么要穿西装?会很热的,换一个吧。”
昨天代钦来的时候帮他把行李全运过来了,他可不就有机会在陆商衍面前打扮的花枝招展了。
可陆商衍都开口让他换了,他又不能不从,只好把行李箱全摊开。
这次因为有车方便,行李箱增加至七个,还有一些是原青钰在家里临时帮他收拾的,狭窄的房间差一点摆不下,陆商衍只能站在床上看。
一眼望去,补品,零食,水果
居然还有十二双皮鞋!
陆商衍无语:“皮鞋的作用是?”
裴予悯大跨步走过去:“穿啊。”
陆商衍看他拿出一双就要往自己脚上穿,连忙说:“不穿这个。”他跳下床,从他最早拿的两个行李箱里拿出一件短袖:“穿这个吧,方便。”
裴予悯眯起眼睛,当着他的面脱衣服换衣服:“原来你想和我穿情侣装啊。”
两件都是白色没错,但和情侣装简直天差地别!
陆商衍看他还在朝自己抛媚眼,直接别过头去。
但裴予悯却突然在他身后倒吸一口凉气:“好疼。昨天不肯帮我抹药,我自己又看不清楚,还不方便涂抹,你看看,淤青是不是更严重了?”
陆商衍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实在拿他没办法:“晚上回来再疼的话,我帮你涂。”
裴予悯目的达成,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要是陆商衍不帮他,拿他这一脚不就白挨了。
下了楼,几人在酒店门口汇合,陆商衍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裴予悯要穿西装了。
唐随晨穿着一件袖口满是铆钉的皮外套,下身穿了一件挂满链条的修身长裤,里面穿着一件紧身白背心,正中央有一个特别夸张艳丽的红色大玫瑰花。
他看到裴予悯之后,慢慢取下墨镜,发出一声轻蔑的笑:“不好意思,这次我赢了。”
裴予悯不以为然:“我和陆商衍穿得是情侣装。”
唐随晨一抿嘴:“狗屁情侣装!”
赵健正喷防晒呢,看到唐随晨嘴巴瞬间张成O形状,随后发出惊呼:“你穿的好骚。”
唐随晨一皱眉:“会不会说话。”
赵健连忙把防晒喷雾的喷头对准他,一连呲了好几下:“降降温降降温。”
他穿了件白色连衣裙,化了个淡妆,看起来格外清纯可人,陆商衍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赵健又溜达到他身边:“怎么?喜欢女装啊?不过可惜喽,我对男生”他双手食指打叉:“而且我确实是下面那个,做不了女装攻。”
陆商衍知道他在开玩笑,听了笑了一声就算过去了,但这话却烙印在了偷听的裴予悯的心里。
代钦在路口等了有一阵,等人上了车才说:“昨天问到后半夜,那些人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陆先生,律师托我告诉你,还是直接起诉吧。”
陆商衍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这句先生是叫自己:“好。”
裴予悯不满:“等明天再说。”
代钦立马闭嘴,把人送到目的地,两条街密密麻麻都是人,一眼看不到尽头。
裴予悯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当初在火车站遭遇的一切,当即两眼一黑,下了车太阳照在身上,他才终于明白陆商衍让他换衣服的良苦用心,顿时一感动:“商商,你对我真的好好啊。”
陆商衍不知道他又幻想到什么了,但看着裴予悯的穿衣打扮融入人群,却是由衷的松了口气,好在换了,不然得一直有人盯着他们看。
裴予悯沉浸在感动中,随着陆商衍一路往前走。
陆商衍考虑到了衣服原因,但忘了裴予悯那张脸,无论到了哪里都会成为焦点,刚走出几步,就又很多人回头观望,尤其是身后还跟着一个唐随晨。
他忍不住抬起手遮了一下脸,但下一秒,赵健就拉着他冲向一盘卖发卡的小摊前。
发卡是纯手工织出来的,老板笑着招呼他看看,手里的织针依旧没停。
赵健挑出所有不同款式的草莓发卡:“这些多少钱?”
下一秒,裴予悯疯狂转头:“谁在说话?”
赵健平常不伪装自己男性的声音,但其实他伪音起来外人还真听不出来,导致裴予悯确定了好几遍,才相信这温柔似水的声音真是赵健那个寸头发出来的声。
东西卖的不贵,两块钱一个,就没讲价,赵健戳戳陆商衍:“付钱啊,亲爱的。”
陆商衍毫不犹豫的拿出手机付款,裴予悯见他十六块就这么水灵灵的给出去了,凑到他们中间强制把他们分开:“你乱叫什么?你凭什么要他给你付钱?”
与此同时,他心里更加确定,陆商衍就是喜欢穿女装的男生!
赵健下拉着唇角,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唐随晨热的厉害,把外套直接脱了:“你们俩没在谈恋爱,你没资格管。”
裴予悯僵硬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余光瞥见一个帐篷,周围站了不少人,有个男人站在台阶上吆喝:“五元一位,五元一位,人头蛇身的美女蛇,速来观看速来观看!”
有个老头从怀里拿出十块钱递出去,牵着自己老伴进去了。
裴予悯眼睛一亮:“商商,我想看那个,你请我看好不好?”
陆商衍看过去:“别看了,是假的。”
唐随晨轻蔑短促的笑声传入他的耳朵,他势必要争口气:“我从来没看过,我想看。”
说完,还看了眼赵健手中的塑料袋,陆商衍大概明白他在想什么了,和他一起穿过人群,扫了二十块。
裴予悯立马不满:“你管他们两个干什么!”
陆商衍硬着头皮上楼梯走了进去,再纵容他这样闹下去,看他们的人恐怕会越来越多。
裴予悯心情不好,进去之后帐篷里显得格外拥挤,他仗着个子高,可以一眼看到那个假山里面人头蛇身的美女蛇。
一个很粗制滥造的布料上面有一个洞,女人的头从那里钻出来,下面是四个绳子扯到四方,固定起来的蛇尾,蛇尾还是棉麻布里面塞上东西做成的,上面不少灰尘还起球了!
裴予悯和那化着浓妆的女人一对视,真想当场大喊:爷爷爷爷!蛇精来了,快跑快跑!
出了帐篷,唐随晨依旧笑个不停,搭着裴予悯的肩膀说:“希望你以后每天晚上都能做梦梦见这‘条’美女蛇。”
裴予悯看着他冷哼一声:“你刚才不也好奇的进去看了?”
唐随晨笑声止住,好不容易安生一会,又看到一个战地面具不如二十平方米的鬼屋。
唐随晨一抬下巴:“敢不敢比试比试?看谁先出来。”
裴予悯又一句:“应战!”
俩人一起往前走了几步,裴予悯折返回来:“你帮我付钱,但不许付唐随晨的。”
唐随晨不纠结这个,快速付钱站到了门口:“别怂啊,快过来。”
裴予悯看他只付了一个人的钱:“你不去吗?”
陆商衍摇头,裴予悯说:“也是,万一吓到了,对肚子里的宝贝不好。”
陆商衍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让他不要乱说话,裴予悯乐着跑远了。
赵健吐槽说:“这俩人看起来好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怎么什么都要玩一玩。”
陆商衍笑了一声,说去买几瓶水,顺便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一会。
可刚走了几步,还没看到卖水的呢,俩人就从鬼屋里出了,脸色称不上好看。
旁边收费的大妈还取笑他们:“小伙子,个子这么高,胆子可不算大呦,都吓呆了。”
裴予悯闭上眼睛,已经可以说是有点绝望了,他压低声音问陆商衍:“现在这些人骗钱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里面什么都没有,路都是用黑布和泼着红颜料的白布隔出来的,几个假的人偶娃娃,还有忽明忽暗的灯光,全程只有音乐最应景。”
赵健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可没逼你进去,你是自己要花钱去看的。”
裴予悯还想说些什么,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叫的是陆商衍的名字,还是个男人。
他瞬间警觉起来,精准的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在对上陆商衍视线的那一刻,表情顺便变得惊喜:“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陆商衍盯着他看了一阵,眼睛一亮:“班长?”
周可凌立马点头:“原来你没把我忘掉啊。”
陆商衍说:“高中的时候你帮了我很多,我不可能忘掉你的。”
周可凌看着他:“当时我给了你我的电话号码,可你一直没有联系我,我还以为”他点到为止:“算了,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提了。”
陆商衍解释:“我暑假在打工,写着你电话号码的笔记本被卖掉了,后来买了手机也联系不到你了。”
周可凌如释重负一样,低头笑出声音:“原来是这样啊。”
陆商衍家里的情况他清楚,所以这个解释,他信。
“那我现在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周可凌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还不算晚吧?”
陆商衍反问他:“你怎么在这?”
周可凌回答说:“我姐在前面摆摊卖衣服,我今天来给她帮忙,还好我今天来了,不然岂不是又遇不见你了。”
俩人一直在说话,周围仿佛自动建起了阻隔,裴予悯几次上前都插不进去。
唐随晨拍拍他的背:“兄弟,我心疼你。”
裴予悯没什么好气的回他:“用不着。”
一见他这样,唐随晨就更想犯贱了:“怎么样,现在嫉妒了吧?”
裴予悯牙齿都要咬碎了,却还要强装大度:“没有,老同学叙叙旧而已,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可随后他就听到陆商衍说:“当初你给我电话号码的时候说让我联系你,你有话要对我说,是什么话啊?”
当时他要凑学费,一直忙着打工,等终于凑到钱买完手机之后却找不到号码了,他记得这事,但他高中的时候挺孤僻的,班里的人他都不认识几个,更别说去打听周可凌的联系方式了,哪怕后来有了班级群,也没人拉他进来,因为他太不合群。
不过他知道周可凌家的地址,就鼓起勇气去找过几次,都没见到周可凌,后来他身上债务增加,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就没空再想这事了。
后来两人各奔东西,他放假了也几乎全在打工,根本没时间出来闲逛,更别说碰见周可凌了。
今天可以说是他们时隔三年,第一次见面。
那人打趣说:“说实在的,当时你那么久都不联系我,我还以为你是知道我约你见面想说什么了,所以在故意躲着我,不想见我呢。”
他像是在开玩笑,但眼神却在小心翼翼的观察陆商衍的表情。
陆商衍却是一本正经的否认:“我不知道,真的是有突发情况。”
周可凌脸上笑意更深:“以后我慢慢告诉你,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陆商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和裴予悯平常看到的他有点不一样,他看得心里难受的厉害,实在装不下去大度了,过去抓住陆商衍的手臂晃了几下:“他是谁啊。”
陆商衍没什么社交经验,现在才想起来互相介绍他们认识。
周可凌很健谈,事后还说要请他们吃饭:“我去和我姐说一声,待会我先带你们四处逛逛。”
陆商衍跟上去,裴予悯也只能跟上去。
到了摊位上,他就故意问周可凌:“你这里有没有情侣装啊。”
他特意加重了“情侣装”三个字,就是希望某个人可以知难而退。
周可凌却是环视一周:“不好意思,没有,这里只有女装。”
等等,女装!给喜欢穿女装的赵健买单,又笑着和卖女装的周可凌说话
裴予悯立马说:“女装也可以,赵健,你帮我挑几件。”
赵健憋笑都快憋过去了,路过裴予悯的时候,又听到他对陆商衍说:“我可以穿女装给你看了,怎么样,喜欢吗?”
陆商衍简直如五雷轰顶,浑身发毛:“应该不会喜欢吧。”
裴予悯相信自己的判断,只当他是嘴硬:“行了,我也是男人,我懂你,我今晚就穿给你看。”
周可凌擦了擦汗:“帅哥,这里女装没有你的尺码,按你的身高,应该需要定制。”
他说完,又看向抿着嘴唇,脸颊肌肉颤抖的赵健:“最大应该就是这位美女的尺码了。”
陆商衍终于松了口气,他的眼睛,应该是暂时保住了。
唐随晨叹了口气:“兄弟,承认吧,出现了三个月的你,抵不过人家的六年。”
裴予悯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滚!”
唐随晨不以为然:“我看你这里有短袖,能给我找一个吗?我想换件衣服。”
为了搭配皮衣,他里面这个背心特别薄,平常他单穿的时候没什么,可此时在这个地方,却骤然给他一种他在裸奔的感觉。
这下周可凌没在犹豫,给他找了好几套让他选。
裴予悯立马在陆商衍耳边小声嘀咕:“他针对我!唐随晨说要他就给,我说要他就说没有。”
陆商衍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周可凌有这么大的敌意,更不理解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生闷气。
本来今天挺开心的,他不想把气氛弄得这么尴尬:“那你也去挑一件,我买给你。”
裴予悯看了周可凌一眼,故意大声说:“那我买两件一样的,就当是情侣装了。”
他已经明示的很明显了,希望某个人可以识相点!
周可凌只是看着他笑,从始至终,一点要接他话的意思都没有。
赵健都看出来了:“你这次好像遇到劲敌了,他段位看起来很高,你单纯的耍心眼的话,估计玩不过他。”
裴予悯皱眉:“真的吗?”
赵健捏着嗓子:“相信女人的直觉。”
裴予悯不喜欢有人败坏他的士气:“你又不是女人,在这里瞎分析什么?”
可下一秒,就看到周可凌走到陆商衍身边,拿着纸非常自然的给陆商衍擦掉脸上的汗,陆商衍这么不喜欢和别人接触的人,对于这种亲密接触,却是一点都没有躲,表情也没有一点不适。
周可凌说:“你还和之前一样,一点没变。”他把纸团起来丢进垃圾桶:“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的约定,也不会变。”
陆商衍看着他眨眨眼:“那我今晚找你,去实现我们的约定。”——
作者有话说:裴予悯:和老婆约会,要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墨镜]
陆商衍:他疯了吧[问号]
第40章 第四十章 宝贝要平安出生才行啊……
回去的路上, 赵健明知故问:“你现在怎么跟蔫了的老黄瓜一样?”
裴予悯脸色不悦:“你说谁是老黄瓜?!”
赵健耸肩:“谁现在哭丧着脸我就说谁。”
“不过我很不理解,既然你不想让陆商衍跟着那个什么周可凌一起走,你阻止他不就好了?”
坐在前面的唐随晨立马转过头:“当然是因为, 他现在连吃醋的资格都还没有喽。”
赵健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伸手击掌, 然后同时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俩人一唱一和, 裴予悯怀疑他们是故意的。
不, 看他们嘲笑的如此用力, 他们就是故意的!
裴予悯握紧拳头:“再乱说一句话, 我保证你们以后的日子会非常不好过。”
唐随晨和赵健低着头,开始疯狂用眼神交流, 捂着嘴偷笑。
笑够了才抬起头又说:“如果你现在摆脱我帮你出主意的话,也许我会很愿意哦,毕竟谁让我只是稍微出手, 就把宋禹辛娶回家了呢。”
裴予悯冷哼一声:“学你奉献出自己的屁股吗?”
唐随晨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不见,不愿再说一个字。
那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照顾宋禹辛这个雏, 他可以说是过的十分辛苦。
赵健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别想了, 这招对陆商衍没用,他纯躺平。”
“不过我真的可以给你提个建议,如果你真的担心, 就每隔半小时给他打一个电话,总能扰得他们无心做任何事。”
裴予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拿出手机-
电话由半小时一个提升到十分钟一个。
一开始的时候陆商衍还能心平气和的问他什么事, 但接了三个之后,就彻底关机了。
裴予悯垂头丧气的坐在外面的花坛上,本来赵健卸了妆都打算拉窗帘护肤了, 又看到他这副落魄模样。
他拿了驱蚊水下去:“好在这酒店楼层不高,不然你就要一直在这里喂蚊子。”
他一凑过去,就看到自动挂断的电话,赵健叹了口气,很无奈:“你这么舍不得,你就应该直接阻止他!现在蹲在外面伤感算什么?”
“他知道我喜欢他。”裴予悯也是第一次喜欢别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这是他和那个人的约定,是他自己想去的,我又不是他男朋友,我怎么阻止。”
“他不喜欢我,我也不能不让他去喜欢别的男人吧?”
赵健一脸嫌弃,表情相当难看:“你快三十岁了,不是十三岁,少在这里背一些初中时期看过的伤感文学。”
“况且我可不认为陆商衍喜欢周可凌,嗯应该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顶多算是朋友久别重逢的,再没其他的东西。”
裴予悯身形一顿,没接话,但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赵健也不扫他兴:“我觉得他挺喜欢你,反正你追一追,追上的可能性可比周可凌大多了。”
裴予悯眼睛都有光了:“可是周可凌和他认识了很多年,而且,这么多年,陆商衍也一直没有忘记他。”
赵健犹如一个恋爱达人,语重心长的说:“他们要是真的能成,这六年里早在一起了,有缘分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再遇见,而不是陆商衍都喜欢上别人了他才出现。”
裴予悯脊背绷直:“你真觉得他喜欢我?”
赵健点头肯定。
裴予悯站起身,有点得意洋洋:“不过我和他确实挺有缘分,我和他很早就遇见过,那时候我就喜欢他了,就在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再也遇不见,再也没有可能的时候,他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他目视前方,仿佛又看见那个身穿透光白衬衫的陆商衍:“就在我面前扭着腰,诱惑我。”
赵健倒是没想到陆商衍平常看起来呆呆冷冷的,私下里居然玩这么花,看来他真的可以把必胜绝学都交给陆商衍,顺便造福一下这个痴情,不,痴傻的男人。
“对啊,那你还害怕什么呢,蹲在这里像失恋了一样,你站起来去追啊!”
裴予悯真的站起来了,斗志昂扬的要继续去宣誓主权,但他四下看了看,没走出一步:“可我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在哪里。”
赵健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我看你平常在他耳边说来说去,以为你是恋爱达人,没想到其实是只会打嘴炮。”
裴予悯表情变得不自然:“打什么嘴炮,别胡说八道。”
他又准备给陆商衍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在哪,这次依旧没打通,但等到了陆商衍。
裴予悯立马就迎了上去,脸上带着几分羞涩:“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结婚?”
赵健又拍了一下脑门,转身上楼了。
陆商衍留在原地,肩膀上的书包带滑进手掌心,很长时间后才反应过来:“啊?”-
隔天几个人一起回了老宅。
压在葡萄架下面腐朽的木头很多,人多了清理起来也方便。
赵健也终于找到机会问裴予悯:“昨天晚上,你成功了吗?”
要是他用这么粗劣的求婚手段都能成功,那他会当场吞下木头,直接撑死自己。
一听这话,顶着黑眼圈,看起来精神不佳的裴予悯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他说他需要时间考虑。”
赵健把石头利索装进小推车。
接着,又听到裴予悯带着抑制不住的幸福的声音响起:“他没拒绝我,就证明他会答应我。”
赵健:“”
赵健:“你这么有钱,有空去买个新的恋爱脑移植一下吧。”
这次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院子完全清理干净,之后几个人盘算着把屋里再简单打扫一下,就去找装修工人重新来排水电,把屋子简单装修一下。
毕竟这么多年都没人住,电路老化,墙皮脱落,房顶破漏,危险系数还是挺高的。
陆霖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身上带着酒气,比上次陆商衍再见到他的时候胖了一些,但漏在外面的手臂上却添了不少伤疤,有的结痂了,有的是淤青,陆商衍开始怀疑,他并不是胖了,而是被人打肿了。
他目光扫视一圈,看到陆商衍之后挺直了腰杆,他之前欺负陆商衍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哪怕现在成为落水狗,变成现在这副狼狈模样,在他心里,他依旧以为陆商衍会一直听他的话,任由他摆布,是那个永远不如他,永远要听他的话的那个小人物。
“谁让你们动我们家东西了!都滚出来!”
见没人听他的话,他又冲着陆商衍吼:“是不是你让他们来的!”
“听我妈说,前段时间时间你还带着他们去我家里,把家里的东西全砸了!还找了人来威胁他们把你这些年来给她们的钱全都还回来。”
“你真是不一般啊陆商衍,趁着我不在就这么欺负人!是不是忘了你小时候我是怎么揍你的了!”
要是之前,陆商衍在听到他毫无道理的说教之后,会直接低下头,但这次他面前站了不少人,透过那些人留给他的空隙再去看陆霖。
他只觉得陆霖现在是在院子里乱叫的一头胖驴,是早就被栓起来,等着任人宰割的一头蠢驴。
陆霖出去“做生意”这段时间,被捧的高了,早就忘了当初他被陆商衍抵着脖子按在树下威胁的恐惧了。他只觉得那是他的耻辱,居然被一个垃圾恐吓,他必须要找机会讨要回来!
而今天恰好是个好机会,所有人都在场,他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陆商衍,你以为你带着几个像太监的小白脸一起回来,你就能称皇帝了?你知道我最近都在跟谁做生意吗?!那可是你一辈子都碰不上的大老板!我现在可是他们面前的红人,只要我去找他们帮忙,弄死你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到时候不止你,还有你身边这些所谓的朋友,都得和你一起下地狱!”
说完,他就的站在院子里大笑起来,陆商衍一时间都想假装不认识他,因为陆霖这副模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赵健舔了一下嘴唇:“我说你个蠢货,要不要出门问一下现在是几年几月几号?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还有,就你这头蠢猪能认识什么厉害人物,还下地狱呢,我看你还是先把自己洗干净,准备被熬成猪油吧!”
陆霖没见过赵健,听他声音粗犷,只叫他:“闭嘴,你个男人婆!”
他这下注意到赵健了,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借着酒劲说:“不过你长的倒是有几分姿色,不如跟了我,以后少不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可比跟着这些穷酸货好多了。”
赵健带着轻蔑的目光落在他的□□上:“不行,你看起来,短短的,还不到三秒钟的样子。”
赵健脸色涨红,四处找趁手的东西,最后拿了个小砖头朝他丢过去。
可砖头就在几人面前,水灵灵的滑下去了。
赵健乐的更大声了,并由衷感慨:“是真虚啊,怪不得这么生气呢,原来是被我说中了。”
俩人吵的都热火朝天了,唐随晨还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对裴予悯解释说:“人在逼上绝路的时候,总能说出之前很多憋在心里的话,他现在已经被逼上绝路了,我就想着把他放回来,能不能从他嘴里撬点有用的东西出来,也算是多一条调查的线。”
裴予悯活动了一下手腕,缓缓走了出去,身后跟着几个保镖,看起来他才更像是在仗势欺人。
陆霖这半个月过的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他差一点就死在外面回不来了,现在最怕挨打,但他又非常要面子,况且他现在欠了一大笔钱,就等着卖房子拿点钱救命呢,要是真被陆商衍抢回去,甚至还要换他钱,那他必死无疑!
事到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太岁头上动土!”
话落,裴予悯伸脚踹了他一下。
陆霖:“你找死!”
裴予悯说:“你在外面做什么生意?看起来像是亏了不收钱啊。”他拉了一下陆霖的领口:“瞧瞧,这脖子上,身上全是伤,该不会是在做什么不正经的皮肉生意吧?”
陆霖欠了三百多万!正是冒火的时候:“滚蛋!见不得别人成功的小丑!劝你们快点从我的家里滚出去,再赔清医药费,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唐随晨笑得一脸天真无邪:“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饶不了我们啊?”
陆霖看着唐随晨,总觉得他这张脸有几分熟悉,尤其是那张嘴巴,说话时开合的模样!
他忍不住盯着唐随晨多看了几眼,看着他慢慢朝着自己靠近,又开口问他:“你说啊?你要找谁来替你做主?”
陆霖后退一步,他想给自己留出一个安全距离:“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
“那你打啊。”唐随晨打断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他继续在这里说大话了。
陆霖摸了下口袋:“我忘记拿手机了,我回去就通知他,劝你们识相点,在我彻底发怒之前,快点滚出去。”
裴予悯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看着他左侧脸上有些念头的疤痕,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陆商衍父母溺水死亡当天的真想,你应该亲眼目睹了吧?”
陆霖瞳孔放大,眼睛里闪过恐惧,他喉结快速滚动,不敢再看裴予悯的脸,最后落在陆商衍脸上,他才总算是找回点底气,强装镇定说:“你胡说什么?!”
裴予悯绕着他转了一圈:“你真的不知情吗?”
“我知什么情?”陆霖声音抬高:“我那时候年纪才多大,他们死了能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想霸占我的房子,也不用这么往我身上泼脏水!”
赵健捏着下巴:“越心虚声音越大,你肯定知道点什么!”
裴予悯勾起唇角:“何止是知道一点,他当时就在现场。”
陆霖眼球都在颤抖:“你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随晨摸了下耳垂,烦躁的厉害:“你不知道你这么激动?”
陆霖嘴巴动了动:“算了,和你们说不清,等我回去找个合适的时间,再来找你算账!”
这时候裴予悯哪能轻易放他走,送上门的猎物,就算不吃也得啃一口,这是对猎物最起码的尊重。
裴予悯命人把那扇铁门关上,此刻的陆霖已经被彻底吓得酒醒,而且蠢笨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一个人跑上门来兴师问罪,是有多荒唐无知!
最重要的是,他当时在村口的时候,看到之前一直照顾陆商衍的老头,他问了一声,知道只有陆商衍和裴予悯回来,他就以为今天也是!
谁知那老头在骗他!
但他当时没看清人就已经吼出声,说尽了大话,再加上酒壮怂人胆,他就想趁机发泄发泄自己憋在心里许久的窝囊气。
他就没想着和这些人起正面冲突,不然刚才他就不是拿砖头砸赵健了,而是直接提着拳头就上了!
他咬着牙:“你刚才还说这是法治社会呢,你敢打人?”
裴予悯扭了扭脖子:“不打人。”他伸手捏着陆霖的脸,逼他把左脸上的疤痕露出来。
这上面的疤痕印记已经很淡了,要不是他刚才凑近了,一直在找打在他身上哪里不容易被发现,所以盯着仔细看了好一阵,他还真的发现不了。
“你这疤是怎么弄的?”
陆霖故作轻松:“还能是怎么弄的?小时候摔倒撞碎玻璃上了,伤口深,缝了好几针。”
裴予悯笑着摇头:“不对,你在撒谎。”
陆霖的视线又不自觉落在陆商衍身上:“我骗你干什么?一个疤有什么可奇怪的,我身上疤多了去了,陆商衍身上疤也多了去了!你敢说你身上没有疤?你总不能就通过一个小小的疤痕,就判定我知道这件事!那我还说全世界身上带疤的人都目睹了!”
裴予悯抬起下巴,自上而下的盯着他,一时间压迫感十足:“你少在这里偷换概念,你这疤不是磕的。”
陆霖白了他一眼,抬头看天:“你又不是医生。”
裴予悯说:“你这里之前是颗黑痣吧?应该挺大的,不容易被摘除,只能动手术切除,所以才留下很深的疤,倒是快二十年过去了,还有痕迹。”
陆霖矢口否认,只说说不小心撞的。
裴予悯倒是不以为然:“是不是真的,我把你送去警察局里调查调查就清楚了。”
不是打他,更不是严刑逼供,陆霖暂时松了口气,当年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两个小县城的普通人都死了十几年了,谁还会记得?就算查又能查到什么?
裴予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转过头对着神情麻木,悲愤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的陆商衍,故作轻松的说:“对了,你昨天回来的太晚,我忘了告诉你,当年醉酒把爸妈撞到河里的男人找到了。”
“只是他前几年搬到外地去了,要等今天晚上才能到家,我本来是想等他到了再告诉你。”他又看着陆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但现在有了突发情况。”
他语气十分无奈:“看来我们今天又要提前回去了。”
还没说完,他就看到陆商衍拿着铁锹,快速朝陆霖冲过去,在扬起的一瞬间,裴予悯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的腰。
陆霖看他这样,心里盘算着不如被他打一锹,大不了流点血,再去医院里缝针躺几天,最起码这样的话,陆商衍就算再不愿,也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裴予悯不敢勒太紧,只能尽力安抚,他贴着陆商衍的耳朵,小声说:“宝贝要平安出生才行啊。”
陆商衍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裴予悯见状,立马松手,抓住他的手,让他手心贴在小腹上。
陆商衍胸口剧烈起伏着,话都要说不顺,却还要尽力看向裴予悯问:“你都查到了什么?”
裴予悯看着他含泪的眼睛,原来关于当年的事他依旧什么都不知道,也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想到什么,但依旧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无条件的相信他。
裴予悯将手心覆盖在他的眼皮上,悄悄擦掉他的泪:“你信我,我就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陆商衍几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裴予悯说:“那个人说,当年和你父母一起落水的,还有一个小孩,而且他并不是醉到不省人事,很多事情他记得都还算清楚,他之所以没有及时救人,是因为摩托车翻到之后,他滑出去十几米,大脑撞到了路边的石头和树,陷入了昏迷。”
“等他醒来之后,你那些叔叔婶婶就来要赔偿金,说人已经没了,但他说当时他躲了,并没有撞到你父母,路过的时候只看到有一个孩子突然窜出来。”
“你爸妈为了救他,追过去拉了他一把,却反被撞到了路边的围栏,连同小孩一起掉进了水里。你说过的,当时围栏松动,所以他俩应该是被那个小孩撞进去的。”
“不过他记得当时虽然一直下雨,但毕竟当时是白天,有人在附近,要是听到动静肯定会来救的,再不济也会喊人帮忙或者报警。”
“他也怀疑,这种情况下,死亡的可能小之又小,但当时情况确实对他不利,又没有摄像头,他又找不到那个小孩,为了不坐牢,就只能先赔钱,三十万,掏空了家底,卖了房子又借了不少凑的。”
这么多年他都打算认命了,可当裴予悯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他又觉得,似乎他又有了一次可以还自己清白的机会,所以才会想着快点跑回来。
陆商衍大脑迟钝,这些话明明很简单,但他就仿佛听不懂一样。
他焦躁的抬手抓了把头发,表情痛苦到极致,靠着裴予悯的力量撑着,他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陆霖额头上全是汗,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说了这么多,关我什么事,快把我放了!”
他越慌,越容易露出马脚。
裴予悯回过头看着他,脸阴沉到极致:“因为当年的孩子,就是你,杀人凶手,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