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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欢回屋后,时迁就笑她:“你看,娘没说什么吧,这下可以放心了?”

“是是是,我家相公最聪明了,说什么都对,真厉害。怎么样,我聪明的相公,可以出门了吗?”

时迁摇了摇头,身子牢牢的霸在椅子上,不动弹。

锦欢可不由着他,人不起,她就伸手拽他,好几次没把人拉起来、自己反倒跌人怀里去了。

时迁牢牢地拥着她,圈着她不叫动弹。锦欢挣脱不开,只得撒娇求他,又答应几条叫人面红耳赤的条件,时迁这才勉为其难地站起身来,嘴角露出得逞一笑。

这样的事情最近每天都要上演一回,小姑娘傻傻的还被蒙在鼓里,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

锦欢又亲自动手,给他外面套了一件衣裳,确保不会冻着,便拉着他出门了。

要想身体好,总不能全指望流光珠蕴养,自己也得养护。要多出去走,呼吸新鲜空气,跟人打交道,这样心情也能舒朗开阔,对身体有好处。

从前,时迁怕给家里添麻烦,一般无事是不怎么出门的。锦欢进门后,就天天陪着他在村里晃悠。

一开始,村里人还稀奇,打趣他两说是新婚小夫妻感情就是好。最近见得多了,人都习惯了,见到了不奇怪,笑着招呼两句就自顾自说话做事去了。

这叫锦欢着实松了口气。

时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小姑娘明明害羞得很,叫人说几句玩笑就脸就红了,恨不得钻进角落不出来,可为了自己的身体她还是没天雷打不动地陪自己出来走。

怎么能不叫人动容呢?

他没跟小姑娘怎么嘴上表白,只是晚上的时候更爱“欺负”小姑娘了,不把人“欺负”哭了不算的那种,可把人“欺负”哭了,他更不想算了……

可把锦欢折腾的够呛。

锦欢原本差点就要把时迁赶下床了,结果她意外发现,每回时迁欺负人,第二日他的身体状态就明显更好。

她意外发现珠子效用最大的办法居然是这样。难怪从前她在娘家呆了十来年,他爹娘身体也只是稍微健康一些,跟旁人没什么大的不同

嫁进时家以后,对家里头其他人都没什么影响,就只有时迁,好似磕了药一般,变化得特别明显。要知道,珠子还差一点儿能量才到绿色呢!

她能怎么办?叫珠子气哭了两回,也只能由着时迁了……

只能庆幸自己身体好!

46. 第四十六章 ……

等两人散步回来, 时迁就去跟他娘提了一下时夏的事情。

“娘你跟妹妹好好说说,我前天已经跟她说过一回道理,但她能听进去几分我也不知。

有些话还是娘说的她更听得进去, 我说得太多反而容易适得其反,觉得我是一心偏着锦欢, 半点儿不在乎她。”

时母前头只觉得两人之间不太熟络,不成想里头还有事。知道时夏给新进门的嫂子摆了几回脸色,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又气闺女不懂事, 又怕因着此事影响一双儿女的感情。

“这丫头都叫我惯坏了, 迁儿你别担心, 娘回头指定狠狠说她,你也回头安抚一下你媳妇, 别叫她心里生了怨。”

儿媳和闺女之间毫无疑问,时母更偏闺女,但是明显闺女不对, 她也不能寒了别人的心。要是因此再叫兄妹两感情受损, 她更难过。

亲娘心里的担心时迁多半能猜到, 再说话就很体贴:

“娘你别骂她, 姑娘家大了要面子, 说的狠了她反而更钻牛角尖。何况也不全怪她, 家里这段时间都在忙活我的婚事,忽略了她, 她一时想不清楚也是难免。

我跟娘说也不是想叫你要罚她,还是想叫妹妹想开了,这样她才能每天高兴。”

听儿子话里话外还是在关心他妹妹,时母就放了心,转头就找去了闺女屋里, 跟闺女谈心去了。

*

而时迁这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领着锦欢把家里的鸡给关回鸡圈里面。

这回还是一样,时迁叫锦欢自己试试,锦欢闻言直往身后退,手摇得特别快,怎么也不肯,还是叫时迁来。

“相公,你熟悉,还是你来吧,我跟着你再学习两天再上手。”

时迁纳闷:这有什么好学的?再看两天难道你还能学出花样来?

不就是把鸡唤回来,然后等鸡进去把门一堵就成了吗?

可是凭他怎么说,锦欢还是摇头摆手不肯,打定主意要往后拖。

时迁想了半天,后知后觉有了个猜测,迟疑地问:“媳妇你该不是怕鸡吧?”

锦欢瞪他一眼:“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时迁心里纳罕到底没再追着不放。

锦欢这才放下心来,长长地嘘了口气。打定主意先往后拖着再说,叫相公多动动也挺好。

*

再说时母这边,相比时迁跟妹妹说话时的顾头顾尾,她们娘儿两说话就直接多了。

甭管时夏心里有多少想法,时母没管,她性子急,不是啥细心耐心的人,直接跟闺女讲明利害关系。

说她这样折腾,推的不仅是嫂子,连她哥也叫她一并推开了。

说她是好日子过多了不知道旁人家小姑子的艰难。

有多少姑娘家没出嫁前天天在家洗一大家子衣服不说,还得做饭,刷锅刷碗,打猪草等等,一天到晚闲不住还得看嫂子脸色。

她呢,除了洗个碗啥活没有,清闲自在地不得了。日子过得这么舒坦还作,说出去谁能站她这头?

时夏听着她娘这一长篇大论就撇嘴,在她娘面前,时夏就随意很多。她娘说一句她顶一句。好听不好听的脱口就出。

这是知道,她哥护着嫂子,她娘肯定护着她,反正要是她话难听,她娘保准比她自己瞒得还要严实。

她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她就是不喜欢这个三嫂,不喜欢自然就不会有好脸色。

这要不是自己闺女,时母都想抽她。就她这样的,放谁家做嫂子的能不能饶得过她?

哪怕两人不干起来,当嫂子的嘴巴能闲着?

不得天天念叨小姑子,嫌弃她在家吃白食?出门也得到处说小姑子各种不好,等她坏了名声,看她上哪里嫁个好人家?

时母就把这话一说,怕她不上心还给她举了实例。

“远的不说,就拿你大嫂和二嫂举例,家里还未分家时,也没少嫌弃你这个小姑子。要不是娘护得紧,你铁定得吃亏。所以,你得长点记性,别再把你三嫂给得罪了。”

时夏听着,却不认同。

就跟着反驳:“娘你既然前头能护住我,三嫂自然也可以。三嫂再厉害能有你这个婆婆厉害?”

时母:“……”她手更痒了。这是明知道自己不对,却不想自己改,只想着叫自己拿婆婆的身份去压她三嫂,这闺女还真是叫自己给宠坏了。

时母再劝也没用。

时夏叫她娘说得烦了,她索性堵起耳朵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的架势。

这模样,着实气人。可再气,那是亲闺女,时母能咋地?

她只能把话说得再重一些,再狠一些,哪怕闺女听了要伤心。

她是疼闺女,但是也分时候,这种时候不跟她把话讲清楚,那是害她。

“闺女,你得明白,咱家现在已经分家了。我和你爹是跟你三哥过的。虽然你三哥孝顺我跟你爹,家里还是我们老两口说了算,但是原则上现在这家就是三儿子家。”

“你说,哪里有住在人家家里,还给人家脸色看的?”

听到这儿,时夏脸色就有些不好。

“你嫂子人已经不错了。她许是脾气不是特别温和的那种,你过分了她也会跟你生气,可那是她娘家宠出来的,娘可以保证一点那就是她绝对没有坏心眼。”

“再说,她要真是一点儿脾气没有,不得被你可着欺负?”

时夏想反驳,话临到口自己也说不出来,便只低着头不吭声。

最后时母来了一剂狠药:“你要是还犟着呢,娘也不逼你,但是之后你嫂子要真的被你惹急了,叫她说出赶你出门的话,爹娘也不会帮你。到那时候,你自己看着办!”

说是这么说,但时母也就是威胁一下闺女。别说锦欢做不出那种事,哪怕她真的突然变了性子说出这种话,到时时母也不会真的就干看着不管闺女。

时夏蓦地脸色就变了。

她前头压根就没想过她三嫂会赶自己出门,或许潜意识里她也是知道依着三嫂人品干不出这种事。只是现在叫她娘明晃晃地说出来,她就忍不住担心了,万一呢?

三嫂娘家给她宠的太过,万一她脾气真的起来了,真的赶自己出门怎么办?

她心里安慰自己,爹娘不会真的不管她。

但是,真到那个时候,她能有什么面儿呢?只怕丢人得丢得叫满村里人说道。

这会儿,她其实已经差不多妥协了。

她想着反正面上先和好也行,大不了以后不做得这么明显,心里怎么想谁知道呢?谁又管得着呢?

这么一想,时夏表现地就不那么倔了,当娘的再说,她也不反驳了。

时母看她一眼就明白闺女也这是想明白了,就差个台阶下了,自然搭梯子叫闺女下来。她话就软和下来,又是哄又是劝的。

时夏只得这么半推半就地“被迫”来找锦欢道歉来了。

*

小姑娘家家的,嘴硬又要面子,哪怕是道歉,话说得也不软和。

她“蹬蹬蹬”地敲开了门,没等锦欢出声,她就先开口道:

“前头我有些认生,对嫂子有点儿冒犯,我娘跟我哥都轮流替你出过气,数落过我了,还叫我来给嫂子道歉。嫂子你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呗。”

说完,她一副完成任务的模样,就等着锦欢说个没关系不计较她好撤,不想再跌面儿。

锦欢:“……”

要是没时迁先前的铺垫,说她小孩家家的是一时想偏了,锦欢这会儿就想骂人了。

就这,锦欢心情也不大好。这是道歉吗?她怀疑怀疑糟心小姑子这是故意来气自己的。

什么叫认生?跟她说话不搭理,上门给她送礼物却被关门外,一句认生就算道歉了?她做的不对,人说她就成了替自己出气?“别跟她计较”就“别跟她计较”,为什么要加个“呗”?

这就是道歉?

那抱歉她不接受。

锦欢本来叫时迁思想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时夏稍微再有诚意一点,锦欢抬抬手事情也就过去了。

结果没成想时夏的道歉如此没诚意,又想起自己被关在门外那回,她一生气,“砰”地一声也把门给关了。

转身,回屋,灌了一大口水。

*

她两在门口说话,时迁也听到了妹妹的声音。以为这回能好,结果没几句话的功夫,就见小姑娘“蹬蹬蹬”地进门,脸色不是很好。

外头听着脚步声越发远了,时夏该是也走了。

时迁起身,走到锦欢身边:“怎么啦?夏夏又惹你生气啦?”

“对啊,她惹我生气了,我还当着她的面狠狠地关上了门,将她关在了门外呢!怎么样,你要不要为你妹妹做主,也把我关门外啊!”

说话时,她腮帮子鼓鼓的,显见是气得不轻。

时迁可不敢真的应下。

看她那有理有气的模样,哪里是问自己,分明是想着等自己点头的时候,要将自己也关门外。

时迁赶紧安抚:“怎么会呢?夏夏她年纪小,确实有些不懂事,你做嫂子的教训她一回也是应当的。”

锦欢就听到“年纪小”三字,顿时火又起来了。

小夫妻吵架,那是越吵越凶,有时候,一个字都是大战。

这不,听到年纪小,锦欢就又炸锅了,年纪小怎么了,自己也就比时夏大两岁吧!大她两岁就该她了吗?

这是拿年纪小说事,还是站她妹妹那头呢吧!锦欢心里头那股子火就越烧越旺。

“我告诉你,时迁,你可别再拿年纪小说事了。又不是小娃娃了,再过两年都能嫁人了。”

完了完了,这回连“时迁”都喊出来了,可见真的是气得不轻。

时迁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有点儿委屈,觉得女人不讲理起来那真是一点儿道理都不讲。

小夫妻前头新婚蜜里调油,那都是甜甜甜的。哪里见识过这种阵仗?

这会儿,自己明明站她这边说话的,这都能被怼,他算是长见识了。

“是是是,你说得是。”

这回时迁学聪明了,锦欢说啥那都听着,就点头,只说“是”,保准没错。

结果又错了!

女人生气时候,男人一个劲儿地只说错,但是不说哪里错了,错哪了,这也是错。

她会觉得你这是在敷衍她,甚至会觉得男人这是在嫌她无理取闹。

然后,锦欢就更生气了,原本是气时夏的,现在却是气时迁对她态度不好,敷衍自己。

想着这还是新婚呢,就这样对她。

小姑娘又生气又委屈,悲从中来,眼眶都红了,没多会儿,里头就汪了泪。

时迁到这会儿是真急了。成亲到现在,除了在床上外,什么时候叫小姑娘真的哭过?

他把小姑娘圈在怀里头,双手紧紧抱着她柔软的身子,额头抵着额头,小心翼翼地跟小姑娘道歉:

“我错了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难过了行嘛?你一难过我心就特别特别疼,别难过了好吗?”

锦欢也不知道怎么地,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47. 第四十七章 ……

见着小姑娘眼泪吧嗒吧嗒地跟珠子脱了线似的往下坠, 时迁心疼得要命。

他稍稍往后退一步,给两人之间留出点儿空隙后,便伸出大拇指来, 用指腹来一下一下地擦拭着她的泪。

动作又轻又柔。

等小姑娘慢慢地眼泪收了,他才小声说她:

“你生气骂我就好, 哪怕动手也成,干嘛跟自己较劲儿!”

锦欢听时迁温柔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眼泪就又忍不住地往外流了。

先头哭得狠了, 她缓不过来, 抽噎着道:“我—我又不是—不是故意的,是眼泪它自己跑出来的!”

时迁:“……”

“好好好, 是它自己跑出来的,都怪它。我的小姑娘这么乖,才不会哭鼻子呢!”

“不过, 你能不能指挥它能不能叫它听话点别往外跑了?不然你再哭, 我就要心疼得不能呼吸了!”

锦欢:“……”

这回换锦欢说不出话来了。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话在哄她, 他想装作若无其事, 装的冷漠, 可她就是忍不住, 眼睛里染上亮晶晶的笑意。

心里甜津津的,眼泪也就没了。

时迁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小姑娘眼泪啪嗒往下掉, 他却哄不住时候,那种叫人心慌无力的感觉比从前他生病惹着疼痛时候还要难受。

他算是怕了,以后他可再不敢叫小姑娘哭了。

*

趁着小姑娘情绪好了,时迁打来热水,亲手给她擦脸。

“天怪冷的, 别把脸给皴了!”

锦欢就乖乖地伸出双手后一动不动,由着时迁给她擦脸擦手。

心里想着出嫁前娘亲的叮嘱。

娘说过,夫妻间吵架并不怕,可怕的是吵架之后的冷战。

如果男人愿意承担错误和责任来哄你,也别理所应当的认为就是他的错,那是他喜欢你才这样哄你,千万别犟着不下来。

男人给你面子,你也得给他回应,小夫妻俩有来有往,感情才能长久。

锦欢看着半蹲着身子认真给她擦手的男人,细致又轻柔,刚刚的生气早忘了,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时迁。

趁着时迁没起身,她飞快地往时迁脸上啄了一下,然后头一低,不说话了。

时迁懵了一下。

再看小姑娘垂着的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两边小巧的耳垂也是红的。显见是害羞了!

也难怪,平日里总是他偷香窃玉,趁着小姑娘不注意偶尔占个小便宜,小姑娘主动还是头一回!

要不是小姑娘哭的过程太惊心动魄,时迁都想着多来几回才好了。

他莫名地心情也好起来了。

*

闹了这么半天,时间也不早了,该休息了,两人略微梳洗后就躺床上了。

知道自己今儿朝时迁发脾气是她不对,锦欢就把刚刚小姑子在门口的“道歉”跟时迁说了。

她还是很讲道理的,将时夏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时迁,半点儿没添改,连那个“呗”都没落。

她可不傻,万一她不说,之后时夏再胡编乱造冤枉自己怎么办?

她这是在陈述实情,才不是在告状呢!真的不是!

时迁摩挲着小姑娘的乌发,听小姑娘一字不落的复述,忍不住有些想笑。

“那你关门关得挺对。我这妹妹是有些被惯坏了,先晾她一会儿也好,叫她长个记性。”

听他话说得政治正确,锦欢很满意,但他脸上憋不住的笑意就很奇怪了。

搁以前,锦欢许是看不出来,现在两人朝夕相处,锦欢一下子就发现了。

她就瞪他:“你笑什么?”

时迁今晚可不敢再招惹她了:“我在想咱们以后还是生儿子,别生闺女吧。”

锦欢:“……”

锦欢不知道这人思维怎么突然跳跃到生孩子上头,她有些羞窘,又迫不及待问他:“为什么?”

难道他也重男轻女?

这么一想,锦欢心里就有些失望。

眼见着小姑娘眉眼都耷拉下去了,时迁赶紧刹车:“有你这一个闺女折磨我就够了,再来一个跟你一样的小姑娘,我可经不住你们娘俩折腾。还是生个儿子,跟我一起宠着你吧!”

锦欢捶了他一下,羞涩抿嘴却难掩笑意,一颗心真真像是灌了蜜一般的甜,连睡梦中脸上也是甜甜的样子……

*

第二日醒来,再看到时夏锦欢也没多少生气了。

想着反正也不是亲妹妹,跟她计较也挺没意思的,锦欢索性就当没这个人。

时夏刚好也生气呢,觉得自己都道歉了,这个嫂子却不给面子,自己还委屈呢,就更不肯再低头了。

也不知道时母是怎么想的,反正之后也没再多事,由着两人这边相处。她待锦欢一如既往,但是对时夏却不如以往那般纵容了。

以前,时夏若是犯懒,偶尔吃完饭不收拾了,她就顺手给拣了放盆里,自己帮着给洗了。

但是,现在不了,时母容她拖延一会儿,但是活最后还得她干。想买东西做新衣裳什么的,时母也考虑了,确实有需要才会答应,纯粹是她攀比虚荣的就不同意了。

所以,时夏日子没那么好过之后,也就没多少心思想东想西了。

*

早上,又看到小姑子瓜落着的脸从婆婆屋里走出来,想来是求了婆婆什么被婆婆拒绝了,锦欢不厚道的笑了。

许是乐极生悲,晚上她也叫人看了一回笑话。

这不是,家里的鸡被时母承包给了锦欢嘛,然后,锦欢一直是拉着时迁一道干的。

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时迁管的,锦欢一般都退在时迁身后,极少的几次她动手也只是帮着撒了点吃食喂它们。

每回都站得远远的。

前头,为着这个,时迁还猜过媳妇是不是怕鸡,叫锦欢给否认了他就没再追问。

可巧这回他出门一小会儿就得了答案。

近来时迁瞧着身体好了许多,看儿媳时不时地带着儿子出去走,时父猜着多走动对儿子好,也就不似从前那样啥也不让他干了,偶尔也会叫他帮忙跑腿。

这回,就是去村里一家订碗橱的人家,跟人家说他的订单要晚些时候才能做。

本来,也就是跑个腿说个话的功夫就能回来,谁知一时被他们家人给拉住问了些话,多站了会儿,耽搁了些功夫。

刚巧,到了把鸡关家里的时候。见儿媳没动静,婆婆就开始催起来了:

“儿媳妇,快点儿把鸡唤回来,把门给关上,听说最近不少人家都丢了鸡,怕是有“黄先生”出没,可别再晚了,叫给偷了。”

锦欢往门外张罗了几回,见都没人回来,心里都觉得有些不好。

等见着婆婆催了好几回,她只得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站在门外学着时迁的模样,把鸡往回唤。

结果,平时到点就回来,时迁再喊几声就很听话集合回圈里的鸡,这回愣是死活不听话,仿佛听不见她声音一般。

回来倒是每只都回来了,全都围在门口不远处呢,眼睛看着家,但是就是死活不肯靠近。

甚至,她稍微走近些,鸡还会往后退。

眼看着再不把鸡关起来,婆婆该过来问了。

锦欢只得想法子,趁着婆婆没过来,又抓了把粮食往门口来引鸡靠近。

结果,见着粮食鸡的确是稍微走近了些,把粮食吃完,又迅速地往外散开了。

只傲娇地留给她一只只鸡屁股。

锦欢:“……”

不小心在不太远的地方围观了全过程的时迁:“……”

48. 第四十八章 ……

锦欢正对这群傲娇的小鸡束手无策之时, 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时迁。

目光呆楞,很是吃惊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在那究竟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两人目光一个交错,锦欢只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完了完了, 这下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

抛开这点丢人不说,锦欢想着她若是不能找补回来, 怕是得叫时迁笑一辈子。

不行,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

毕竟跟鸡培养了好些天感情了, 她对它们可是有许多饭之恩了呢!总不能真的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吧?

她试探着轻轻往前挪动脚步, 用更温柔的声音呼喊它们, 仔细听, 甚至还带着点儿可怜兮兮的乞求在里头。

然后,几乎是瞬间, 鸡群似是被吓急了、急吼吼地扑棱着翅膀往后飞跳,仍旧用那明晃晃的鸡屁股对着锦欢。

实力表现出它们的拒绝。

仿佛锦欢是个瘟神,碰到甚至稍稍靠近就要死掉一样。

时迁:“……”

锦欢:“……”真是好尴尬、好可怜又好无助!

锦欢双手捂着脸颊。

呜呜呜她不想再见人了。

偏偏她又忍不住想看时迁的反应, 手指便“不小心”地露出了点儿缝隙, 刚好够她偷瞄到对面。

一个似是在拼命忍笑, 却被他剧烈颤动的双肩出卖的人。

许是真的忍不住了, 他扑哧一声大笑出来。

锦欢闻声, 脸色当即就是一黑。

眼看着小姑娘要恼, 他不敢再看戏,亲自上手, 熟络地引着鸡回了圈里,把门关上。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对比的锦欢更加悲惨。

*

锦欢心塞,沉默不语。

时迁却忍不住问她:“你怎么得罪的这群鸡?叫它们这么—嗯—回避你?”

时迁本来感觉凭着鸡群不要命地往后退的模样, 用“嫌弃”形容更准确些。话到嘴边,旺盛的求生欲使得他换了个词。

锦欢能怎么回答?把自己身份来历金手指全都交代一遍?不成的。

本就是下凡历劫的,金手指也是亲爹给私带的,左右天上的那些仙二代、三代们大都如此,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却不能说。

她想了半天,找了个借口:“大概这鸡跟你妹妹一样,认生。”

认生?时迁哑口无言。

他终于也感受到时夏那一个“认生”噎人的功力。

瞧着锦欢为难不愿意说,时迁便体贴地不再问了。

锦欢没成想这么轻松就躲过去了,她心里打定主意,铁定不能说,以后也要装傻充愣到底。

*

时迁没再问下去,但是这不妨碍他把这诡异的情况当做谜题,偶尔出神时候就在脑子里面思考一二。

这一想,就记起当初三昧寺的时候小姑娘追着黄狗欺负的场景。

那会儿,那狗也还挺凶的,却愣是被小姑娘追着跑。时迁心里不由地有了猜测。

有了猜测,谜底到底如何,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验证一番。

刚好之前岳父送来的兔子还有一只小的在家里养着呢,时迁就把兔子从笼子里放出来,抱着它就去找锦欢去了。

锦欢正坐在院子里帮着婆婆择菜,见时迁抱着兔子过来也没多想,问他:

“相公你馋肉啦?”

说话间,她转头认真地打量起兔子,看看肉养了多少,现在能不能吃。

时迁没回,只抱着兔子故意往锦欢身前靠近一些,果然就见兔子瑟缩着身子,眼睛湿漉漉的,前头两个爪子特别使劲儿地往后挺。

显见是害怕极了。

时迁:果然是这样。

见着兔子往后躲,锦欢眨着萌萌哒的大眼睛,很委屈地看着时迁:“相公,它胆子真是太小了,来咱家这么久,还怕人,真是太不可爱了。”

锦欢这么说,时迁也没反驳,反而很自然地顺着她的话往下接:“这兔子是不可爱,晚点儿娘给炖了吧!”

兔子颤得更剧烈了些,想伸爪子挠人,奈何旁边有大佬盯着,它果断怂了,只能色或着身子降低存在感。

锦欢听着很认真地点了头,又看向婆婆,等着婆婆发话。

儿媳睁眼胡说,儿子还赶着捧场,时母莫名感觉牙疼。

她白了儿媳一眼:“废话,兔子也有心,你用一双思考吃清蒸兔子还是□□的眼神盯着它,它不躲你才怪了。”

“再说,这也太小了,炖了也吃不着什么肉,还是再养养吧!”

锦欢倒是也无所谓,时迁便听娘的吩咐又给兔子放回去了。

时迁回去后就想着果然如此,自己的猜测成了真。

他倒是没往奇幻的事情上想,只是想着有些人天生便有某种气场。

有人出生便带香,有人天生便很能聚财,有人一生总是好运,而自家媳妇怕是天生“猫嫌狗厌”、不招动物喜欢……

这么一想,时迁觉得自家媳妇真的是太太太可怜了!!!

难怪前头喂养鸡的一些活,媳妇总不乐意亲手做,也不愿意靠近,只叫自己动手。问她,她什么也不说。

天生这种气场属性,确实怪难为情的。

*

自以为想明白后,哪怕是举止素来端方的时迁,也不禁嘴角抽抽,忍不住为他家媳妇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他决定之后再也不多嘴问媳妇了,免得叫媳妇难堪,不仅如此,他还得好好给自家媳妇打掩护,别叫旁人发现才成。

为此,时迁还旁敲侧击地问锦欢,是不是换个活来干,以后家里的鸡交给他来管。

却遭到了锦欢一口拒绝,甚至不要时迁再帮忙,说她自己能成。

时迁以为锦欢是抹不开面子,实则锦欢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她想着自己一味地躲开也没用,早晚得叫人看出来。那还不如想个法子彻底解决。

所以,她就把管鸡的活完全接过来,连时迁都不叫插手了。

至于鸡不听话,也没关系,这群鸡就是欠调.教,她得教它们学会本分,学会做一只只听话乖巧、讨人喜欢的鸡。

趁着没人注意,她就跑鸡圈那边去威胁恫吓鸡群去了。

群鸡见着这个叫它们害怕想躲的人来了,又要往里躲,锦欢迅疾悄悄放出了几束电出来。

随着自己长大,她控电的能力越发得心应手,这力量确保不会伤了小鸡又能震慑麻痹它们。

小鸡再不能躲,只能乖乖听训。

锦欢威胁它们往后不准再躲,到点就必须回来,回来后就自己老实排队从圈门那边一个一个进。

她甚至还给几只小鸡排了序号。

若是哪只鸡乱了顺序,或是回来晚了,必定“大刑伺候”。

时家的小鸡们真是两股战战、栗栗危惧。自此算是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

而锦欢用着自己的金手指欺负小鸡欺负得挺乐呵。

甚至想着以后再遇到特别讨厌的人,将欺负小鸡这一套用上也挺好,不过有点可惜现在她还没碰上有这样的需要。

她偶尔神游,还惆怅,是不是一辈子都用不上了?

*

再说时迁这边,虽然锦欢不再让他插手,但他多少有些不放心,也帮着盯着。

就见锦欢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小鸡训得服服帖帖的。哪怕小鸡们见着锦欢还是抖,好歹不乱跑了,也能按时回家了,这就可以了。

锦欢这边他放下心来,但他心里仍旧沉重。

他是个心里很能藏事的人,早前他跟时夏那次谈话,其实就听出来时夏不喜欢锦欢还有家里聘礼给多的原因。

他没跟媳妇和娘说,不代表他就没放心上。只是,这方面他确实很为难。

聘礼给出去了,他也不能管锦欢要回来啊!

不仅仅是聘礼,他自己本身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压力。

从前没成亲前,他身体是不好,也没精力干活,偶尔帮忙都属于可能会给父母添麻烦的那种。

所以,由着父母供养,他没觉得多少问题。

可是,成亲后,有了媳妇,他感受到了家庭的责任。

他得为媳妇以及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生的孩子,把家里撑起来,再一味劳累爹娘他就有些羞愧。

他想自己撑起家来,让爹娘媳妇孩子日子过得好,让妹妹不再担心她出嫁家里不能给支持。

可他想不到什么好法子,

已经连着好几日晚上,把锦欢哄睡了,他却难得失了眠……

*

这日锦欢醒得早,还不到起床的时辰,她便趴在时迁旁边,欣赏自家相公的盛世美颜。

她早前挺大胆,头一次见到时迁便直愣愣地盯着他瞧,直把时迁瞧得不好意思转过头去,她半点羞涩没有,还遗憾看不着了。

后来,再长大娘就不叫她再这么看人了,她自己心里也羞涩,再看时迁也不敢细致。

但是她其实特别爱看时迁这张俊脸,感觉自家相公这张脸真的是长在自己审美上了。

成亲后她想总能好好看了,结果每回自己视线刚盯着没多久,就被他抓住。然后,便没有然后了,晕晕乎乎的便没意识了……

这回,总算能好好看看了。

她趴在他身边,侧着身子,两手托腮,细细的看他眉眼。

这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儿。

她凑近身子,仔细盯着他瞧,确定自己没看错,他眼角确实有些青黑。

许是锦欢视线太灼热,再加上她靠得极近,喷薄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拍在时迁的脸上,时迁悠悠转醒。

刚睁眼有了意识,便听到自家媳妇急切的询问:“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看你眼角的青黑,是夜里难受的没睡着吗?”

锦欢是真的着急。

流光珠是蕴养身体的灵宝,哪怕它现在能量不够,不能彻底将时迁身体改善完成,按理也不会突然不舒服啊?

顶多就是还有些体虚,比不得正常人体质罢了。

见着媳妇着急忙慌急不可耐的样子,时迁赶紧安抚:“没事儿,我就是昨儿想事情想得入神,睡得晚了些,别担心啊!”

“真的?你没骗我?”

时迁再三保证真没骗她才叫锦欢相信。

锦欢信是信了,可更生气了。

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不爱惜,她真要被他气死了。

她叉着腰,大声教训他:“有什么事儿叫你这么着急?非得熬夜也得想,连身子都不顾念了?”

瞧着她这气势汹汹的小模样,还真有些叫他害怕。

这个时候,时迁可不敢说他愁的是挣钱养家的事情。

他敢保证,他要这么说,小姑娘铁定更着急,说不定得哭,毕竟她手里不少钱财,还有一个铺子,源源不断的有钱拿。

所以,她从没担心生活。可她愿意拿钱出来,自己却不能心安理得受着,从此就不管了。

养家糊口是他做儿子做夫君的本分,他有自己的骄傲跟原则。

他要说实话,小姑娘得以为自己是在跟她生分,甚至可能以为自己拿她当外人,铁定得哭。

所以,他聪明的换了个说法:“没有,我都忘了我昨晚想的啥了,就是一下子没注意时间而已。”

见锦欢还想说,他果断转移话题:“对了,咱们去镇上逛逛吧,你嫁过来之后还没出过门呢,我带你出去走走。”

“刚好,去买点儿东西,顺道瞧瞧小舅子去。”

锦欢听了就很心动。

成亲后一直都在家里,确实有些无聊,她也想跟时迁一起单独出去玩玩。

再加上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弟弟,很是想念,心思成功转到出门这上头。

也想不起来要再教训时迁了,兴冲冲地说起去镇上的计划。

边说着计划,她还边竖起大拇指夸他聪明、机智又贴心,真是太棒啦。

这直白又夸张的褒扬,哪还记得前头要教训他的事情了。

见着自家媳妇成功被带跑偏,忘了前头那一茬,时迁暗暗松了口气。

他提议去镇上逛逛也不是临时起意,他昨晚想了很久。顾念锦欢心情是一方面,另外他也想看看有没有创收的机会?

*

时迁没提的时候,锦欢还无所谓,可是一听说过之后,锦欢就再也等不急了,恨不得早饭都不吃立马就走。

时迁见她这样,原本说等两天的也不等了,直接在饭桌上就跟爹娘说起今儿要去镇上。

他两人都没什么事儿,出门也不妨碍什么,时家爹娘自然无有不应的。

还顺带给两人安排了个活儿,叫他们两帮着捎带点儿家用的东西回来,锦欢一一记下。

时父就叮嘱两句,叫儿子看顾好儿媳,别叫人挤着、推着了。

倒是时夏,听说时迁和锦欢两人要去镇上,她的碗就放了下来,一双眼睛直溜溜地朝她三哥看去。

显然是也想跟着去。

可是前头她刚跟三嫂闹了一回,抹不开面子,只拿眼睛示意她哥。

妹妹跟媳妇两人不睦,一起气氛得多尴尬啊!

时迁他又是头一回带媳妇出门,想叫她这次玩个痛快,便没接妹妹的眼色……

49. 第四十九章 ……

出去玩儿就图个开心嘛, 既然两人气场不合,那还是分开比较好。

所以,时迁就没接妹妹的眼色。

时迁都不管, 锦欢更不是那种虚假客气给自己添堵的人。

不然,万一她真客气一句, 然后时夏就真的顺杆子往上爬咋整?那她不得呕死。

锦欢低下头喝粥,当没看见。

耐不住时夏还是倔强地看着时迁, 不死心。

到底是亲妹妹, 时迁给妹妹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豆腐, 说她:

“我跟你嫂子中间还得去书塾去看他弟弟一趟, 不方便带你一起,听话, 三哥下次再带你出去好嘛?

分明是借口,就是不想带自己吧!

时夏赌气不吱声。

时迁又哄她:“别生气啦,三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下次肯定带你去逛, 这回真不方便带你。你有什么想要的跟我说, 我给你带回来好不好?”

时夏偏过头去还是不理。

这个时候, 时母“咚”的一声搁下碗, 结束话题:“好了, 你妹妹不去, 也不用给她买什么东西,她啥也不缺。你两快些吃完走吧!”

时夏听他娘这番话, 眼泪在眼眶直打转,等时迁两人一走,她眼泪啪嗒直往下掉。

闺女真是被惯得太过,时母近来有意拧拧的性子,就没理她。直接出门忙活去了。

屋里头只余时夏一下, 她心里头隐隐后悔。

近来,她日子着实不太好过。倒是没人苛待她,但是相比起从前谁都让着宠着任性着的日子肯定不能比。

时母是疼她,但时夏最近表现实在不像样,再不管管,时母担心她以后去了婆家得吃亏。自然不像从前那样惯着她。

锦欢不理她。时迁跟锦欢形影不离,她自然也没多少几回跟她哥说话,她爹向来话少,一听到晚忙个不停。

这么一天天,时夏感觉跟被人孤立似的,心里头不舒坦。

所以,今天听时迁说他们要出门,哪怕不喜欢嫂子,她也不管了,想出门逛逛。结果又被拒绝。

时夏这会儿是真后悔了,后悔前头不该跟嫂子闹得太过。否则,她现在就能出去玩儿了,她娘也不会太约束自己。

*

时夏的后悔锦欢是半点儿不知道的。

她这会儿正跟时迁在走在通往镇子的路上,脸上漾满笑意。

出门在外跟家里到底不一样,出来之后,锦欢感觉天朗气清,暖风和畅,整个人舒服的不得了。

要说唯一有点不足的便是没有碰到载人的牛车,两人只能步行前往,但这丝毫不影响锦欢的好心情。

她一会儿蹦蹦跳跳的走,一会儿又过来牵着时迁的手一起往前,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儿,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真叫时迁看呆了。他还是头一回见着锦欢这样儿,猜她在家里多少还是有些憋着了,乍一出来,就干那从笼中飞出的小鸟,轻松欢快。

这样的小姑娘才是她真正舒适的样子吧!看着小姑娘欢快的笑容,时迁打定主意,以后一定多带她出来走走。

两个人一路说着笑着,平时觉得挺长的一段路倒是不知不觉便走完了,两人很快便到了镇上。

锦欢焦心弟弟,第一时间便想往书塾去,叫时迁给拦住了。

两人出来的早,这会儿还没到午时。

书塾得等午时才下学,他们这会儿过去也见不到人,只能在外头干等着。

时迁就建议先去饭馆里给买点吃的喝的打包好给带过去,那会儿书塾也差不多快要下学了,时间刚好合适。

锦欢前头是太想弟弟了,知道去早了也见不到人,她也就不急了。

想着书塾住宿的人挺多,吃的是大锅饭,胃口上肯定不是很好。

她弟弟又是个挑嘴的,怕是不爱吃,确实该给他打包些吃的,换换口味。

*

想着难得来看一回弟弟,得给他多带一下,有相熟的同窗也能给分一些,多攒几分情分。平时弟弟有事,同窗也能伸把手。

从前锦欢常来镇子上逛,哪里的东西好吃,她特别在行。

带着时迁左拐右拐,找到镇上口碑好的饭馆,光荤菜就给点了六个:粉蒸肉、蘑菇炖小鸡,醉虾,蜜火腿、八宝鸭、醋搂鱼。

想着素菜弟弟不很爱吃,稍微搭配点儿就行,便只给要了两个,香菇青菜和炒豆芽。

分外又给配了几样下饭的酱菜,这个能放住,留着给弟弟之后下饭。

东西很多,两人提着不大方便,干脆就租了辆车过去。因着有车走得快,时间便多出一些,锦欢顺道又给买了弟弟爱吃的点心还有水果。

还好有车,不然两人还真拿不动。

等到了门口,魏旭刚好下学,正准备跟同窗一起去吃饭,就听说有人找。

他过去的时候,就见自家姐姐、姐夫拎着大包小包在门口等着。

魏旭“噌”地一下跑过去,站在姐姐面前,也不是是喘的还是激动的,话都说得不利索了:“姐—姐你怎么—怎么来了?”

锦欢先盯着弟弟上下看了两圈,这才回他:“我跟你姐夫来镇上逛逛,刚好来看看你。你白了也瘦了,是不是书塾里供的饭不好吃啊?”

整天被拘在书塾里读书,不像从前满村里疯跑,当然白啦。

至于瘦了,书塾里这么多张嘴,吃的不好自然就瘦了。

不过,他没说实话,跟他姐贫了一句:“瘦了当然是因为你弟弟读书用功刻苦啦!”

跟着才舍得分一丝注意力给他姐夫,招呼了声:“姐夫。”

几人站在门口也不像话,确认是学生家属,守门的人就很体贴的放了行,叫去里头说话去。

因着还带了许多菜,几人便直奔食堂而去。书塾还是很人性化的,很欢迎学生家长带吃食来给孩子开小灶、补身体。

食盒一拿出来,魏旭还愣了一下。

见着姐姐带了这么多,魏旭知道肯定不是只给自己一个人的,姐姐和姐夫又都吃过了,便很热情地去招呼了几个关系较好的同窗一起吃。

书塾里住宿的不少,能出来读书的家里一般都很疼,甭管有钱的没钱的,平时都很多人家里人来看,并且给带吃的。

但是魏家村跟镇上毕竟隔了条河,出行不是很方便,魏三夫妻两很少过来。

米氏也就开始来了一回,见书塾里吃喝住宿环境都还成,便没再多来了。

之后,也只有魏三这个当爹的偶尔来镇上卖货的时候过来看看。

他比较粗心,想不起来送饭这些事情,真就是来看看问问有没有事情,再塞点儿银钱,旁的也就没了。

魏旭爹娘不怎么来看,也没人给带吃的,所以平时他也不吃别人的东西。

他馋嘴但是教养很好,不眼馋别人的东西,管得住自己的嘴。

但是他也有虚荣心,想叫家里人来看他,偏他又懂事,不叫家里人知道,也不主动张口叫他们来。

这回姐姐过来,他心里头就很高兴,还有些得意。

喊同窗过来时候眼角眉梢都在上扬,还特别郑重地给同窗介绍自己的姐姐和姐夫。

那模样真的好似在炫耀糖果的孩子,仿佛在说,我也有人来看,也有人给送饭呢!

三个同窗前头还有些不好意思,推辞了几次。后来见石盒里饭菜确实很多,而且食盒打开后香气传了出来,几人就有些忍不住了。

毕竟,他们其实大部分家里人哪怕来送饭也多是自家做的,健康是健康,口味却一般,图便宜嘛!

魏旭家送来的这个味道闻着这么香味,像是专业的厨子做的,几人还是忍不住诱惑拿了筷子一道吃了。

见弟弟和同窗吃得香甜,锦欢就高兴,期间也没问话,叫他们安心吃饭。

等几人风卷残云吃完了,锦欢收好食盒,这才跟弟弟好好说起话来。

锦欢都是在问书塾里吃得怎么样,住的怎么样,先生好不好等等。

魏旭也很耐心地一点点回答,总之,一切都好。

锦欢就略微放了心。

然后书塾里是不许待太长时间的,光吃饭就用了不少功夫,这会儿其实也没说多少话,眼看就要走。

锦欢快速交代把弟弟那些点心放好,千万别回潮了,能吃好些时候。

还有水果要快些吃,这个放不住。然后又帮忙给整理一下。

时迁便趁着这机会跟小舅子私下说了几句。这地方从前时迁待过知道一些事情,悄悄问小舅子,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有没有?当然是有的啦!

魏旭在私塾也有人情往来,有相处的好的那自然也有相处不好的。

叫人放心的一点是读书人讲究风度,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所以,哪怕你和同窗相处不好,往来有了摩擦,但是一般不动拳头,不用担心受伤。

但是私下攀比,结党,混成圈子,私下排挤肯定是有的。

因着魏旭是插班生,中途进来的,所以,他刚进来也感受过一回。

好在,他想法子融入进来了,也有了自己的交友圈子,就没什么了。

也是经过这一回,他成熟的很快,不过,在他姐姐面前依旧没心没肺的样子,不想叫姐姐看出来。

甚至,他还给他姐夫来了个男人的约定,叫他别乱说,别叫他姐担心。

很快就到了时间。

魏旭笑着摆手送两人走,一转头,眼眶里都汪了水,他抬袖子擦了擦,笑着几回感觉正常了才进去。

前头时迁答应小舅子不说,一直到走的时候,时迁也确实没说。不过,等出门一截了,时迁提了一嘴,又说以后常来看看。

把锦欢心疼的呦!

嘴上骂着混小子,学会跟家里人藏心眼子了,眼眶却红了,那个心疼劲儿。

时迁安慰说男孩子嘛,皮实,先不还嫌他不经事嘛,在书塾历练历练就成熟了,成长总要付出代价的。

50. 第五十章 ……

道理她都懂, 但她就忍不住心疼她弟弟嘛。

从前在家里头,魏旭整天跟在她身后转悠,那会儿他是真皮实、不经事。

好些回她叫魏旭气的急了, 还找爹告过他黑状。跟时迁认识后,还请教过时迁, 说她很担心魏旭总这么小孩模样,以后怎么办?

可现在, 弟弟真的成长了, 还知道报喜不报忧, 锦欢心里却并不欢喜, 她为什么担心的更多了。

忍不住就想他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委屈没说?跟同窗相处好不好?读书压力大不大?

时迁就见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上,忧虑, 生气,难过,担心等一一闪过, 真难为她情绪能这么丰富。

不过, 难得出来逛一次, 他可不想媳妇儿再继续烦心小舅子的事情了。

“镇上这个书塾还算是好的, 问题不大,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与其在心里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如之后我陪你多来看他几回,这样真要有事你也能及时知道, 成不?”

这样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了!锦欢忙不迭的点头。

见锦欢脸上又高兴起来,时迁就打趣她,说将来有了儿子可不敢叫她带。

锦欢不服气,皱着脸问他,“为什么?我怎么就不能带了?”

时迁呵呵笑答:“因为——慈母多败儿呀!”

惹得锦欢又锤了他两下。

*

两人闹了一阵, 时迁便带着锦欢往书肆去了。

锦欢没多想,时迁向来爱看书,到现在还保留着早起诵读、晚上也得看会儿书的习惯,来书肆当然不奇怪。

时迁走在前头,锦欢拽着他的袖子在后面跟着,还没进门,时迁却突然停了下来。

锦欢只得也跟着停住身子。

“怎么啦?”

时迁先没说话,看了几回想着大概是没看错,才示意锦欢朝前头看:“那个是堂姐吧?”

堂姐?锦欢还没想明白呢,一抬头顺着时迁手指的方向,还真是堂姐,二房的婷婷姐。

似有所感,婷婷也一个回身,婷婷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锦欢和时迁两人。

锦欢看见了堂姐,立马松开了扯着时迁、袖子的双手,小跑着往婷婷跟前去。

时迁:“……”他摇了摇头,无奈跟上。

等时迁到跟前,两人已经相互问候过了,这会儿还是锦欢兴奋地在一个劲儿噼里啪啦地在说。

也不怪她如此激动。

锦欢打从成亲过后,再见到娘家亲戚总觉得分外亲切,婷婷跟她又一向往来亲密,她许久未见她,心里真是特别想念了。

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说要问。

时迁把媳妇的心思猜了个十成十,他跟着锦欢喊了声堂姐之后,就建议说:

“我想着媳妇你跟堂姐许久未见,肯定有不少话要说,不如我自己先进去挑书,你跟堂姐好好说说话。”

书肆并不大,站在门外便能一眼看完全局,时迁并不担心媳妇待会找不到自己。

锦欢没想很多,她这会儿心里只想着堂姐,答应的就特别爽快,还催着时迁快些进去。

时迁心里有些酸酸的。感觉他媳妇的心里藏着不少人,不过,本来他自己也确实有事,就不说了。

他伸手握住锦欢的手试了试,看她不冷,这才放心离开。

*

婷婷围观了全过程。觉得明明两个人也没做什么特别亲密的动作,说的也是很日常很简单的话语,但就是让人瞧着温馨。

这才是新婚夫妻正确的相处模式吧!

她有些失神,直到小堂妹晃动她胳膊这才回神。

“你啊,本来想问你成亲后日子过得怎样,一切可都还好?不过,看你至今这么跳脱撒娇的样子,我也不用问了。”

锦欢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问她今天来干嘛?怎么就她一个人,堂姐夫没一起过来吗?

婷婷笑说孙冀比较忙,说孙冀年后要考试,如今正在争分夺秒的复习,没空出来闲逛。

不同于时迁身体原因,院试从没考过,孙冀是考过两回的,可惜接连败北,今年自然要更拼命。

至于婷婷今天过来,出现在书肆,是因为要帮孙冀带两本书回去。但她今儿来镇上的主要目的还是来谈生意的。

这个婷婷也没瞒着锦欢,毕竟,她来找的人都是三叔给介绍的。

哪怕她不说,只要锦欢回娘家一趟,三叔三婶肯定也不会瞒着的。

至于生意,她唯一能用的也还是仗着现代的一些见闻,卖一些古代没有的菜品方子。

她从前想的天真,以为真的像是小说里那样,你去人家酒楼显摆一把,就能引得酒楼师傅管事刮目相看,能把方子卖出好几百两的银子。

可事实远非如此。

不认识人,你连酒楼后厨都进不去。哪怕去了,你照样给做了,人家要是想坑你也易如反掌。

她跟锦欢很有感触地说:“如今我方知道,万事皆不容易。”

听堂姐说了许多,话里好似很辛苦的样子,锦欢有些心疼,便劝她:

“婷婷姐,你要是感觉很累很难就别做了吧。我太笨,不懂什么生意,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我想着孙家家境挺好,该也不用你太拼命。”

婷婷眉眼黯然一闪而过。

哪里有堂妹说的那么轻松呢?若是可以,谁又愿意整日这么烦心操劳?

这不是有难处嘛!

她过门后才知道原来孙冀她娘要孙冀娶表妹不仅仅是因为娘家侄女更亲近,还因为娘家兄长是行商的,有钱。

谁都知道读书最费银子。当初孙冀他爹娶了他娘不一样也是一样的原因。孙冀他爹早年也考过不少回,实在没了希望,这才放弃。

公公没考中举人,但他参加科举考试那些年钱也没少花。到孙冀这儿,婆婆说没多少钱了,话里话外嫌弃孙冀娶了她没获得半点儿助力。

婷婷倒是没全信婆婆这话。但是婆婆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只要自己想让孙冀能消消停停地参加考试,自己必然受制于婆婆。

不论婆婆说什么,自己都得听着、都得老实去做,不能有一点儿反抗。

她如何能愿意?

所以,她出来打拼还是为了手里有钱,有了钱就有底气,那么之后婆婆再强迫她做什么自己也能反抗。

这些话婷婷她没跟锦欢说,她素来要强,哪里肯在堂妹面前说自己不好的遭遇?

婷婷只简单说了一句:“这不是你二姐夫要考试嘛,我想着多挣点儿钱叫他安心备考,有钱打点考试时候也能过得舒坦点。”

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孙冀要考试,锦欢就问她:“二姐夫要参加什么考试?我怎么都没听说?”

婷婷沉默一瞬。

她以为时迁也是读书人,锦欢该知道的。现在想来,以时迁的身体参加不了考试,他许是心里也很难受,便没跟锦欢说起这茬。

她便给锦欢科普,说孙冀参加的是院试。本地院试是三年两次,明年刚好轮到一回,若是院试中了,那孙冀便是秀才,她就是秀才娘子了。

说话时,她声音雀跃,眼里透着企盼。

说到现在,也就这个她说得特别高兴。

锦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时也沉默下来不再做声。

婷婷想着锦欢怕是也想到时迁了,毕竟时迁也是读书人,却不能参加考试,她恐怕心里也有失望。

婷婷自以为了解到锦欢的难处,想着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也不再羡慕堂妹了。

跟着很体贴地同堂妹告别。

转身时,她想起这趟同堂妹的巧遇,也勾起她心里很多想法。

以前,她只想着能进孙家门便好。嫁人后,她方知自己从前想得太过简单。至今为止,她最大的感触便是成亲真的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她感慨许多,但是若说后悔也算不上,毕竟迄今为止,孙冀对她还不错。

哪怕不如自己从前幻想中的模样,但是,想到时代不同,那点儿遗憾她也能忽略过去。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潜意识觉得孙冀肯定能考中,能给自己带来荣耀。也许,自己明年就会是秀才娘子了,甚至,往后举人娘子,被封诰命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算起来,现在辛苦,先苦后甜也不是不可以?

*

跟堂姐分别以后,锦欢便进去书肆里面找时迁了,只她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的,进门险些撞到了人。

幸好时迁这时候已经忙完,东西也已经打包好,跟掌柜结账时刚好看到了媳妇,及时拉她到身边。

看到时迁手边长长的一摞书本和纸,锦欢有些奇怪,问他:“相公,你这回怎么买了这么多?”

倒不是怕他花钱,就是觉得一回买这许多有些奇怪,尤其其中大半都是纸张。

时迁想着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对锦欢就说回去跟她解释。

锦欢点点头,便没再问。

她只默默掏出钱袋子来,问书肆里收账的伙计多少钱,却听那人笑呵呵地说刚刚已经结过账了。

锦欢目光中满含疑问地看着时迁,时迁点点头,回她:“临出门前娘给了钱在我这儿,买书买纸的钱还有待会儿买家用的都足够了。”

时母不是个会算计儿媳妇钱的人,所以,哪怕儿媳手里有钱,她也没想过说让儿媳空手出门、免费给家里头买东西。

叫儿媳顺带给家里买东西,给钱是应该的,毕竟家里的钱都在她手里收着呢!

但是锦欢性子跳脱,时母怕她把钱给弄丢了,就把钱给了时迁收着。

时迁会收着也是一样的道理。

要是自己有钱,前头锦欢给弟弟买吃食的时候,他也会抢着付。没钱,他也不会硬打脸充胖子,装腔作势。

不过,没关系,他很快也能自己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