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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还活着?又能去哪里?这些邢霜统统没问。作为一个母亲,她可以对任何人心软,却绝不会为一个谋杀自己孩子的人求情。哪怕经过这件事,府里传了好一阵小话说她心狠,她也无所谓。

不过,大老爷在发卖那些姨娘、通房的时候,邢霜掺和了一脚。

她知道自己自私,只是邢霜依旧不会给她们求情让她们留下。邢霜并不是真正深谙后宅之道的女子,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在阴谋算计中护着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

既然这样,那么大老爷自己都愿意遣散这些人,解决掉潜在的威胁和麻烦,邢霜就更不会拒绝了。

邢霜也知道,这些人中并不是每个人都撺掇了云姨娘,也不是个个都在背后议论、诽谤、中伤自己。总有人是无辜的,只是想仰赖荣国府这棵大树的荫蔽过着安静又富贵的日子,就满足了。如今却被牵连了。

对此,邢霜能做的也只是给她们一次选择的机会,有家的想回去的可以回去。没有的想要自由离开就自由离开。或者不想离开的,可以去庄子上,依然可以供应她们的日常生活。

只是,除此之外,就再没了。她能做的就是这些了。还想要闹腾的,大老爷再要发卖,邢霜也不管了。

当然,有一个例外,就是莲姨娘。先前那个被大老爷罚去下人房那边的那个。

再见到她的时候,邢霜都愣住了。如今的她哪里还有当初的优雅、温柔、美丽。哪怕当初莲姨娘跟大老爷不管不顾地互怼喝骂,邢霜就有些看出来她的性子可能跟她外表有些不符,也没想到她能有如此变化。

没有了钱财,没有华服首饰,在一群口舌毒辣的婆子中生活的美人如花般的莲姨娘如今竟也活成了婆子的模样。性子糙、说话大嗓门、粗口张嘴就来。

只能说大老爷当初一时的小心眼,着实厉害!

得知大老爷要把自己发卖了,莲姨娘眼睛都没眨一下,压根就不带怕的。倒是叫邢霜为之侧目。

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反而,被邢霜留下了。这样子的莲姨娘,对于邢霜和孩子来说,是没有威胁性的。相反,邢霜反而有件难事,需要她来帮忙。

什么事情呢?却是大老爷的庶子贾琮的安置问题。

云姨娘因为谋害怀着身孕的自己被撵出府去了。依着贾家这群下人的大嘴巴,还不知道如何编排呢?

不管怎么说,事情的起因都是自己。对那个孩子而言,云姨娘是跟母亲一样的人。不会说因为她做错了就觉得是罪有应得。所以,那孩子至少现在是恨着自己的。

刚好,自己对于他也没什么好印象,自己也做不来什么好后妈,两相无事也就可以了。

从前有云姨娘在,自己也没管过他,只叫人供着他吃穿用度,不叫人短了他的用度罢了。只是云姨娘走了,总得找个人来接手他吧,这个时候,莲姨娘就叫邢霜看上了。

叫连姨娘接手贾琮,莲姨娘愿意吗?答案是愿意的。讲真,莲姨娘的心里在乎的不过是能叫她过富贵的日子,吃好穿好,有人伺候着就可以了。从前,莲姨娘跟大老爷告状邢夫人苛待她,那会儿邢霜还没来,原主也确实是在吃穿用度上苛刻了她。

若不是因为这些吃、穿、用,这些外物,其实,两方是没有什么矛盾的。

这些对于如今的邢霜和莲姨娘就更不是问题了。

邢霜是如今有钱,不差钱,供养一个莲姨娘又能要多少?再者,好些都是公中出的。

莲姨娘呢,现在就更好说话啦。

先前,莲姨娘钱财都叫大老爷抄了,身无分文地住在下人房里那么些日子,一开始叫贾府这些势力的婆子欺负地甚惨。还是后来连姨娘自己愤起,又泼又辣,这才镇住了那些嘴毒力气又大的婆子。

所以,如今的莲姨娘对于自己还能过上富贵的日子就更满足珍惜了,有什么不应的呢?

对此,邢霜只想默默感叹一声谢谢大老爷曾经的小心眼哈哈!

处理好了大房的事情,邢霜也没忘了背后的人。

以为推了云姨娘出来自己就不知道了吗?固然云姨娘确实是很好的一个挡箭牌,若不是贾母一直试图在帮着掩饰,邢霜许真的就是云姨娘或者贾赦的那群房里人起的幺蛾子。毕竟理由、动机都很充足不是吗?

只是贾母的态度叫邢霜觉得不对,故而,就是查出了云姨娘来,邢霜也没停止调查。反而叫人顺着云姨娘继续往后查,这才把躲在背后的人给揪了出来。

邢霜原本以为是王氏姑侄中的一人,没想到,姑侄两人倒是有默契,一起伸手了。

做得倒是也隐蔽,人家也不直接出面,就是指使手下的人在背后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大老爷久不去后院,原先那些人心态就不怎么平和,就是没有爆发而已。

再有人这么稍微一挑拨,可不就着了嘛!

然后,这些人就打上了云姨娘这个胆小怕事、偏偏还养了一个孩子的女人的主意。

一半是嫉妒,一半也是云姨娘好糊弄、易撺掇。

再有管理内务的凤姐儿稍稍抬抬手,给个方便,叫她行事方便些,也好成事。

几个环节摞起来,这才有了邢霜那日的惊险。

怪不得,能劳动贾母出面帮着掩饰。

只是,哪怕邢霜知道了是凤姐儿和王夫人做的,但是,要想定罪却没有办法的。

因为人家真没自己动手,动手的是大房的姨娘不是吗?

哪怕是把说闲话的人绑起来,带到王夫人和凤姐儿面前,人家也能轻飘飘地说一句“下人不懂事”,顶多再罚那几个人一番,其余的能如何?

毕竟不能因为人家说话不合适就有罪吧!谁叫你们大房的姨娘耳根子软,没有一点儿辨别是非的能力呢?

归根结底,动手的是大房的姨娘,而不是王夫人和凤姐儿身边的人,所以指望这个扳倒王夫人和凤姐儿压根就不可能。

再有,如今的贾家势弱,王家势强。依着贾母的心思,就是证据确凿是王氏姑侄女两人做的,贾母也会保下两人。一点儿不会妨碍两人的身份地位。

贾家的二太太和琏二奶奶的位置两人坐的非常稳当。

只是,邢霜也不想在这个上面为难这两人。如今站得有多高,将来摔得就有多惨。自己且拭目以待了。

将来且说将来,现在该还的还是得偿还。

邢霜知道了,自然不会瞒着大老爷,她可不是会默默在背后隐忍或者自己解决的人。告诉了大老爷真相后,邢霜就直接张口问了。

“你家儿媳妇做的事情,你弟妹也插手了,你母亲还帮着掩饰,你看怎么办吧?”

怎么办呢?两人分头行事……

第五十六章

这边大老爷去单独找了贾母。也不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什么, 总之,当天,荣庆堂内传来了很激烈的争吵声。但是, 大老爷出来以后, 贾母气得直喘粗气,却没闹。

再然后,就是听说琏二奶奶犯了错,叫大太太给罚了。顶着太阳跪在院子外面,也没说多久可以起身。

平儿倒是机灵, 见王熙凤被王善保家的叫走了,也没说是什么事情, 态度却很强硬。便留了个心眼子, 使了个小丫头悄悄跟着过去看了一下。这才知道事情不好了, 立马就去找贾母搬救兵了。

到了荣庆堂门外, 叫人给拦住了, 说是贾母犯了头风,身体正不舒服呢, 没空见她。

平儿的心顿时有些发沉,这才意识到事情怕是闹大了, 连贾母都避了开去。一面叫人出府把贾琏找回来, 一面亲自去找王夫人求救。

却不知道,王夫人这会儿也是自身难保呢!

却说大老爷知道背后还有王夫人、王熙凤的事儿, 就是贾母也是帮着隐瞒, 一颗心就止不住的发凉。

贾母他是没有办法了, 只是王氏和琏儿媳妇别想讨着好。若是这两人当时就站在他面前,估计大老爷当时就能怼上去。

找王夫人不方便,大老爷就去找贾政。

贾政因着之前公务上的错处被罚在家闭门思过呢,如今整日和他养的那群清客们一道儿品评文章。准确来说,是贾政经常随手写下一篇文章,然后那群清客上来捧场。或是字好、词用得妙、寓意深刻、发人深省……

总之就是一个字“捧”,捧得贾政高兴了,那是美酒也有了,美食也有了。兴起了,再去天香楼、百味居搓一顿,吃吃喝喝的,再叫上几个红袖添香的美人儿,日子快活地紧呢!

就这样,贾政被当众训斥的尴尬难堪在这一字字的称赞、一日日的快活中消磨殆尽了。反倒觉得,在家松快两日倒是也挺好。

这日也一样。一群人在书房里正热闹着呢,大老爷走了进来。

自己夫人孩子险些出事,罪魁祸首就有王氏,他倒是神采飞扬的。什么玩意儿!大老爷瞧着贾政那副得意的神情就不顺眼,啥也没说,直接上前就把贾政刚刚临摹好的一幅字给撕了、砚台砸了、墨水撒了、桌子掀了。噼里啪啦地一阵响声后,书房内一片狼藉。

贾政气得不行,果然是个混账不堪的,粗鲁蛮横,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兄长?刚想跟大老爷理论,就叫大老爷给堵住了。

大老爷是没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意识的,没有铁证也不在乎。左右有证据也不能休了王氏,那要证据也没什么用。但是,你做了你就得承担、得负责,得叫自己讨个公道。

屋子里的詹光、单聘仁等人圆场、规劝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呢,大老爷就吧嗒吧嗒地一阵说。说王夫人蛇蝎心肠,又狠又毒,连个未出世的侄儿都容不得。又说王夫人谋害侄儿肯定是在觊觎自己身上的爵位还有大房的家业。现在只是在害一个未出世的小婴儿,之后,肯定就要朝他们大房的其他人下手了。总有一天,整个荣国府都会被她害了……

大老爷只是气急了,什么话听起来狠就说什么,却不知道无意中竟是道破了王夫人一半的心思。王夫人可不就是在觊觎大房的爵位和家产吗?

凭什么爵位就一定要大房继承?明明大房那两口子都是粗俗不堪,一点子体面不讲的人。就因为出生占了个长,所以就要压在自己头上,甚至府里的家业也要拿去大头吗?

王夫人长年累月地在心里琢磨,越想心里就越愤恨、越不甘。在心里计划着,既然自己能够抢了邢夫人的管家权那么些年,成为荣国府实际上掌握实权的当家太太,那么,一样可以把爵位抢回来。反正如今凤姐儿只有一个姑娘,那么只要接下来凤姐儿不生出儿子,邢氏也没有孩子的话……

只说贾政被大老爷一番话说得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煞是好看。等大老爷终于骂得痛快了住口了,贾政才终于有机会开口解释道“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定然是误会。王氏出身大家族大家,自小受规训教导,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还没带大老爷做出反应,屋里詹光等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听到了大家族这种内宅秘辛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还是攸关他们衣食父母的贾政房里的事情。于是,立马一窝蜂地告辞、溜之大吉了。

只是,这会儿这些人已经把该看到的、该听到的一点儿没落都知道了。再怎么退,今天,贾政的面子也都丢光了。

不说大老爷和贾政如何一番掰扯,只说贾政回去后,王夫人刚迎上来,就叫怒气冲冲的贾政“啪啪”地甩了两巴掌。

王夫人都叫贾政打懵了,不明白贾政这是发的什么疯?她长这么大,还没人动过她一根手指头,简直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后,哭天抢地地跟贾政闹,又叫彩霞收拾东西,她要回王家。

贾政心里恼着呢,压根就没拦王夫人 。

哪怕贾政在大老爷信誓旦旦地保证、发誓说一切都是误会,王夫人断断做不出谋害子侄的事情来。实际上,贾政心里却明白,这事十有八九都是王夫人的手笔。最了解你的还得是你的枕边人。哪怕新婚那会儿觉得王氏温柔如水,这么多年下来,自己曾经宠过的最后却不明不白消失了的那么些侍女,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

甚至王氏的意图,自己都可以猜到两分。贾政并不愿她动手,但是,要么不做,要么你就做得叫人察觉不到。偏做得叫人家发觉了还找上自己,让自己当众丢了那么大一个丑,这才是贾政动怒的原因。

既然被发现了,总得给大房一个交代。

贾政不拦,王夫人虽叫人收拾东西,却也不敢真走。如今,兄长她们且不在京城呢。自己回去了,王家都没有一个主子,叫人瞧着,算怎么回事?回去了没人给自己做主不说,反而便宜了西跨院的那些小妖精。

王夫人不走,但是,贾政却还得给出一个交代。不然,依着大老爷的暴脾气,拆了二房的门都可能。故而,贾政一面派人去给大老爷回话,说是二太太治下不严,下人拨弄口舌,这才使得大太太遭受无妄之灾。

虽然,二太太不是有意的,但也有些责任。二太太心中难安,最近要虔心礼佛,故而要斋戒一月,外加去佛堂捡豆子去了。

大房这边,凤姐儿在邢霜门外面直直跪了三个多时辰,眼看就要立不住了。在门外候着的下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无一人敢过来伸把手。

凤姐儿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地长到这么大,不说在王家,就是来了荣国府那也是权力在握、威名赫赫的二奶奶,哪里受过这种苦,丢过这么大的脸?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膝盖疼一下,还是羞恼多一些?

不过,凤姐儿却不后悔。每回,当她过来请安的时候,见着大老爷对邢霜打破常规的耐心和体贴,尤其是对着邢霜肚子那种发自内心、好像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给他的那种神情,凤姐儿就暗自心惊。

凤姐儿在夜半无人之际,不止一次跟贾琏说过,这个孩子叫她感受到了威胁。既然是个威胁,那么就要及早扼杀。反正也不是自己直接动的手,自己不过是顺着姑妈的手又推了一把而已。

顶多罚一场,换一辈子的安生,这个交换很值。故而,凤姐儿哪怕跪在这儿,心里却是不悔的。

不得不说,凤姐儿的胆大包天了。哪怕贾琏听了凤姐儿几次言语也有些担心,哪里敢起这个心思?

等到太阳落了山,出去瞎混的贾琏终于被找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来了邢霜这边。

到了门口,看见凤姐儿脸色苍白,也不敢扶起她。自己来之前,平儿可是说了,连老太太都避而不见,可见凤姐儿犯的错之严重了。

又想起先前凤姐儿在私下无人之时几次三番跟自己说过的话,言语中的担心,再结合这几日府里的事情,已然摸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这样一来,就更不敢把凤姐儿扶起来了。

只叫人跟屋里的邢霜传话,说自己过来请安。

邢霜还是一样的态度,压根就不见他。

现在的邢霜心里的火气大着呢!她确实是动了胎气,虽然不像对外说的那么夸张,但是也是受了惊吓,肚子隐隐发疼。偏偏自从自己怀孕后,空间就进不去了。邢霜这才知道司命星君给自己的保护力度有多大,连在自己肚子里的宝宝都被空间排斥,果然是够安全的。

只是,不能进空间修养,对于宝宝的安全和健康邢霜就很担心了。这个时候,跪在外面,上赶着来求情,还不知道他事先是否参与、是否知情的情况下,邢霜能搭理他才怪。

只让人递话说自己身体状况不好,正在修养,没有精力见人。

哪怕邢霜不见,贾琏也没走,直接陪在王熙凤旁边,夫妻俩人一起跪在外面。

下人再进去禀报,邢霜就叫人去寻大老爷来。

大老爷来了之后,就把贾琏提溜走了。

至于凤姐儿,大老爷眼里已经再看不到这个人了,已然是不准备把她当儿媳妇这个身份来看了。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贾母、因为王家,现在他就要叫琏儿休了她。若是不乐意,就一起滚。

但是,现在既然不能休弃。那就给琏儿再找几个,刚好也多生几个孩子叫他们也热闹热闹……

第五十七章

大老爷这么想, 也真这么做了。当即叫人去选上两个身家干净的女子,送去了贾琏房里。

凤姐儿跪在外面,尚还不知道呢。也不知回去后, 又将是如何一番鸡飞狗跳了。

邢霜在屋里躺着, 心里却在想着凤姐儿该如何处理?

单单只叫她那么轻飘飘地一跪就过去了那也太便宜她了!只是,有王家靠着、贾母护着,自己仗着身份的便利罚上一罚也就罢了,再想要旁的也是不能了。但是,邢霜心里却委实不甘心。

刚好, 这时候听到大老爷的动作,邢霜倒是觉得错有错着, 也算是替自己出一口气了。

原本嘛, 大老爷作为父亲、公公, 是不该插手到小两口房里的事情的, 邢霜作为婆婆倒是可以, 但是邢霜作为一个经历过现代教育的人,实在是干不出来这种事。

那么, 大老爷这么干可不正巧了。反正大老爷这种混账事没少干,众人对此也都习惯了。

邢霜觉得倒也好, 可以给凤姐儿一个深刻难忘的教训。

再来, 原先贾琏房里可是很干净的,这也是叫王熙凤骄傲自得的地方。如今突然多了几个人, 定然是一时清净不下来了, 也叫她接下来忙碌一下, 省的有事没事又盯上了自己这边。

这么一想,邢霜倒是也懒得跟凤姐儿争一时之气了。反正,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觉得不管是什么事情,权势都能摆平,没有丁点儿畏惧之心。故而,邢霜也懒得跟她掰扯。到了晚上,就放她回去了。

等凤姐儿回去,屋里就多了两个娇怯可人的姑娘在等着给她奉茶请安,凤姐儿心里的恼怒可想而知了,和贾琏之间的夫妻情分势必要起一番变化……

虽说放了凤姐儿回去,但是,邢霜心里还是多有思虑。

这次的意外叫邢霜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想避让就能避过去的。何况,如今自己又有了宝宝,自己也必须得为孩子的将来打算一番。

还有,自己现在怀有身孕,多有不便。而凤姐儿和王夫人失败了一次后真的就此放下了心中的打算了吗?

若是没有,那么下一次的计划、手段只会做的更加周密,到时候,自己还能安然地度过吗?

这么一想,邢霜就觉得不行。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于是,邢霜在心里慢慢思索,做了一系列的计划、打算,只待接下来的日子一一施展。

第一件事,便是在三天后,在贾母的荣庆堂,邢霜把所有相关人员如贾母、大老爷、贾政、贾琏、凤姐儿等一群人请来,又找了东府的贾珍做见证。

当众声明她若生下儿子,她的儿子绝对不参与府里爵位的继承权。便是将来贾琏有个意外或者是一直没有儿子,她儿子也不会接手府里的爵位。过继也好,其他人接手也罢,横竖他是不参与的。

在众人怀疑震惊的目光中,邢霜甚至签下文书,一式三份,一份交给了族长贾珍、一份给了贾母、自己留下一份底根。

这是邢霜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了。没有了利益上的牵扯,王夫人、凤姐儿等人的目光就不会一直盯在自己身上了。便是贾母的态度如何,邢霜也不敢肯定。毕竟宝玉在贾母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要说贾母曾动过心思,邢霜也不会怀疑惊讶。

如今这样,在邢霜看来就很好了。不然,邢霜真没把握能一直防范得当。现在,总算自己能松快两日了。左右,大老爷身上的爵位邢霜躲都来不及,压根就没想过去争。

对于邢霜这一番表态,贾母还是很满意的。罕见地夸了邢霜识大体、有气度、会做事。

就是凤姐儿也是松了一口气。虽说房里那两个碍眼的叫她打发到平儿那边,叫平儿看着,没叫她们沾上贾琏。只是,到底现在还是占着贾琏房里人的名声,叫她呕得不行。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若是什么都没得到,自己怕是得懊恼死。现在,虽然没成功,但是好歹确保了不会争爵位,这样也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故而,倒是也放开了手。

就连王夫人因为被迫去佛堂捡佛豆的憋屈也减了大半。

这样看来,倒也是个大圆满的结局。事情到了这儿,仿佛就算是结束了。

事实的真相是并没有,叫邢霜退这一步是容易的吗?真当邢霜是这么好欺负的啦?

果然,之后发生的几件事可算是搅得府里好一阵不安生。

首先,是邢霜在跟大老爷商量把府里欠朝廷的银子给还了。

原先邢霜便早有打算,想着寻个合适的时机再说。与其叫这些银子都叫王夫人等人给败了,还不如先把府里的欠银给还了。再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现在的皇上对于这些仗着老圣人的情分骄奢淫逸、腐朽不堪的四王八公早就看不惯了,现在还能忍着,等皇上羽翼丰满、不用再左右顾忌的时候,荣国府还得一样样被清算,抄家是必然。

邢霜只是一内宅女眷,朝堂上的事情她左右不了,但是,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能做的还是得做。

站在新皇的角度,邢霜对他也是有些同情的。任是哪个皇帝上位,兴冲冲地准备大展拳脚一番,却叫户部里面亏空严重的烂账给兜头一盆冷水泼得心拔凉拔凉的。皇上对于这些世家的不满可想而知了。

邢霜不说有多大仁大义,起码叫她看来,支援朝廷做些实事总比叫王夫人等人贪去或是填了无底洞来得好。刚好如今北地闹灾荒,朝廷正缺赈灾的银两呢!

再来,站在小家的角度考虑,归还欠银也是必须的。否则,到时候被清算的主要还是大老爷——自己孩子的父亲。

原著中荣国府抄家,大老爷的罪责就是最重的。因为他是长房长子,是荣国府名义上的当家人。荣国府的一切事物都与他息息相关,谁都能推卸责任,唯独大老爷不能。

现在,邢霜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力而为,无愧于心罢了。所以,朝廷的欠银必须归还。

想成功劝服贾赦还银,还得拿话哄着。大老爷可是对钱财看得甚重,怕是不会轻易松口。

再有,现在怀孕了,有孩子了,得给孩子他爹点面子。也是大老爷这段时间表现非常好。不然就按照邢霜之前的脾气,别说哄着,叫自己累着催了大老爷都讨不了好。

现在有孩子了,好歹是孩子爹,给他面子也是给孩子面子了。

大老爷一看自从有孩子以后,邢霜就对自己好了很多。嗯,就觉得这孩子好,疼他爹,哄的她娘也疼他爹了,不免心里对这孩子又更加喜欢了一点。

但是,等邢霜跟大老爷一提起来要还银子这事,大老爷先是没听明白。看着邢霜时,满脸的疑惑不解。

“还银子?还谁的银子?咱们府上还欠着谁的银子吗?”

邢霜一瞧大老爷这反应,得,这位是压根就没把欠皇家的银子当做欠的。府里其他人估计跟大老爷态度也是一样,压根就没觉得这是个事儿,也没打算过要还。

等大老爷弄明白了邢霜说的是之前借的朝廷的银子后,果然就摇头拒绝。只道

“借钱的又不是咱们一家,多少人家都借了。人家都不还,咱们干嘛傻愣愣地去还,钱在咱们手里难道还会烧手?”

邢霜……

跟大老爷这样的人说什么家国情怀或者是欠债还钱这样的话他是听不懂的,叫他松口,那只能是告诉他不这么做会如何损害自己的切身利益。

邢霜只得一点点把道理掰碎了讲给他听。

跟他说现在北面一些地方闹雪灾,但是朝廷这几天一直在折腾救灾也没折腾出方案来,为的什么?不就是没有银子吗?

朝廷没有银子那怎么行,皇上肯定得问银子都去哪了?等知道是被借走了,那就得问,都是谁借走了?然后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谁谁谁了。

这么一来,这“谁谁谁”能在皇上心里落好?肯定不能够。说不定还觉得这些都是些蛀虫,啃朝廷存粮的蛀虫。那朝廷没钱怎么办,肯定得从这些蛀虫身上找补回来啊?

所以啊,这钱早晚得还。既然早还晚还都得还,那咱们干嘛不早点还呢?早点还许是还能在皇上面前落个好,正巧皇上现在正缺银子呢!

瞧着大老爷态度隐隐有些松软下来,邢霜继续再接再厉继续劝说。

“更何况现在还银时机正好,还能从公中出一份,二房也得还一份,再分摊到咱们这儿,也就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事儿了。

但是咱们要是现在不还,公中的银子越来越少,过两年要是元春在宫里真像老太太和二太太说的有了造化,那花费估计也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不说宫里那些太监门今儿一千明儿八百的,还有另外再补贴给元春的。

到时候,光咱们知道的许是就一次几千上万的,还有那背着咱们私下补贴不叫咱们知道的呢?

府里有多少银子禁得起这样花,便是有那金山银山都不够的,再等几年,怕是想还也还不上了。甚至时间再长些,两房分家了,他们拍拍屁股走了,那这银子可就得咱们自己还了。到时人家把钱也用光了,便宜占尽了,潇洒走了,我看咱们一家子留着满府的亏空和朝廷的欠银日子可怎么过?”

话说到这份上,大老爷也不是个傻子,孰轻孰重自然是晓得的!

让他自己还,钱都给二房花,他必然也是不肯的。就论这些年二房一直窃居荣禧堂和贾母对贾政的偏心劲他就不乐意,更何况还是那么大一笔银子。

邢霜又最后给加了一把火,道“就当是给咱们还未出世的孩子积德了。”

好嘛,一听到这句话,贾赦的脸上连最后一丝犹豫都没了。

为孩子积德的事儿必须得做,天大的事儿都没有孩子重要!

第五十八章

想到这儿, 大老爷恨不得立马就还,也好让二房和公中多出点钱。

既然决定要还,就得想好怎么还, 一共欠银多少?公中和二房又能出多少?先算计好, 免得上当吃亏了。大老爷这么一琢磨,赶紧带人悄悄去查探了一番。

大老爷带人调查了一番后,发现府中共欠银六十万两,算上利息三万两,一共六十三万两。

看到府中欠了这么多, 大老爷的心都在发疼,甚至都有些想要后退了。不过, 想到邢霜说现在不还, 府里的银子都叫二房花了, 以后就得自己单独还, 大老爷又坚定了。

得, 还是现在赶紧还吧!

然后,大老爷就去寻摸了公中的财产。毕竟, 公中能多出一点,自己也好弥补一下自己的腰包。

公中明面上现有黄金是两万两, 白银二十万两。然后, 全带走。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说是账面上只有这些, 肯定还有些没有登记的财物。

那些都是要等各层管事一层层刮下去, 最后剩下的几成才会登记入库。起码得有十万两。

不过, 大老爷把账面上的钱全搬走了,若是再想做假账或者偷偷挪用出去赚一笔等之后再还就不行了。谁也不傻,今年再想贪就不可能了。

毕竟这样一来,府里就指着这些开支了。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没人会再敢动手脚。因而便是账面上这些全搬走了,府里的日常开支运作还是没有大影响的。

大老爷是私下自己带人过来的,并没有跟府里众人商量过。想也知道,若是之前打过招呼了,怕是他连靠近公中大库房都不能够了!

怕被贾母拦住,赶紧带着几个手脚灵活的小厮抬着箱子直接往户部去了。把能交出去的先交了再说。

一路上,倒也没人敢栏。再怎么样那也是府里的大老爷,拿捏他们不过是小意思的事。因而,看管库房的下人们就只能看着带着大老爷一身的王霸之气,气势十足地抬着几个箱子走了,前提是忽略那略显得匆忙的脚步。

等贾母收到消息后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赶到库房的时候,大老爷带着人早己经人去财空。再想叫人去追,一问,大老爷带着下人走了有将近两刻钟了。

只留下贾母气怒交加的脸庞,手里的拐杖不住捶打地面,“咚咚”作响,嘴里还一个劲地喊着“孽障逆子”之类的,显见是气极了。

等王夫人赶到的时候贾母还在一个劲儿地骂着,直听得王夫人得意又过瘾。若不是大老爷去找贾政,自己何至于挨了贾政两巴掌?又何须整日在佛堂捡豆子?

因而,听到贾母在那数落大老爷的不是,只当大老爷又做了什么混账事惹怒了贾母,很是畅快,恨不得拍手叫好。

还没得意多久呢,就听到人解释说,是因为贾赦将府里的银子都搬走了才引得贾母如此大发雷霆的时候,王夫人差点没撅过去。

她可一直把府里的一切都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的,现在得知“自己的库房”被偷了抢了,顿时好像得了心绞痛一般,话都要说不出来了。手上抓着彩霞的胳膊抓得死紧,尖细的长指甲直接掐进了彩霞的肉里,彩霞疼得变了脸色也不敢说话。

贾母现在顶多气愤大老爷私自把府里那么多银子抬走,没有和她商量,还有就是怕他让人骗了抢了把银子整没了。而王夫人这会儿要是可以怕是吞了贾赦的心都有了。

饶是王夫人再愤怒,理智犹在。

对于贾母来说,大老爷再如何不像话总归是她的儿子,还轮不到自己如何处置。自己对付邢氏,贾母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自己要是敢冲着大老爷动手脚,贾母绝不会坐视不管的。何况,大老爷还是贾政的兄长,自己纵然再是生气也没办法。

何况,现在自己还不能掌控府里。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银子找回来,其它的以后再说。

至于怎么尽快找到大老爷,还有及时把银子带回来呢?

凭着这段时间大老爷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搬银子这件事必然是不会瞒着邢氏的。这府里现在要是有人能够知道大老爷的行踪,应该也就只有她了。而要想让她开口,这就必须得要老太太出马了。

王夫人都能知道想得到这些,贾母又如何想不到呢!

先前,贾母不过是叫大老爷的动作弄懵了。这么些时间过去了,该想明白的早想明白了。自然也知道,现在要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把钱财和大老爷找回来,只能找邢霜了。现在,哪怕贾母再如何不想对上邢霜,也不得不派人去把邢霜叫过来了。

归还欠银的事情原本就是邢霜和大老爷一起商量好的,对于府里会如何反应也都早做了打算。

别的还好,只有贾母不太好应付。平时,贾母可能为了颜面之类的尽可能不和邢霜对上,只是,如今是四十多万两的银子,贾母是如何也不会轻易罢休的。

偏以邢霜的身份,对上贾母只有吃亏的份。越是体面的人家越是讲究孝道的,凭你再怎么硬气,婆婆的话你也是要听的!如果你要是乡下人,当然就没人管你了,只要不是虐待老人或者不赡养老人,民不举官不究的,谁还能因为你不太听话抓坐牢去嘛?

但是谁叫邢霜现在是京城里数得着的国公府邸的媳妇呢?

贾母若是较真起来,邢霜是很容易吃亏的。

那怎么办?邢霜也只能稍避之。谁的母亲谁应付去,还是等大老爷回来叫贾母和他儿子算去吧!

邢霜早早就做了应对之策。

一直都有人盯着贾母那边的动静呢,那边传来消息说贾母已经打发人来传自己了,邢霜这边早就准备好了。于是,眼睛一闭,邢霜就“晕”了。

等鸳鸯带着两个小丫头到了邢霜的院子,远远地就见侍候的下人进进出出的,脚步匆忙。等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也没人搭理她。

刚想叫住个人仔细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呢,如意端着盆水出来了。看见了鸳鸯,听她说是老太太有事传唤大太太过去一趟,如意也没多说话。把盆交给了一个小丫头,拉着鸳鸯的手,直接把鸳鸯领了进去。

鸳鸯进入了房间,就见邢霜躺在床上,一位大夫正搭着手绢给大夫人诊脉,闭着眼似是细细思索了一番。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回话说道

“夫人这脉象是是受了惊吓心悸所致,也是有了身孕刚好又动了胎气,我给开个安胎的方子,按着方子去抓药,熬了药等夫人醒了喂着吃了,一天三次,早中晚各一剂,吃个三天就差不多了。”

邢霜还躺着呢,如意赶紧松开了鸳鸯的手,上前对着大夫应是。

“记着接下来让你们家夫人保持心情平静,不要打扰,好生卧床静养。”

如意也不多言,依然连连点头应是。确认大夫吩咐完了之后,才去鸳鸯那儿,解释道

“先前你还没来,就有人来回过了,说是大老爷也不知犯了什么大过错把老太太给气着了。太太一听就又是惊吓又是担心的……”

得吧得吧地解释了一长串。

鸳鸯也不知是相信没相信,反正面上是很诚恳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关心了几句邢霜的身体后,就带着来时跟着的两个小丫头一道走了。

这边,邢霜闭着眼睛,敷了香粉的脸上显得格外得苍白。心里却在默默感叹

“得,这大夫不错。如意也就在路上的时候暗暗地提示了几句,人家就把话说得这么全乎,连卧床静养不得打扰都替自己说了。人真不错,下次有这样的事还请他。”

也是很叫人哭笑不得了,这还想着下次呢,对大夫这种生物能盼着下次再来吗?得亏如意不知道她的的想法,不然又得要唠叨了。

邢霜对这个大夫很是满意,于是,趁着如意替她取下手腕上搭着的帕子的时候,顺势就捏了捏她的手。于是,如意就知道了,这是太太觉得这大夫人做的不错,要重赏的意思。

恩,如意也觉得这大夫挺不错,有眼色。于是,送大夫出门的时候就递了个荷包过去。重量嘛,轻飘飘的。这大夫就满意了,乐滋滋地走了。心里也觉得这家夫人不错,人忒是大方。不就是装个小病嘛,这在那些个夫人小姐中也是常有的事,又不是什么有关阴私报应的事,这赏钱自己接得心安理得的。

甚至还在想着以后多多合作也是极好的。这脑回路,也是很可以了。原来有些时候古人和现代人脑子抽风的时候相似度还是挺高的,不然这随便请的一个大夫想法就能和这现代穿越而来的假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如意要是知道了两人的想法,怕不是要把给这大夫的荷包抽回来哦。

反正,这个麻烦,邢氏就算是暂时躲过去了。没办法,谁让她现在晕着呢。做儿媳的要孝顺,同样,做婆婆的也需要对晚辈慈爱。平时态度可以强硬点,但是,对动了胎气晕倒的儿媳妇为难,这也是不能的。

于是,等鸳鸯回去告诉老太太说,大夫人因为听到大老爷不知道做什么不在府里也能把老太太给气着了,怎么骂火都不能降下来,然后大夫人就惶恐呀。

也不知道老爷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引得老太太雷霆震怒,又担忧老太太身体,这一惊一激动就动了胎气了晕了。

自己过去的时候刚好听到大夫的诊断,就赶紧过来回报了。犹犹豫豫间还是把如意跟自己不经意间的抱怨之语说了一遍,道

“听大太太房里的如意说,好像也是因为上次大太太受了惊吓就一直没怎么养好,这才容易出事呢!”

说完了,就低下头不敢看贾母和王夫人的反应。毕竟,上次的事情大老爷闹腾了一番,王夫人就被罚了,府里也是有各种流言传出来的。不过是碍着王夫人的积威不敢过分,下人间私下嘀咕两句罢了。

然后,把老太太和王夫人给隔应的呦,好似吃饭吞不下又吐不出得梗在那儿,别提多难受了。

不说上回邢霜的事,两人都牵涉其中。就是明知道人家是装的你也没办法。有本事你也怀个孩子。人家都被你吓的惊动胎气了,你还想怎么难为人家?除非你真的不怕流言蜚语淹没你。

贾母和王夫人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等大老爷带着户部给的还银底据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木已成舟。

贾母这才知道,大老爷是把银子都搬去还了朝廷的欠款了,差点没被大老爷气得背过气去。

喘着粗气,好久都说不上话来。

等贾母稍微平息了一点,举起拐杖就要冲着大老爷抡去。大老爷这回也不傻了,赶紧地就躲开了。应该说,自从上次叫贾母揍了之后,大老爷叫邢霜数落了一顿之后,就不傻了。

贾母打不着,气得不行,但是也只能停下了。

待贾母言语上要教训贾赦,贾赦就只管拿忠君爱国的那套话去回贾母,只说朝廷钱财不够,圣上有了难处,要替圣上分忧。堵得贾母哑口无言。

贾母能怎么说?说他做的不对,不应该忠君爱国?还是不该为君分忧?还是欠债还钱不对?因而,贾母只能一个劲地骂着儿子“孽障孽障”,别的什么也说不得。

王夫人看在眼里,就觉得这是贾母在偏着贾赦呢!到底也是大儿子,犯了这么大的事情就骂了这么两句,说不定还是做给她们二房看的。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贾政呢,心里倒是明白这个道理,知道兄长这么做就是再怎么觉得他做的不对也是不能说出口的。说了你就是不忠不义之人,这官职也就甭想要了。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一回事。一想到那么多的钱都被这个他向来看不上的兄长拿出去在皇上跟前买了脸面,其中还有一半甚至更多以后应该是属于他的银子,他就气的不行。话都说不利索了。

大老爷一瞧贾政这反应,心里就高兴了。本来还有些不舍的心思也没了,觉得能把贾政欺负了一下也不错。毕竟这么些年,因着贾母的偏心,还有因为自己读书比不上贾政常被父亲贾代善拿来比较训斥,再加上自己嘴皮子又没有贾政利索,这些年尽是吃亏了,还没能从贾政手里讨到几次便宜呢。现在,看到贾政吃瘪,能不开心吗?

接着,大老爷就对着贾母、贾政通知了一下还有多少银子没有还,两房均摊。不然,要么分家,那么剩下的就自己还自己那份。要么,自己就直接告诉上折子跟皇上皇上请罪,直接说明自己管不住弟弟,弟弟不肯还钱,所以荣国府的欠银还不了了。这样的话,贾政就要倒霉了。

顺便提醒了一声贾母,要是她私下贴补贾政他就敢宣扬出去,到时贾政的名声也就别想要了,贾母一个不慈的名声也跑不了。留下一脸铁青的贾政和怔住的贾母,大老爷心情很好地回去陪媳妇了。

贾政能怎么办呢?他敢不还吗?不敢。分家了元春身份上还能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吗?不能的话又如何指望她能一朝富贵呢?再有,就是在皇上那么留了欠债故意不还的印象,还有何前途可言呢?

所以,这债必须得还。

贾政一边思考,一边把这个害得自己落入这般尴尬境地的大老爷恨得不行。

母亲也不能私下贴补,那能怎么办呢?

贾政就一脸无奈的看着贾母。

贾母是绝不会叫两房分家的。分家了,那还怎么做府里手眼通天的掌舵人?还怎么指望元春光耀门楣?

大老爷走了也没关系,邢霜装病也没事,人家老太太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去了大房。贾政和王夫人自然得跟着。

到了大房,结果还是一样的,邢霜和大老爷都不可能改变态度了。该还得还。

话没说几句,贾母把拐杖往大老爷那么一扔,当着跟来的一串人还有大房上上下下的人就冲大老爷喊

“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啊,来人,备车,我要回金陵。”

邢氏也不躺了,这时候哪里还躺的住,扶着如意的手就朝着贾母这边走了过来。

“赶紧收拾,老太太这是想念家乡了,想念家乡老人了。”

说话间松开了如意的手,对着如意吩咐道

“如意,你也去把我和大老爷的东西收拾收拾,咱们陪着一块去,不能让老人心里孤单。对了,再打发人去找二老爷给上司请个假,就说家里的老母亲要回乡看一看住一住,二老爷也得跟着去陪着。横竖不能不孝让老人说白养了这两个儿子……”

贾母叫邢霜一顿抢白,气急了。

“你们这就是在恼我,记恨我呢?”

邢霜则是不紧不慢地回道:

“这是怎么说的,母亲这是在指责我们夫妻不孝呢!我们可不敢,母亲说我们记恨那母亲说说母亲是做了什么让我们记恨的事了?”

贾母:……

堵得贾母直说不出话来。

邢霜又转向如意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说。等邢霜对着如意吩咐完了之后,挺着个大肚子又过来扶着贾母,安慰道

“老太太也别担心二弟跟您过去了影响公务,若是职位长时间没人留不住,就递个折子辞了这个官,毕竟不能影响公家事情……”

贾母……我就是说说而已。

贾政……我说话了吗?我同意了吗?怎么就说到我要辞官了?

王夫人……你是个惊动胎气的孕妇,别那么精神行不行?

贾母和跟来的二儿子、儿媳都叫邢霜说懵了。不过就说了一句话,怎么就叫人家自说自话巴拉巴拉地啥都安排好了呢!

这对话发展地不对啊!

反正,这话题是不能继续下去了。贾母一时间又是头晕,又是脑袋疼的,各种不舒服。邢霜也不拆穿,直接安排轿子把人给送回去了。

行吧,反正事情就这样了,自家那个大儿子都去户部报备过了,指望他自己还也是不能够了,贾母也只能认清现实,不再挣扎了。

至于私下贴补自己二儿子,贾母还真怕大老爷那个没脸没皮的出去胡说八道。

怎么办呢?

既然说是不能贴补自己二儿子,私下不能,那光明正大地两个一起贴补不就可以了。这样,想来自家那个爱财的大儿子总该没意见了吧!

大老爷当然没意见了,自己还钱心也是很疼的。贾母愿意出钱自己不就可以少出一点了嘛,多好的事啊!于是,贾母一个人就分担了十万。

由此可见,荣国府的当家主母个个都是有钱的主,难怪都爱扒拉着管家权不放呢。剩下的,大老爷和贾政两房再分摊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这还是大老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胜了贾母和贾政一筹呢!因而,大老爷的心情就像三伏天吃了冰一样清爽舒服。

因着归还欠银这事叫府里损了那么多的钱财,就是自己的腰包也狠狠出了一回血。贾母的心里甚是不爽,最近这几日时不时就叫大老爷过去,动辄就说大老爷忤逆不孝。

大老爷也不多解释,被骂了之后,人家也不在意。贾母骂就听着,从不过耳,打就跑。等结束了,人家也不记恨,直接去外面店铺搜寻吃的用的或者是各种小玩意儿,让人送去府里。碰上谁都跟人说这是给老太太买的,给老太太解闷的……

这样子,谁能说他不孝呢?

第五十九章

大老爷这么无赖起来, 贾母也没有办法。左右事情结果都这样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由大老爷去了。

贾母放手了, 大老爷倒是来兴致了。

头一次, 拿捏住了贾母和贾政,觉得这滋味真不赖,还想再品味品味。

贾母大老爷倒是还不敢拿来消遣,于是,贾政就很倒霉催的叫他那个无良的哥哥给盯上了。

尤其是大老爷发现自己那个道貌岸然的弟弟尤其爱在外人面前讲面子、排场之后, 贾母一折腾,王夫人一闹幺蛾子, 大老爷就去贾政书房, 当着贾政养的那些清客的面把贾政从头到脚地批一顿, 一点面子不给留。

自此, 贾政可算是不时地丢一回脸面, 简直已经成了常态了。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大老爷又做了一件叫满府里都瞩目的事情,直接收回了自己的名贴。

之前, 大老爷是不管对外交际这类的事情,名帖就放在了府里, 好像谁想用都可以。贾琏、王熙凤、王夫人那是随时都可以, 甚至府里的管事借着办事的空档,有时也能拿着府里的名帖出去狐假虎威一番, 占些便宜。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要知道, 名帖就好像一个人的身份证一样。试想一下自己的身份证放在别人的手里, 由着别人为所欲为,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尤其在古代,没有各种监测技术,名帖在别人手里,那不论人家做了什么,都是要算在自己的头上的。便是最后查明是别人用的,名帖所有人也是要担一大半的责任的。

尤其对于王熙凤、王夫人这样的胆大包天、无所畏惧的人,拿着名帖那是什么都敢干的人。又恰好现在府里刚还了朝廷的欠银,个个的腰包都缩了一圈。正是“艰难”的时候。

这时候,再把名帖叫她们想用就用,王熙凤和王夫人那就是随时都可以拿着大老爷的名帖出去“接些私活”,丰了自己的腰包的主。

至于什么私活,左不过就是以势压人、踩在灰色地带钻钻律法的空子,甚至明晃晃地违反律法。类似于收人钱财替人揽下官司、解决诉讼这样的事情。

如今,大老爷把自己的名帖收了回来,也就不管王夫人如何了。管她是就此收手或者是拿着贾政的名帖也都随她的便,总归再跟大老爷和邢霜两口子无关了。

倒是王夫人还为此找了贾母说道,不过,贾母近来叫大老爷气得不轻,也不管这些糟心事了,总归荣国府又不是离了大老爷的名帖就转不动了。王夫人无法,也只得打消了这个主意,另想办法。

等事情平息,府里终于又安生了下来,已经是十月中旬了。

邢霜挺着九个月的孕肚,随时要生的模样,瞧着就叫人心惊。产婆、乳母都已经找好了,产房也早早准备好了。只等邢霜发动。黛玉、岫烟每天都来陪着看着邢霜,大老爷更是一步都不敢离开。

倒是没想到邢霜还没发动,红楼里面有名的刘姥姥先上门了。

邢霜先是不知的,毕竟刘姥姥说是来看望亲戚的,可是凤姐儿可没真当亲戚对待。

不过二十两银子就把刘姥姥打发了,王夫人更是连面都没露。

还是周瑞家的过来给黛玉和岫烟送宫花,邢霜一合计时间才想到。再叫吉祥去打听一下,这才发现人已经叫凤姐儿给打发走了。故而,邢霜倒是没见着这个叫后世的人极为赞扬其有情有义的姥姥一面。

不说邢霜心里的遗憾,便是黛玉这儿也是一番说道。

哪怕是邢霜对着府里的下人威震了好些次,几次三番给黛玉做脸撑腰,甚至还在薛家顶顶体面的时候怼了薛家一次,叫薛家学乖,行事低调了些。就是这样,已然还是没能抵挡原著剧情的强大。

这不,周瑞家的果然给黛玉送宫花来了,不同的是这次还多了一个岫烟。

且说周瑞家的刚得了信说自己的女婿吃了官司。她倒是不怕官司的事,左右凭着她在王夫人跟前的体面,多大的事有王夫人一句话,那就不是个事。不过,心情总归是不甚美丽的。

又赶上薛姨妈帮忙让送宫花给府里的几位姑娘,便顺路各处都送了,最后才来了邢霜处。

说是给黛玉和岫烟送宫花的,岫烟刚好在黛玉房里玩呢,周瑞家的便直接来了黛玉屋里。

见周瑞家的来了,岫烟先起身寒暄道

“周嫂子来了,这边快坐。”

周瑞家的满脸带笑地坐了,然后,打开匣子,露出里面的四支宫花来。叫两位姑娘挑选。

岫烟和黛玉对这几支宫花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便是真花,邢霜也没少从园子里摘了叫她和黛玉或是拿来戴,或是拆了花瓣用来泡澡。

黛玉先时还舍不得,险些没哭出来。叫邢霜一顿说,只道能使出花的价值来,便不算辱没了它。甚至还拿“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来说道。只说花也是愿意的。

可怜黛玉明明觉得不对,偏不知如何反驳。时间久了,黛玉倒也渐渐习惯了,见着花谢花飞也不落泪了。

算是意外治好了黛玉这对着落花流泪的毛病,估计葬花词就叫邢霜带来的蝴蝶效应给扑棱没了。

且说岫烟和黛玉都不在意这用纱扎的花嘛,但是既然送来了,岫烟便叫黛玉先选。

黛玉瞅了一眼,匣子里刚好四朵宫花。没选,而是先问了一句

“是府里的众位姐妹都有,还是单单只送了我和岫烟妹妹?”

周瑞家的便笑着回道

“各位姑娘都有。不止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各两支,便是二奶奶也有两支。”

周瑞家的把匣子又往黛玉面前推了推,道

“这四支是您和岫烟姑娘的。”

黛玉冲着周瑞家的冷笑了两声

“难怪我瞧着有些不对呢,这盒子明显地就空了一块地方。我便知道,不是别人挑剩下的也不能给我和妹妹。”

周瑞家的面上就有些不好看。自己也是按着薛姨妈的吩咐来的。再有,自家太太明显就是看好了宝姑娘,自己不跟着太太的脚步走,还能看你脸色行事吗?

“林姑娘这话怎么说的?我不过是顺路先给别的姑娘送了去,也不是故意慢待姑娘,姑娘又何必拿这话来挖苦我来着?”

自从上次林如海来信说早,若是黛玉住得不开心便是想回去了也是可以的,黛玉就记在了心上。知道自己有父亲撑着,黛玉的底气且足着呢!能叫一个下人给顶了回来?

对着周瑞家的便不客气的问道

“难道别人挑完了只把剩下的给了我和烟妹妹这不是事实?我不过说了一句实话,倒是惹得你来了这么一通好脾气。知道的说是你做错了事不叫人说,不知道的反倒说是二舅母叫你故意这么下我的面子呢?”

说话间,黛玉想到自己进了荣国府以后,王夫人对自己的种种针对,心里更是不舒服了。对着周瑞家的继续道

“那我倒是要去问问二舅母,究竟是不是她的意思。若是,那我立马就收拾东西回扬州,不在这府里住着惹她厌了。”

完了,倒是真的起了身要往外走的模样。

周瑞家的一听黛玉的这段话就觉得不好,再见黛玉果然起身要往外走,顿时就慌了。

自己是按着太太的意思行事是不错,可是这哪里是能摆在明面上的事情?这要是真叫黛玉出去对着太太一通质问,太太如何能认?反倒是自己,太太为了自证清白,也是为了给林姑娘一个交代,到时怕是得要伤一番筋骨。

这么一想,哪敢叫黛玉真出去。赶紧拦住了黛玉。自己照着自己的嘴巴“啪啪”地扇了几下,又跟黛玉道歉道

“是我说错了话,哪里是太太的问题,原本便是该拣着你姑娘和岫烟姑娘来的,便是太太和姨太太也是这么吩咐的。都是我偷懒,贪图省事,想着林姑娘你和岫烟姑娘住得远,便先给府里的几个姑娘和二奶奶的先送去了。剩下的才送了这边来。都是我不对,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周瑞家的是真急了,朝着自己的嘴巴就扇。虽然没太使劲,也是不轻,眼见着都红了。

黛玉瞧见了,便又心软了。连花谢了都会心疼的人,心又能狠到哪里去?

也不好再计较,便让周瑞家的走了。至于那几支宫花,黛玉没接,岫烟当然是站在黛玉这边,也不好接下叫黛玉面子不好看。但是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便给做主了叫周瑞家的带走说是赏给她了,说是给她家闺女带。

周瑞家的也没办法,原就把黛玉得罪了,黛玉能放她一马不去王夫人面前说道已然是庆幸了。现在,黛玉不给面子,她也只能带着宫花满脸愁苦地走了。回去后,还不知道该怎么跟王夫人和薛姨妈交代呢!

倒是邢霜听说了之后,也只是一笑而过。果然,有父母撑腰的孩子才是幸福的孩子。

两个小姑娘的处理都说不上特别尽善尽美。当然,这么做铁定是顺心了,不受气,这是最重要的。但是,还是有些不妥的地方。

黛玉就这么落了周瑞家的面子,当时,周瑞家的是忍下了,但是,之后还不知道要在背后说多少小话呢!

便是岫烟做的也不能说如何好。把宫花赏给了周瑞家的闺女,虽说是跟黛玉站在了一个立场上,没叫黛玉没脸。只是,倒是叫收了薛家宫花的三春姐妹还有凤姐儿怎么办呢?

这要是戴了,叫人看到了,说主子们头上戴的跟下人戴的一样,这不是把几人都给得罪了吗?

这些事情两人怕是都没注意到,也或许黛玉是注意到了不在意,岫烟怕是实实在在地没想到。不然,之后就该有措施弥补一番了。

左右小姑娘还小,自己先帮着描补一番。之后,也该是时候慢慢教导起小姑娘管家理事、为人处世的道理了……

第六十章

且说周瑞家的出了大房院子以后, 见着周围没人,便朝着院子这边狠狠啐了一口,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小声咒骂着, 显见是对黛玉先前的一番话极为不满。

王善保家的追上来的时候, 隐约听见了几句“短命的、福薄……”便不敢再听下去了,连忙喊了一声,

“周家的——”

周瑞家的浑身一哆嗦,似是被唬了一跳。等转过头看见是王善保家的,忙去堆起一脸的笑来, 问道

“王姐姐何时过来的?没声没息的倒是唬了我以下。”

王善保家的就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直把周瑞家的看得心慌了, 这才不紧不慢地道

“不早—”没等周瑞家的放下心呢, 又来了句“不过是听你嘴里短命的什么的时候。”

周瑞家的刚准备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心中暗暗后悔, 怎么在别人的地方这么沉不住气, 叫人抓住了把柄。

心中越恼,周瑞家的脸上的笑容就越加讨好, “王姐姐想来是听错了,再没那回事的。”又朝着王善保家的走近了两步, 把王善保家的往边上带了带, 然互看了看四周,确定这回是真没人了, 这才道“我刚从姨太太处得了一匹大红的绸子, 还有一匹嫰份的轻纱。都是极衬小姑娘家的颜色料子, 姐姐的外孙女也是渐渐长大了,穿上它做的衣裳定然好看,你看—”

未尽之语,显然双方都心知肚明。

王善保家的见好就收。只道“那许真是我听错了。”周瑞家的这才放下了心。

这才有心情跟王善保家的寒暄几句

“姐姐这么匆匆忙忙地是往哪里去啊?”

“正是追着你来的。”王善宝家的也不啰嗦,直接说明来意“太太听说你来了,叫我给你带句话。知道你惯是在外爱玩笑的,别的她不管,不过却不许把养在大房这边的林姑娘和邢姑娘往出带,不然的话—”后面的话王善保家的没说,倒是突然问了句“你那女儿女婿家可好?”

直把周瑞家的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半晌没出声。自家女婿惹上了官司,就是自己也是刚在路上被女儿拦住了这才得知,大太太如何清楚的?

而且,这么个时间段叫人来跟自己说这样的话,这是刚刚自己在林姑娘房里的事都叫大太太知道了吧!这是怕自己出去掰扯两个姑娘家的名声,这才拿自己的女儿女婿来威胁自己呢!

知道了邢霜的意思,周瑞家的就知道怎么做了。哪怕明知道这是邢霜的威胁,她也不敢怨恨。她就这一个女儿,那是真放在心尖上疼的。邢霜这样的主子轻易就能拿捏自家的女婿,拿住了女婿那就是拿住了自己的女儿。

故而,周瑞家的丝毫不敢敷衍,态度端端正正地应下了,直言在外必不敢多提一句两个姑娘的事情的。

王善保家的瞧着周瑞家的神情,知她说得是认真的,也就回去复命了。

另一边的如意又去三春姐妹和王熙凤处挨个送上了一篮子真花,外加一人送了一支溜银喜鹊珠花和一枚云脚珍珠卷须簪。只说是两位姑娘都不爱纱堆的宫花,就顺势赏了周瑞家的。倒是新得了几样首饰,也送给几位姑娘赏玩一二。

这便是提醒,赏了下人了,你们也就别戴了,撞上了就不好看了。

这样提前打过了招呼,几人自然不会再戴出去了 。又送了几样东西来补偿,倒也没人真的生气,顶多是羡慕黛玉和岫烟的日子好过,这种精致的首饰也能随手拿出好几件来送人罢了。

原本府里的姑娘们待遇都还不错,不过,自从府里还了朝廷的欠银以后,王夫人和凤姐儿就削减了姑娘们的份例,首饰的质量和数量直线下降。再对比起黛玉和岫烟的出手,自然起了羡慕之心。

不只三春和凤姐儿,便是宝钗处邢霜也叫人送了一份,算作宫花的回礼之意。

这么着处理完了之后,邢霜才对着黛玉和岫烟一番教导。夸赞了一番两人的姐妹同心还有黛玉能够镇住周瑞家的,没失了身份。

之后,又指出她们之前处理事情的不足之处,自己对此的补救措施,以此为例,慢慢教导两人为人处事之道。

黛玉和岫烟两人倒也能听得进邢霜的话,又都是玲珑心思,邢霜不过稍加提点,便通透了。记在心间,化为己用。

对于邢霜的描补措施,众人对此倒是都还满意,只有湘云心有不忿。

觉得众人都收到了礼物,独独少了她的,必然是黛玉在故意下她面子。定是黛玉还在计较两人上次的口角,越发觉得黛玉黛玉气量狭小。不及宝姐姐宽厚大方、待人和善。却丝毫不记得自己一样在计较,从那之后,再没找过黛玉。

湘云越想越生气,这日竟是连晚膳也没用。还是宝钗过来好一通的安抚,又把自己得的珠花和簪子转赠给了湘云。这才算是哄好了湘云。

此后,湘云倒是越发觉得宝钗可敬可爱,竟是真把宝钗当做亲姐姐一般了。

甚至于之后,更是直接搬离了探春的房间,直接和宝钗一道吃住了。渐渐地,也不知是玩笑还是怎么,竟是认了薛姨妈为义母,和宝钗竟是真真的姐妹了。

只偶尔回贾母的碧纱橱住上一两日,和宝玉耍耍闹闹的,日子甚是自在。

话说湘云因着和黛玉的一番口角只道是黛玉针对她,委实冤枉了黛玉。不过是一份礼物,多她一份不多,少她一份不少。不论是谁,都没有必要只扣她的。

众人都有,唯独漏了史湘云这事儿却是邢霜的锅,而非黛玉之故。

邢霜是按着原著的剧情,记得周瑞家的送宫花只送了三春并王熙凤和黛玉,并没有湘云,再有湘云自和黛玉不欢而散之后就再没上门,邢霜又一直呆在大房养胎,没出去过,自然就把湘云给忘了。

哪里晓得因着湘云常去宝钗处玩耍,便没着人送去,而是湘云在的时候就顺手给了她?

故而,邢霜这才没想起来叫人给湘云备一份,下人也只道邢霜不喜湘云,就没多嘴,这才引起了湘云这一场误会。

却没想到邢霜的一次疏漏倒是成全了湘云和薛家和宝钗的一场缘分。原本湘云常说,恨不得宝钗是自己亲姐,如今可算是如了她的愿了。

便是邢霜自觉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大事,却还是不经意间影响了红楼的发展。现在的红楼已然发生了各种变化,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局面。

却说宫花事件后没几日,府中渐渐传出了一种流言,说宝姑娘的金锁和宝二爷的宝玉上的字是一对儿,而且宝姑娘的金锁必得那有玉的来配,可见宝姑娘和宝二爷是天作的金玉良缘,注定要做夫妻的。

邢霜听吉祥说道也只笑笑,心说,这也不知是薛家的手笔还是王夫人的手笔,或者二者都有。只看黛玉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便放下心了。旁的,由着她们闹腾去,自己只管看戏就好。

原来,八月时候,宝钗就落选了。

一来,薛家已然败落,宝钗算起来身份上就是一个商女,再有薛蟠这个黑点在,落选是非常容易的事儿。

王夫人虽然接了薛家的五千两银子,答应替宝钗出面转圜一二,转头却拿出了两千两打点,要求把宝钗涮下来。宝钗的选秀路由此终结。

没了进宫机会的宝钗,贾宝玉对她来说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了。这才有了金玉良缘的流言,而王夫人在黛玉和宝钗之间自然是更偏向宝钗,也就乐得给薛家造势。府里金玉良缘的说法这才盛行起来。

贾母对薛家的态度也自此出现变化。觉得薛家不自量力,肖想宝二奶奶的位置,对着宝钗的态度彻底冷了下来。贾母虽然还没打消撮合宝黛的念头,奈何黛玉不争气,还是还是渐渐扶持起了湘云来跟宝钗打擂台。借以表达自己的态度。

常把湘云接回荣庆堂玩耍,晚上就留宿碧纱橱,取代了黛玉曾经的位置,和宝玉里外间住着。便是只着里衣一处玩闹也是常有的事。

湘云也不知有没有看懂贾母的念头,反正贾母留宿她就住,跟宝玉一屋子也是常常不知避忌的,宝玉给湘云捂手、湘云踢被子膀子露在外面宝玉去帮忙盖被子之类的都有,端是豪爽。

其余时候,湘云也还是照常去薛家梨香院,宝姐姐宝姐姐地叫着,一副天真娇憨的模样。薛姨妈就有些不喜了,宝钗待她倒是一如既往,好像并没有因为贾母对湘云这种特殊的待遇而疏离她。反倒是袭人在一旁看着湘云的行为皱眉,显然是不喜湘云和宝玉晚间睡觉前的各种亲密动作。

王夫人在一旁瞧着宝钗的处理方式直点头,觉得还是宝钗稳重大方、有容人之量。宝玉的媳妇就得要有这样的品格才行。反倒是史湘云,跟个小妖精似的,就只知道缠着宝玉玩闹,疯疯癫癫的,自己是绝不会同意的。

不提这几方之间的暗流汹涌,且说,这日邢霜正在屋里走动呢,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总觉得孩子要掉出来一样,一时也不敢再走动了。

才刚停下脚步呢,羊水就破了。邢霜哪怕没生过,也知道这是孩子要出生了。

倒也不用她喊人,自进了十月,她身边就没断过人。一切都安排好了,只待她发动。

进入产房,邢霜还没开始喊呢,大老爷就焦躁得不行。不停地在门外走来走去的,不时朝产房里面张望,哪怕他压根就什么都看不到。

等邢霜受不住开始喊叫起来的时候,大老爷简直要暴躁的想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