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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桃夭 飞翼 24609 字 1天前

☆、第31章

宁国公大人愤怒的咆哮在南阳侯府上空盘旋。

靖王抱着阿妧, 冷着脸只觉得浑身恶寒,却只当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径直回了自家王府。

胖嘟嘟的小团子惨遭靖王府上下围观。

“殿下, 殿下不可以!”

就在靖王府的侍卫团团将歪头一脸好奇, 实则是在欣赏银甲帅哥儿的阿妧给包围的时候,远远的靖王府的院子里,传来了悲怆的呐喊。

一腆着肚子, 一看就是个贪污犯的中年胖子穿着被勒得紧紧的锦衣滚了过来。他急得眼里充满了晶莹的泪花儿, 扒拉开哄堂大笑,笑得越发叫阿妧眼里冒小星星的侍卫们一下子就扑到在靖王的脚下, 恨不能打滚儿, 恨不能血书, 总之特别痛苦地说道, “殿下!您不能诱拐别人家的团子啊!”

作孽啊,这靖王是不是想团子想疯了?可就算是再想要一个团子,也不能去偷了别人家的吧?

这中年男人一边哭着唯恐自家殿下回头就得上了京中世家罪恶仇视榜单, 一边拿眼睛去看阿妧。

对上了圆滚滚好奇的胖团子, 胖子哽咽了一声,哭得更伤心了。

穿得这样精致,首饰这样珍贵,一看就是豪门之女。

这谁家的团子着了他家殿下的毒手啊?!

真是冤孽。

胖子已经觉得天地无光, 担心很快人家家里头就要打上门了。

不过这小团子毛茸茸胖嘟嘟的,看起来还真的蛮招人喜欢的呢。

“馒头。”靖王不理会在自己脚下撒泼打滚儿的中年胖子,对阿妧淡淡地说道。

“不饿。”就算饿了也不能干吃馒头来的, 作为一个精致人儿,阿妧觉得起码得给个包子吧?

靖王看着这小东西捂着小肚皮哼哼,在自己脸上乱蹭,摇了摇头,指着那急忙看过来的中年胖子轻声说道,“王府总管,你可以叫他馒头。”

十姑娘惊呆了。

原来馒头是个人名儿。

只是王府总管,这是多么位高权重的活儿呀,遥想当年十姑娘也是博览群书的人来的,想到那些穿越文里王府总管都是需要和睦拉拢的,阿妧抖了抖脖子上的狐狸毛儿,怯生生地对正仰头看着自己的胖子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小声儿叫道,“馒头叔。”

奶声奶气的声音叫了馒头一声,被靖王指定了的靖王府大总管只觉得浑身膝盖都软了,酥麻一片,趴在靖王面前仰头看团子。

许久,他飞快地爬起来,往后院儿滚了。

“怎么了?”阿妧歪头好奇地问道。

她一偏头,胖腮鼓起,蹭了蹭靖王的脸,一干侍卫们默默地捂住了鼻子。

靖王咳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手感极好不由十分满意地说道,“去给你收拾屋子留下来住。”

“馒头叔方才哭什么呢?”团子还好奇地问道。

“怕你回家。”靖王阴险地说道,“大家都很喜欢你。”

侍卫大哥们纷纷捂着鼻子用力点头。

“啊呀。”胖团子总算还知道害羞两个字,红了胖嘟嘟的小脸儿躲进了靖王的怀里,只是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却偷偷儿从靖王的衣摆下头往外偷看,见侍卫大哥们果然都看着自己露出荡漾的小脸,她都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急忙扭着小身子羞涩地往靖王的怀里钻。

靖王就抱着这在怀里乱拱的小东西,顿了顿,就抱着他大步往后院儿去了。只是叫好奇想要参观靖王府的阿妧来看,那个什么……

前院与后院儿完全没啥区别啊!

就大大的空地,空荡荡的宅子,后院儿多了些树木花草,其中多了几个院子,别的啥的没了。

连个美貌温柔的丫鬟姐姐都不见啊。

十姑娘被靖王这粗糙简朴的直男审美都给惊呆了。

“没有丫鬟呀?”她一边好奇地探头探脑,一边抱着靖王的脖子问道。

“没用。”靖王这王府里除了侍卫就是自己,还觉得蛮清闲的,想到皇帝的后宫倒是女人多,只是女人多得叫自己看见女人生理性就想要拔刀,靖王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碍眼,心思多。”

他实在见多了女子的百般心机,虽也知道这世间女子更多的是心灵美的好姑娘,只是想要分辨女子到底是真善美还是给他装白莲花儿,这也浪费靖王殿下的精力不是?且靖王自幼就在军中粗糙惯了,没觉得自己还得要个丫鬟服侍的。

阿妧动了动嘴角,看着对丫鬟都不感兴趣的靖王殿下。

是病,得治。

“我家青梅,就,就可好。”他还忍不住去跟靖王炫耀。

靖王回头,见这团子依旧红着眼眶,脸上还有伤心的痕迹,可是却会跟自己玩笑,想了想,就问道,“那回头我把她抢过来服侍你?”

青梅那丫鬟还在国公府里,靖王就觉得只怕现在国公府已经开始戒备森严,立志要跟他势不两立了。

“不用。”团子羞涩地摇了摇头,蹭了蹭靖王的脸小声儿说道,“有殿下在就足够了。”

她十分擅长甜言蜜语,靖王英俊的脸已经满意极了,颠了颠这胖嘟嘟的小东西,两个人就一块儿往馒头叔那忙忙碌碌穿穿进进的一个院子走过去,阿妧就见那院子比各处的都大,大门上还挂着刀剑,杀气腾腾的,仿佛是靖王的院子。

馒头正满头大汗地拼命想要把那门上的刀剑给抬下来。

“怎么了?”靖王见他动自己门上的刀剑,上前皱眉问道。

胖胖的馒头叔一下子就僵硬了,回头,见阿妧正看着自己,顿时泪流满面。

“您怎么能把她带来这儿!”

团子们最怕这等凶器了,这小东西看见了还不害怕死啊?馒头只觉得靖王怀里这颗团子只怕保不住了。

“放着挺好看,还安心。”谁知道这是一只不走寻常路的团子,就在馒头满心忧虑小东西大概要跟靖王拜拜的时候,却见阿妧十分满意地看着门上的刀剑,仿佛越凶越好的样子。

锦衣胖子震惊地看了阿妧许久,见她完全没有一点勉强,胖嘟嘟的小脸儿仿佛还眉开眼笑的,一时不知怎么,竟觉得自家殿下很有苦尽甘来的感觉。这才叫绝配呢,他家殿下总算是等到了属于他的……

团子。

“您喜欢就好。您还喜欢什么?”馒头觉得这小东西与自家殿下有缘,决不能还给她家了。

若真的上门讨要……哼哼,莫非以为靖王府的侍卫是吃干饭的不成?

他心里打着抢走不还的坏主意,脸上却露出敦厚的属于馒头们那特有的笑容,见阿妧似乎对只很亲近,就越发温和地说道,“昨儿殿下将房中属于自己的重剑送人,莫非就是送给了姑娘?”

见阿妧连连点头,还很感激地蹭了蹭靖王的脸,他愈发感到这小东西的宝贵,急忙和气地说道,“姑娘只管在王府住着,您不知道,殿下这王府之中,好东西特别多。赶明儿小的都给您拿来,喜欢什么有什么!”

他恨不能眼里放光,都恨不能卖了自家王爷了。

“有殿下就好。”阿妧就有些害羞地婉拒了馒头叔的热情。

太热情了,叫她吃不消啊。

“回头给姑娘多栽花种树,您喜欢狼么?殿下兽苑里还养着几只?”馒头叔殷勤地问道。

十姑娘在这样的热情里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白嫩嫩胖嘟嘟的小爪子,觉得自己大概就是个喂狼的料,默默地摇了摇小脑袋,对馒头叔羞涩地说道,“饿了。”

馒头叔一声不吭地滚远了。

“怎么了?”见他是往王府外头滚。阿妧一下子就惊呆了

“去皇兄王府里去请厨子去。”靖王本身一向粗糙散养,吃什么都无所谓,因此王府之中的厨子饭菜也同样粗糙。他自己吃没什么,只是阿妧娇滴滴软乎乎的,吃那些饭菜可怎么行呢?

若不是馒头主动往他大哥的王府中去了,他都想亲自去抢个厨子来给阿妧做饭了。此刻他抱着阿妧走到自己的院子,就见院子很大,正当中是一大片的平底,四周都是兵器,仿佛是个小小的校武场,扑面而来的铁血强悍的味道。

阿妧最喜欢的就是这属于男子的硬朗铁血。

她转头崇拜地看着靖王。

靖王被这憧憬的小眼神儿看得十分得意,脸上却愈发露出沉着与冷静,不怒自威。

“你现在这里休息。”正房的两侧都是空房间,里头东西少得可怜,几个侍卫去张罗收拾,靖王便先将阿妧在自己的房间休息。

从前靖王并不觉得房中寒酸冷硬,只是见穿着精致的衣裳胖嘟嘟白嫩嫩的阿妧坐在贵重却没有半点儿雕花的平直的红木大床上,靖王突然发现了这屋子的冷硬与枯燥。

阿妧在这个房间格格不入,似乎从锦绣绫罗堆儿里来到了一个简单无趣的地方。默默地看了阿妧片刻,靖王霍然转身就要离开。只是阿妧最怕自己一个人被丢下,从床上爬起来就抓住了靖王的衣摆。

“殿下?”她叫了一声。

“我去给你预备被褥。”靖王见她惴惴不安,小身子绷得紧紧的,大眼睛里都是惶恐,不由放低了声音。

“够了。”阿妧急忙抓着他的衣摆,在这铺了薄薄的被褥的床上打了一个滚儿表示自己很满意。

她恋恋不舍,一刻都不愿和自己分离,靖王就觉得这真是可爱乖巧极了,目光越发温和。

“再去给你拿两件素色的衣裳换下来。”见阿妧这才迟疑着松开自己的手,靖王就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见她滚进了被子里表示自己乖乖的,这才走出了卧房,却见远远的两个侍卫为难地站着。

靖王的心中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眉目冷峻地问道,“怎么了?”他的声音极低,仿佛恐惊扰了正在房里的阿妧,那两个侍卫的声音也急忙低沉了起来,不安地说道,“宁国公世子来了。”

真是夭寿啊,人家大哥找上门来了!

“若可以,殿下多留胖……林姑娘几日。”

软乎乎一团,还会笑很讨喜的胖团子,谁不喜欢啊?

靖王听见来的竟然是林珩,顿时就觉得有几分棘手了。

只是不出动世子大人是不行的了。

宁国公大人出门八卦了一圈儿,回头弄丢了自家团子,一路是哭着回了国公府的。他自知不是靖王的对手,因此好容易等林珩回了侯府方才哭着将团子被拐走的事件前前后后都说了,郑重地拜托了儿子一定要将闺女给带回来。

这林珩哪里还坐得住呢?在国公府连口茶都没喝就径直上了靖王府的门,清俊清贵的青年坐在靖王府的客厅,就见门外窗外,总是有侍卫们似乎不经意路过的痕迹。

见了这些侍卫们紧张警惕的样子,世子大人默默捏了捏眼角。

他家团子只怕肉包子打那个什么……不大好讨还啊。

没见胖狐狸把侍卫大哥们的心都征服了么。

“殿下。”林珩头疼得要命,就听见外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抬头就看见靖王大步走来,见靖王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跟拐带了自家团子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一般,宁国公世子都要气笑了,清俊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方才沉声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喂!起码得给点心虚的表情吧?且叫林珩说,靖王这等干巴巴的破王府,那是娇养的阿妧能住的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来接十妹妹回府。”他轻声说道。

“不还!”就有侍卫躲在门口,对靖王低低地怂恿道。

林珩的眼角一跳!

“你听见了?进了本王王府的团子,还没见被人抢回去的。”靖王冷峻着一张英俊的脸,说着非常邪恶的话。

林珩眯着眼睛看着无耻的靖王。

许久,他方才低声说道,“殿下,咱们讲讲道理,十妹妹是我家的。”

“本王没说不是你家的。”

靖王这打定主意耍无赖,林珩在心中忍不住大逆不道诅咒了一下,只是他虽然也习武,却远不是靖王的对手,更不是那些在外虎视眈眈的侍卫对手,一时就茫然了。

话说都赖宁国公!

若不是宁国公兴冲冲带着阿妧去看热闹八卦,能被抢走了自家软乎乎会叫大哥哥的小妹妹么?!

“本王只是留她住几日,过些日子就会还给你。”见林珩眯着眼睛脸上带着几分不善,显然是要将拉入日后往来黑名单,靖王抬手亲自给林珩与自己倒了两杯茶,两人对视了一眼,尴尬的沉默过后,谁都没喝。

靖王也不在意,修长的手指搭在简简单单的白瓷茶碗上,垂目说道,“你们府上这两日不太平。我清晨去国公府,听说寿安侯夫人上门……”见林珩一愣,靖王的眼底就带了几分厌恶地说道,“那女人既蠢又毒,心狠手辣,若见了阿妧,只怕要对她不利。”

“殿下。”林珩的嘴角就抽搐了起来。

寿安侯夫人乃是宁国公夫人的妹妹,自然也是靖王的亲姨妈。

骂亲姨妈又蠢又毒,这真的好?

“她不是还想把自己那个蠢蛋女儿嫁给你?据说最近要天天上门,那国公府简直是个狼窝,什么时候她走了,什么时候本王送阿妧回去。”

靖王见林珩露出几分意动,越发正义关怀,充满了急公好义及时雨的英雄风范。

“本王都是为了国公府!”

作者有话要说:  心好累,林世子不想说话,对倒霉靖王丢出一票儿地雷哇咔咔~

☆、第32章

“这么说, 我还得谢谢殿下?”

林世子简直要被气笑了好么?

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人呐。

“不必谢。你我表兄弟,为你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本就是应该的。”

靖王的正义凛然, 简直连靖王府的侍卫都看不下去了。

然而林珩的口中却溢出了一声轻叹, 俊逸的眉眼之间带着一丝厌倦,无奈地靠在椅子里无力地说道,“母亲与父亲都说了许多遍, 只是姨母就装作听不明白。殿下也知道, 姨母在寿安侯府过得本就艰难,若是母亲都不给她体面, 只怕她日子过得就更坏了。”

宁国公夫妻关起门来过消停的日子, 那小日子过得挺美。只是这夫妻俩都性情比较温柔宽和, 总是心软一些。对阿妧这个被父不喜就愿意过继的小庶女是这样, 对寿安侯夫人也是这样。

只是他的终身可不是心软就能解决的。

奈何寿安侯夫人就当做听不明白人话。

宁国公夫人已经出离地厌烦了,已经表示寿安侯夫人再敢带着闺女过来,就要在国公府的大门外写个牌子了。

寿安侯夫人与狗不能入内。

这虽然泰半是气话, 然而宁国公夫人是真心不想再看见这亲妹妹了。

这哪里是妹妹, 简直跟催命的差不多。

“不过是歪缠的小人,乱棍打出去就是。”靖王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倒是粗暴简单,林珩便皱眉低声说道,“哪里能这样做。如今皇后娘娘在宫中本就谨慎, 若是在外母家还有纷扰,娘娘岂不是更多了一份担心?”

寿安侯夫人与宁国公夫人同是皇后的姐妹,若是在外不和, 会叫如今朝中的人怎么看?更何况,也会令本就与皇后不睦的寿安侯越发疏远。若不是因这些,宁国公夫人才不会捏着鼻子容忍寿安侯夫人。林珩想到母亲的这些隐忍,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片刻。

“十妹妹留在殿下王府中几日也好。”

林珩也担心骄横的寿安侯夫人会迁怒阿妧这个南女所出的庶女。

因为寿安侯身边也有好几朵儿南朝的解语花儿呢。

“行。”林珩一向是能做主的人,既然他点了头,自然宁国公就不敢说什么了。

只是林珩顿了顿,便轻声说道,“我想去见见十妹妹。”

“她睡了。”

靖王虽拒绝,只是林珩却想念阿妧得很,到底两人一同往内室去了。

见阿妧睡在靖王的大床上,那宽大的床铺之中一颗毛茸茸的小团子窝成一团,正乖乖地,起伏着自己的小肚皮,林珩的目光便温柔起来,也不敢走近唯恐叫阿妧被惊醒,远远地立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方才退了出去。他犹豫了一下,仔细端详靖王许久,见他光风霁月,这才斟酌地说道,“十妹妹就托殿下照顾了。”

“呵……”靖王一眼看出他想了什么,都被林世子的龌蹉惊呆了。

这家伙竟然还以为他能对团子做什么不可言喻之事不成?瞧瞧那打量探究的目光,当靖王殿下是个瞎子?

“本王还不至禽兽到这个地步。”他眯着眼睛对露出几分羞愧的林珩说道。

一个团子……他还能对只团子做什么?!

“不过是……”不过是当看到靖王竟然愿意叫阿妧睡在自己床上的那一瞬间的异样罢了,见靖王冷冷地表示自己对团子没有非分之想,林珩便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和声说道,“是我想得多了些,只是殿下也知道,十妹妹虽记在母亲的名下,到底为难了一些。她往后的前程已经在我的心中。”

他委婉地表示往后阿妧嫁人自己都已经想了很好的道路,显然靖王殿下不在这名单之中。

靖王不想说话。

他简直要被林珩这奇思妙想给震撼得人生都颠覆了。

见他一脸不悦,林珩也不想多说什么,又见门外靖王府那位名字奇葩的馒头叔满头大汗地带着许多人捧着柔软的被子褥子地快步而来,林珩到底还要回宁国公府去处理家事,便对靖王告辞。

只是他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便轻声说道,“老太太去二叔府中这么一闹,只怕家中就要不大安宁。殿下也知道,二叔府中有那毒妇,老太太当真是恼了。我听父亲说,竟还给了二叔几鞭子,二叔脸上也带了伤……只怕大妹妹二妹妹,老太太是决不能叫她们继续住在侯府了。”

乐阳郡主那样狠毒,太夫人很担心这毒妇祸害完了庶女就来祸害嫡女。

因此,太夫人强烈要求两个嫡出的孙女儿来国公府住着。

靖王想到阿萝在阿妧面前痛哭说出的话,想到乐阳郡主这回竟然给阿萝背了黑锅,脸色不变淡淡地应了一声。

“乐阳确实是个蛇蝎毒妇。”靖王殿下还给人家背锅侠盖了个章。

“不过,哪怕是旁人做的,也不过是被乐阳逼上梁山。若这女人在侯府之中从未作恶,怎会被人陷害?当初步步逼迫,非要去人家府中去做小妾,轻贱卑劣,抢了别人的丈夫,如今就算被人陷害,也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见林珩诧异地看着自己,仿佛不明白他口中为何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靖王便冷淡地说道,“古来后宅纷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她祸害的人太多,如今倒了霉,实属活该。”

林珩听得满头雾水,想了想就笑了。

“殿下还在为十妹妹抱不平?”

靖王倒是真的对阿妧十分上心,此刻能说出这些话,显然也是因见乐阳郡主欺负阿妧得狠了的缘故,因此林珩也不在意,告辞走了。

见他修长优雅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眼前,靖王这才冷哼了一声,见馒头叔满头大汗地叫人抬了许多的被褥,上前摸了摸,只觉得松软温暖,这才满意地叫人去给隔壁厢房铺床。

当阿妧被惊醒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软乎乎的小身子叫靖王面无表情地抱着,正走在有些微冷的廊下。她摸了摸身上披着的软乎乎的披风,伸手就抱住了靖王的脖子,小小地打了一个还带着几分奶味儿的小哈欠,探头,见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旁的厢房,就急忙问道,“我住在这里么,殿下?”

她见靖王点头,就蹭了蹭他的脸,见他沉默着看着自己,急忙露出一个讨喜的笑容来。

靖王想到林珩对自己莫名其妙的那些猜疑,又见小团子干干净净地对自己笑,心里越发觉得林珩龌蹉了。

都说宁国公世子是个特别文雅的人,其实那心里想的哟……

简直不能提。

“喜欢你看到的么?”

靖王推开门,就见明亮跳跃的烛光将极大的厢房给照亮得分毫毕现,见小团子嗷地叫了一声,就有些得意地问道。

厢房的风格可就跟靖王正房的风格完全不同,充满了柔软细腻,又简单又精致的女孩子的气氛。当阿妧对自己叫了一声谢就匆匆忙忙从他的怀里爬出来,在铺了许多层被褥的大床上打滚儿,圆滚滚的小身子都沉没在了松软的被子里,靖王的目光就温和了起来。

他侧坐在床边,看着一颗毛茸茸的胖团子来来回回地滚动,最后趴在他的手边一动不动了。许久,方才听见小小声儿的道谢。

“谢谢您,殿下。”

小团子小心翼翼地拿胖嘟嘟的小胳膊抱住他修长有力的手臂。

“在本王府中,你可以随意,不必有半点拘束。”他都看阿妧活得累。

小团子抖了抖脖子上的狐狸围脖儿,怯生生地抖了抖,见靖王垂头看着自己,许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

“好好睡,过些天带你上街去玩。”靖王亲手给阿妧解了外头的衣裳,低声说道,“你先凑合着一晚上,明天我去给你拿新衣裳。”

他把阿妧给揣进了软软的被子里,见她傻傻地依旧抱着自己的手臂,依恋得如同当年曾经在兽苑里见到的不能离开母兽的幼崽儿,目光越发温和了起来。直到小团子打着小呼呼睡了过去,方才起身离开。只是他却并未见到,当他离开的瞬间,阿妧默默张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看着靖王宽阔的背影消失,给自己关上了门,直到看到上房起了火光,这才又安心地睡了。

她一夜睡得香甜极了,第二日,就见靖王正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的床边。

“穿上。”靖王殿下就丢来了一套颜色十分素净的小褂子,不仅颜色素净,上头虽然有些银线暗纹,却并没有奢侈得叫人不舒坦。

“一晚上就做好了呀?”阿妧震惊了。

一晚上做一套衣裳,靖王府的绣娘们也是拼了。

她急忙去穿这小褂子,虽觉得有些大了些,然而因她本生得圆滚滚一只,因此倒还算合适。此刻穿了这件颜色清淡的小褂子,阿妧心里的负罪感就少了许多。

她感激地蹭了蹭靖王的手臂,又拿一旁的两段丝线给自己缠了两个简单的包包头,首饰也不用了,就裹了一件雪白的白狐披风滚到了床下。外头正是清晨,她叫靖王拉着走出厢房,就见正院空地之中正摆着许多的兵器。

“殿下要晨练么?”她好奇地问道。

“嗯。”靖王简单地应了,无视了一旁馒头叔杀鸡抹脖的暗示。

“姑娘先喝口水。”馒头叔老上火了,看着自家这没有什么亲近团子们天赋的王爷。

这年头儿小团子就应该娇滴滴地陪着她玩秋千啥的是不是?

在团子面前耍大刀到底是几个意思?

这能不吓得团子们嚎啕大哭从此听见靖王殿下就嗷嗷叫么?

馒头叔见靖王还当真往场中去了,还拎了那最重的□□在那儿舞得虎虎生风,特别的霸道肃杀,唯恐将阿妧给吓破胆,馒头叔急忙拿出一旁的一只小小的琉璃盏来。

阿妧见里头浅浅的一汪儿清水,又见馒头叔目光殷切,急忙软软道谢,一口就给喝了。

“好喝么?”馒头叔被团子们特有的奶音儿征服了,声音发飘地问道。

甘甜清冽,只是凭着十姑娘那粗糙的感觉,也没觉得跟白开水有啥分别,只是十姑娘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摇头晃脑地问道,“这是山上的清泉么?”

“不是,清早儿给您特意收集的花露水儿。”一帮五大三粗的侍卫们在花园子里专门儿逮大清早的露珠儿,容易么?

馒头叔的眼睛都发亮了。

“若姑娘觉得好,明儿再叫他们多收集些。”

胖团子的胖腮慢慢儿地青了。

那个什么……花露水儿什么的,她又不是神仙姐姐,听了仿佛觉得有点儿肚子疼。

“大家喝什么,我就喝什么,不要叫侍卫大哥们忙碌呀。”请恕胖团子半点儿都没有感觉到花露水的清雅和美,只觉得这个实在有点儿不卫生来的,且阿妧又觉得十分劳烦别人,她总是十分贴心的,见馒头露出几分诧异,虽然觉得这位馒头叔生得跟馒头似的,名字也怪,只是却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就红着胖嘟嘟的小脸儿小声儿说道,“我不挑,真的不挑的。”

她还是……更草根儿些。

“只是委屈姑娘了!”馒头叔哪里见过这样懂事乖巧,为人着想的小团子呢?心里越发亲近了几分。

阿妧红着脸笑了一会儿,目光却忍不住追着院子里杀气腾腾,哪怕穿着一件单薄的玄衣,却仿佛浑身的力量与强悍都透出了衣裳扑面而来的靖王说不出话。

她只觉得靖王是自己见过的最强悍英朗的英雄,捧着小胖脸儿,虽然不懂那些武艺,还是嗷嗷叫好,见靖王停了下来随手将那巨大的□□给丢在地上,她两眼放光,急忙从一旁的架子上费力地取了一件手巾,撇开小短腿儿吧嗒吧嗒捧着给靖王送到了手里。

见靖王垂头接过手巾,阿妧兴奋得小脸儿红扑扑的。

“英雄!”

“多么合适我家殿下的团子啊!”馒头叔见这团子竟然还往自家王爷身边儿凑,顿时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喜欢?”靖王沐浴在团子崇拜的目光里,只觉得比指挥千军万马还要来的得意。

“喜欢!”阿妧点了点头,又团团地围在靖王的身边打转,又是递水又是给拍衣裳的,殷勤又可爱。

靖王嘴角勾起,也不必侍卫们上前,只看着这圆滚滚的小东西在自己身边滚来滚去,累得满头是汗。他正要俯身将这满是大汗却两只眼睛明亮得耀眼的小东西给抱进屋里去,却只听得一声愤怒的怒斥,之后,一道银枪破空而来,擦着飞快抱着阿妧避开的晋王的手臂而过,之后又是一声暴喝。

“好贼子!竟敢抢诚王府的衣裳!”

阿妧只觉得这声音清朗,不由忍着心里的小害怕,搭在靖王的肩膀上看去。

就见凌乱的武场之中,一身银甲威风凛凛,手提银枪,面若桃花的少女,正横眉立目地指着霍然转身的靖王。

“卫玄!团子的衣裳你都抢,你还是不是人?!”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靖王卫玄强抢团子的衣裳,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一更提前发出来啦,只有这一天哟,明天开始依旧更新固定在6点和12点(づ ̄ 3 ̄)づ~

☆、第33章

“啊!”阿妧一下子就抓住了自己的小褂子。

原来靖王府的绣娘们还没拼到能给她一晚上做出一件小衣裳的份儿上, 这小褂子原来是抢来的。

虽然这么说不大好,可是……

靖王给她抢衣裳, 叫人心里很开心呀。

她捂着嘴小小声儿趴在在靖王的耳边笑了起来。

靖王本浑身紧绷, 唯恐阿妧会厌恶自己的做法, 却见她趴在自己的肩膀笑了,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抬手摸了摸团子毛茸茸的小脑袋。

“抢了就抢了, 又怎么样?”他一边说, 一边把自家团子往怀里揣了揣。

“受死!……嗯?!”

那银甲少女姿容艳丽非凡,见靖王竟然是这么一副恬不知耻的滚刀肉样子, 顿时勃然大怒。她似乎脾气十分火爆, 抬起银枪, 挥舞出了八方的银华就要往靖王的身上捅, 却冷不丁见一颗圆滚滚的小东西,看不清面目地缩在晋王的怀里。

她微微一愣,手中杀气腾腾的银枪就捅不下去了, 皱着眉不甘不愿地收手指着靖王不悦地说道, “你怎么能拿个孩子当你的挡箭牌?!”

她话音才落,阿妧一下子就得到灵感了,急忙从靖王的怀里探出圆滚滚的小身子,费力地张开了自己的小手臂来护着靖王。

她一脸认真, 仿佛护住靖王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这少女顿时就看清了她身上的小衣裳,还有那胖嘟嘟的小脸蛋儿。

“还真是个孩子啊?”她用震惊的目光看向靖王。

说好的吓哭团子们的杀手呢?

怎么有颗团子和靖王这么亲近?

这不科学啊?!

已经拿靖王殿下不招人喜欢这个梗儿嘲笑了靖王许多年的银甲少女一下子就惆怅了。

更叫她惆怅的是……吓哭团子联盟里,仿佛就剩下她了啊。

作为一位素日里也吓哭过许多团子的人, 这银甲少女拧住了一双飞入鬓角的长眉,上前看了看紧张得吞口水,却还是不肯放下胖嘟嘟小胳膊,就是要保护靖王,都没看见那坏蛋在她的背后对自己露出得意洋洋表情的小团子。

见阿妧圆滚滚一团,白皙软软的,明明紧张得不行,却扭着小身子不肯躲到靖王的怀里去,努力想了想,方才颔首说道,“这是一颗好团子。”

说完,她就不快地问道,“你就是为了她,抢了我家大哥儿的衣裳啊?”

诚王府今早惨遭靖王破门而入,诚王世子家的小儿子被抢走了好几件小衣裳,作为姑母,这少女自然是要为侄儿出头的。

特别是还能仗着这个借口,跟靖王打起来。

“收起来,不要吓坏了她。”靖王伸手盖在阿妧的脸上,不叫她去看这银甲少女。

胖团子眼睛里除了恐惧,那仰慕的星星都要飘出来了好么?

“美人。”阿妧小小声儿地抱着眼睛上靖王的大手小声儿说道。

她从未见过这样英姿飒爽,完全没有一点扭捏与装模作样的女孩子。这少女与她的堂姐阿宁有几分仿佛,可大概是阿宁素日里的日子还有几分不美满,因此多了几分沉稳成熟。

可是这少女却仿佛明珠生辉,仿佛骄阳一般肆意飞扬,那顾盼间的恣意与风采都叫阿妧觉得,仿佛在她的面前,世间一切的女孩子都要黯然失色了。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宁国公太夫人提起北朝贵女的时候那么骄傲。

这就是北朝贵女么?

那么张扬热烈,是与江南水乡的温柔缠绵完全不同的模样。

“小东西还蛮有眼光。”那银甲少女就挑眉说道。

她不过是多看了阿妧几眼便收回目光,此刻见靖王抱着个孩子,自然不好大咧咧地跟他打架,也不在意灰尘转身就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将银枪往一旁一放这才抬着下颚漫不经心地问道,“这谁家的啊?”

她也绝口不提靖王抢走自家侄儿小衣裳的事儿了,显然默认了此事。见她大马金刀地坐在台阶上,豪迈之中又透出几分秀美,阿妧怯生生探出小脑袋,往下看着这不大在意自己形象的女子。

“宁国公府长房的。”

“开什么玩笑!”

“前两天才过继,因此你不知道。”

见那银甲少女好奇地看向阿妧,靖王指了指她,对阿妧说道,“诚王府的元秀。”

他虽然并未提起她更多的身份,然而阿妧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元秀郡主。

那不是前儿林三太太非要把自家闺女往人家面前塞的那位诚王府的元秀郡主么?

想到元秀郡主和她堂姐阿宁的关系不错,阿妧还听阿宁房中的丫鬟骄傲地说过,元秀郡主经常住在阿宁的客房中,她想到元秀郡主方才见到自己就收手不再动武,就感到这真是一位十分善良的好郡主,急忙直起小身子来想要给元秀郡主请安,叫靖王镇压了,也还是扭着小身子感激地说道,“多谢,多谢郡主给衣裳。”

她顿了顿,不安地垂着小脑袋小声儿说道,“都是为了我,不要生殿下的气。”

她第一次将话说得十分顺溜儿,还带着几分急切。

“这小东西。只是你只说来借衣裳就算了,抢走算是个怎么回事儿啊。”

元秀郡主见阿妧怯生生的,霍然起身,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才捏了一下儿,就叫靖王拍走。

“阿宁还真的没和我说过。……对了,昨儿我与阿宁围猎去,仿佛还真听说过一嘴,仿佛是……堂妹?”

“嗯。”靖王跟元秀郡主除了往死里掐还当真没啥共同语言了,且大清早儿的叫元秀郡主差点儿给一枪给挑了,这没准儿对阿妧得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啊。

靖王就很不高兴,目视元秀郡主快滚。

只是元秀郡主是那么会叫靖王如愿以偿的人么?她只是冷笑了一声,翻身跨坐在一旁的游廊下,看了阿妧许久方才开口问道,“我想得没错儿,这是南阳侯大人的哪个爱女?”

说起爱女的时候,她言语之中带着几分讥讽,之后又看了阿妧片刻,方才缓缓地说道,“这小东西生得漂亮乖巧,想必在宁国公府会很得宠。”谁不喜欢软乎乎的小孩子呢?只是元秀郡主皱眉说道,“阿宁……”

“三姐姐可好,还一起睡。”阿妧小声儿说道。

“这么说,阿宁很喜欢你?”元秀郡主看着阿妧问道。

“三姐姐对我好。”阿妧不大明白元秀郡主的意思,小声儿羞涩地说道。

“那你想必也喜欢她的妹妹阿芝吧?”元秀郡主就挑眉问道。

这回胖团子闭嘴了。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讨厌那个林三太太所出的八姑娘阿芝,只是再不喜欢阿芝,也不能跟元秀郡主这么外人说不是?

只是叫她违心地说喜欢阿芝,那就太难为人了。

她憋着小嘴儿专心致志地不肯回答这个犀利的问题,却不见元秀郡主也在眯着眼睛看着她,见她不肯说阿芝的坏话,又不肯虚头巴脑地粉饰太平,元秀郡主一张艳丽的脸上这才露出几分满意来。

她倒提着银枪走到阿妧的面前,细细地看了她许久,方才对靖王说道,“我和阿宁今儿约好了一同去踏青。怎么样,你要不要也去?”她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头一回邀请靖王。

靖王审视地看了元秀郡主片刻,摸了摸怀里的小团子。

“你想不想去?”

“怎么,她倒是能做你的主了?”元秀郡主都觉得自己今天见到的一定是只假靖王。

靖王也不理睬她,专心致志地看着阿妧,仿佛只要阿妧摇头,他就会断然拒绝。

“想去。只是还没有吃饭。”阿妧是憧憬外面的世界的,她一清醒就被关在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的憋闷的院子里,哪里不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呢?只是她摸着咕咕叫的小肚皮,羞涩地蹭了蹭靖王的脸。

这个举动都叫元秀郡主的嘴张大了,她呆滞地看着靖王垂头由着阿妧和他蹭来蹭去,唯恐团子蹭不着他,还垂头去接应阿妧,就低声喃喃地说道,“真该叫那些爱慕你的姑娘们瞧瞧。”

这靖王面对姑娘们若有对待怀里这团子哪怕万分之一的温柔,那早就成亲了。

“你也有脸说我?”

“我怎么了?”元秀郡主顿时就不服气了。

“呵……”这是靖王面对一个十七八了还没嫁出去的姑娘的发自肺腑的嘲讽。

元秀郡主被气得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就知道靖王这王八羔子定然会嘲笑自己的。只是她想到自己的行情确实不怎么样,这年头儿的男人都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看见她就趴在地上喊“郡主饶命!”?

她除了靖王之外,也没说走大街上突然给谁一刀不是?

郡主殿下只恨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败坏自己的一世英名,磨牙很久,方才冷哼了一声缓缓地说道,“本郡主对男人没有兴趣。”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罢了。”靖王这张嘴,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很是……

阿妧总算知道为啥元秀郡主总是想跟他同归于尽了。

“喜欢。”只是她倒是觉得,自己很喜欢元秀郡主。

虽然她有那么一点儿傻,一开始不大分明元秀郡主问自己话的意思,只是这么久想了想去,总是想明白了很多。

元秀郡主乃是为了阿宁在试探她,看看她到底值不值得被阿宁喜爱。

这明明是宗室贵女,却愿意为好友筹谋的元秀郡主,叫阿妧觉得可爱极了。

且元秀郡主生得英姿勃勃的,叫阿妧有些不害臊地说,叫阿妧嫁给元秀郡主,她其实也满愿意的。

“你喜欢她?!”靖王的脸色顿时一黑,见胖团子点了点小脑袋,就觉得自己很重要的东西被抢走了一般开口问道,“那我呢?”

“最喜欢殿下。”胖团子短短时间领悟了甜言蜜语初级版,正在卖力地刷着靖王殿下妄图升级。

只是虽然这讨好的方式单调了一些,重复率也蛮高的,奈何靖王却只吃这一套,一张冷峻的脸都缓和了,亲自带着阿妧,完全没有理睬元秀郡主地一同去用了早膳。这早膳看起来精致极了,什么银丝小馒头,什么梅菜小酥饼,还有暖暖的软软的皮蛋瘦肉粥,十几样儿小点精致丰盛。

阿妧一边小口小口地啃一个羊眼包子,一边默默地给不知谁家遭了毒手被抢走了大厨的倒霉蛋儿点了一根蜡。

想必从前靖王府里没有这么擅长做饭的大厨。

她吃了早点,又叫靖王好好儿地耳提面命,再三答应往后不会被元秀郡主迷惑,方才叫靖王给她裹了一件很合身,应该也是从诚王府抢来的白狐裘一同往外头去了。与元秀郡主一同坐着朱轮马车,阿妧就见元秀郡主似乎不大喜欢在车里,跑出去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之上,那白马银甲银枪熠熠生辉,又俊俏又美貌,只觉得眼睛里都是元秀郡主的影子。

她回头看了看一身玄衣恨不能穿八百年的靖王。

她觉得还是靖王最英俊了。

靖王本也喜欢骑马,只是恐阿妧一个人在车中闷却愿意留在车中耐着性子陪着她,叫阿妧想一想就忍不住抓住了靖王的衣襟。

她亲近依赖的样子,也叫靖王感到满意,只是靖王殿下的嘴角才勾起一瞬,就猛地落下来了。

“大哥哥!”车此刻停在一处带着八分绿意的郊外,此地正立着几个年轻人,阿妧往外看了一眼,顿时就伸出一双小爪子。

“十妹妹也来了?”正立在众人中间,明明不过是寻常的锦衣,可是却卓然不同的俊秀青年自然就是林珩了。他的嘴角正带着温和的笑意,听见这呼唤下意识地看去,见一颗小团子正在靖王府的车中扑腾想要从车窗爬出来,她的身后靖王一脸咬牙切齿地拎着这没良心的小混蛋的后衣领不叫她往外跑。

林珩看得有趣儿极了,不由上前将阿妧从靖王的手上救下来,托着阿妧的小身子笑问道,“想我了没有?”

一个晚上而已,竟然还问这样矫情的话!

靖王冷冷地哼了一声。

“可想可想。”阿妧一生的改变,都是在林珩的不忍与决断之下,说一句林珩改变了她的一生都不为过。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兄长,此刻急忙抱住了林珩的脖子。

“你怎么也来了?”元秀郡主银枪拄在地上,斜着眼睛看着笑容温柔的林珩。

“郡主也在。”林珩脸上的笑容不变,对元秀郡主微微颔首。

他面对对自己露出几分挑衅的元秀郡主时,哪怕温和,却没有被元秀郡主的气势压倒。

不知怎么,元秀郡主就看着林珩磨了磨牙。

“早知道你在,那我就不来了。”她仰头冷哼了一声,弹了弹身上精致的银甲,抬头四十五度角傲然地说道。

只是她停了停,还不等林珩开口,又开恩一般地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既然来了,留下来别碍眼就行。”

“你说是吧?”她拄着银枪换了个姿势,开口问道。

林珩顿了顿,清隽温柔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来,见对面娇俏娇艳的银甲少女眯着眼睛看着自己,摸了摸怀里乖乖的小团子。

“郡主,我只是护送妹妹们前来,而已。”

他就跟打酱油的一般无辜。

元秀郡主美艳的脸上顿时用力一抽。

☆、第34章

她慢慢地抬起了手中的银枪。

阿妧真是……

真是泪流满面啊。

这怎么自己钻到谁的怀里, 元秀郡主就想要捅谁呢?

她也好无辜的好么?

见林珩清俊优雅而立,半点儿没有被元秀郡主威胁的样子, 胖团子默默地, 默默地再一次伸出了自己胖嘟嘟的小胳膊来, 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对面咬牙切齿的银甲美人。

她就觉得元秀郡主大概和靖王与林珩都犯冲,虽有些自不量力,可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儿说道, “不要, 不要伤害大哥哥。给你蹭蹭。”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微微一愣的元秀郡主,嘟着嘴凌空给了一个飞吻。

当初十姑娘就是一个飞吻倾倒了新爹宁国公的。

圆滚滚裹在白狐披风里的小团子叫靖王下意识地动了动自己的大手。

“十妹妹是护着我的意思?”林珩见阿妧今日被靖王照料得很好, 眼底就露出几分笑意。

他很欣慰当元秀郡主杀气腾腾的时候, 有软乎乎的小妹妹还知道护住自己。

不过作为兄长, 林世子怎么能叫胖团子受到伤害呢?他将阿妧给护在怀里, 对元秀郡主微微一笑。

“既然郡主到了,那我就走了。”

“喂!本郡主一来你就走,你是故意的吧?”元秀郡主这一枪就捅不下去了, 见林珩这脚底抹油的样子, 顿时冷哼了一声,美艳光彩的脸上露出几分不悦。

“郡主?”就在林珩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给元秀郡主解释自己真的很无辜,真的不过是送妹妹们来外头玩耍, 就听见后头传来一道少女清越的声音。

这声音阿妧熟啊,急忙扭着小身子在林珩的怀里动了动,回头就看见堂姐阿宁脸上带着笑意快步而来。阿宁今日依旧金环束发, 神采飞扬,见了元秀郡主就上前笑道,“我等了郡主好久。大哥哥,你快忙去吧?”

她飞快地对林珩眨了眨眼睛,显然是给林珩一个台阶儿下。

“你到底向着谁啊?”元秀郡主见阿宁与林珩鬼鬼祟祟的,嘴角就抽搐了。

她与阿宁站在一起,各有各的矫健的风姿,阿妧咬着自己的手指,都不知该崇拜哪一个。

“我自然是向着郡主的,你说是不是?”阿宁似乎与元秀郡主是真的要好,并没有面对王府贵女的谦卑讨好,反而带了几分亲近。

见元秀郡主张口结舌看着自己不说话了,她就弯起眼睛笑了起来,上前先将阿妧从林珩的怀里抱出来,低声说道,“大哥哥还是快些走吧?府里头想必还有许多的事儿,大哥哥若不放心大姐姐二姐姐,左右还有我。我定会把姐姐们照顾得好好儿的。”

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却多了几分懂事与稳重。

“你知道今日是来做什么的,对不对?”林珩轻声说道。

“大哥哥放心。”阿宁就笑着说道,“绝不敢辜负伯娘与老太太的用心的。”

这两位你眨眼我挤眉的,胖团子被托在半空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心里抓心挠肝儿似的痒痒啊。

这到底说的是什么事儿啊?

见圆滚滚的团子抓耳挠腮急得跟烧心的小老鼠似的,那样子简直跟宁国公有异曲同工之妙,林珩嘴角的笑容都要飞入鬓角了,用力地揉了揉这小东西的头,又对元秀郡主微微颔首,这才抬脚就要往回城的方向走。

只是他才抬脚,元秀郡主就抬起了银枪拦住了他,沉默了许久,眼睛里明亮得如同星辰坠落,认真地问道,“你当真不和我们去游玩儿?今日踏青的贵女不少,本郡主听说你家里正给你挑媳妇儿,难道你不想……”

“多谢郡主。只是我还不急。”

“不急是什么意思?”元秀郡主咳了一声问道。

“目前不感兴趣的意思。”

“没有个倾心的姑娘啥的啊?你可都不小了。”

“没有!”林珩笑容温和,可是语气却斩钉截铁极了。

元秀郡主木着脸看着这个年纪一把还竟然没有个暗恋的姑娘的林世子,许久,慢吞吞地放开了银枪,示意世子大人可以走了。

胖团子正在阿宁的怀里扑腾。虽然她很依恋别人温暖可靠的怀抱,只是平日里在府里被抱来抱去也就算了,这在外头若是叫人看见了得多丢人?

她扭着小身子好容易从阿宁的怀里跳下来,见阿宁顺势就握住了自己的小爪子,她仰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又偷偷儿拿手去抓住了靖王的衣摆。当堂姐与靖王都在,阿妧方才感到有一些安全和满足,此刻十姑娘有了安全感,顿时就有了心情去关注一些八卦。

元秀郡主跟林珩之间,就有那么点儿意思了。

她张着一双大眼睛,躲在阿宁的身后探头探脑地去看。

“郡主是不是……”

“嘘。”阿宁将食指压在优美的红唇边,对阿妧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容,见堂姐对自己这样笑了,阿妧忍不住捂着小嘴巴偷偷儿笑了两声,又贼兮兮地去看林珩与元秀郡主的方向。

她美滋滋地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元秀郡主美艳鲜艳,英姿勃勃,林珩生得清俊温文,和煦优雅,只觉得这是自己见过的最美好的画面。可是看着看着,阿妧就又垂了垂小脑袋。

当元秀郡主濯濯的目光落在林珩的脸上,阿妧觉得很开心,又觉得很失落。

明明林珩才做了她一日亲近的兄长,可是看着看着,胖团子就觉得自己很重要的人,或许会被抢走了。

那种失落,叫人怪难过的。

“看见没有?”见小团子垂头丧气地垂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唉声叹气,靖王眯着眼睛看元秀郡主充当登徒子,就是磨磨唧唧不叫人家林世子回家,口中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俯身先将阿妧给抱了起来,淡淡地说道,“靠山山倒。你亲近你大哥,只是待你大哥成亲之后,他有了自己的家,就不会与你再如如今亲近。”见阿妧茫然委屈地看着自己,靖王便脸色不变地说道,“我却不同。你可以日后放心地亲近我……在靖王府多住些年月也没有关系。”

后宫里争宠怎么来着?

在皇帝面前说彼此坏话,挑拨彼此之间的感情,待皇帝与妃子之间存了猜忌疏远,那皇帝陛下不就可以有机会被撬走了么?

别看靖王殿下在军中混大的,后宫那一套门儿清。

阿妧在靖王冷峻的目光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可是……殿下也是要大婚的呀。”

“我不急,你不必担心。”见阿妧忧愁地看着自己,唯恐失宠的样子,靖王心里就十分满意了。

他本就对成亲生子没有兴趣,且在他而言,成亲这实在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若一不小心娶了个元秀郡主这德行的,那靖王府还不得给拆了啊?只是若不娶元秀郡主这类型的母老虎,去娶那些妩媚柔弱的南朝秀女,靖王又觉得那软绵绵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菜。

他冷着脸想来片刻,觉得自己大概短时间不会成亲,有这时间还不如和团子玩耍,便越发地许下了个誓言。

林珩本头疼地被元秀郡主给拦住,见靖王抱着自家妹妹不知在蛊惑些什么,越发地头疼了。

“郡主?”他对元秀郡主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今日是去给阿姣相看婚事,你做堂兄的,若不在一旁压场子,莫非还真的都托付给阿宁不成?阿宁虽好,只是年纪还小,你还真是有心,叫阿宁应付这么多的事儿。”

元秀郡主见林珩微微一愣,便摆手说道,“虽然是彼此相看,有你这堂兄在侧太过郑重,只是……做兄长的,还是慎重些是不是?”她的脸紧绷的时候,露出几分威仪认真,叫林珩想了想,低声谢道,“多谢郡主想得周全。”

“不过是为阿宁抱不平罢了。”

阿宁出身三房,又不是长姐,可是素日里为姐妹们出头,却都是阿宁。

不是元秀郡主计较些什么,她虽然与南阳侯夫人所出的长女阿姣与次女阿馨都有几分交情,可是说起来,阿姣与阿馨却都没有继承南阳侯夫人的那股子威势,反而多了几分温和。

虽然如花的美貌少女温和懂事也很招人喜欢,可是阿宁多累呢?就比如今日,明明是阿姣相看对方家的小公子,可是却是阿宁领头陪着姐姐们出来,元秀郡主虽嘴上不说,心里是为阿宁有些不快的。

南阳侯府的确艰难,可是阿宁素日里跟着继母讨生活,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好么?

阿宁又有谁护着她了?

只是见阿宁自己愿意护着姐姐们,她也就随这好友去了。

“都是自家姐妹,本就是应该做的。不过,我知道郡主是为了我好。”阿宁心胸本不狭窄,听见元秀郡主为自己不快,便一笑,也不放在心上,反而笑着去看不远处正翩然而来的一双美貌少女。

阿妧探头就见今日这一对儿姐妹花儿都穿了湖水绿的裙子,脚下潋滟,浑身透着青翠的绿意,生机勃勃,外头披着长长的披风,窈窕美丽,格外的叫人打心眼儿里喜欢。

她和阿姣与阿馨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只是阿姣与阿馨乃是南阳侯夫人嫡出,自己这个小庶女就觉得,还是不要去碍眼了。

不过看着这两位姐姐的温柔和顺的样子,想到南阳侯夫人的冷傲与强硬,还有那破釜沉舟一般的决绝,阿妧就小小声儿地叹了一口气。

她当然看得出来,南阳侯夫人是将两个姐姐教导得多了几分温和懂事,并没有她自己的那股子傲慢,显然南阳侯夫人自己也明白,如今世间的男子,还是更喜女子柔弱的。她从自己与南阳侯的婚姻之中发现了这个问题,自己不肯改变,却叫两个女儿都变得更招人喜欢一些。

想到南阳侯夫人的慈母心肠,阿妧就觉得唏嘘。

再倔强的女子,也不过是一心为女儿着想的母亲罢了。

“见过郡主,见过殿下。”阿馨乃是南阳侯次女,今日相看本就是陪绑的,因此笑嘻嘻带着几分活泼地扮了个小小的鬼脸儿,就往一旁去了。她神色一动,脸上嬉笑起来,多了几分跳脱活泼,就与方才的那低眉垂目的淑女样子完全不同了。阿妧看着这位二姐姐瞠目结舌,顿时心疼了南阳侯夫人几分。

这是没教好啊。

不过想必南阳侯夫人会欣慰长女阿姣。这倒是一位当真十分温柔可亲的女孩子,她不及妹妹活泼,不过是抿嘴红着脸一笑,给元秀郡主与靖王福了福,见林珩没有走,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脸上的红晕越发地往耳后去了。

见了她这样儿羞涩,元秀郡主就撑着银枪大咧咧地说道,“怎么还害臊上了?不过是个男人,你去看一眼,说两句话,若好,就等着往后嫁给他。若不好,谁知道他往后是谁!”

“有劳郡主费心了。”阿姣温柔地谢了。

她目光落在靖王怀中正连连点头,仿佛元秀郡主说得话很赞同的胖团子,微微一愣,犹豫了许久,方才对阿妧笑了笑。

阿妧简直受宠若惊!

这个……不经历过的都不会明白,哪怕这世道三妻四妾都是寻常小事,只是阿妧这做庶女的,面对嫡女,总是会心虚。

总是会感觉,乃是南阳侯背叛了妻子,才会有了她。

因此,见阿姣对自己露出几分善意,胖团子简直都要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急忙对阿姣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又唯恐自己会被讨厌,不敢更巴巴儿地扒着人家。倒是阿姣,见阿妧这垂着小脑袋懂事又乖巧,虽眼底到底还有几分犹豫,却已经柔和了脸色。

她尚是年少的花期,此刻一双潋滟的美眸之中水光流转,虽阿妧见过自家亲姐姐阿萝的美色之后,都觉得世间不会再有谁比阿萝更美,可这怀春的少女却依旧令人倾心。

她看着对未来夫君生出几分期待的阿姣,由衷地希望这位姐姐可以得到幸福。

并不是因她对自己露出善意,而是世上所有美好的女孩子,不都应该有一份美好的姻缘么?

她看着阿姣,就偷偷儿地傻笑了一声。

“怎么,你喜欢她?”靖王突然觉得后悔极了。

且这胖团子也太没有良心了些。

这见一个爱一个的……还能不能想起来现在自己坐在谁的怀里?!

从来威风八面,威风凛凛不屑那些小嫉妒的靖王殿下,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当平日里见过的那些后宫妃嫔,看到有新鲜的美人坐在皇帝怀中说笑,皇帝陛下的一根毫毛都没有自己份儿的时候那咬牙切齿的心情。他曾经多唾弃那些女人呐,只是如今,靖王殿下深深地理解了这种心情。

简直不能忍!

“我最喜欢殿下!”胖团子只觉得后背一凛,急忙回头讨好地蹭了蹭靖王殿下的脸。

靖王沉默着接受了这份沉甸甸的爱。

他又开始理解,怎么自家父皇一句甜言蜜语,那帮很傻很天真的妃嫔们就都觉得……

自家是皇帝陛下的真爱了。

都是套路!

☆、第35章

靖王心里冷哼了一声, 用力地抱着怀里软乎乎暖烘烘的小团子。

十姑娘一口气儿没上来,差点儿去见了祖宗。

只是靖王一向对她很好, 她觉得自己应该对靖王宽容点儿, 因此用自己博大的胸怀原谅了靖王这小小的莽撞。

她看起来呆呆的, 阿姣见她偷偷儿拿小爪子抓住靖王的衣襟往靖王的怀里拱,不由想到侯府中的那个庶妹阿萝。

阿萝在侯府中一向轻狂,总是仗着自己生得美掐尖儿要强, 别人有的自己必然也要有, 是与阿妧完全不同的性子。且叫阿姣说,与和乐阳郡主一个鼻孔出气的阿萝比起来, 还是阿妧更没有攻击性。若不是霍然府中有传言长房过继了二房的庶女, 阿姣甚至对这个妹妹没有什么印象。

这小东西仿佛隐藏在阿萝那绝丽的光辉里, 仿佛是个透明人。

她甚至都不大能想得起来, 阿妧从前生得如何了。

这真是奇怪。

她收回目光,见元秀郡主正斜眼看着林珩,又觉得有几分奇异。

“快走吧, 墨迹什么呢?”元秀郡主就摆手说道。

见阿姣的脸又红了, 元秀郡主就笑着说道,“莫非你还当真害臊不成?”想当年北朝贵女大婚之前相看人家儿,是多么寻常的事儿啊?

也就南朝更多些盲婚哑嫁,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据说女人跳河里头去若是叫男人给救了,就一定要嫁给这个男人不然就得去死什么的。她觉得阿姣的羞涩有些有趣,努力地想了想, 捅着身边阿宁低声问道,“侯夫人相看的是谁家?”

“是顺昌侯府的三公子元英。”阿宁就轻声说道。

“怎么是他?”

“怎么了?”见元秀郡主露出几分诧异,阿宁心里咯噔一声,见阿姣携着妹妹在前头踏青,轻快地走过那碧绿的小草和微微化冻的雪水,就急忙飞快地问道,“难道元英有什么不妥?”

不能够啊!南阳侯夫人因与南阳侯夫妻反目,因此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儿女,更不要提长女阿姣了,简直是将京中世家子弟给翻过来搜罗了一遍,方才相中了顺昌侯府的三公子。

这三公子元英虽然不是嫡长,不能袭爵,可是为人据说是与林珩一般的品格。

还年纪轻轻就以勋贵子弟的身份禁卫御前,十分体面,前程似锦的好么?

换了别人阿宁也就不说什么,可若是与林珩一般仿佛,那定然是极好的男子了。

阿妧默默地抖着耳朵听着,心里正听得好八卦的样子,却见靖王慢慢地走到了元秀郡主的身边。

她听得更清楚了,不由感激地蹭了蹭靖王的脸。

只是元秀郡主就不乐意了。她跟靖王简直就是天生的冤家,见这王八蛋竟然走在自己的身边,顿时横眉立目,只叫哭笑不得的阿宁给拉回来,这才一边看着靖王露出杀气腾腾的表情,一边继续飞快地说道,“你不知道?这小子前几天禁卫宫中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冲撞了宫里的那狐狸精,被陛下杖责了好几棍,如今正命在家反省,只怕陛下心里对他有几分不喜,往后他的前程……”

“冲撞?”阿宁不由飞快地看向靖王的方向。

若说宫中哪只狐狸精最引人注目,能叫皇帝都责罚勋贵子弟了,那必定是皇帝从南朝救回来的那位真爱公主了。

“只是怎么冲撞了她?”

“谁知道!虽母妃与父王说起的时候,都说元英颇有风骨,只是叫我说,只怕往后他的前程就要说不准了。能叫陛下责罚,想必不会是小事,宫里那狐狸精最小心眼儿了,往后只要在陛下耳边吹些枕头风,他还想要什么前程,不如回家吃自己!阿姣到底是侯门嫡女,若是嫁给他,只怕……”元秀郡主就不多说什么了。她虽然英姿勃勃的,只是也不是没有脑子的傻瓜,当然知道元英的前程只怕有波折。

“既然是最近发生之事,只怕二伯娘还不知道。”阿宁就低声说道。

“且元英因何事被责罚,现在还没有个敞亮的话儿,我担心他人品有瑕。”元秀郡主就皱眉说道。

“没有。”靖王突然开口了。

“你又知道了?”

“他被打那日,我在宫中。”靖王见元秀郡主惊讶地挑起了一双长眉,便淡淡地摸着怀里的小团子,看她舒服得呼噜呼噜哼哼,皱眉缓缓地说道,“父皇想把赵贵妃的侄女赐给他,他不肯,因此得罪了赵贵妃。”

南朝皇族为赵姓,这位赵贵妃乃是皇帝最宠爱,宠爱十几年不衰的前朝的皇族公主。她的侄女儿,自然也就是南朝皇族之后,如今虽然已经没有什么贵女之名,只是却依旧因皇帝礼遇南朝,有几分风光。

“赵贵妃的侄女儿?是哪个?”

“恭候家的。”昭贵妃的兄弟虽然是南朝皇子,不过投降了之后没有什么好运气,只得了一个恭候的虚虚的爵位,如今天天在家里头醉生梦死,红袖添香。

靖王想了想,就皱起了眉。

“为什么?那丫头生得听说很美啊。”元秀郡主就好奇地问道。

这个时候,郡主阁下都化身八卦党,更不要提两样放光的胖团子了。

“……“靖王本不想理睬元秀郡主,只是见怀里软乎乎的小东西也好奇地听着,仿佛很在意的样子,他冷峻的脸上就带了几分松动,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小子拒绝也就算了,只是嘴巴毒辣了些,直言自己不要亡国之人,还寡廉鲜耻竟然不肯以身殉国非要苟活人世的狗屁皇族生的女儿做妻子。唯恐这等贪生怕死的血脉玷污了顺昌侯府百年门楣。”

他其实觉得元英说得没错。

元秀郡主也同意地点了点头。

“他没说错。陛下莫非就因为这事儿打他?”

“赵贵妃要上吊,陛下因此赏了那小子几板子。”

被个冷酷的少年指着鼻子骂到脸上,赵贵妃不去死一死,那不是开玩笑的么?

“陛下真是偏心眼儿。”这话,也就出身诚王府的元秀郡主敢说说了,不然还不叫皇帝听见给灭了?

她听了一回八卦,就微微点头说道。“若只不过是因这点小事,那就算陛下不喜欢他,想必喜欢他的人也多了去了,既然这样,还是去相看相看。”元英这话固然得罪了赵贵妃与那些南朝的皇族,只是想必很得北朝勋贵的喜欢,这样有风骨,不屑南朝降臣的世家子,该在朝中很有市场。

不说别人,就元秀郡主的亲爹诚王与身边儿这位靖王殿下,就不会叫元英日后被毁了前程。

“不过听说恭候府上的那位是位极美貌的美人,元英竟然也舍得拒绝?”阿宁的心里就为堂姐松了一口气。

有这样的风骨,想必往后也不会叫越来越多的如花美人给迷了眼了。

“好人!“胖团子听得呆呆的,都忘了自己该伪装一个不大说话的小透明儿,用力给这位指着贵妃骂人家全家的大哥给竖起了大拇指。

元秀郡主见她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亮晶晶的,哼笑了一声,却没有呵斥她在一旁多嘴。只是既然已经说笑到了这里,靖王就越发爆料了一些这位顺昌侯府三公子的陈年旧事。

阿妧抖着耳朵听着,就觉得元秀郡主对这位三公子倒是有几分熟悉,连林珩在一旁都含笑噙着浅浅的笑意。她心里一块儿大石落了地,就见前方已经开始有许多身着干净整齐的奴仆忙前忙后,更远的地方的一株才绿了新芽的树下,正围坐着几个青年男女。

阿姣的脚下顿了顿,回头不安地看向元秀郡主。

“怎么了?那不就是元英么?”元秀郡主就指着那其中一个面无表情端坐在地上,只是端坐的方式与姿势有几分古怪的清秀青年推了阿姣一把。

阿妧也急忙探头看过去,一边扒拉开自己头上的毛兜兜儿,一边去看那青年,就见那青年生得十分白净秀气,虽并没有英俊俊美得天崩地裂的,可是一张脸却干净极了。

只是他看起来仿佛不大爱理睬别人,再细细地看那坐着的样子,阿妧突然福至心灵,回头贴在靖王的耳边小声儿问道,“陛下,陛下是打在他的屁股上了么?”看看那想坐实惠却动弹不得的样子,很可怜啊。

胖团子默默地给点了一根蜡。

靖王见她嘴角还带着笑,都觉得这团子只怕是在幸灾乐祸了。

他抬手摸了摸阿妧的小脑袋。

“嗯。”

果然如此,怨不得坐起来的样子那样奇怪呢,阿妧见那青年一双眼清冷干净,就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

嗯……南阳侯夫人相看丈夫的眼光不怎么样,不过相看女婿的眼光还真的没挑儿。

只是她正端详了那未来的大姐夫片刻,目光扫到了一旁,顿时就愣了一下,小爪子抓着靖王的手臂呆呆地问道,“这不是……”

那正和几个说笑开怀,正吟诗作对的公子小姐的坐在一块儿的,娇滴滴羞怯怯,很是得了几分爱慕目光的清丽少女,可不就是昨日遇见的阿妤么。这姑娘昨天因为一句话说错,管乐阳郡主叫了一声母亲,那叫宁国公夫人命人左右开弓给抽的,那抽得脸都肿了啊!

这短短一天,消不了肿吧?

肿着脸也要出门?

这是不是太拼了点儿?

见阿妤今日穿得精致优雅,那身上华美的云锦宫裙,长长的裙摆被迤逦在一旁的地上,仿佛盛开的花朵一般,阿妧心中一动,急忙扫过阿妤身边的众人,见其中并没有姐姐阿萝的影子,她心里遗憾极了,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扒着靖王的手臂去看阿妤的方向。却见她远远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红肿,虽然失了几分美貌,可是却越发地柔弱可怜了起来。

阿妧见她大刺刺地展现脸上的伤痕,不由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

她昨天就发现了,阿妤最要脸的人,这般狼狈竟然还出门,莫非不怕被人嘲笑么?

“她为什么也在?”阿妧小声儿说道。

这个问题,阿姣姐妹也想知道。这姐妹俩如果说对阿萝是有些厌恶不喜她骄狂,对阿妧是当小透明儿没有什么厉害仇恨,那么面对硬生生夺走了南阳侯夫人幸福的乐阳之女,这仇恨就比天高比海深了。

且阿妤一向会惺惺作态,在外表现得就跟地里的小白菜似的,没少在别人面前诋毁她们姐妹仗着嫡出欺凌她,此刻见了阿妤,阿姣也就罢了,秉性温柔不愿家丑外扬与庶妹在外争执,可阿馨的脸顿时就气红了。

当阿妤声音柔弱清雅地吟唱了一首咏梅诗之后,目光流转羞涩,微微垂了头,露出一副害羞的模样。

“我才疏学浅,只习得一点笔墨,这诗只送给大家当个玩笑玩耍吧?”

“这诗做得极妙,”又有一个英俊少年,目光灼灼地将目光落在阿妤的脸上,满怀深情地高高低低将那咏梅诗吟唱了一遍,赞道,“清雅秀丽,当真是世间难得的好诗!”

“我的妈呀!”小团子躲在靖王的怀里抖着浑身的小肥肉儿,肉麻得浑身发麻。

这简直太考验人的廉耻心了!

她叫阿妤这咏梅诗还有那少年简直夸到天上去,已经拿梅中仙子来比喻阿妤的这种互相吹捧给刺激得三观都碎了。

多尴尬啊?

这么吹捧真的好么?

不过她当真是没有想到,阿妤竟仿佛在这些穿着金贵华美,气质清贵的公子小姐之中很受欢迎的样子,哪怕她羞涩得叫阿妧浑身痒痒,哪怕她一颦一笑都羞涩又做作,可是仿佛大家都很吃这一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