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喜好,“那厢,邓绥略略顿了顿,仿佛思量了一瞬“圣上五岁启蒙,七岁开笔,好学勤恪,太傅们多有赞誉,所以于经史诸子之类应当造诣不俗……此外,便不晓得了。”
“阿姊好生厉害!”邓绮微微张着嘴,瞪大了一双晶亮明圆的眸子,仿佛有些不可思议似的看着这个一向太过沉静内敛,甚至有些刻板无趣的姊姊,简直像头一回认识她似的,
——原来,阿姊竟也会像她一样,私底下留心这些大人们纷纷缄口的事情呢,而且知道得这般多!
邓骘早已没有了出言相阻的心思,却是默然下来,微微垂了眼睑……阿绥所说的这些关于当今天子的事情,他以往也都从父亲那里听过的,甚至只会更详尽,但却从未认真思量过——原来,悉心缕析之下,是能推测出这许多事情的。
洞察时事,谋划运筹……这此,他从来就不擅长的。
“对了,阿兄那篇《虞书》可习得通熟了?”见兄长神色默然,垂眸不语,邓绥不由带了些关切开口,状似随意地问道,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堪堪回过神来,邓骘轻声一叹,道:“还是上回那几个症结,怎么也读不懂。”少年神色有些黯然,三日后先生便要考校功课,阿父一向极关心他的学业,若知道了此事,定会失望的罢。
见状,少女默然一瞬后,神态随意地淡笑着开了口:“若还是那几处,阿绥这几日闲来几事,翻了几本古籍,凑巧倒是解了出来。”
“原本是打算悉数写下来,如今只差一处了……待归家后应当就好了。阿兄届时便来取去罢。”她开口道,语声清宜入耳“若仍有不解之处,我们兄妹一处探讨,应该也多有益处的。”
原来,妹妹这几日在室中看书的时候格外多些,竟是为了替他解围……邓骘心下一阵震动,有些羞愧,但更多的却是温暖。
“啊,阿姊你、你这几日闷在屋中看书,原来是在为阿兄做功课呀。”听到这儿,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那一大片藉田的邓绮不由得回过了头来,想到方才自己捉弄阿姊那一幕,霎时间有些愧疚地垂了眼睑,小声歉然道“阿绮当真是不晓事,现下在这儿给阿姊赔不是了。”
“真真稀奇,我家阿绮什么时候竟也这般乖觉了?”少女似水明眸间带出一丝淡淡笑意,难得地出语戏谑道。
“哼!阿姊你可莫得意,”女童闻言,刹时间已微微嘟嘴,竖了一双秀气眉峦,仍是稚嫩的面庞上,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再过半月,阿母归省可就要回来了,看你怎么过关?”
--她家这个天资颖悟的阿姊,百家经典,诗赋文章都是极厉害的,常得阿父褒赞……可,这有什么用?
针黹烹饪才是女儿家的正经事,偏偏阿姊她于这些似乎没什么天份。以往因为年纪小,也只是给阿母数落一通罢了,可如今十一岁,已是论婚的年纪了,不通女红……这样的女郎,往后可怎么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