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男主大拷问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章节纯属是因为作者昨晚三更半夜码字码到头晕,不小心出的bug。按理来说三更合一那章应该是第21章 ,但我因为码完9000+心情太激动,一不小心发到了22章,导致中空了一章。现在实在不知道给大家补什么,原来想过写番外,但目前来看进展太早,会剧透太多事情,所以决定临时跟各位来个2晋江币的交易,刚好大家很想知道男主是谁,我们就进入提问大环节,考古队探究走起【如果不想知道男主的,看到这里可以直接跳过了哈】
PS:别问我下面出现的礼礼是谁,礼礼是作者君本人,看我笔名就知道惹,卑微。
话不多说, 进入正题
猜猜谁是男主之提问大环节:
礼礼:请问第一次见到秋秋是什么时候?
段老板:大启七一年瑞雪天,她晕倒在书坊门外。
小王爷:城云郊相思亭,她和弟弟外出踏春。
虞二爷:寻芳宴, 我嘲笑她说脑门挂了个信号牌。
薄易:同寻芳宴。
摄政王:很久以前了吧,记不清了。
礼礼:殿下你可以再敷衍一点吗, 小心秋秋揍你。
小太子【这位是真打酱油】:姐姐到宫里看戏!
礼礼:见到秋秋的第一感受是什么?
段老板:人是晕着的,到底救不救QAQ。
小王爷:回眸一笑百媚生!
虞二爷:说说第二感受吧,全场就她一个人上来给我献花,我只想说……姑娘你好眼光!
薄易:这个女人背后说我坏话被我抓到了, 呵呵。
摄政王:就,挺奇妙的感觉。
再次打酱油的小太子:太子妃你一定可以的!孤心悦你!
一群人暴揍小太子:谁特么是你太子妃!
礼礼:咳咳,我们进入下个环节(来, 话筒递给秋秋)请问这几位在你心中的形象是什么样的?
秋秋:段老板我白月光, 郝哥儿真兄弟,二爷欢喜冤家,阿易蚊子血……摄政王的话——emmm ,老干部姜教授!太子弟弟就是超软的面团丸子!
礼礼:后来你都是怎么称呼这几位的。【课代表出来划重点,论情侣名的使用方式, 能不能猜出来就靠你们了】
秋秋:段老板(说回来为什么认识你那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全名QAQ),光远, 二爷,阿易,酱酱,小白, 没了。
虽然很仓促,但就是这样,然后大家应该都猜出来男主了吧……
第22章
最后沈宴秋自然没有答应虞回的请求, 明明她自己就是那个正主,若还假惺惺地陪人小姑娘左右忙活地做无用功,等对方哪天知道真相后还不得怪罪自己欺骗戏弄她。
可是对方心性坚定的很, 无论怎么劝都不见半分动摇,她只好推托自己每天都要在书坊里做活抽不开时间, 但虞回又说可以帮忙跑去找段老板请假,实在没办法了,索性破釜沉舟,严肃地跟对方告知道:“虞小姐, 你去找那沈小姐和首辅大人是没有结果的,因为实话跟你说吧,我才是真正的巨先生。”
谁知对方默了默, 将她上下扫视了一圈, 竟露出听到天大笑话的样子,捧肚子笑道:“秋哥你扯谎也扯个像样点的,怎么连这种胡话都说出来了,你从头到脚半点巨先生的样子都没有好嘛。”
沈宴秋瞬间被对方的表情打击到了,她一长得不矮, 二长得不丑,怎么就半点巨先生的样子都没有了!明明身高气场一米八好嘛!
虞回取笑完又轻哼一声, 冲她做了个鬼脸,娇俏的脸上稚气满满:“你不愿意陪我就算了,等我成功跟巨先生认识后你可别太妒忌。”说着双手环抱于胸,得意地扬扬下巴, “看你到时候要怎么哭着喊着求我抱大腿!”
沈宴秋面色怪异地抽搐了一下眉角,是这个世界太怪异还是她太格格不入,对方连首辅是巨先生这种怪诞的说法都可以相信, 怎么就不能相信她才是正牌货呢。
等虞回离开后,沈宴秋还是有些意难平,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看看柜案上的算盘,偷师的计划落空,顿时也没了耍弄的兴致,索性到里院找段老板寻求安慰。
段老板跟往常一样,无所事事地在院子里晒太阳,不是看书就是拿着张羊皮卷研究新棋路。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整日整日地呆在阳光底下晒,肤色却仍是呈现一种病态的白。
听到走路的声音,段老板抬眸望来,温润地笑了笑,招她在身边坐下,声线清浅:“怎么样,第一天算账可还习惯?”
沈宴秋“唔”了一声:“还算凑活吧。”
段老板眸光轻敛,将羊皮卷收了收,放到一旁,还是那般洞悉人心:“可是有什么事想同我说?”
沈宴秋愣了愣,寻思着应该是自己情绪外露太明显,既然被发现也就不再遮掩,将方才的事提了提,莫名戳心地沉痛问道:“段老板,我本人看起来真那么肤浅无知?半点不像个写书的文化人?”
她这个人吧,就是有那么点小臭毛病,平日的低调说白了都是为了追求自己眼中更加不动声色的高调,是以一直略显中二的想要塑造出高深莫测的形象来满足自身的小小恶趣味。
但高深莫测的前提至少得要人家觉得你高深啊,方才虞回的反应分明就是在质疑她的能耐和水平,这可就太让人感到膈应和不爽了。
段老板哑然失笑,笑意流散开来,眉眼浅润温柔得不像话。
沈宴秋却是不开心地蹙蹙眉,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觉得她这个样子过于可笑,竟左手握拳抵在唇边克制了好一会儿才敛下笑意:“喂,不是吧,连您也这样看我?”
段老板笑笑,解释道:“你误会了,虞回姑娘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沈宴秋轻哼:“那她为什么不相信我就是巨先生。”
段老板不紧不慢地给她倒了杯茶,悠悠道:“沈小姐可能自己不曾注意到,你本人和文字的风格相差太远了……现实中的你虽然有意待人亲近,但总归是冷漠有距离感的。你把内我藏得很深,不与人交心,也不期待情感,跟人相处更多的像是客套的寒暄。而你笔下的那些人物渴望友情、亲情、爱情,不断在生命的尘网中建立羁绊与维系,传递出的情感温暖而静远。你试想一下,这样一个对待人情冷暖不抱任何幻想期望的真实的你,如何让虞回姑娘相信是那个创造无数美好真切爱情故事的人呢。”
沈宴秋听后难得有些沉默,指尖覆在杯沿慢慢摩挲,低垂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影影绰绰的阴影。
哎哎,原本只是想找段老板随便发个牢骚,顺便寻求点认同感,但像现在这样被人扒的一点不剩的感觉可真是遭透了呢。
她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再次抬眸时眼底已经清亮一片,一脸毫不相干的样子,用玩笑的口吻道:“段老板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近人情,你随便拉书坊里的人问问,大家都觉得我超级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的好嘛。”
段老板眸子幽邃了一瞬,也不戳破她故作轻松背后的防护盔甲,笑了笑,自顾品茶。
沈宴秋只觉得全部力气使在棉花上,好像无论她说什么,都只会让对方更加看透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般。烦闷地抿抿唇,也没了伪装掩饰的心思,轻啧一声,索性没了坐相,放任自己摊在椅背上仰头看天空。
段老板也默契地没再说话,周边安静的只有穿堂风不疾不徐地飘过,在初夏的日子里带来些许凉意。
半晌,她叫道:“喂,段老板。”
“嗯?”他侧眸看她。
她没看向他,仍仰着头,望着院子上空悠悠飘过的白云,侧颈的线条显得格外修长姣好,勾勒出漂亮的脸廓。
薄唇微张,懒洋洋地道:“看样子让虞小姐教我珠算是没有机会了……但您那么闲,要是不介意的话收我做个徒弟吧。不保证勤奋,但聪明劲还是有点的。”
段老板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自夸,嘴角扬了扬,道:“乐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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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回一边玩着腕上的两根小飘带,一边往风满楼走,刚好看到弟弟带着一帮朋友从学堂回来。
“三姐!”虞庆看到姐姐,主动跑上前来问好。
虞回笑着摸摸弟弟的脑袋,看向他身后的伙伴,客客气气地跟大家打了声招呼,问弟弟道:“今天怎么那么热闹,带了这么多朋友过来?”
虞庆拉过身边的沈南飞,解释道:“过几天就是南飞的生日了,我们几个朋友想提前给他庆祝,所以就约着大家到我们风满楼来了。”
虞回“啊”了一声:“南飞生日啊,祝你生辰快乐呀,姐姐也没什么礼物准备给你的……阿庆你带他们去楼上雅间,今天这顿就由姐姐来请了。”她虽然只见过弟弟这个朋友几面,但知道两人私下关系极好,是以也当做自己弟弟看待,自然不会怠慢。
“谢谢虞回姐。”沈南飞脆生生地应道,礼貌朗正的模样十分讨喜。
虞回非常受用地笑眯了眼,带着几个弟弟一同进楼。
将人在雅间安顿好,打算亲自去吩嘱后厨,便让几个弟弟先坐着用点心,自己出了屋子。
走在廊上,刚好看到自家哥哥揉着脖子懒倦地从楼梯口上来。
“二哥,你又去御史大人府上了?”
虞优眼皮半敛不敛,懒怠地只用鼻腔闲散地应了声“嗯”,便无意多说下去。
虞回啧啧两声,吐槽道:“你这哪里是去谈生意啊,我看说媒都没你那么累吧!”
虞优眸子微眯,身形顿了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戳到了痛处,自顾岔开话题:“你现在又出去去哪?”
“没。”虞回指指后面的厢房,“阿庆带了朋友回来,说是过两天南飞生日,他们提前给他庆祝,所以我下去后厨帮忙看着点。”
“噢。”虞优没什么表情地应了声,又补了一句,“让他们玩得开心点,花费记我账上,不用省。”
虞回见二哥这么说了,自然乐得开心:“行,那我不打扰你了。对了,管事说光远哥也来找你了,估计等了好一会儿,你快进去找他吧。”
虞优耸耸肩,摆手让她管自己去忙,便拾步朝走廊尽头走去。
刚推开雅间的门,就被人从侧面袭击,一记蹦跳加锁喉缚得瞬间动弹不得。
对于打斗虞优向来没有什么斗志,身上的重量压得他脊背微垮,撑着双死鱼眼,也不反抗,只是幽怨地低低道:“郝哥儿,差不多就得了,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郝光远还是挂在他身上,勒着人脑袋使劲儿晃荡,笑骂道:“你还好意思说,躲了我这么些日子,现下总算被我逮到了吧。”
虞优勉强稳住身形,侧过脸,看白痴似的看他:“谁躲你了?”
郝光远被他的眼神刺激到了,锁喉的力道又加了两分,笃定道:“你丫骗谁呢,要不是躲我,按你这能躺着绝不站着的性子能成天往外跑?”
虞优翻了个白眼,抽出腰间的折扇直往人锁在自己脖子处的胳膊上打,轻哼道:“二爷我可是有万贯家财要打理的人,怎么可能像你一样成日游手好闲。”
郝光远被扇柄拍得小臂火辣辣的疼,明哲保身地从他身上跳下,跑去找躺在榻上看书的姜九黎评理。
姜九黎翻了页书卷,适时出声,语速很缓,但说出来的效果却很实打实:“听说虞二最近跟御史夫人的娘家一带往来很近。”
郝光远错愕片刻,一下子醍醐灌顶,冲人挤眉弄眼地调笑道:“好家伙,你早说啊,你这是看上了之前寻芳宴上诗柳姐那远房妹妹了吧,啧啧啧,还打理万贯家财呢,这是要找媳妇帮你打理的节奏啊……”
虞优脑后落了满地的黑线,一言难尽地按了按额角狂跳的青筋:“九黎你这都从哪里听来的。”
姜九黎挑了挑眉,眼梢难得勾了点笑意,却是不置一词。
虞优见他不说,动动脚指头也大概捋清了是怎么一回事,想也不想地直奔窗户,打开窗案,果不其然看到黑衣小侍卫叼着稻草根儿躺屋檐上,冷气森森道:“清风,是你小子跟踪我通风报的信?”
清风原本还优哉游哉地晒太阳,听言忙不迭地起身叫“二爷”,那叫做个慌乱至极,末了尴尬地擦擦脑门的汗,“小的哪敢跟踪二爷,只是二爷出入御史府没个遮掩,后来宴请御史夫人的族人吃饭也被城里巡逻的禁军撞见几回……您也知道,禁军统领是我发小,就……聊天时提了两句……咳……然后小的又随意跟殿下提了嘴……”
虞优简直就要被这群人给气笑了,一个个的跟个长舌妇似的,成日八卦来八卦去。
笑啐一声,见两个朋友都知晓了,索性不再隐瞒,坦荡地回桌边坐下:“行了,被你们知道就知道吧,本来是打算等事情有把握点再告诉你们的。”
说实在,他有时也怀疑自己只是一时兴起,但细想后觉得这种感觉并不讨厌,便索性任性随心了一回。
那日从寻芳宴回来,父亲问他有没有哪家看对眼的姑娘,说他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想起了宴上刚认识的云家丑姑娘。
他从前一直觉得娶媳妇是件麻烦事儿,茫茫人海很难寻到真正情投意合的对象,是以要求不高,只想寻个能让自己开心的就差不多了。
他这个人吧,并不在乎外貌美丑这种虚表的东西,一开始仅是考虑了一下按对方那笨笨的模样,可能不太适合做他们商人家的媳妇。不过后来又觉得没什么关系,反正家里只要有他一个会赚钱的就够了。
是以在被父亲催婚的情况下,他想着反正都要添个人过日子,若跟云家姑娘凑一对应该可以让日子更加有滋有味些,是以这几天便跑御史府上试了一试。
郝光远笑侃道:“怎么样,我们虞二少爷魅力无边,是不是分分钟就将人拿下了?”
虞优摆摆手,说来就丧:“别提了,我跑了御史府那么些天,连姑娘的人影都没见到。”
郝光远懵:“这怎么可能,那姑娘宴上不还给你献过花吗,你现在对她有意,她应该开心还来不及啊。”
虞优也郁闷:“天晓得诗柳姐把那远房妹妹保护得那么好做什么,我都把来意说得那么明显了,她还一直跟我打太极,不准我见她那妹妹。”
郝光远跟着气愤:“没事儿,我下回帮你一起找她。”
云诗柳要是在场听了这些对话,恐怕要叫冤死了,她也拿不准巨先生到底是否对虞优有意,想联系巨先生吧,寄给沈府的信件却都尽数未拆退了回来,因此一直不敢直接把人身份吐露给虞优,累得她还要跟族人串通,说最近确实有个城外过来探亲的亲戚,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虞优没太在意:“好了,不说我的事了,你呢,刚才没事对我火气那么冲做什么?”
郝光远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哼,你还说呢。你之前那么笃定,可把我给坑坏了。沈家大小姐压根就不是我在相思亭见到的那位沈姑娘。我和九黎宴上不知道,还看好戏的跑上去献花,现下全临安城都在传我俩对那沈南卿有意思……”
虞优蹙眉:“不可能啊……”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又嘀咕道,“不会也是个沈家的远房表小姐吧……”
郝光远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也跟着默了默。
虞优拍拍桌子起身:“刚好,阿庆正带沈家小子在隔壁吃饭,我们过去问上一问就知道了。”
于是俩兄弟一拍即合,愉快地去了隔壁厢房,留姜九黎一人躺在榻上看书,前后大约安宁了一炷香时间。
虞优和郝光远进到厢房后先是跟几个弟弟热络地寒暄了阵,然后同沈南飞道生日快乐,套近关系。
见气氛差不多了,虞优再闲聊似的问起沈南飞家里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听他说出家里有两个姐姐的时候,郝光远再巧妙的补上一句,那他之前在相思亭见到的是否就是大姐沈南卿。
这个时候沈南飞自然而然地开口解释,告诉他们那日陪自己出游的其实是二姐沈宴秋。
这下子之前的所有乌龙都彻底解释清楚了——沈家姑娘的真名唤做沈宴秋,而非沈南卿。
郝光远见好就收,打算拉虞优离开,不再打扰小辈们吃饭玩乐。谁知后者坐着岿然不动,继续在那和沈南飞闲诌,还顺便套出了沈府几日后会给沈南飞举办盛大的生日宴。
虞二爷可谓是不请自来的厚脸皮问了句,要是不介意的话几个哥哥可以一同去他府上帮忙庆生,沈南飞哪里知道老狐狸算计的是什么,受宠若惊地连道可以。
等两兄弟从厢房离开后,听了全程墙角的虞回方震惊地出声结巴道:“南,南飞,你大姐的名字叫沈南卿?就,就是京城第一才女的那个?”
沈南飞不觉有误:“是啊,虞回姐怎么了吗?”
虞回两眼瞬间燃出熊熊火焰,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她嘿嘿一笑,赧着脸难为情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也算上姐姐一个?一并去你府里帮你庆生?”
年幼的沈南飞只觉得今天的人生有些幻灭,明明都是些不太熟的大人物,怎么就一个个都要来参加他的生辰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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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光远和虞优回到自己的雅间后,还是没忍住笑着吐槽:“虞二你这也忒不要脸了些,估计沈老爷子压根就没想咱几个去他家儿子的生日宴,届时被人轰出来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虞优看他一脸傻了吧唧的样,拿扇柄敲敲人脑袋:“本少爷做到这个地步还不是为了你!再说了,沈群这些年在朝堂上过得那么艰难,难得有你这么个皇亲国戚愿意跟他走近关系,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不识相地赶你出来。”
“行吧行吧,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郝光远已经放弃治疗,相反觉得走这么一遭也挺有趣的。
虞优大爷似的往软榻上一坐,翘着个二郎腿:“正好我也去凑个热闹,人沈家老二在京城里可是半点名气都没有,你还夸得那般漂亮,我倒要见识一下,到底是郝哥儿你眼光有问题,还是京城里的风评有失公允。”
“滚蛋吧。”郝光远笑啐着拿脚踹他,“你一美丑不分的人还敢质疑我的眼光。不信你去问问九黎,他在相思亭也见到二姑娘了的,你问他是不是和沈南卿不相上下!”
虞优不给面子地轻笑一声:“我看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我分明记得那个时候九黎说沈家姑娘长得一般呢。”
郝光远噎了噎,竟然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气呼呼地鼓了鼓腮帮子,不过又很快释然,同虞优继续叫板道:“九黎说一般你就真当一般啊。那家伙眼高于顶,在他眼里能称得上一般的姑娘,按市面上的说法都可以算做上等珍品了好嘛。”
他说着踢了踢姜九黎的长榻,寻求认同:“九黎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姜九黎也不知道是不是敷衍,眼睛都没从书册上离开一下,轻描淡写地竟真的应了声:“嗯。”
虞优大跌眼镜地回头看他一眼,简直不相信这个字会是从他嘴里吐出来。
郝光远顿时得意了,哼哼两声,又冲人抛出橄榄枝:“诶,那九黎你过几日要不要也随我和虞二去沈府凑热闹。”
“什么。”姜九黎淡淡道了句,尽管已经从两人方才的对话中猜出了大概,但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总之就是再问了一遍。
郝光远没想那么多,把沈家二小姐的乌龙解释了遍,又说明了沈家小子的生日宴,强烈邀请他作伴。
姜九黎神情不变,并没有允下,只是道:“看我那日抽不抽的出时间吧。”
郝光远轻嘁一声:“在我面前还装呢。清风可都跟我说了,你自前两日从城外回来后,连宫里都没回,上书房教书的活更是推给了太师院的老家伙,哪还有什么事需要忙。”
窗外躺在屋檐上晒太阳的清风再次感到脖子后袭来一阵森森寒意。各位大爷,麻烦你们下次聊天都别带上我了好嘛,哭唧唧。
姜九黎被人拆穿了也不恼,悠悠道:“我只是告两天假,又不是永远都不回宫了。”
郝光远没趣地瘪瘪嘴:“你这人可真够难请的。”
三人又随意聊骚了会儿,郝光远提出离开,他和军营的伙伴约了晚上在别处的小酒馆吃饭。
见他走后,虞优也问姜九黎:“饿了吗,要不要我现在叫小二端菜上来。”
“嗯。”姜九黎从城外处理完任务后便一直住在风满楼,现下正好看书看得几分倦了,将册子往榻上一扣,支起身坐起来。
虞优正打算出去叫人,余光却是瞥见那本书的封面,一时间拄在那儿,表情变得非常的古怪难言,跟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方不可思议道:“你一下午看得这么入神的就是这个玩意儿?”
姜九黎顺着他的视线垂了垂眸,封面上绘着精致的华服男女,以一种非常唯美的姿势相拥在桃花树下,亲昵缱绻,即使在现今这个开放的时代下依然显得十分大胆。
明明和他那克己复礼的模样万般不搭,但虞优偏生听对方答了句:“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没问题,问题可大了啊!
要是把摄政王殿下在看《吻安,我的太子殿下》这种事传出去,还不得被全城的百姓揶揄调侃至死。
而且对方可不可以不要摆出一副严肃在学习的样子哟,读这种消遣书物哪里用得上摆出这么一本正经的表情。
虞优吞了吞口水,好奇道:“那你看到现在感想如何?”虽然他一直知道童话镇的书很火,但还是无法想象九黎这种性子的人竟会花时间认真的钻看。
姜九黎煞有其事地拧眉思索了一下,耿直道:“跟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虞优做出洗耳恭听状:“哪不一样?”
“我原以为这种书讲述的无非就是男女之间的风花雪月之事,不过现下读了,发现并没有我以为得那么肤浅。”
虞优:“……”这话听上去好像也不那么像是夸奖的样子啊。
其实姜九黎抱有的心态非常简单,虽然那日站在大人的姿态,将小十一的所有说辞都怼了回去,但心底还是承认那个叫做巨先生的人的,对方信笺里体现出的很多观点都十分奇妙,让他觉得并非无聊之辈。这才抱了想要知道这个写作者到底是个什么样人的心思,开始研究起了他的文字。
虞优却不知道他的这层想法,只是琢磨着那童话镇的书真够有魔力的,不仅把他那无脑甜的傻妹妹勾得鬼迷心窍,连九黎这等按理古板性子的人都未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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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秋傍晚从书坊回府,去上泉苑的路走到一半,就被人横空截住了。
丁管家靠在路边不知等了多久,看她过来,恭恭敬敬地上前行了个礼,对她的男装扮相恍若无视,只是道:“二小姐,老爷书房请。”
沈宴秋挑了挑眉,她那个爹可是很少会有事亲自找她,莫名搞个突然袭击,恐怕没什么好事。
不过丁管家也不像是能从嘴里撬出什么话来的人,想着到时候随机应变,便颔颔首,在对方的带路下朝书房走去。
到地方后,丁管家并没有直接领她进去,而是让她站在外头等候。
古代木板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所以沈宴秋不是故意却也不费心力地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她大姐正在里面。
沈群将誊好的帖子递给女儿:“你明日去趟薄府,把这份请帖送到首辅大人手上。”
沈南卿垂着视线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梢,知道一定是母亲和奶奶在父亲面前说了什么,才让父亲也误会她和首辅大人有什么特殊关系,心知推却不了,接下后还是道:“女儿不确定能否请得动薄大人。”
沈群叹了口气:“你只需把请柬递了,届时来不来便看他吧。”
沈家这辈在他手上是彻底不行了,所以他想着尽可能给儿子未来的仕途铺好路。眼看今年就要参加乡试,所以打算借生辰宴的机会大办一场,能让儿子提早接触和认识些官场上的人物,将来借着这点薄面,道路也能走得舒坦点。
单凭他手上的关系,能请来的官员朋友实在太有限了,但若能把朝堂上现今举足轻重的首辅请来,想必光景就会大不一样,不过这种事情也强求不来,纵然这几日早朝后经常会有同僚冲他道恭喜,但他心知薄家寡情,双十不到便位居首辅高位的薄易更是难以猜透心思,寻芳宴里传出的风声说明不了什么。
沈南卿颔首稳声道:“女儿知道了,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女儿就先退下了。”
沈群摆摆手,坐回书桌后的圆木雕椅上:“去吧。”
沈南卿拿着帖子推门而出,刚好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妹妹,只见她一头长发高高束着,一袭男装仍掩不住身上的芳华,许是等了些时间,正百无聊赖地盯着花丛里的两只蜜蜂发呆,天边的晚霞在她身上笼下了一层淡雅的烟粉色光晕,静谧而美好。
对方听到开门的声音也侧眸朝自己望来,两人平静地相□□头示意了一下,便不再言语,交错而过。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姐妹,却连一次安静坐下说话的机会都不曾有过,恐怕告诉别人她们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也不会有人相信……
沈宴秋淡淡然地进了书房,对上书桌后的威严中年男子,没什么表情地鞠了鞠躬:“父亲,听丁管家说您找我。”
举止上说不出什么毛病,但相处模式可以用疏离来形容。
沈群将二女儿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不满地敛敛眉:“你这是一身什么打扮,半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沈宴秋并不放在心上,无关痛痒道:“您找我来就是说这个的吗?”
沈群张了张嘴,喉间有些哽,但很快就恢复回那副厉色:“怎么,我现在说你两句就那么不耐烦了么。”
沈宴秋敛眸:“女儿不敢。”但那懒厌的神情分明就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无所谓感。
沈群抿抿唇,道:“听门口的侍卫说,你最近半个月都早出晚归。”
沈宴秋事先就考虑过了这个问题,“大姐每天也从早到晚呆在锦绣山庄,虽然不奢望父亲能对我有所偏袒,但也请您在这些方面做得公平些。”
她顿了顿,像是格外周到的考虑到对方所担心的,贴心道:“您放心,我在外从未自称沈家人过,您不必担心我会辱了您的颜面。”
沈群被她接连平静的两句话堵下来,一时没了言语,靠在椅背上显得格外苍老,许久才道:“知道了,但你也别呆在外面太晚,一个女儿家多少会有些危险。”
沈宴秋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一阵陌生,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差错,看向对方的眼神充满探究。
过了会儿,沈群方想起自己这趟的意图:“五日后是南飞的生辰,他从小就和你关系好。你那天就别出去了,一家人一起给他过个生日。”
沈宴秋眯了眯眼,对这慈父的形象一下子有些消化不过来。南飞的生日她自然还记得,但先前这种全家的晚膳都不曾让她参与过,今年怎么就变得这么好说话起来。
不过沈群并没有给她追问的机会,一边翻开桌上的刑部案文,一边道:“行了,你下去吧,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沈宴秋回到自己的院落时,还是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她爹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她回来了,既没有追问她每日在外面做的是什么,也没有强制要求她不准再出门。如果真要说给她下了个什么命令的话,那也只是出席弟弟的生辰宴而已,怎么想都跟往日的画风很不一致。
……
但是到了五日后,沈宴秋就觉得自己一切都明白过来。
原以为生辰宴跟往年一样,就是一家人坐一块儿吃顿饭,只是今年多她一个而已。
等她傍晚来到主院落后,才发现此次生辰宴操办的非常盛大。
光院子里就摆了十来张桌子,还不包括主厅里专门招待贵客的三张大圆桌。一下子想起之前听到父亲和大姐对话所说的请帖,那时还不知道指的是什么帖子,现下瞬间了悟过来。
她出席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场上已经到了不少客人,有大半是南飞学堂里的伙伴,以及双方家庭往来较好的孩子父母。一些官员打扮的人进府后,前脚刚将礼盒在院子空地放下,后脚就被府里下人点头哈腰地请到主厅。如此想来,院子里落座的想必都是些政党以外的人士,因为那些足够尊贵的都被请到里头去了。
沈宴秋慢悠悠地环视一圈,院侧的礼物已经堆垒成一座小山,瞩目不已。她想了想,也把自己准备的小礼盒放了上去。
旁边登记的侍从瞥见后,也没往手册上记,甚至连见到府里二小姐正常该有的恭敬反应都没有。反而在看到门口又进来的一个贵客后,谄媚地迎接上前。
沈宴秋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便往主厅走,心想这种场合怕是少不了要遵守那些有的没的虚礼,届时就算想提早离席恐怕都很难。
然而事实证明她太高看自己了。
刚在主厅招待完的丁管家出来看到她后,便把她中途拦了下来,反将她引向另一个方向走,最后停在树荫遮挡的偏僻角落:“二小姐,您的位置在这边。”
沈宴秋沉默了两秒,盯着桌上略显简陋的菜食,轻笑出声来。
果然没那么好心啊……让她出席宴会,却让她坐在府里门客吃嗟食的最次座,不是给她下马威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2-13 16:13:07~2019-12-15 00:0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遥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夜色很快暗了下来, 沈府通明一片。
幸亏沈群从沈南飞那事先得知了小王爷和虞少主会来,看到真人后不至于显得那么手足无措。
一个是富可敌国的京城最大皇商,一个是先辈战功显赫的世袭小王爷, 几乎想也不用想的就被请上了主座。
虞优扬扬衣摆,意气风发地落座, 却在瞥见边上两个浑身散发着智障气息的弟弟妹妹后,嫌弃地蹙了蹙眉,道:“你俩怎么也来了。”
虞庆满头黑线,他哥怕是忘了他才是南飞的好朋友了吧。不过看了眼边上的姐姐, 也难怪二哥露出这般嫌丢人的表情,乖乖解释道:“三姐说她想见……”
然而他脱出口的话才到一半,就被自家姐姐手疾眼快地捂住了嘴。
虞回见弟弟的嘴捂严实了, 这才松了口气, 挑衅地冲二哥挑了挑眉:“我跟南飞可比你熟多了,你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
虞优轻哼一声,敛敛衣摆,嘴坏道:“既然来了就别做出一副探头探脑的样子, 整得家里从小没带你见过世面似的。”
虞回窘了窘,面上难得露出几分羞涩。她这不是一直巴巴盼着见到沈小姐嘛, 所以一时忘了表情管理,只可惜沈小姐到现在都还没入席,也不知去了哪里。
边上郝光远笑着宽慰道:“回妹你别把你哥的话放心上,他这人就这样……”
席上众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些叙旧话, 沈群见宾客落座的差不多了,也携妻儿到主座坐下。
他扫视一圈,发现少了两个人, 侧身对夫人道:“宴秋和南卿呢,怎么不见她们姐妹俩?”
沈夫人攥住他的袖子,余光瞥去边上一眼,幸好小王爷和虞少主在聊天,没注意他们这边,暗斥道:“呵,你还说呢,我倒想问问你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小王爷虽然不姓姜,但好歹也是半个皇室人,你是嫌她命太长,才让人过来的是不是!”
话语中的冷嘲热讽溢于言表,对二女的那份不喜也表现得很是直接。
沈群哑然,凝着正在嬉笑间的筵席,眸底交相辉映的灯火黯了黯,一片混沌。
沉默半晌,又道:“那南卿呢?”
沈夫人已然收拾好仪态,严肃的脸上不苟言笑,正襟危坐。虽然也不知道女儿为何会在这种场合迟到,但素来相信她的分寸,低声道:“放心吧,可能是一时被事情耽搁了。”
院外,檐上的灯笼罩得这个月光昏暗的夜晚依然明亮。
沈宴秋坐在偏僻的树影下,大半个身子藏匿在暗处,单手撑着下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沿点着,全程没动过筷子。
在一群衣着朴素的门客中间,她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女性显得分外格格不入,不过听他们聊着些五湖四海的阅历还是挺新鲜的,是以呆坐着打算礼貌个一盏茶时间的流程,便打道回院。
其实一开始她心中并不是全无火苗窜动的,但她并非无脑怒的人,沈群那日既邀了她前来,便应该不屑于做这种事才对。转念想到今日的宾客云集,约莫是到场了一些不适于她出面的大人物,再联系她那死去的妈的戴罪之身,便一下子了然过来。
除了有些许无奈,也没什么可埋怨的,毕竟她那罪女的身份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就像她这些年来都不曾反抗过府里对她施加的若有若无冷暴力,除了受着,也只能受着。
“小姐。”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余光斜去,就看到心儿跑了过来。
沈宴秋讶异地挑挑眉:“心儿?你怎么来了。”晚间出来时想着只是一家人随便吃顿饭,所以就没把小丫头带在身边,谁想她会自己跑过来。
话音刚落,她成功地看到站在后头两米开外的沈南卿,默了默,一时没有说话。
沈南卿注意到她的眸光,没什么反应,只是让下人在她边上添了把椅子,道:“心儿,你就坐这儿陪着你家小姐。”
心儿迟疑,显然还在为今晚莫名被人从院里唤来的事有些恍惚:“可是大小姐……”
沈府不同于上泉苑,哪有下人和主人同座的道理,更何况还是在小少爷的生日宴上,若是被老爷夫人瞧见还不得责罚。
沈南卿面色淡淡,但莫名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无事。”
说着抬手让后头端菜的下人上前,往桌上添菜。
大启礼制分明,往末等座上添上等菜未免瞩目,是以端上来的都是些另制的菜肴。没了比较,管它上等次等也就凭张嘴说,自然不存在礼制的打破。虽不见多许精致,但色香味皆比原先的上乘了不少。
座上的其他门客纷纷起身道谢,唯沈宴秋拄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走着神,连眸光都散落在别处……
沈南卿做完这些不过三两分钟,甚至没跟沈宴秋说上一句话,便携丫鬟离开,往主厅走去。
心儿目送人走了,这才在自家小姐身边受宠若惊地坐下:“小姐,你都不知道方才吓死我了……”
沈宴秋眸子动了动,碍着有他人在场,小丫头只敢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上两句,但也大致把来龙去脉交代了个清楚。
小丫头原本规规矩矩地在院里做活,谁想从未来过院邸的大小姐突然降临,把她叫走不说,还带着她一同去了庖厨,路上顺便问了她几句她家小姐喜欢吃什么,接着便是吩咐后厨添置新菜。
小丫头起初还懵懂不解其心思,直到跟着到了筵席处,才隐隐明白过来大小姐的用意。
心儿平常没少私下里抱怨不平过大小姐抢去自家小姐的光芒,但这番却有些动容,带着点难为情地低低道:“小姐,我觉得大小姐可能没有那么坏,我以前好像有些错怪她了……”
沈宴秋笑了笑,她早就知道她这个姐姐不是什么坏人,她们只是不相熟罢了,说来她们近来碰面的次数确实多了些,算来与过去三年都要持平了。
但她确实没想到对方会帮忙找来心儿,以防她在席间独自呆得不自在……
那边沈南卿朝主厅走去,身后的丫鬟没忍住发牢骚道:“小姐,那二小姐未免太不识相了些,您为她做了这么些事,她竟连声谢谢都不曾和您道过,简直目中无人。”
沈南卿冷冷斜眸晲去一眼:“住嘴。”
丫鬟顿时吓到噤声,没想到从来温温和和的大小姐会露出这般严厉的一面,低首不敢再妄加评论。
沈南卿走进大堂,不可避免地引起一阵骚动,在无数注目中淡定自若地来到父母跟前行礼,便在自己的位置落座。
主座的席上还空了个位置,几近主位,是专门留给位高权重的首辅大人的,不过看来大抵是要空置一个晚上了。
对于对方的缺席,沈南卿并不感到半分意外,她那日去府上拜见,连薄大人的面都不曾见过,留下张请帖便离开了。那位对她无情,她心知肚明,只是也同样有些不解对方为何会在寻芳宴上主动给她献花。
边上有位大臣笑着恭维了一句:“沈大人的女儿果然生得天生丽质,佳人倾城。”
沈群谦虚:“吴大人谬赞了。”
“也难怪传闻说薄大人对沈小姐一往情深。”大臣悠悠,却是话锋一转,装傻道,“只是不知今日薄大人怎么没来?”
沈群笑了笑,游刃有余:“吴大人说笑了,您也说了是传闻,自然不可全信。”
两人一来一往地打着游击,边上虞优也在跟郝光远嚼着耳根。
虞优饶有兴致地斜了斜眉梢,啧啧评价道:“这大小姐长得是挺漂亮的,可惜不是我喜欢的那卦,骨子里太清傲了些。”
郝光远笑嘻嘻:“我瞧着就挺好,要不是你看上了云家妹子,我倒觉得沈大小姐更适合给你娶回去管账呢!”
“呵,我以为只有你这种笨蛋才需要讨个精明点的老婆,平衡一下脑子里的墨水。”虞优不动声色地怼了他一嘴,云淡风轻地举杯饮酒,气得郝光远那叫做个咬牙切齿。
虞优完胜一个回合,惬意地眯了眯眼,隐隐感受到隔壁气流的躁动,瞥去一眼,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用怪异地目光晲去自家妹妹:“你没事抽的什么风?”
虞回激动地咬着手帕,盯着沈小姐的目光一瞬不移,抽空回了句“喝你的酒,别管我”,又将视线聚焦了回去。
虞优难言地沉默了下,默默将椅子往郝哥儿的方向挪了挪,企图与某位智障划清界限。
郝光远和虞优还是插科打诨地继续聊骚,原以为那二小姐会跟大小姐一样姗姗来迟,谁想一段饭下来,客套地饮酒数次,也不见那位的身影。
虞优两指捏着杯柄打转,适时出声:“沈大人,听闻府里还有位二小姐,怎么今日南飞生辰,不见其二姐在场?”
席上瞬时安静了片刻,沈群神色微敛,略显沉重。
倒是边上的沈夫人笑了笑,不卑不亢:“虞少主莫说笑话了,沈府四年前的那桩旧案尚在眼前,今日诸位贵客在此,怎敢叫二女前来扰了大家的兴致。”
虞优与郝光远相视一眼,从最初的愣怔,再到后来的了然。
与其说是沈府四年前的旧案,还不如说是于府四年前的旧案,当年于府勾结秦国,企图造反,最后被年纪轻轻的摄政王连根掀起,因叛国罪而受株连九族之罪。而于府的长女便是沈家的二夫人——沈二夫人秀外慧中,曾是名动京城的奇女子,最后悬梁自缢,另无数人叹惋。
当年这桩事将沈府也大半拖下了水,后经查实,并没有牵连无辜外族,但难免使其根基晃荡。倒是沈二小姐,因其母思其年幼,不会引旁人注意,是以曾叫她传过几回信,作暗中桥梁。
虽说孩童本身无辜,但毕竟间接参与其中,不过运气好在适逢天下大赦,便幸运逃过死劫,但也因此成了一个禁词,不敢叫人随意提起。
虞优那时已经十八,风满楼又是京里的信息交通要道,是以知道的内情只比旁人多,而不会少。但凡牵扯到政党的事务,便不适合他这个商人插手了,失敬地冲沈大人抱了抱拳:“是虞某逾矩了。”
沈群客套地道了两句“无妨”,与他对饮了一杯,便算是将这页翻了过去。
郝光远却不符合往日风格地沉默了下来。他原先设想过沈二小姐可能是个庶女,所以才不受关怀、一直以来默默无闻,却没想到她身上其实承受了那么多不该有的负荷。明明是一个母亲犯下的错误,却要累得孩子一生套上枷锁……
而他相比起来不得不说是幸福的,尽管父母先辈都因征战沙场付出了生命,使他出生不到一年就成为了遗孤,但他至少还有亲人为他留下的爵位与荣华……而对方呢,除了那种无力的被拖累感,甚至会怀疑自己的母亲是否怀有真情吧,要不然怎么会有为人父母者让自己的子女卷入这般无端叛乱纷斗之中呢……
——————
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众人同情对象的沈宴秋用完晚膳,便和心儿往自己的院落走。
夜路漆黑,天上无月,心儿让她站在旁边的树下稍等片刻,自己则折回去,准备讨只蜡烛。
沈宴秋靠在树干上百无聊赖,发了会儿呆,清风徐来,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竟流泻下几抹皎洁的银辉来,覆在周边的花草上,折射出浅淡的光芒。
见周围明亮起来,她脚下一时有些闲不住,就来回踱了两步,竟发现小道的尽头拄了个颀长的身形,出尘的月光下,白色衣袂翩跹,虽只有一个侧影,却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沈宴秋默了默,心想可能是哪位客人走错路,找不回主院,是以一边走上前,一边远远地道:“主厅的方向在另一边,您再往前就是偏门的位置了。”
那道身影慢悠悠地旋过身来,像是等候已久,精致的五官也在月光下一点一点清晰。
沈宴秋冷不丁地刹住了脚步,带了点防备:“是你?”
在寻芳宴那日离开时,她曾偶然听侍从管这个人叫过一声摄政王殿下……
姜九黎看到她并不感到意外,月华映照下的眸底澄澈透明,他扬了扬手中的书册,道出了今日自己前来的意图,平静问道:“你这里面提到兵法有三十六计,却只讲述了其中的四个计谋,剩下的三十二个是什么?”
沈宴秋:“???”
反应了一秒,盯着对方手中书页封面上大写的《霸道王爷爱上我》七个字——
“!!!”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躲在角落画圈圈:靠,为什么我藏了那么多年的马甲被人半点预兆都没有的说扒就扒了……
uli殿下——一个每天都非常真实努力在学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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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摄政王殿下近日闲来无事, 仅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读完一本《吻安,我的太子殿下》, 又托风满楼的小厮给他新买了巨先生的其他书来。
虽然书中很多情节的合理性问题让他觉得一塌糊涂、不忍直视,不过天底下大多数的书在他眼中都差不多一般, 这巨先生的,除了书名智障羞耻了些,剧情方面勉强可以算作合格。再加上他早就练就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鉴品能力,是以几本书看下来, 读书感悟说不上太糟。
户部的书里讲述了民生大计,太子的书里讲述了治国之道,王爷那本则讲的从军出战的兵法, 虽然言语中多少能看得出是个半吊子的外行人, 但不得不说一些观点见解挺让人眼前一亮。
本来呢,这种书打发时间仅是打发时间,看完便算过去了。
偏生霸道王爷的那本文里提到了兵法“三十六计”,倘若不提这具体数词还好,但主人公明明说了有三十六个计谋, 文中却又仅介绍了其中四种,不由让求知若渴的殿下各种抓心挠肝。
作为暗卫的清风表示自己很苦逼, 早前问殿下要不要调查巨先生的身份,对方说不用,隔了几天,竟要命他帮忙去书坊买情.爱小说!作为一个刚正的男人, 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个请求,不过抱着还要靠主子发月钱养活的底层人民自觉性,还是麻溜地帮人叫了酒楼小厮代劳。
本来想着弱冠年纪的男子就算看些春.宫图也属正常, 是以殿下阅读这些情趣书籍并没有降低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崇高地位。谁知殿下读过也罢,竟又不惜自我打脸地重新叫他去调查巨先生的身份。
他觉得吧,他家殿下简直就是钻到书眼里去了,粉书粉到粉作者,甚至不惜动用背景下属把这素来神秘的写作者先生揪出来——这种兢兢业业的学习精神实在叫人肃然起敬、自愧不如——但未免也有点太犯规了些。
累得他一个暗夜十六骑中的最高护卫,竟要三更半夜潜到公主殿附近,最后跟着只名唤姜大帝的皇姓贵鸟,飞檐走壁跨过大半个皇城,到头来累得跟条狗似的,才找到那位巨先生的住址。
不过此番确实收获颇多:比如,真正的巨先生是沈府名不见经传的二小姐;比如,巨先生平日就出没在童话镇扮作小厮管账,却无人发现;再比如,隔壁的秋府其实就是沈二小姐的私人宅邸……
清风一边仰头望月回忆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一边优哉游哉地干嚼嘴边的稻草根儿,斜靠在粗壮的树枝上晃悠自己的二郎腿。
平地的不远处就是自家殿下与沈二小姐的会面现场,按自家殿下那唐突、不懂委婉的性子,恐怕此刻已经一言不合地单刀直入,也难为人小姑娘把身份藏了严严实实那么多年,半点预兆都没有的被人揭掉老底,怕是要吓个不清啊。
他慢条斯理地想着,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枕在树梢,心中充满了同情。
月光下的沈宴秋只觉得自己来到异世三年半,头一回感受到这般难以言状的惊恐情绪。
这些年想扒出她写书身份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只多不少,但除了她主动告知的那几位笔友,还从没有人擅自查到她的头上来。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处漏出了马脚,竟叫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人发现了去。
佯装淡定地摸了摸眉心,脑中灵光乍现,琢磨着或许是长公主私下不小心说漏嘴告诉了她的摄政王弟弟?
叫苦不迭的同时,嘴上还是不死心地打起精神道:“小女不太懂殿下的意思,敢问何为兵法三十六计?”
姜九黎修眉轻蹙,俊美的脸上写满不解和困惑,笔直道:“你写的你问我?”
“……”
沈宴秋被对方这通反问搞得面上的神情有片刻的碎裂,虽然嘴角的笑容还算无懈可击,但内心却是无比崩溃。
这位大哥,她明明是想表示自己与此书无关,但你能不能不要做出一副这么笃定的样子噢。
深吸一口气,企图装傻到底:“殿下是不是认错人了?您说的话小女一句都听不懂。”
姜九黎眼尾轻斜,不动声色地凝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是么,原来沈小姐是想跟我走趟大理寺才愿意乖乖开口?”
躺在树梢上的清风脚下一滑,擦擦额角的冷汗,喂喂,跟姑娘家不是这么搭讪的,殿下。
沈宴秋额角轻抽:“……”这暗暗的威胁感是怎么回事,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礼貌与温情呢。
作为当今将“识时务者为俊杰”一词贯穿最彻底的人,沈宴秋该低头时就低头,秒怂地安抚道:“殿下稍安勿躁,一切好说,好说。咳,三十六计是吧,那个……书里已经提到的是哪四个来着?”
其实这也怪不了她,霸道王爷这本都是她两年前写的书了,虽然情节记个大概,但里头用到的典故是全然没印象了。
沈宴秋怀疑对方眼里流露出一瞬的无语,但很快就消匿不见,然后就听对方淡淡回答道:“金蝉脱壳,偷梁换柱,釜底抽薪,调虎离山。”
沈宴秋干笑,奉承道:“您记得可真清楚啊。”偏过头却是暗暗叫苦,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有人看爱情故事最后跑来跟她探讨兵法策略的,天晓得她三十六计里统共就记得那么几个,到哪去给人凑整全部报出来。
默了默,跟人干巴巴地解释道:“不知道殿下是否知道数词虚指的说法,三十六计其实就是个虚指,事实上只有这四计……”
她编了两句就继续不下去了,因为对方脸上摆明就是一副听你鬼骗的表情。
姜九黎抿抿唇,想到虞二跟他提起的童话镇的巨先生是个唯利是图的写书商人,独创杂志卖法,将好好的一本书分为刊载散本和最终善本,变着法儿的圈钱,是以觉得对方方才的种种推辞都是因为无利可图,补充道:“你放心,只要你把剩下的三十二计告诉我,我会让你享有门客谋士的最高礼遇,钱财方面自然不会亏待。”
沈宴秋几乎要被对方正经严肃的语气逗笑了,她像是缺那点钱的人么。正想着要如何跟他解释自己实在记不起剩下的计谋内容了,远处传来灯笼的星点烛光,伴着心儿的唤声:“小姐,小姐。”
沈宴秋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抽的,条件反射地觉着不能让旁人发现摄政王的身份,竟一把拽过对方的手腕,躲进附近的树后。
天上的乌云配合地拂过,挡住了皎洁的月光,只留黯淡的一圈余晕。
心儿走近后,拎着灯笼四顾半天,不见半个人影,最后嘀咕了一句:“奇怪,难道小姐是自己先回去了吗?”说着也渐渐走远。
树后。
留意到心儿走远的沈宴秋松了口气,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与摄政王的距离有点逾于常态。
她的指尖仍扣在对方的腕上,因为抵在树干处,身子近乎贴在一起,额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清浅鼻息。
眼睫轻抬,便对上了对方意味深长的双眸,瞳色很沉,却灼灼地像有光点在隐匿轻闪。
沈宴秋几乎烫手地将手指张开,往后退了一步。
瞥开视线,干咳一声道:“殿下还是尽快离开为好。不管您是什么身份,无端逗留在臣子女眷内院未免说不过去。”
姜九黎却是不痛不痒地彻底将身子重量倚靠在背后的树上,好整以暇道:“如果本殿说今日不听你开口,就不离开呢。”
沈宴秋舌尖扫过唇腔,挑眉看他,只见男子懒洋洋地眯着双眼,黑发被一根白色发带松散的系着,有几缕滑落,搭在肩头,格外矜贵清雅,莫名起了想要将对方这副平静面孔打破的玩味心思,笑道:“殿下真想知道?”
姜九黎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
沈宴秋若有其事地沉吟少许,悠悠道:“那我暂且教您一个适用范围稍窄的计谋好了。”
“?”摄政王殿下洗耳恭听的姿势还没摆出一半,就感到对方的气息无限靠近,有一瞬间甚至动了杀意,想把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直接丢到边上的草丛里去。但只是迟疑一秒,后者便已经得寸进尺地倾身上来,单手撑在他身后的树干上,与他鼻尖距离不过咫尺。
沈宴秋眨眨眼道:“殿下现在可有呼吸加速、胸闷难受的感觉?”
树上惊吓地抖落两片叶子,姜九黎沉默两秒,吐出两个字:“没有。”
沈宴秋无趣地瘪瘪嘴角,坦率承认道:“好吧我有。”
姜九黎眸光动了动,又听对方道:“所以这个计谋只有特定的人群使用才能发挥作用,比如像您这样的,否则失败率会很高。”
“嗯?”他狭着眼,尾腔微微上扬。
沈宴秋撑在树上的手微微下滑,最后搭人肩膀郑重地拍了拍,扔下三个字,便趁人没回神,飞也似的撒腿跑远了。
姜九黎拄在原地,顿了几秒,方消化过来对方方才说的“美人计”。
一张俊脸瘫在那里,不见半分被人夸奖的情绪。
榕树的叶子一片一片往下掉,误打误撞藏在繁茂枝叶中、听了全程墙角的清风拼命克制着自己才不笑出声来。
感受到自家殿下身上散发地森冷寒气,连忙出声以示忠心:“咳,殿下,需要属下把沈小姐抓回来吗?”
姜九黎面无表情地凝着月光小道下已经跑远的娇小身形,冷冷扔了句“回宫”,便三下两下越过高墙,消匿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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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沈宴秋完美奉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精髓, 在降低敌人防备心的同时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一阵百米冲刺地飞奔回院落的房屋,甚至没歇一下, 就招呼着心儿帮忙把所有门窗紧闭好。
心儿自己也才前脚回到上泉苑,没想到小姐会回来得更晚, 不过看她火急火燎的模样,没敢多问,连忙把手上灯笼的烛火熄灭,帮人一同锁紧门窗。
将一切防范措施做好, 沈宴秋便坐在桌前陷入了贤者模式。
说是贤者模式,其实也就表面看上去还算淡定,内心却是慌得一批, 就差竖起耳朵贴门边听听外头的风声了。
心儿给她倒了杯茶水, 被这种紧张的氛围感染得同样有些惴惴:“小姐,这是出了什么事吗,我还以为您先回来了,怎么会走在我后头。”
“没事,天太黑, 不小心走岔道了。”沈宴秋喝了杯水压惊,又道, “心儿,你帮我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什么人进来。”
心儿疑惑,却还是照吩咐去做, 最后隔着层窗户纸瞪了半天眼,也没瞧出夜色里有什么不同来。
沈宴秋听她说完,顿时松了口气。
想来自己也算教了对方一个干货, 再加上最后那点马屁可能拍得正中下怀,总之让那位殿下心情愉悦得没再跟她计较。现在争取到这些时间,容她继续掰扯掰扯,下次见面总能凑出三十六计应付过去。
思及此,沈宴秋紧绷的神经松懈不少,拍拍桌子道:“心儿,帮我拿纸笔来。”
心儿愣了愣,以为自家小姐是要写话本,不敢耽搁,连忙去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沈宴秋郑重地提起笔,凭着记忆一口气写下好几排字,末了又绞尽脑汁,各种回忆成语典故,也就多憋出三个。
左数右数,统共二十五计。离那三十六计还差了十一个。
咬着笔杆冥思苦想,最后破罐子破摔地编纂了几个山寨的进去。顺着读了两遍,发现浑然一体,看不出丝毫破绽。
这才心情愉快地将纸折叠起来,塞进自己贴身的小香囊。想着日后摄政王再找上门来,把这玩意儿奉上,就能跟人彻底撇清关系了。
心儿也不知小姐在写些什么,只是见她一会儿神色苦恼,一会儿得意满满,总之比往日的神情都要丰富生动,竟莫名叫人也跟着一块儿开心起来。
——————
次日清晨,沈宴秋起来时只觉得屋内一片昏暗,心儿帮忙打了洗脸水进来才知道是外头下了大雨,天色灰蒙。
“小姐,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雨,您今天还要去书坊吗?”
沈宴秋接过洗脸巾擦脸:“去吧,没跟段老板打过招呼,怕他会担心。”
心儿点点头:“那我一会儿给您准备伞具。”
用完婆婆准备的早膳,沈宴秋便独自撑伞出门了。
路过主院,昨夜的筵桌未撤,雨水啪嗒地敲打在原木色的桌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空旷又萧条。夹道的树叶簌簌作响,裹着风声雨声,装点的红色绸带在雨中零落飘散,狼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