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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姜九黎盯她两秒, 突然软下眉眼,无奈道:“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矜持些。”

将他要说的那些话尽数抢先说了, 叫他如何是好。

他本都盘算好了,尽管对薄易、虞优抱有诸多歉意, 但男女之间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人世之大,众生之多,好不容易遇见两情相悦的人了, 无论因何缘故,将其拒之于外,多心有不甘。

他无意永居朝堂之上, 原想着战乱结束, 再同她提起,是否愿意与他一同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倘若她喜那城中荣华富贵,他也不介意再谋一官半职,纵她享乐。

不过,她总是早他一步先开口……

沈宴秋并不知晓他那些心理活动, 凑到他跟前,也不觉得臊地一字一句应道:“不、能。”

她说着理直气壮地哼了哼:“矜持又不能当饭吃, 要是你被其他女人拐跑了,那我怎么办。”

姜九黎微垂着眼,看她近在咫尺的脸,微鼓的腮帮子看上去很是气闷, 没止住心动地抬手用指尖轻点她的左颊,轻声道:“本殿像是那种轻易被美色所惑,任人拐跑的人?”

“呵呵, 能像么。”沈宴秋却是不走寻常路地嘀咕吐槽道,“美色要真那么有用,你现在也不该站在这儿,早被我拐到床上去了……”

姜九黎愣怔,也不知道这姑娘脑子怎么生的,他原意是想让她宽心,他并非为色所迷的人,她倒好,直接把这个“色”认定到她自己头上去了,还一个劲地觉得自己没成功拐上他。

嘴角噙了点笑,点评似的道了一句:“看来是真傻……”

沈宴秋:“……姜九黎,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爬我头上说些欠揍的话,小心我变狠起来,连你都打。”

姜九黎淡淡回敬一句:“你舍得?”

沈宴秋瞪他,这家伙是料定她被他吃定了,虽然有些不爽,但却无从争辩,索性顺着他的意道:“对——我是舍不得,你就可了劲地开心去吧。”

她一边走到桌案边给自己倒水,一边小声愤懑道:“每次都是这样,论嘴皮,我一句都占不到你的上风……”

她说着气呼呼地一口将水饮尽,道:“行了,我乏了,要歇息了,你跪安吧。”

姜九黎莞尔,装病绕了那么一大圈把他引过来,最后竟也不听听他的答案便赶他走,还真是小孩子心性,一点也耐不住。

他道:“刚还说要把本殿拐到你床上去,怎么,现下又不准备留人了?”

沈宴秋整个人呆了呆,侧眸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嘴巴张了张,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讷讷向他靠近两步,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带着几分不确定:“姜九黎,是我想歪了吗,你的意思是……”

姜九黎好笑:“方才不是都由你说了么,战乱结束后,娶你为妻。所以依你看,本殿这话什么意思。”

沈宴秋的眼肉眼可见地亮了亮,充满光彩,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所以我的美色还是有一点点用处的,对不对?”

姜九黎彻底被她这话逗笑了:“你非要这么理解也无妨。”

沈宴秋被他笑的样子弄得几分心痒痒,突然间又变得有些不满足与此,舔唇软声道:“姜九黎,你看我追你追的那么努力的份上,是不是该表扬表扬我。”

姜九黎看她渴求的小眼神,格外好脾气道:“你想要什么。”

沈宴秋得逞地张了张手,迫不及待地扑上去:“要抱!”

姜九黎被人撞了个满怀,还错愕了一下,继而眼角一弯,沉沉低笑一声,回抱住她,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就这么好满足?”

沈宴秋从他怀里扬起巴掌大的小脑袋:“亲亲也可以?”

姜九黎抱着她脑袋,把人按回怀里,目不斜视地正色道:“不行。”

末了又怕她会不开心,生涩地补上一句:“等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沈宴秋闷在他胸膛,嗓音也被蒙得低低的,想到什么,不满大叫道,“喂,你可别告诉我你的下次是打算等到洞房花烛!”

被说中的姜九黎身形顿了顿。

沈宴秋:“……艹,姜九黎你是和尚吗。不对,和尚都没你保守。”

姜九黎敲她后脑勺:“不准说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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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沈宴秋从前没觉得自己有多“重、欲”, 等真的过上了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懊悔起答应姜九黎以婚约为期的决定有多么愚蠢。

不过她对自己未来王妃“预备役”的身份适应的极快,参加起芸姐姐和寻安姐组织的贵妇下午茶, 可谓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不消几日工夫,便成功打入兰心会,成为其中一员。

除夕前夕,芸贵妃邀请她一同参加宫里的晚宴。

沈宴秋想了想, 她往年新年都是与心儿和婆婆一起度过的,今年多了个莲巧,多少有些不舍让她们一老两小自己清冷地在偏殿里守岁, 是以婉拒了下来。

姜九黎得知后, 也没说什么,只是等到除夕夜,让御膳房的人把大明宫的宫宴菜肴配置,尽数往沈宴秋屋里送去一份。

夜晚,随着幕色降临, 天边的烟花此起彼伏,好似火花银蛇, 绚烂不已。

沈宴秋这一主三仆,在屋里饱餐一顿后,纷纷抱了矮凳、暖炉,以及一菜筐地瓜与一壶青梅酒, 到了院里的空地上,一边烘烤地瓜,一边欣赏漫天烟火。

薄易是这个时候悄然来到凝辉殿偏殿的。

匿在墙垣外的阴影里站了许久, 眸色沉沉地凝着院里巧笑如练的倩影,直到暗处一束亮如白昼的烟火划破黑夜,在他肩头洒下莹莹光亮,这才稍稍回拢思绪,从袖袍下拿出面具带上,拾步走了进去。

莲巧率先察觉动静,站起身看清来人是谁后,略带拘地唤了声:“爷。”

心儿和婆婆闻声望去,因为许久不见怀信,感到些许欣喜,拉着人雀跃说了几句,便张罗着到院子旁的小庖厨,准备帮人热点酒菜。

沈宴秋看到他也有些意外,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大明宫参宴才是,但还是笑着抬手招了招:“快来,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刚让我成功剥出一个地瓜,就便宜让给你吃了。”

薄易缓步走到她跟前,看到她帕子里包的惨不忍睹的物什,不禁哑然失笑,温润柔声道:“你若不说,还真瞧不出来这剥的什么名堂。莫不是早算计好了,想祸害到别人肚子里去。”

硕大的地瓜连皮剔没了大半,剩下不多的还都是破破碎碎的,金黄喷香的果肉堆在白帕上,染了少许没清理干净的泥土,瞧着莫名心酸和好笑。

沈宴秋被他无情戳穿,作势想要踢他,末了低头看看帕子里的地瓜,随手捻了块到嘴里品尝,小声反驳道:“味道不错不就行了嘛……”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想想用这玩意儿招待人,确实过意不去,于是把堆着果肉的帕子放到一旁的矮桌上,一副“不跟你一番计较”的大度语气:“罢了罢了,我再给你剥一个便是了。”

说着用木棍往土堆里挑。

薄易被她逗得好笑的紧,搬了矮凳在她边上坐下,顺过她手上的木棍,道:“还是我来吧。”

沈宴秋半信半疑:“你能行吗?”

“你说呢。”薄易只是无声地笑,眉眼温柔的仿佛能沁出水光来。

沈宴秋全程歪着脑袋看他,原想着他一介首辅,一定干不好这种事,到头来还得由她出马才行,谁想最后真让他完成的有模有样。

“好了,吃吧。”薄易将掰好的地瓜肉递给她。

沈宴秋接过,慢吞吞地咬了一口,品鉴似的长“嗯”一声,得意点评道:“主要还是我烤的火候好。”

“是。”薄易眼底含笑,顺着她的话应道。

自己则转而拿过她放到矮桌上,已然被寒风吹得有些冷冻的地瓜块,也不嫌弃那破烂沾了干泥的卖相,裹着帕子小口小口地吃着。

沈宴秋瞥见阻止:“诶,别呀,都放凉了,方才不还嫌弃我剥的嘛。”

“没嫌弃。”

薄易低低应了声,轻若风声。

颀长的身形倒映在婆娑的院石地面,随着四周灯笼的烛光,静静摇曳,蕴藏无边深沉。

沈宴秋微怔,心脏无声地紧了紧,眼睫不自然地躲闪而过,转头望向皇宫上方的流光溢彩。

明明是个温馨美好的夜晚,整个世界都在喧哗吵闹,但不知为何,她方才看着怀信,总觉得有一瞬穿过他浅润温和的外表,看到一个在孤海里求生的人,好似孩时的他,沉溺在永不见光亮的海水里,夜以继日地与悲伤孤独做斗争,却无人拉他一把。

脑海里莫名划过无数片断碎片,均是她这些年从旁人嘴里听到的,有关怀信的零散形象。

“天才首辅,惊艳绝绝。”

“十二岁弑父,世间少有冷情无血之人。”

“阴鸷多诡,可远观而不可共处谋之。”

“……”

所有人都冷漠旁观地站在岸上对他评头论足,却无人愿意踏入冰冷海水,牵着他的手,带他浮出海面。

一时间胸口钝得厉害,沈宴秋闷头将手上的红薯分几大口吃完,道:“你在这儿等等,我进屋有东西拿给你。”

薄易有些茫然,直到怀里被人塞了满满一袋用红纸包着的压岁钱,这才启唇失笑开来。

指尖捻着袋口捏了捏,按触感至少十张银票起步,分量还挺足,笑道:“这是把我当成孩子来哄了么。”

“怕明日见不到你,便提早给你了。”沈宴秋说着冲人摊了摊双手,活脱脱像个耍赖冲长辈要糖的小孩,“你呢,有给我准备我那份吗。”

薄易被她这一问给难到了,怔了怔,摸摸腰间与袖袍,有些局促地道:“抱歉,今日出来没带银两在身上。”

沈宴秋本就没想从他那儿得到红包,故作大方地决定道:“好吧,那你明年要记得包份大点的给我。”

薄易身形顿了顿:“明年?”

沈宴秋斜剜他一眼:“怎么,今年得了好处,明年都不愿来与我拜年了?”

薄易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没敢奢望跟她多过几个除夕。

去年的上元节是躲在她上泉苑的墙头一同过的,今年大军出发在即,等不到上元节了,见她没出现在筵席上,便借故离开,想着至少与她守岁半宿,往后怕是再无机会。

谁想她会对他说出“明年”这个词。

沈宴秋自顾望向不远处的庖厨,婆婆和心儿、莲巧忙碌的身影时不时在温暖的烛光中晃过,隐隐飘来点菜香。

她道:“你、我、婆婆、心儿、莲巧,我们五个人怎么说也是生活在一起好长一段时间的大家子,除夕夜哪有一家人不在一起的道理呢。”

薄易缓缓笑了:“是啊,明年……等明年。”

他喃喃低语两句,眸光也随之坚定下来。

今日来本是打算与她告别,想说那六个月的约定终是没办法遵守了。

如今他又改变主意了,她的身边有了旁人又如何,上天入地,他依然会陪在她身边。

到了戌时,空中烟火越绽越多,如流星般直蹿而上,五光十色,绚烂夺目。

“秋秋。”

他在爆竹轰鸣声中唤她。

音量不响,却足以听见。

“嗯?”

她侧眸对上他的眼睛。

“岁岁平安。”

沈宴秋与他相视一笑,也道:“岁岁平安。”

半晌,她又盯着他嘴角浅润温和的笑,轻轻道:“怀信,要永远那么温柔快乐下去噢。”

“好。”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做到。

……

过了子时,薄易嘱咐她们关好门窗早些歇息,这才离开。

走出院落两步,像是早就有所感应般,在园廊不远的围墙处停了下来。

姜九黎在黑暗中不知候了多久,看他过来,淡淡支起身,道:“喝一杯?”

薄易颔首,稳声道:“正好我也有话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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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是夜, 到了后半程,空气中也没了鞭炮烟火声,漆黑的夜空恍若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伸手不见五指。

梅花林里,灼灼梅花漫天飞舞, 与之相伴的是凌厉的兵刃相向声。

长剑削过,枝头颤颤巍巍地扬开数瓣花瓣,缤纷一地。

清浅的花香中还伴着少许醉人的酒香,仔细看, 便能发现一棵粗壮的梅花桩旁还散乱倒着几个酒瓶子。

傅朝提着灯笼站在一旁,看得很是心焦。

殿下和薄爷起先只是叫他热几壶酒,说要对饮, 但饮着饮着, 又让他拿来佩剑,说要对武。他想当然地觉得二人是酒后兴之所至,想要比试一番,是以没有多想,便帮人把剑呈了上去。

谁想两人提了剑就像见了面的仇人, 分外眼红。出手即杀招,层层逼近, 丝毫不给人以喘息空间,攻速之快,只余残影。

半个时辰过去了,梅林里长剑相击的清脆声响依然没停下, 火光电石间,还能瞥见兵器摩挲出的细弱火花。

满地梅花被他们卷的如同下了一场梅花雨,几欲乱眼。

傅朝几次想上前劝架, 但二人招式密密麻麻,毫无招架空间,倘若冒然插足,稍有不慎还会害得三方都受伤不浅,只能站边上干着急。

……

姜九黎和薄易的武艺皆为世间数一数二。两人从小比到大,虽说中间有薄易去边境历练空缺的几年,但他们在不同的地方同样的成长着,最后都长成了世人望而畏之的存在。

这样的两人,或许从小就注定了他们更适合相辅相佐的角色。

一意以扛之,只会落得两败俱伤,平白陨落两位旷世惊才。

……

傅朝眼看着两人身上零散挂了彩,即便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得体力不支,也依然不要命似的朝对方攻去,心中那叫做个焦急。

这二位祖宗到底哪来的别扭,除夕夜的不好好休息要置那么大的气。莫不是觉得明儿大年初一顶着一脸伤的去拜年接见客人很光彩。

再说了薄爷过几日便要领兵出征,两人明知这点,还如此手下不留情,到底犯的哪门子糊涂。

傅朝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地踱来踱去。

到头来跺了跺脚,还是决定跑去把姑娘找来。

薄爷那儿不清楚,但殿下这儿,姑娘说的话应当是管用的。

一炷香后,梅林外响起窸窣跑动的脚步声。

薄易几乎是在听到那熟悉的江南侬语的一瞬,便以风驰电掣之势收了剑。

姜九黎的剑梢没能止住,竭力一转,方堪堪与他眉心命门交错开。

长剑势头直指,顺着惯性从掌间脱离,最后扎进不远处的树干,陷入枝干三寸有余。

薄易面上平淡无痕,低垂的眼睑透着几分薄凉,仿佛上秒差点与阎王交错而过的人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他背身踉跄走了两步,蓝色锦袍上有几道剑痕,隐隐的有暗色血迹往外渗。

长剑拖在干枯草地上,发出斯拉枯朽的难听声响。

走出几米,屈身从地上拾起一罐酒坛,一边喝,一边步子破碎凌乱地从另一道的出口往外走。

他道:“九黎,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了她。”

“你要好好护着她,倘若让她伤心难过了,无论我在天涯海角,都会随时回来带她离开。”

姜九黎沉默注视着他缓步走开的身影,直到他的背影陷入另一片黑暗,彻底融入夜色消失不见,方无声攥攥拳,侧身朝林外走近的沈宴秋走去。

他不会给他那个机会的。

他也同样爱着她啊,怎会舍得让她伤心难过呢。

————

大年初五,晨曦微亮,前往南方的大军动身出征。

沈宴秋起了个大早,跟在姜九黎后头,一路畅通无阻地登上了城墙。

这是个晴朗的好天,东方地平线处,一轮红日在翻涌的云海中慢慢升起,将万丈霞光倾洒人间。

站在墙头往下望去,全城的百姓都出来了,万人空巷,蔚为壮观。

薄易颀长的背影恍若琼枝玉树,白色披风在空中猎猎作响,平添几抹萧飒。

以苍茫大地为幕,焚香祭天,杯酒落肚,豪情万丈。

在擂擂战鼓声中,他翻身跃马。

马蹄哒哒向前,其间像有心电感应般,突然回头往城墙上方望去。

两道视线穿过万千人海交织,直达心底。

沈宴秋弯着眉眼,薄唇动了动,明明没有声音,但薄易不知怎的就懂了。

“恭祝大人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薄易唇角若有若无扯开点笑意,垂下眼睑,轻挥马鞭,笞马前行。

两人似有一种无声的默契。

带上面具的他,是仅属于她一人的怀信。卸下面具的他,则是山河子民的捍卫者。

沈宴秋对着怀信,或许能说出“该跑便跑,安危第一”的玩笑来,但对上那个人前风华无双、冠绝一时的首辅大人,她想只有“战无不胜、所向披靡”这样光华的词才能配上他。

所以。

恭祝大人,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

姜九黎有些吃味地扯了扯沈宴秋的后衣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沈宴秋乜斜他一眼,一想到他除夕夜与怀信斗殴打架的事儿,就提不起什么好脾气,随手拍开他的胳膊,便往城墙下走。

姜九黎捂着被她打了一下的胳膊,亦步亦趋跟上,蓦地闷出一个字:“疼。”

一旁的傅朝:“……”

非礼勿视地转过身,顺带拦住后方的一队宫人。

那边沈宴秋步子一顿,果不其然回过身来,撩开他的袖子检查伤口,嘴上还骂骂咧咧道:“现在知道嚷嚷疼了,打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顾虑那么多呢。怀信还要带兵出征,你都这幅德行了,叫他路上遇到危险,如何应对是好。”

姜九黎不惜自降身价:“本殿伤的比他重。”

沈宴秋轻呵一声,听他鬼话连篇,见伤口确实渗出点血了,于是领着人往凝辉殿走:“你说说你们都那么大的人了,遇到什么事非要打架解决不可,亏我还听坊间传闻说你们是什么‘临安双绝,亲如双子’呢,现下看看,顶多算个塑料兄弟情……”

姜九黎被她牵着懒懒跟在后头,听她说些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话,视线悠悠落到她的头顶。

那晚的事他没同她全权坦露,他也没把握,倘若叫她知道薄易对她用情深至如此,她是否还能做到像现在这般,无所动容。

为了私心,他希望她永远都不知晓。

————

沈宴秋没休息几天,又过上了需要朝九晚六的学堂生活。

虽试着向姜九黎撒娇讨价还价不想去上课过,但还是被人一票无情驳回了。

于是日常就变成早间在上书房上课,晚间呆他书房,一边完成课业,一边同他吐槽李太傅有多挤兑针弄她。

这天,新一年的第一场小考榜单公布出来。

沈宴秋在姜九黎这个金牌私教官的助力下,遇上的考题没一道不是他事先押中的,考完可谓信心满满。不过这也直接导致她最后看到榜单上清一色的“乙等”名次,心态瞬间崩了。

姜九黎晚间办完政务回来,发现人没在主殿,便去偏殿瞧了瞧,这才从婆婆那儿得知,某人傍晚一回来,便闷在被子里生闷气,还把话放下了,不准任何人打扰。

慢悠悠地朝内室踱去,看到被褥里鼓起的大大一坨人形,有些好笑。

在人床边坐下,轻拍被子道:“本殿让御膳房做了你最爱喝的汤,困了也先吃点东西再睡。”

被子里传来沈宴秋闷闷地三个字:“不想吃。”

姜九黎哭笑不得,莫名觉得自己此刻像在哄孩子,不过仔细想想,当初姜白姜水五六岁的时候,他仿佛也没这耐心,对上她才有用不尽的好脾气:“这是在上书房受欺负了还是怎的?跟本殿说说,本殿替你教训回去。”

沈宴秋似乎就等他说出这句,猛地从床上弹起身来,一头长发被压得毛茸茸的,也顾不得整理,抓过床头矮柜上的几张纸,冲人控诉道:“那李太傅分明就是讨厌我,我好不容易考出七张甲等的卷子了,他竟说我字太丑,全给我降成了乙等,还让我把这些卷子都抄十遍!我不管,我就是不喜欢他,要不然日后换做你到上书房来教我,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姜九黎听了想笑,但怕人气得更狠了,便克制着嘴角上扬的冲动,接过卷子仔细瞧了瞧。

半晌,认真点评道:“题是答得不错,不过……这字也确实该好好练练。”

沈宴秋瞪他两秒,分分钟掀起被子盖过脑袋,置气道:“连你也这么说我,我决定不和你好了。”

姜九黎笑着扯她被子:“李太傅从小看着本殿长大,与长父无异,他对你有这诸多要求,自是把你看做摄政王妃对待了,你也稍稍谅解谅解他老人家。”

沈宴秋露出张脸,皱皱鼻子,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最后瘪瘪嘴,委屈道:“可是十遍实在太多了,我抄不完……除非……”

她眼珠子转了转,道:“除非你亲亲我。”

虽然趁人之危非常可耻,但沈宴秋还是要承认,她觊觎姜九黎的美色实在太久了,好不容易得了个博取人同情的机会,自然要抓着不放。

姜九黎怔忪一瞬,笑了。

他双手覆在她耳边,倾身而上,长发顺着肩头滑落,与她的交缠在一起:“就这么点小要求?本殿以为你会提点更大的。”

“啊?”沈宴秋有些茫然。

这还算小要求吗?他之前明明说要洞房花烛后才能亲亲的。

等等,比亲亲还要大的要求……

沈宴秋眼睛亮了亮:“你愿意娶我了?”

“嗯。”姜九黎理理她额边的碎发,沉沉应了声,“本殿发现,自己好像比你更耐不住性子,不想再等了。”

他说着低头在她唇角的位置啄了啄。

跟想象中的触感差不多,冰冰凉凉的,带点酥麻的感觉,像有一束电流,顺着肌肤相贴的地方,迅速窜过五脏六腑。

若真要说出哪点没有料想到的——

那便是这吻看似浅尝辄止,但后劲很足,让人怪意犹未尽的。

心痒痒的沈宴秋当机立断地决定道:“起开,我今晚便把那十遍都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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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大结局(一)

所谓一鼓作气, 再而衰,三而竭。

沈宴秋一开始还干劲十足,想着通宵把七张卷子抄完, 但熬到后半夜,实在数量庞大, 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转而把目光定在了一旁陪她一起熬夜的姜九黎身上。

姜九黎看上去也有少许乏,左手握拳轻抵太阳穴,眼皮懒倦半垂, 但因陪着她的缘故,从头到尾没吱过声,安静地看着公文。

沈宴秋抱着宣纸靠近他那张书桌, 最后半蹲在桌旁, 桌沿上方只露出一双自己的眉眼,故作可怜地低低唤他:“姜九黎……”

“嗯?”他抬眸看去,自然无比地抬手乱了乱她的长发,因为夜深疲惫,嗓音显得有些哑, 柔声道,“都抄完了?”

沈宴秋摇摇头, 卖惨道:“姜九黎,我想过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婚姻大事,不能只有我一人努力, 你得帮帮我才行……”

姜九黎启唇失笑,头一回见到人找代抄还那么理直气壮的,很是纵容地向她摊手道:“抄多少了, 给本殿瞧瞧。”

沈宴秋将宣纸递去,还是那副可怜巴巴的神情。

姜九黎翻着纸张打量几秒,嘴角染上点浅淡笑意,轻宠道:“太傅是想让你把字练好,才叫你抄的十遍,你倒好,龙飞凤舞,写得还不如小卷上的。”

沈宴秋嘀咕反驳:“草书也是书……”

“字写的丑便能算作草书了?草书可不替你背这锅。”

沈宴秋瞪他:“……”

姜九黎笑着从桌案上角拿了几张新的宣纸出来,哄声道:“过来。”

沈宴秋见他张开一只手,忸怩两下,便顺从地依过去,在他怀里坐下。

姜九黎将毛笔在她手中握好,自己则就着她的手,在宣纸上徐徐落字。

两点,一提,一点,一横钩,一撇,一竖弯钩。

一个沈字跃然落于纸面。

沈宴秋呆在姜九黎怀里显得很乖,十分安分地被他握着手写完自己的名字。

姜九黎将笔放下,道:“如何,这样是不是好看许多?”

沈宴秋像模像样地拎起纸张端详,嘴上嘟囔着“也就一般般吧”,心中却是爱不释手。

早初姜九黎还在上书房授课的时候,她就一睹过他的字体,因为他的字漂亮,她还动过心思,想偷偷练一练,于是跑去问小水,他写的是什么体。

小水说皇叔写得不能具体称作什么体,姜九黎早年涉猎研究过百家书法,所以最后形成的是他自己独特的行书风格。从他笔画整体均匀,提按和粗细变化不明显可看出是欧体的特征,而字结体多以外拓为主,则可以看出是颜体的特征,此外还有诸多细小变化,没有个几年书法功底,难以练出他的字来。

她当时听了,震撼感慨之余,也因此临阵退缩,倒没想到,时间过去那么久,她竟有机会被他手把手教着。

不过转念想到什么,沈宴秋突然小嘴一噘,又变得不乐意了,闷闷道:“辛小芝的字写的也与你一样……她还老学你,穿你喜欢的白衣……”

姜九黎怔忪一瞬,不由莞尔:“她与本殿一起长大,很多习性都受相同事物潜移默化的影响。”

沈宴秋腹诽,她那分明是有意学你,哪里是受什么相同事物潜移默化的影响。

她拍拍桌子,灵机一动道:“这样吧,我不学你的字体了,你来学我的!”

姜九黎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俊不禁道:“你认真的?”

“比珍珠还真。”沈宴秋说着用毛笔沾了两下砚台,塞到他手里,自己则吃力地包着他的大手,一本正经地开始题字,放大话道,“我告诉你啊,我这字风格迥异,特立独行,追溯中原上下两千年历史可能都没有我这样豪放的字派,称之为‘沈体’也不为过,要是能学会,才是你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