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主播（十）
面对这么傻白甜的问题, 卫寒漂亮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忍耐。
他紧了紧手里的方向盘，只是沉默着一只手把一缕头发拿出来放在自己贴身的衣袋里。
如果可以, 卫总甚至想把这头发给串个链子挂在脖子上！
宋伊在后面悠然地看了看柳禾。
这家伙肯定是个艺术家。
要不咋这么傻白甜呢？
“闭嘴。”看见柳禾还在深深地谴责红色跑车，卫寒那双妩媚狭长的眼睛里充满了隐忍, 在宋伊似笑非笑的目光里。他不再多看柳禾一眼, 专心地把车子开到了上河路上去。
这个时候还没有到达十二点, 不过也已经很接近, 本来就到了午夜不会又很大车流的上河路在这一刻安静得厉害。柳禾看了看外面鲜少有车子往来的上河路，回头对宋伊问道, “今天你的直播在上河路啊？”
“一会儿记得倒车。”宋伊一边背上了背包, 一边留了一只厉鬼跟在车子里。
卫寒下意识地看了宋伊一眼。
之前在佳宁小区, 宋伊可没有这个提醒。这说明这一次是不是更加危险？
“安全么？”他声音冷淡地问道。
“差不多。”宋伊含糊了一声，谁知道自己得吃几只厉鬼呢？她打开车门跳下了越野车, 看见车子后排一只厉鬼沉默地垂着头坐在那里, 倒映在车窗上的影子模模糊糊的, 就觉得这两个男人的安全应该是可以保证的了。
她对越野车摆了摆手，看见车子在慢慢地后退，最后倒退在了对面的一个路口，这才点了点头, 拿着手机网上河路的尽头走去。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悠闲，手里拿着手机, 脚步也是很轻松的。
漂亮的鞋子在马路上发出了哒哒的声音，清脆悦耳，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似乎马路上更加寂静了起来。
没有了其他的声音，头上是黑沉的夜色，只有昏黄的路灯之下，一个漂亮苍白的女孩子背着背包在走路。
路的尽头似乎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恍恍惚惚，前方的道路就模糊了起来，仿佛在尽头的路口变成了一条岔路。宋伊默默地收敛了一下身上最近吃得太饱而变得更加血腥的气息，慢吞吞地走过去，走到了右边的那一条路上去。
当小鞋子踏上了这条路，宋伊只觉得眼前闪过无数的虚影，眼前出现的是一条长长的，很陈旧破败的民国时期的长街。长街的两侧是黑乎乎的房子，看起来年久失修，因此有的房子玻璃窗都已经破碎，上面铺满了厚厚的散发着令人不悦的味道的黑泥和灰尘。
她的脚下也是一条十分凌乱的，到处都是垃圾的流着黑色污水的小路。
整个路很安静，安静之中又仿佛隐藏着令人畏惧的危险。
两旁的房子看起来都黑乎乎，死寂没有半点声音，可是宋伊却觉得似乎有些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紧紧地盯着自己。
那视线显然并不善意，又似乎藏着贪婪还有阴毒。
宋伊回头看了看自己走过来的道路，发现自己的身后变成了这条黑色的满是污秽看起来比建筑工地还要脏乱的长路的一部分。她想了想，抬起手机信手点在了直播平台上，也难怪这家直播平台能够在全国之内都非常受欢迎，宋伊欣慰地发现，手机竟然还有信号，并且连同了这次直播。
这叫她心里就很满意了，她打开了直播，看见瞬间涌入自己直播间里的上万的观众，慢吞吞地拿手机照了照自己在黑沉的午夜那微弱光线之下的一点点苍白的脸。
“我自横刀向天笑”赠送给您一辆哈雷摩托。
“我自横刀向天笑”：女王！求嫁！求入赘！
“我自横刀向天笑”赠送给您一辆豪华跑车。
宋伊就沉默了。
她真的很想告诉花花这姑娘，就算再狗腿，一起直播也是不可能的。
“寒”赠送给您一艘豪华游艇。
“今夜无眠”赠送给您一辆豪华游艇。
“浪花一朵朵”赠送给您一辆豪华跑车。
“浪花一朵朵”：正能量主播！点赞！
宋伊就觉得花花那个帖子似乎还真的满有用的。她满意地看着直播间里被刷了一波礼物，心里感慨了一下这年头儿都是土豪，这才把手机镜头向四处扫过，冷冷地说道，“这是今天的直播地点。”
她没有提这直播地点到底在哪里，不过这条看起来黑暗并且似乎带着几分粘稠的令人不悦的寂静的小路，还有四周那破败的没有修缮又似乎寂静得不得了的房子还是叫直播间沉默了一会儿。
“我就瞎点点”：我这是第三次看主播的直播了。那个什么……这条路看起来有点可怕。
这种莫名寂静，又有点说不出的对黑暗的房子里的畏惧的感觉叫直播间里引来了很多的赞同。
“浪花一朵朵”：看着像是很长的布景……主播，这是影视城吧？！
那这主播就厉害了。
能半夜混进影视城什么的……
宋伊没有理睬这些问题，抬脚，漂亮的鞋子慢吞吞地踩上了那些时不时出现一些令人不悦的乌黑液体的长路。她漫不经心地走在这条路上，手机的镜头径直对准了自己的前方，这条路虽然看起来又黑暗又寂静，可是已经看过宋伊两次直播的观众们决定相信她！
手电的光亮照到的地方不多，不过却也叫这黑色的深夜变得多了一些光亮，宋伊百无聊赖地走着，一边把手机镜头四处向着两旁扫过。
“今天半夜我值班：”：我艹！有人！
宋伊霍然看向一旁的一栋黑漆漆的，散发着浓烈恶意的房子。
房子的一楼窗边，似乎有一道扭曲的人影站在那里，不知道已经凝视宋伊多久，当宋伊猛地看过去，对上了那个人影的瞬间，人影顿时消失不见。
“浪花一朵朵”：穿帮镜头啊？
这是不是主播找来的工作人员穿帮了啊？这画面就足够叫人觉得有意思的了，特别是观众们发现，主播面对如此严重的直播事故，竟然心理素质蛮稳定的，跟大家道了个歉，就慢吞吞地从那条总是流着一些黑色液体的小路上走开，缓缓地，在寂静之中走到了这小屋的那扇紧闭的木门之前。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慢慢地说道，“我去问个路。”
她还真的蛮有心理素质的，把直播事故的工作人员当NPC。
问路……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解围街口了。
“今夜无眠”赠送您一辆豪华跑车。
宋伊垂了垂眼睛，有些无聊的心情被振奋了起来。她在黑暗与手电的一点光影之下缓缓走到了这木门之前，本着进门先敲门的最普遍的礼貌方式。轻轻地，轻轻地扣响了大门。
“我自横刀向天笑”：恕我直言，这画面怎么突然这么可怕呢？
夜深人静，安静的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什么的。
直播间突然再一次鸦雀无声了。
宋伊看了看这没有声响了的直播间，皱了皱眉，不过因为自己已经是正能量主播，那不经同意破门而入什么的就真的很不合适了。
她有些不悦，身上慢慢地泛起了阴冷的气息，因为吃多了厉鬼，那淡淡的血腥与邪恶诡异的气息也在慢慢地散发，一瞬间将整个房子笼罩起来。在这越发寂静了的气氛里，她再一次礼貌地敲门，并且顺便……“这里有门铃”，她声音阴冷地按上了门铃。
刺耳的门铃声传来。
“我怀疑住户遇到了危险，先开门。”宋伊等了等，听见里面还没有给自己开门的意思，一只手慢慢地搭在了大门的把手上，微微用力。
“今夜无眠”：等等，似乎有哭声啊。
“浪花一朵朵”：是哭声没错了。还似乎是很害怕的哭声。主播，房子里的人大概真的有危险，你快进去看看！
宋伊冷淡地点了点头，再次用力，却听见大门内部传来了刺耳的转动了锁头的声音。这显然不是在开门，而似乎是把门上的所有的锁头都锁上的节奏，宋伊冷冷地哼了一声，就看见直播间里突然迟疑地飘出一句话来说道，“主播，我怎么觉得屋子里的人是在怕外面的人？”
这感觉非常奇怪，可是那细微的，恐惧又害怕，似乎格外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哭声细细弱弱，叫人觉得特别可怜，特别叫人听得不忍心。
“外面的人？”宋伊冷冷地问道。
“我自横刀向天笑”：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才更应该放主播进去帮他啊！我们可是正能量，见义勇为好主播！
宋伊同意地点了点头，再一次敲门。
“开门，别让我不高兴。”她的声音依旧冰冷。
“浪花一朵朵”：算了主播，大概是新人。直播事故就直播事故吧，别计较了。虽然失误了，不过我看他也挺怕的。
“娇娇”：主播，我们刚才其实没看见事故，不要解雇他好么？
这么可怜的工作人员，因为直播失误，在还没有应该自己出现的时候就暴露了自己的影子因此惨遭解雇什么的，那多可怜啊。
这看恐怖直播吧，其实就是为了看个新鲜刺激。今天这个与众不同的黑暗的街道和寂静的氛围已经叫人觉得很逼真吓人了，所以出一点直播事故完全没有什么……在宋伊又一次拧动把手，并且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仿佛崩溃了的脚步声，之后传来了家具猛地撞上大门，顶住了大门的声音之后，观众们都心软了。
宋伊慢吞吞地松开了手。
她闻了闻。
只是一个吊死鬼，胆子这么小，闻起来还没有敢去杀人。
她慢吞吞地退后了两步，看着这传来了细弱的哭声的陈旧破败的房子，歪了歪头，想了想点头说道，“那好。”
她转身回到了刚才的那条路上去。依旧是黑色的路，宋伊却更加留心不要踩在那些乌黑的液体上。那是已经发黑不知道过了多久的血液，她隐隐地闻到了这条路更远处传来了逼人的血腥与怨毒的味道。
这味道就很刺激了，宋伊感受了一下那阴冷的气息就能够察觉，是一只很强大的厉鬼。
怪不得敢占住一条街，制造了那么多的上河路的灵异传说。
她避开了那些血液，也没有详细地解释这些液体的由来，看起来这条路格外肮脏一些。她在四处把镜头扫过不停地出现的那些破败的建筑上。身边的厉鬼正垂着头跟着她，遇到了没有血腥味儿的就放过，遇到了有些显然已经造成杀孽的厉鬼，宋伊都不必张嘴，厉鬼就已经冲进房子里，哪怕传来更多的惨叫还有求饶，依旧做成一块块饼干。
那些细微的惨叫在这条路上回荡，宋伊信步走过，看起来悠然又清闲，反倒是直播间里全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
“我自横刀向天笑”：真的太吓人了！
那些尖锐的鬼声凄厉，咋这么真实呢？
怪不得是她看中的大佬，那对恐怖场景的搭设真的是出神入化，特别新奇啦。
这么凄惨又怨毒的鬼哭声，不容易录制吧？
“我自横刀向天笑”：赠送给您一辆哈雷摩托。
“寒”赠送给您一辆豪华游艇。
“今夜无眠”赠送给您一辆豪华游艇。
“今夜无眠”：我不能输！
宋伊沉默着看着直播间被带动了一波礼物刷屏，突然停住脚步，一双冰冷的眼睛看向脚下。
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从一处乱七八糟的碎石里探出，猛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花朵香香”：啊啊啊啊啊……
昏暗的镜头下，直播间屏幕上出现了那样一只鲜血狰狞的手，扣住那段纤细雪白的脚踝，死死的。
那只手在碎石里出现得诡异，似乎只有一只手的存在而没有其他部位，很用力，主播似乎抬不起自己的脚了。
宋伊慢慢地抬起自己另一只漂亮的鞋子，一脚踩在那只手上，毫不怜香惜玉，毫不心怀怜悯。
这要是一个工作人员，那被踩得太可怜了。
宋伊觉得自己的直播不能这么负能量，也不能直播出自己似乎欺负人什么的，一脚将这已经被踩得掉了一块儿皮肉越发流出鲜血的小手给踢起来，镜头下，这明晃晃地是一只断手，并不是后面有工作人员的样子。
她走过去，看见这只手惊慌地想要逃走，踩住，沉着脸将这只竟敢触碰鬼婴大人高贵的附身的手用力碾碎，就似乎隐隐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她毫不犹豫把这只手跺成了渣渣。
“仿真人手，仿真皮肤。”宋伊面无表情地说道。
直播间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大意就是这仿真人手早就暴露了。
宋伊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重新往路上走去。似乎是因为这一次她亲自踩灭了一只断手引来了恐慌，余下的时间里，这条路似乎看不到尽头，可是却已经很少会出现灵异事件。
宋伊再一次觉得很无聊。她揉了揉自己的冰冷的肚子，觉得这一趟出来似乎蛮不划算的……只收集到了七八片饼干，虽然阴气比佳宁小区的要重得多，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那只躲在路的尽头的那只非吃不可。
如果说佳宁小区的厉鬼只是烤地瓜，那这路的尽头的那只就是北京烤鸭啦！
虽然都是烤的，不过显然后者的味道更美妙的好么？
宋伊张望了一下远处影影绰绰的那一片影子，吸了吸鼻子，觉得那股叫人觉得格外饥饿的气息就在很快的地方。她脚下顿时加快了速度，在厉鬼的跟随之下向着更深处走去。就在这个时候，“浪花一朵朵”突然震惊了一下。
“浪花一朵朵”：主播你看，那是不是有个人？！
这主播厉害了，短短时间的恐怖直播真的好良心啊！
宋伊下意识顺着镜头看过去，却看见仿佛是一处破败的路边的长椅里，正垂头坐着一个看起来很消瘦的青年。这青年垂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手里拿着手机，仿佛全部的关注都在手机上。手机的屏幕在微微发亮，照亮了这青年垂落在手机上的几缕黑色的头发。
他没有抬头，似乎对四周的一切都没有兴趣，可是一只手却诡异地抬起来，高高地举起，在做出一个驱赶的动作。
宋伊脚下微微一顿，眯着眼睛站在路上看了那单薄的青年一会儿。
她关注了一会儿，发现这青年做出驱逐的动作停住，僵硬地举在半空很久，突然一只苍白的手落下，指向宋伊来时的路。
这是……在叫她赶紧跑？
宋伊觉得有点儿意思了。
她嗅到这青年身上传来腐烂的气息，不过目光却落在了那还在发亮的手机屏幕上。
她记得之前在论坛的那个被很快删除的帖子，应该就是一个被永远留在这条路上的人留下。
这样想想，宋伊抬腿，慢慢地走到了这消瘦的人影前，叫她感到有点诧异的是，这青年并没有像是他来到这条路上时见到的那样应该浑身是血，然后那些黑色的污血融入这片邪恶又诡异，泛滥着怨恨与不甘的土地。
他并没有伤口，很完好，可是却已经死去。此刻吧嗒一声，那只手似乎失去最后的支撑落在了长椅上，手机也在一瞬间熄灭。他似乎消耗到了最后，宋伊停顿了一下，微微侧头，看向自己的身边。
一个垂着头脸色惨白，似乎有些伤感，又似乎有些难过的青年站在她的身边。
她手里的手电晃过他的脸，看起来更加叫人感到诡异。
宋伊的目光落在了长椅上一个破裂的玉符上。
那玉符很熟悉，是白云观八万八千八一枚的上好的玉符。
她咳嗽了一声，看了看正用一双惨白的眼睛看着自己的青年，点了点头。
青年僵硬了一瞬，似乎有点发抖，艰难地，僵硬地跟着鬼界大佬点了点头。
“你发的？”宋伊问道。
青年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个苦笑。
宋伊看了看那具歪倒在长椅上的身体，敷衍地把镜头从他的身上转移。
“这个人工作态度不行，困了。”
话说这都已经是第二次直播事故了啊，那个什么……大半夜的工作人员挨不住先睡着了什么的似乎也可以理解。
直播间里顿时传来善解人意的劝慰，似乎最近工作不好找，因此观众们也对这些可怜的总是在深夜工作的工作人员多了几分宽容，纷纷请求宋伊不要开除他们，甚至还有一个观众很违心地表示，就算是睡着了，这一动不动隐没在黑暗之中的工作人员也很恐怖呢……
“浪花一朵朵”赠送给您一辆豪华游艇。
“浪花一朵朵”：出来做事很不容易，送给辛苦在第一线的工作人员！
宋伊沉默了，站在她身边的青年似乎好奇地凑过来，看向她的直播界面。
反正镜头现在也没有对着他，他不担心什么。
“罪魁祸首呢？”宋伊没有想到这青年似乎还保存着神志的样子，冷冷地低声问道。
青年犹豫了一下，在看到宋伊那双充满了阴冷的眼睛，他微微抬起手臂，把自己的手指向了这条路的尽头。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话，因此只能看着宋伊用一双惨白的眼睛看着她。
宋伊对这诡异的一幕免疫的，似乎这青年所指已经很接近，她看了看直播时间……要不怎么说女人逛街永远都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呢，哪怕是这么一条路，宋伊也发现自己的直播时间即将两个小时。
她没有兴趣延长直播时间，脚下更加快速，直到走到了路的最尽头，看见了最尽头的那个布满了血污与黑暗的不大的房子。
房子里阴气冲天，透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这里头的厉鬼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了。
宋伊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那房子，感受着里面传来了隐隐的得意还有跃跃欲试，眯着眼睛把镜头转到自己的脸上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她这一路已经带给大家很多的惊悚，说起来这条路已经走到尽头，的确是已经该结束的时间。
更何况这是个和宋伊之前两次直播都完全不同的场景。别墅偏向密室，是狭小的空间。电梯就更别提了，整整一晚上主播就完全没有离开过电梯，这次直播了一条诡异寂静的路，是第一次很大型的直播。
能有多少恐怖直播这么良心，构建出这么一条长长的路，只为了直播呢？
因此她开口结束的时候，虽然观众们意犹未尽，不过却还是给予了非常热情的称赞。
手机屏幕被各种礼物刷屏，宋伊等待了一会儿，直到刷屏结束，迅速地关上了手机，看向已经摇摇晃晃，正用一双血红的眼睛饥饿地看着宋伊的血衣女人。她身上的血衣在滴着鲜血，浑身血气冲天，那张开的黑色的狰狞的大嘴还有兴奋的血红的眼睛都在告诉宋伊，这女人想要吃了她。
毕竟，厉鬼想要成为更加强大的鬼怪，跟宋伊似的吞吃同类是最快速的方法。
宋伊想吃掉这女人，这女人当然也想吃掉面前这只强大无比的鬼婴。
美丽的女孩子僵硬地站在那里，陡然，一双漂亮的眼睛没有瞳孔，苍白阴冷。
除暴安良。
又是正能量满满的一天。
……这回她该火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下大家的霸王票啦开心蹭蹭~
☆、恐怖主播（十一）
那只跟在宋伊身边的青年默默地站远了。
女人扑上来, 宋伊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婴啼，她的身体落在那里，一只黑乎乎消瘦的小鬼婴冒出来。
虽然小小一只, 可是它的气势却不输的, 凄厉地叫了一声，裂开了一张满是白色利齿的大嘴, 一口要在女人的脸上！
“呸！”小鬼婴在女人捂住了脸恐惧的尖叫里吧唧吐出一口血肉, 一双小爪子愤怒地挥舞起来。
不好吃。
她沉着一张黑黝黝的小脸儿, 阴沉了半点，看见女人转身要跑，一只小爪子揪住她的头发，挥着小拳头上去就往死里打。在女人一声声的惨叫里, 血衣慢慢地化作了一片血红的果冻, 看起来还挺好看的。直到这眼前的厉鬼已经变成了柔软的果冻，黑乎乎的小身子这才抽搐了一下，从身上摸出一块大大的厉鬼牌饼干, 把这果冻忙忙碌碌地盖在饼干上当成果酱，吧唧, 咬了一口，这才满意了。
生吃不好吃。
得加工一下。
那只青年看着坐在漆黑的房子前，岔开一双小短腿儿吃得津津有味儿的小身影, 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一只厉鬼无声地飘荡在他的身边，不怀好意，随时准备帮自家大佬加餐。
不过显然鬼婴还是有点道德品质的, 她咔擦咔擦啃了好大的饼干，黑乎乎的小肚子已经高高地凸起，看起来艰难地，摇摇晃晃地从地上漂浮了起来，一只变得有些圆润的小身子慢吞吞地重新回到僵硬地站在那里的女孩子的身体里，打了一个饱嗝儿，这才看了看眼前这条依旧充满了阴气还有各种鬼气的道路。
厉鬼已经被吃掉，现在这条道路就并不算十分危险。
可是宋伊还是挥了挥手。
短短时间，这条阴冷寂静的道路连同两旁的房子都在慢慢地如同春雪一样消融。在青年释然的目光里，一寸寸的天地都化作了黑色的灰烬消失，无数的鬼魂从这路的各处出现，对宋伊感激地道谢，然后慢慢地消失。
宋伊看着这些鬼魂最后消失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看见那只青年却没有动作，只是看着自己。她有些疑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冷冷地问道，“你不想走？”被这条路与这厉鬼的气息熏染，就算是现在是平常的鬼，可是只怕日后也会化作厉鬼。
这青年现在还算是能够保留神志还有善良。
可是宋伊却担心他见识过操作经验，以后被怨气影响无法保持本性再弄出一条路来。
“我只是想跟你道谢。你和一般的厉鬼不一样。”
“那是你见过的鬼太少，你以为厉鬼就要杀人？”宋伊摇了摇头，见这青年怔忡了一会儿，不耐烦地说道，“尘归尘，土归土。你可以去投胎了。”
这才是正确的鬼魂的道路，就如同这个身体的灵魂那样，和最亲近的老人告别，然后重新轮回投胎。宋伊的目光晦涩，这青年微笑起来，点头说道，“我知道。我今晚……跟家里的长辈道别。我会去投胎。还有我的尸体。”他顿了顿，见宋伊一脸拒绝的样子，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点诡异，毕竟是鬼魂，苍白之中还有些冰冷僵硬。
“我一个小主播，带着一具尸体这不太好。”
“我知道。我的尸体你就丢在路上就行。回头我家里的长辈来收尸。对了，我是白云观的记名弟子。你……如果你以后遇到麻烦，就去白云观请求帮助。”
青年的目光很温和，虽然一双眼睛带着死白色的可怖，可是却很真诚。宋伊一愣，没想到自己跟八万八千八的白云观这么有缘的，答应了一声，这才看见眼前的这条厉鬼行程的道路一下子就湮灭。青年在她的面前失踪，宋伊就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上河路的路边。
午夜的冷风冰冷。
很远的地方，越野车的车灯大亮。
宋伊眨了眨眼睛，伪装无事发生，慢吞吞地背着背包走到越野车边，上车，看见自家厉鬼也无声地上车，似乎这天晚上卫寒和柳禾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事，因此就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的十多块厉鬼饼干，用一种很满足的目光看着这两个似乎都很焦急的男人。
当她上车以后，柳禾就忍不住了，转头对坐在后面一脸无辜的宋伊急忙问道，“宋伊，你这……直播真的没事吧？”
“没事，怎么了？”
“你直播以后好久才出来。我和卫寒有点担心。”柳禾想到宋伊关闭直播之后，很久之后也没有从上河路里走出来，不由忧虑地说道。“虽然这是大马路，不过这附近的楼房都已经熄灯了。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这要是遇到什么……”
他又婆婆妈妈地絮叨起来，本来应该是个很深奥的娱乐公司的大佬，可是却墨迹得没完没了。宋伊觉得耳朵疼，又觉得这种魔音灌耳真的是一种摧残和折磨，她阴沉着脸想了一会儿。
看在柳禾是活人，她饶他一命。
“很晚了，回家。”卫寒转身给宋伊递了一罐牛奶，看见她对自己道谢，顿了顿才说道，“回去洗洗衣服。”
他看起来漂亮的脸上完全没有异样，似乎只是提醒宋伊回去洗洗直播之后变脏的衣服。宋伊却下意识地回头，沉默地看着自己衣摆上那一片长长的黑色的血迹。这是厉鬼刚刚残留在这件衣服上的，看起来莫名带着几分诡异。她点了点头，说道，“今天谢谢你们的礼物。”
“你知道我是……”
“今夜无眠。”
“这都猜得到？”柳禾诧异地问道。
他看见宋伊阴冷地看着自己，似乎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无聊，急忙笑着说道，“其实也很容易就猜得到哈。对了宋伊，我觉得你的直播真的很好看。不过养着这么多工作人员，你这收入能不能支撑得起啊？”
宋伊的直播很恐怖，显然做直播之前花了很多的功夫还有功课，不过之前在别墅和午夜电梯里的直播就算了，这刚刚这条午夜之路上，光是柳禾数过的见到的人影就不下五六个了。
还有那些幽幽的鬼哭，都花销蛮大的。
宋伊并不是有钱人，就算认识的时间不久，可是柳禾还是看得出来。
淘宝款的衣服，还有租住的暖心小区，都证明宋伊没钱。
可是没钱都要花钱去做最精美的恐怖直播，这简直是真爱了好么？！
“爱心人士免费帮助，好人一生平安。”宋伊漫不经心地说道。
柳禾英俊的脸上顿时一片纠结，转头，试探地看着正慢吞吞喝牛奶的漂亮女孩子，迟疑地问道，“你这又是敷衍我呢吧？”这姑娘……当初明明是个女工作人员，偏偏敷衍他说是个看楼的老大爷，真是叫柳总监很受伤啊。
所以这姑娘嘴里的话就叫他有点不相信了，宋伊顿了顿，认真地看着这英俊的高挑男人，轻声说道，“他们都是鬼。”她看起来眼神严肃，卫寒猛地攥紧了方向盘，紧紧地看着一脸阴冷的宋伊，柳禾一愣，顿时笑了。
“果然是敷衍我。”
卫寒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发动了车子。
他开车上路，还听身边的傻白甜对宋伊笑呵呵地说道，“宋伊，你真的很会开玩笑。”柳禾其实相信这世上有鬼，不过却不大相信宋伊就是那个见鬼的人……这见鬼的人能跟宋伊一样那么淡定从容的么？
不早就跟柳总监一样发出尖叫了么？不过柳禾还是莫名想到了之前在做午夜电梯直播的时候他和卫寒遇到的那个撞上越野车的白衣女人。他不自在地对宋伊小声问道，“宋伊啊，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
宋伊没有吭声。
她今天吃得有点太饱了，那只厉鬼算是顶级的，吃了一只顶十只。她似乎有了鬼婴的一点奇怪的属性，吃了睡睡了吃……此刻她昏昏欲睡，哼了一声，因为有些困倦，因此少了几分平日里看起来很可怕的阴冷。
此刻她靠在后车排上，用一个僵硬的坐姿坐在那里慢吞吞地闭上了眼睛。柳禾没有听到回应，转头看了一眼，急忙收敛了声音，又叹了一口气对卫寒小声说道，“我就说……宋伊这警惕心真的太差了。才跟咱们见过几面，怎么就能安安稳稳地睡着了呢？”
卫寒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当然是因为这傻白甜连捆上卫总都不够这姑娘一口吞的来的。
食物链顶端的猛兽，当然可以轻轻松松地在小仓鼠的面前安然地入睡。
更何况如果他没有猜错，那宋伊的身边应该还有……
卫寒想了想，突然停车，沉着一张妩媚精致的脸下车去从车子后面拿了一张薄薄的小毯子，之后走到车门，打开，探身过去……他探身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些莫名的阴冷的感觉。一只厉鬼在这漂亮男人看不见的目光里努力缩了缩自己带着淡淡血腥味儿的肚子，争取不要叫这男人把头穿过自己的身体。
只是卫寒显然不知道厉鬼都这么努力的，他拿了毯子给宋伊盖上，目光落在了她那只垂落的，僵硬又带着一点血迹的手上。
他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关上车门回了驾驶位。
“你这……毯子什么时候买的。”
“客户送的。”卫寒冷冷地说道。
“那怎么没人送我？”都是星光传媒的大佬，为什么只送卫寒不送他？莫不是看不起柳总监？
“闭嘴。”卫寒的脸色格外冰冷，看见柳禾还在跟自己叽叽歪歪，声音猛地一沉。
他虽然长得好看，可是沉下了脸之后，那张妩媚又风情的脸就格外令人畏惧。柳禾不吭声了，看见宋伊真的在睡觉，因此闭上了嘴，直到车子开到了暖心小区，宋伊这才迷迷糊糊地蹭了蹭窗边张开了眼睛。她觉得自己因为吃掉了这只强大的厉鬼变得更加强大了起来，不过似乎是过于强大，她需要时间消化。
鬼婴消化食物该用什么方式？
当然是睡饱了吃，吃饱了睡。
“谢谢你们送我回来。”她含糊了一声，觉得自己现在需要飞奔回自己心爱的小棺材去呼呼大睡，因此也没有客套，对柳禾和卫寒也没有过于殷勤，背着自己的背包就晃晃悠悠地回了家。
她没有看见卫寒在自己的身影消失在暖心小区大片的黑暗里之后才掉头离开。一路迷迷糊糊地回了公寓，她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拿去给厉鬼去洗，给这个身体挣扎着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这才平直地躺在了床上。
一只胖了一圈儿的鬼婴扭着黑乎乎的小身子，一拱一拱地拱进了小棺材，滚动了一下，睡着了。
棺材盖子被贴心地盖好，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这一睡就格外安稳了。
等宋伊睡得饱饱儿的，慢吞吞地从小棺材里爬出来，吧唧滚在床上，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黑乎乎的小身子趴在一只松软的大枕头上揉眼睛，她才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力量果然是比从前更加强大了些。
因为吞噬的都是沾染了人命与血腥的喜欢杀戮的厉鬼，因此宋伊的身上就算努力消化，也依旧残存着那种粘稠的血腥邪恶的气息。宋伊觉得这种气息很容易引来被除魔卫道，虽然自己很凶悍，不过撞上那些捉鬼的正道人士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决定在家里好好消化两天，把身上这些血腥味儿彻底消化干净。
反正做了这么一个好长的直播，她已经稳固了粉丝，之后就先可以不需要三天后直播。
就算再想赚钱，可是宋伊已经暂时想不出更多的直播地点。炒冷饭当然也可以，回去佳宁小区再换栋楼进去就可以，不过宋伊现在真的不大喜欢再进入地表明确的地点，免得引来有效仿。
既然这样，那想做直播就得花点心思，毕竟跟她这一次运气好，看到了一个充满信息量的帖子这样的好事儿是不大可能每天都存在的。宋伊在软乎乎的大枕头上蹭了蹭……这枕头庞松，软乎乎的，又大，黑乎乎的小身子可以完全陷入到这大枕头里。
她还沉默了一下。
死鬼妖妖灵再不把文本文档给她，只怕她这也不知得当多久的鬼婴。
宋伊就觉得妖妖灵麻烦。
等回去现世，一定投诉它！
鬼婴正趴在大枕头上阴沉着一张黑黝黝的小脸儿想着怎么干掉妖妖灵……说来也是心酸，这大概是宋伊第一次想要赶紧崩溃一只系统，哪怕重新换成心灵脆弱的二五八也是好的。
宋伊甚至怀疑妖妖灵是不是上天对自己崩溃了那么多只系统之后引发的惩罚。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不过宋伊已经很明确地发现妖妖灵是个神经病了。这么任性又神经的系统简直是宋伊剑修生命之中不能承受之重啊。
小鬼婴深深地吐出一口充满血腥的气息。
隔壁再一次传来了大门被甩开，狂奔逃走的声音。
那一瞬间，鬼婴黑黝黝的小脸儿上竟然露出几分怀念的表情。
多么……像是想当初那些心灵脆弱的崩溃的可爱的系统们哦。
“先留着吧。当储备粮。”鬼婴蹭了蹭软乎乎的大枕头，决定不会吃隔壁那只，没想到自己这样宽容地表明不会吃掉对方，邻居依旧没有回来，反而似乎跑得更远了。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觉得我本明月照沟渠的时候，就看见眼前的手机亮了，之后一阵来电音乐响起。宋伊莫名想到曾经看过的那些来电厉鬼，只是想到那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只能遗憾地把自己对厉鬼饼干的记挂都放下，探身去看了看来电。
来电是花花的号码。
那天花花把院长妈妈哄得眉开眼笑的，宋伊就把自己的联系电话给了她。
想到昨天“我自横刀向天笑”刷了那么多礼物，宋伊本来不想接，不过还是附身在身边的身体里，接通了电话，带着几分沙哑地问道，“什么事？”
她的声音尚且多了几分阴冷，这是因为消化了强大的厉鬼之后带来的一些异样，透过沙沙的电流，对面的花花又觉得心里一下子缩紧了一下。只是这种恐惧叫她随便忘在一旁了，她开开心心地对宋伊说道，“小伊，恭喜你！你的直播昨天排名第一啦！”
她的声音活泼可爱，一点都没有被宋伊超过的不高兴。
宋伊冷淡地答应了一声。
“庆祝一下吧？”
“我很累。”
“对哦。”花花觉得有点抱歉了，毕竟宋伊刚刚做了那么漫长的一个直播，并且还真的一直在走路，还是在深夜，这真的很辛苦的。她急忙摆了摆手，发现宋伊并不能看到，又急忙说道，“那就算了。什么时候你休息好了，我请你吃好吃的。那个小伊……”她眨了眨眼睛，宋伊断然地说道，“带你直播是不可能的。”
花花是个普通人，无非必要，宋伊并不想把普通人真的卷入灵异事件里。
“我知道。我是想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都是恐怖频道的人气主播……你现在是固粉的上升期，多认识一些朋友，大家联手在自己的直播时给你打个广告，对你的直播也有好处。”花花想了想，对宋伊急忙说道，“不过不着急，你先休息吧。”
宋伊虽然短时间冲到了平台恐怖频道的第一位，不过其实根基还是不稳固的，不如那些已经直播了很久的主播的粉儿稳固。更何况她异军突起，总是会有一些老资历的人气主播不自在。
新人上位会引来一些老资历的人的打压还有排挤。
“我，我就是想着，叫大家认识一下，不要对你有什么抵触。”花花讷讷地说道。
她是想要当个中间缓冲的人，然后叫那些老资历的主播对宋伊不要那么警惕还有敌意。不然，一旦某个主播在直播的时候阴阳怪气地说两句，说实在的，那些真爱粉的战斗力真的就蛮吓人的。
宋伊是个女孩子，收到攻击一定会很不好受，就和花花自己上位的那段时间一样，大量的来自于其他主播的粉丝的辱骂，怀疑，还有各种不好的举动，甚至还有很多很多的诋毁。
就算没有视频，宋伊似乎也能感觉到电话另一端的小姑娘垂下了自己头发软软的小脑袋。
她沉默了一会儿。
“在哪里。”
“什么在哪里？”
“在哪里一起吃饭？”
“可是你不是要休息……”
“休息够了。你来约人我请客。”宋伊很清楚做新人的要最先释放善意，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之中带着一种莫名的诡异，可是花花却一下子精神起来高兴地说道，“那就中午。在皇后西餐厅，咱们吃西餐！”
她美滋滋地想着吃宋伊一顿好的，去打电话，宋伊看了看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穿上衣服。这一次，她家厉鬼先查询了前往皇后西餐厅的公交车路线，她带着一只厉鬼上了车子，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先来到了餐厅。
她等了一会儿，花花邀请来的主播们一一到场。
除了花花和宋伊，余下的四个都是青年人，年纪差不多二三十岁的样子，穿戴不同，不过看起来都很自信，显然做主播经历过的事情多了，叫他们的气质也变得不太一样。
宋伊主动请客也叫他们感受到宋伊的善意，看起来也都是很和气的人，虽然发现宋伊跟直播的时候一样冷淡不爱说话，不过他们几个天南海北地就聊了起来。
“这是接纳你了。以后就算频道里有人酸你，不过大佬都在这里，别人翻不起风浪。”花花凑过来对垂头看手机上娱乐新闻的宋伊软乎乎地说道。
宋伊低声答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摸了摸花花的头。
她身上的阴气拂过花花，短时间里，算是能罩着她的。
只是她的目光落在一条最新的娱乐新闻上，突然手上微微一顿。
那是一条很平常的某个剧组开机的新闻，不过宋伊的目光却落在新闻照片的角落。
那里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看到男人的一瞬间，鬼婴那贫瘠的记忆里，似乎闪过了什么。
哗哗的雨声，漆黑的夜色，婴儿大声的啼哭，一个男人纠结的脸，还有最后他转身踉踉跄跄离开的背影……
宋伊的目光恍惚了一下。
“对了花花小伊，最近的联合直播你们考虑一下？”
“联合直播？”花花觉得身上莫名阴冷，可是又觉得这股气息并不会伤害自己，呆呆地问道。
“对，因为这次的场景有点特殊，机会也难得，所以我们就想凑在一块儿直播，都给自己留个回忆。”
看见花花茫然地看着自己，其中一个高大的青年沉稳地说道，“你知道市医院的地下停尸房么？整整三层！这真的是很高难的挑战了。我们半夜偷偷地一起进去，守望互助，一同达成这个特殊的……”
“医院停尸房？”花花胆小地捂住了脸，往宋伊的身边挤。
宋伊回神，不过却微微摇头。
“这个直播的后果非常严重可怕，我建议你们不要去。”
“哪里可怕？”宋伊的脸色过于僵硬，哪怕是大家都在，可是青年却还是紧张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错漏。
莫非停尸房闹鬼……
“尸房禁地，非工作人员免进。一经发现，即刻扭送派出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下大家的霸王票，开心抱走啦mua! (*╯3╰)~
☆、恐怖主播（十二）
宋伊的话叫在座的主播们都沉默了，震惊了, 窒息了。
很久之后, 一个看起来很领袖的青年嘴角抽搐地站了出来。
“这个小伊啊……”这些主播彼此称呼的时候都是用主播时用的名字, 就比如宋伊被叫做小伊, 比如花花……这显然不是真名儿不是？
他用一种奇异的，似乎是看遵纪守法好公民的目光看着这只不走寻常路的主播，慢吞吞地说道，“我们是恐怖主播。”他的话叫宋伊抬眼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 “恐怖主播就有特权不遵纪守法的么？”她觉得完全没有道理，青年再一次沉默了。
“如果不用非常手段, 我们进不去停尸房。”他轻声说道。
如果想遵纪守法地进停尸房, 那得跟医院打多少交到啊。
“院长您好, 能在午夜把停尸房借给我们做直播么？”
这怕是得被院长先生直接扭送派出所。
要么怕就是精神病院的下场。
“那就不要去。任何有约束的地方都是有原因的。更何况我觉得擅自进入停尸房这样不好。”宋伊的心现在完全没有放在这不靠谱的直播建议上去了, 先把那张图片转发给了柳禾和卫寒，毕竟这两位是娱乐圈的大佬，想必应该对圈内的人有些了解，就算不了解，也可以有更多的途径去知道刚刚图片上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份。
她一边滑动手机屏幕，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停尸房对于死去的人来说是很安静的一个休憩的地方。你们一个招呼就不打就闯进去，还恶客上门想给人非经同意就录直播，我觉得不合适。”
就算不是厉鬼怕也是得给这些活人给气成厉鬼。
“那你有什么建议？小伊啊，你是不知道, 我们现在的直播不好做啊。”要想时不时推出一些有创意的新点子来制造恐怖，那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青年皱了皱眉，看见花花躲在宋伊的身边，软乎乎地靠着她，急忙问道，“花花，你觉得呢？其实也不是很危险，就是看起来吓人。”敢在午夜去停尸房的大多都不是一般的胆子了，不过对于恐怖直播来说，正是这样的场景才会叫人觉得惊悚，才会引来更多的观众。
“我也觉得不好。”
“你怕啊？”青年关心地问道，“我们好几个大男人，能保护你。”
花花是直播平台恐怖频道之前人气最高的主播，虽然最近宋伊开始上位，可是却还是不如花花稳固。因此见宋伊似乎不愿意去的样子，青年就对花花更加紧张了。花花能带来更多的粉丝，联合直播的话，对于很多人都有很大的好处。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诚恳，看见花花咬着嘴角不说话，急忙从自己的衣袋里摸出一只小小的玉符。
宋伊一边等着卫寒和柳禾回信，一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她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熟。
“这是……白云观的护身符？”
“好眼光！”青年用赞赏的目光看了宋伊一眼，对花花说道，“白云观的护身符，一枚八千八，特别好用。我们之前每人买了一个，就是为了这次去停尸房特别准备的装备。”
那个什么，其实对于去午夜的停尸房大家也有点怂怂的，不过白云观的护身符真的蛮良心的，上到八万八千八，下到八百八，任何护身符都有，这青年还挑了个中档次的，看见宋伊和花花都默默地看着自己，他急忙把护身符往花花的面前推了推。
“不去。”花花突然说道。
“为什么？你听小伊的？！”
“不是。我觉得不应该不跟医院打个招呼就自己偷偷进去。如果你们能拿到医院的许可我就去。”花花觉得那护身符有点儿眼熟，想了想，顿时想到宋伊之前给院长妈妈的那枚。
那枚还更大更润，看起来是很好的玉料。这枚就算了，看起来仿佛是边角料……白云观也蛮会做生意的。她垂了垂小脑袋，抬头看见青年有点失望，就小声儿劝他说道，“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我觉得很可怕……你们是去市院的停尸房？我听说地下三层全都是停尸房的……”她想一想，大大的眼睛里露出惊悚。
“就是因为市院的停尸房有三层之多才去的。我们这回是要做大型的。”青年认真地说道。
“这玉符不行。至少得八万八千八的。”宋伊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几个活人要去停尸房。
她劝了，劝不动，那还劝个啥？
再劝下去怕是自己就要成坏人了。
“……小伊说的有道理。是得安全点……明天换更贵的。”
宋伊沉默了一下。
那个什么……这可真是绝不死心，非要作死啊……
“如果我是你们，我就找个破旧的大一点的房子布置一下做个直播算了。停尸房真的不是你们可以涉足的地方。而且给观众们看这种直播不大好。”宋伊想了想，还是劝说了一句说道，“这是面向整个网络在做直播，你们是不是应该更加规矩正能量一点？”
她看起来脸色苍白，声音沙哑，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这青年被她几盆冷水泼过来也觉得有点不高兴，不过恐怖频道大概是平台所有频道最团结的一个频道了，他作为一个男生，觉得自己还是要让着宋伊这小姑娘一点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
宋伊点了点头。
“其实还不如玩儿笔仙……”有人小声建议。
宋伊都不想说话了。
她觉得吧……自己一定会成为主播之中最不讨人喜欢的那个总是唱反调的人。
“笔仙也算了。”
“那你说玩儿什么？”就有个青年看见宋伊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探身过来问道。
宋伊看了他一会儿，这青年只觉得自己的心底生出莫名的恐惧，还有浑身发麻。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莫名的战力与恐惧。
“去自己布置场景，布置得像一点就好。”宋伊这话倒是蛮叫人相信的，因为宋伊这三次的场景布置就真的很完美，看起来充满了逼真的惊悚恐怖元素。
不过大家都觉得自己是没有宋伊的那种布置场景的耐心和精力的，嘀嘀咕咕了一阵还是摇头说道，“我们再想想。”他们看起来还是觉得女生麻烦，因此之后就把宋伊和花花两个排除在外，讨论起了应该去哪里直播。
大概被宋伊强调了一下扭送派出所的可怕，因此就有人真的蛮怂的……谁蹲局子不怂呢？
有人就提议不如去什么已经荒废了的旧校舍，还有什么传说中总是出事故的大桥……
宋伊百无聊赖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柳禾的电话。
“宋伊，你发给我的图片我看到了。正巧，我还想联系你。”柳禾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听见宋伊没有回应自己的意思，就急忙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跟你说我们公司要拍恐怖电影？今天我们准备去那个别墅看看。你跟我们一起过来吧。还有，正巧那个人就在我们公司……你快过来，我叫他先不能走。”他一边说一边催着宋伊赶紧过去星光传媒，宋伊听了一会儿，挂断了电话，对花花说道，“我先走一步。”
“那我也走吧。”花花之前虽然跟大家做过联合直播，毕竟恐怖直播频道这种小众频道，大家得抱团儿才能不要太输给其他的有趣的频道。不过从前做直播真的只是一些听起来还算正常的地方。
这一回又是停尸房又是旧校舍的，她心里很害怕，看见宋伊要走，急忙说道，“正好我要回家了。”她没有犹豫地跟宋伊一起离开西餐厅，宋伊买了单，看见几个主播还在那里议论，转头问花花，“以前他们就是这样做直播？”
“是啊。我没听说他们出过什么问题。”
宋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我还是建议他们要慎重。”
“做恐怖直播的都这样儿，你不要担心……你在看什么？小宝宝玩具？你家里有小宝宝么？”花花看见宋伊的目光突然转到一旁专注地凝视了一会儿，目光也跟着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十分可爱的宝宝玩具。那是现在很普通的莺儿玩耍的小玩具，看起来很可爱，不过那个什么……不大应该是成年女孩儿喜欢的样子。
不过宋伊的目光似乎都从玩具上拔不出来了的样子，花花觉得很好奇。
“没什么。随便看看。”宋伊艰难地把自己从一个胖嘟嘟的儿童摇摇马上转移。
她觉得自己被鬼婴给影响得有点深了。
不然，这种婴儿玩具店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甚至，她突然觉得那摇摇马都对自己充满了莫名的吸引力，这吸引力甚至超过了美人带给自己的吸引力还有注意力。
“这样啊。其实蛮可爱的。”花花客气了一下，不过因为今天晚上她有直播，所以很快就跟宋伊告别高高兴兴地走了。因为知道她今天晚上的直播也是自己搭的场景，宋伊没有留她，只是又努力不要去看那婴儿玩具店，直接去了柳禾和卫寒的公司。
他们的公司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香车宝马，宋伊进了星光娱乐的公司大门，看见了很多的俊男美女，都是娱乐圈里至少会叫她有一些印象的明星还有艺人。
这可比宋伊这个恐怖主播的身份厉害多了。
宋伊站在公司的大厅里，给柳禾拨通了电话。
不大一会儿，她看见卫寒从门外走进来，看见宋伊点了点头。
“柳禾给我电话说你在公司门口，正巧我刚回公司。”漂亮却又严肃的男人一边对宋伊解释，一边对宋伊说道，“我们上楼去说。”
他虽然脸色冷淡，然而态度却很好，这似乎对于星光传媒的工作人员冲击蛮大的，很多员工还有艺人的目光都好奇地落在了叫卫寒带着去总裁专有电梯的宋伊。虽然宋伊很美丽，可是比起娱乐圈的大明星来说，她少了几分明艳动人，甚至身上还穿着淘宝款。
宋伊察觉到目光，却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做主播时间久了，天然就镇定起来。
更何况这些目光又不吃人，可比厉鬼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善良多了。
“那张图片上的男人……”
“在我的办公室。你跟我来。”卫寒没有多问宋伊关于她为什么要问那男人的原因，站在电梯里，他站在宋伊的身边很久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宋伊沉默着，也似乎对和卫寒说话不感兴趣，等几乎到了顶楼的时候，她才声音冷淡地说道，“我的头发不要随身存放的时间太久。现在的程度已经足够。”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阴冷，电梯里的温度似乎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卫寒却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告诉柳禾一声。”
“好。”卫寒犹豫了一下，看向宋伊的侧脸。
那侧脸白得仿佛透明，就像是陶瓷一样细腻又白皙。
他动了动手指，却最后没有动作。
“到了。”当电梯停下，男人先下了电梯，叫宋伊出来。他一边看着宋伊慢吞吞地从电梯里走出来，突然开口说道，“你比之前适应了很多。”
他漂亮高冷的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宋伊却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这显然说的不是她做直播，而是在说她这个身体已经不像是一开始从深山别墅出来的时候那样僵硬。那是当然的……被阴气滋养，这个身体的确是在慢慢地变得软化了一些，不过也至多只是到这个仿佛活人的程度了。
“别人看不出来就可以。”
“嗯。”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卫寒直接把宋伊送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正坐着一个垂头玩手机的柳禾，还有一个正有些茫然又有点不安的中年男人。
看见卫寒带着宋伊进来，他急忙站起来，脸上堆着笑容说道，“卫总，这个……不知道卫总找我有什么事？是最近的那部电影想要合作吗？”他似乎对卫寒很畏惧的样子，卫寒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说道，“我不会和光耀娱乐合作。”
中年男人的脸僵硬了，下意识地看了看仰头看天的柳禾。
“卫总，这么说不好吧？看在我们柳总和柳少之间的关系。”
“光耀娱乐是二叔的，跟我没关系啊。”柳禾顿时撇清关系说道。
“柳少，都是一家人……”
“行了啊，就算是一家人，现在也是竞争对手，商场无父子，更何况还是叔侄呢。”看见卫寒不想理这个中年男人，柳禾打断了他苦兮兮的欲言又止，对宋伊说道，“宋伊，你想问他什么就直接问。”
如果不是宋伊问到这个男人，他甚至不会叫他在公司里停留，直接就给打发走了。不过因为看在宋伊的面子上，他决定耐心一点。这份情谊倒是蛮珍贵的，宋伊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承情了，这才看向正有一头雾水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中年男人。
他似乎对自己毫无印象。
宋伊也没有耐烦兜圈子，单刀直入。
“二十六年前的雨夜，你是不是丢弃过一个孩子？”她冷冷地问道。
这是属于鬼婴的记忆，那么说明当初这个男人是抛弃了鬼婴的人。
难道他是自己的生父？
宋伊却没有感觉到那种血缘上的牵引。
“哈？”中年男人似乎被这硬邦邦的问题给问住了，茫然地看了宋伊一会儿似乎有些迷茫，然而看着宋伊那双阴冷的眼睛，他却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霍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退后了一步仔细地看宋伊的模样。
他的眼睛里倒映出了一个美丽的青春年少的少女，这女孩子虽然脸色阴冷惨白，看起来似乎不好惹，可是那眉眼，年纪，却叫男人下意识地又退后了两步，之后满头大汗地看着她，低声说道，“怎，怎么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什么？”柳禾倒是真没有想到宋伊竟然问的是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没，没什么。柳少，我得回去了。柳总正等我我呢。”这男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打转，显然想要刻意隐瞒什么，当柳禾和卫寒都皱眉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用一种奇异的，又震惊又狂喜的目光看着宋伊。
那目光似乎没有什么惊恐畏惧，反而多了十二分的喜悦，似乎宋伊像是个大宝贝。这种目光叫宋伊觉得这人真的有事儿，她慢吞吞地走到这个男人的面前，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轻轻松松就给提起来了。
“不想死就说实话。”她冷冷地说道。
男人在她的手里挣扎了一下，突然翻起了白眼儿。
“我，我真的不知道……”
“信不信我现在去告你当初的遗弃罪？”
“不是，你，你不是……您跟我没关系啊！”男人只觉得自己的浑身都沐浴在冰冷的气氛里，听见宋伊的声音，他都要哭了，急急忙忙地说道，“我现在真的没法给您交待。不过您给我一点时间，我去查清楚，一定会回来找您。因为您说的和我当初，当初做的不一样。”他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宋伊却敏锐地感觉到他似乎还有些犹豫怀疑的样子。这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你还犹豫什么？”
“说实话。”卫寒突然冷冷地说道。
似乎卫寒更令这个男人畏惧，他瑟缩了一下，看了看卫寒，突然低声说道，“卫总，如果我说了，柳总那里……”
“我不受威胁。要么现在说实话，要么现在就去公安局。”卫寒一边伸手叫宋伊把男人给放下丢进沙发，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我也不受要挟。如果你以为藏着秘密就可以来要挟我得到好处，我会叫你看见地狱。”
他的眼神冰冷，明明是一双妩媚多情的眼睛，可是现在却叫人害怕得厉害。中年男人顿时瑟缩了一下，他努力紧了紧自己的西装，求助地看向柳禾却没有得到回应，这才垂头丧气地说道，“这位小姐说的也没有错，当年，二十六年前我的确丢了婴孩儿在孤儿院的门前。”
宋伊微微一愣。
孤儿院？
“孤儿院？难道是宋伊你……你们……”柳禾不由看过来，看着这个男人和宋伊。
难道这男人丢的就是宋伊？
不过卫寒却突然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宋伊一眼。
他是知道的，眼前这个脸色惨白的女孩子，内核里她不是……
“可是她说的话和我当年的事有出入。”中年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脸色惊疑不定的卫寒，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说道，“这小姐说我二十六年前丢了一个女婴，那不对。当年，当年我丢在孤儿院门前的明明是两个女婴。双胞胎姐妹俩，是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和一个孩子的差别大了去了好么？因此这中年男人才觉得宋伊说的十分奇怪，和自己当初的记忆对不上。
宋伊的眼前突然有出现了那个黑漆漆的雨夜。
男人的声音在哆哆嗦嗦地传来。
“别，别怪我……我也是个打工仔，不是我要扔了你们……”哗哗的大雨声里，他把她似乎往一个不会被雨淋到的干燥的角落里塞了塞，又动了动她的身边，似乎也塞了塞她的身边的什么，低声说道，“没准在孤儿院生活对你们是更幸福的事。我，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那个和眼前的中年面孔相比年轻很多的青年把小被子认真地盖在她的身上，重重地向她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这才踉踉跄跄地走了。
响亮的婴孩儿的啼哭在雨夜之中回响。
慢慢地，似乎可以分辨，明明那是两个孩子的哭声……
宋伊突然看着这个男人问道，“你去的孤儿院是哪里？”
“我记得是城郊的一个小孤儿院，爱心孤儿院，丢，丢了孩子的时间是五月八日。”
宋伊沉默了起来，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这个已经失去了的女孩子的生日是五月八日，因为院长妈妈说，捡到她的那一天是五月八日的一个雨夜，她的哭声凄厉，被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发现。
怪不得……她会这么轻易地融合这个身体。
她们是双胞胎？
“小姐，我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可我只是听从命令。”
“听谁的命令？”卫寒突然问道。
“是柳，柳总。”在卫寒的逼问之下，这男人瑟缩了一下，只能老老实实地说道。
柳禾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二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下大家的霸王票啦，开心握爪(*^▽^*)~
☆、恐怖主播（十三）
“嗯。”中年男人都缩成一团了。
柳禾的声音都裂了，不敢置信地看向脸色依旧冰冷的宋伊。
“你的意思是……”
“有可能。只是, 只是……”这空口白牙的, 谁能一口咬定宋伊就是柳总当年丢弃的女儿呢？更何况叫这中年男人觉得委屈的是, 当初明明丢了两个，可是却只有一个找上门来, 这数目不对啊……谁又知道宋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心里委屈，可是却还是得在目前身份不明的宋伊面前给自己解释了一下小声说道, “这位小姐，当年我也是奉命行事。其实，其实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如果你是真的的话。”
他吞了吞口水, 只觉得宋伊的一双眼睛吓人得厉害。
没有半点人气，似乎那双眼球里藏着的是冰冷是死亡。
“柳总当年是叫我把你们丢到垃圾堆的, 可是我……”就算是丧心病狂, 他也觉得自己干不出来这样可怕的事情。可是这俩小孩儿总不能给自己养。
他就在雨夜答应了一声柳总，却把两个女婴送到了孤儿院去, 因为下着大雨, 他还给她们买了保暖的小被子。只是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就算是他已经帮助柳总干了很多的坏事，然而这件事却依旧是他这么多年都不愿再次去回想的。
他觉得很残忍。
可是却没有办法。
不回想, 也不去关注, 只当做当年的那两个女婴真的被柳总给丢到垃圾堆里去了。
“二叔……”柳禾只觉得自己的声音也变得艰难，低声问道，“那孩子的母亲是谁？”
“不知道是谁。柳少，您知道的, 柳总喜欢美女，他的私生活……”这男人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把这些都跟您说了，以后您一定要保住我啊！柳总当年没把孩子当一回事儿，可是现在您也知道，柳总没有孩子。”
他家老板也不知道是年轻的时候风流太过还是怎样，打从那两个女婴之后就再也没有女人怀过他的孩子，因此这么多年了，柳总都已经老了，年轻的时候觉得无所谓的孩子的事儿，就成了柳总心中的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他没有血脉，这岂不是要断子绝孙？
他这么多年疯狂地想要一个孩子，甚至去做了试管婴儿，可不知道是不是那么多年女人们的血泪的诅咒，全都失败。
柳总都要为了自己的血脉的事儿疯了。
这中年男人也一直都没有想过那两个女婴的事，今天叫宋伊把这件事提起来，顿时对宋伊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如果你愿意，您给我一根您的头发。我去跟柳总报告做个亲子鉴定。如果您真的是柳总的女儿，那柳总会把这世上的一切都补偿给您！”
天上掉下来个亲闺女，对于柳总来说那还不得高兴疯了？这男人期待地看着一声不吭，似乎在忍耐什么的宋伊，更加小心地说道，“我知道柳总当年对您很残忍。可是小姐，纠结从前是没有意义的。以后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您说对不对？”
如果真的是柳总的女儿，那怨恨生父有什么用？
不如赶紧跟着柳总过好日子吧！
那可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有钱人的生活。
“更何况光耀娱乐也是柳总旗下的公司，虽然，虽然这么多年比不上星光传媒，可是到底也算是娱乐圈知名的大公司。小姐，您到时候就是继承人。”这中年男人妄图说服宋伊，宋伊开没有说话，卫寒已经冷冷地挡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期待的中年男人说道，“滚。”
“卫总……”
“回去告诉那畜生，宋伊不会认他。”卫寒一张漂亮的脸布满寒霜，见中年男人央求地看着自己，冷冷地说道，“既然当了畜生，还有什么资格现在把人找回来。他就活该断子绝孙。”
卫寒突然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几分复杂，却最终只是冷冷地说道，“他如果以后敢纠缠宋伊，你们光耀娱乐……”他垂头看着瑟缩了一下的中年男人轻声说道，“你们光耀娱乐那么多龌蹉的事，要我给你们做个连续剧，每天叫你们上周刊头条？”
“卫总，你不能！”
“他敢纠缠宋伊，我就能叫他身败名裂。”卫寒直起身，看着这中年男人轻声说道，“他也不配做宋伊的爸爸。”
“对，没资格做我的爸爸。”宋伊这似乎是刚刚回神的样子，走到了这中年男人的身边看着他冷淡地说道，“你说的对，我或许应该感谢你没有把我丢到垃圾场去。”她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看见他似乎冷得抖了一下，这才对他说道，“回去看见你们柳总，不需要提起我。既然他的印象里我……们早就死了，那现在，就依旧当做我们已经死了。”
她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扭曲的笑容。
这个笑容叫男人只觉得心里发凉。
“你回去会见到他，对么？”
“对。还有一个项目要跟柳总谈。”
“那去谈吧。”宋伊叫他离开。
“宋伊……小伊啊，我，我没有想到。”柳禾简直都要被自己的人渣二叔给惊呆了，他看着宋伊，没有想到宋伊竟然有可能是自己的堂妹，艰难地说道，“二叔的私生活一直都很乱，我爸很不喜欢他，这些年他们兄弟就一直都有点争执，往来不多。我家里是真的不知道二叔当年竟然还有孩子。”
怪不得他当初觉得宋伊叫自己记挂得厉害，不然，虽然柳禾为人还是蛮热心的一个大少爷，可是也没有说乐意隔三差五就去大半夜的给一个女孩子当司机，就怕她出意外什么的。
如果当初宋伊去直播午夜电梯还是偶然，那之前去上河路，却是柳禾在特意拉着卫寒接送宋伊。
他那时候还觉得奇怪，莫名对宋伊的关心还有担忧叫她觉得，这怕不是一见钟情……
之后他又觉得不是。
面对宋伊的时候，心里是柔软安宁的。
可一见钟情那不应该是小心肝儿怦怦跳的么？
这种莫名的感情到了现在才叫他明白，原来这是血缘的羁绊，就算对面不相识，可是他也依旧会把自己的妹妹放在心上。
“没关系。我不想和你有亲属关系。”
“我明白。”宋伊不想跟柳家，跟他二叔再有什么关系。
柳禾想到前些天，那位慈爱的孤儿院的老院长就知道，在宋伊的眼里，亲人只有那位老人。
至于他那个二叔，大概就只是一个人渣。
“以后咱们还跟以前一样。”柳禾艰难地说了一句，看见宋伊点了点头，细细地观察了宋伊的脸色，看见她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反感，顿时觉得自己被拯救了。
他对宋伊说道，“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我爸妈。宋伊，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生活。”她不想跟柳家有牵扯，那就算了吧……柳禾心里觉得有点难受，却突然听见宋伊开口说道，“我想去洗手间。”她的脸色苍白，柳禾一愣，指着办公室的一扇门说道，“那里就是洗手间。”
卫寒的办公室里是有配套的洗手间的。
宋伊点了点头，飞快地进了洗手间，门被关上的瞬间，她看向洗手间里的镜子。
镜子里，一个美丽苍白的女孩子陡然头上开裂，血流满面，她的四肢僵硬地被折断，滴血的头颅九十度折到了肩膀的方向。
一只黑乎乎的鬼婴漂浮出来，趴在了血流满面的女孩子的头上。
这是这个女孩子死亡的样子。
一瞬间身世的的曝光的冲击，令这个女孩子残存的一点执念被激发，叫她重新变回了死亡时的模样。
小小的鬼婴一双死白的瞳孔盯着镜子，透过镜子，慢慢的露出怨毒。
她还是慢慢地回想到更多。
在无数的折磨还有痛苦的鬼火与阴气的炼制之外，她的记忆就只有当年的那个漆黑的雨夜，她被另一个一脸惊喜的看起来很疯狂的人抱起来，念念叨叨“极品的鬼婴材料”。
他还想抱起另一个，可她突然尖锐凄厉地哭了起来，因为这样刺耳的哭声引来了孤儿院里的工作人员。
那个男人匆匆地抱着她跑了，留下另一个同样哭得声嘶力竭的孩子。
她在那些折磨里慢慢地变得强大，然后当那个男人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吃掉了他陷入沉睡。
多年之后，她的姐妹的死亡刺激得她醒来。
黑乎乎的小鬼婴趴在自己的姐妹的头上，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压低了声音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啼哭。
她其实对自己的姐妹并没有更多的执念，可是当她趴在她的头顶，却只觉得心中的怨毒几乎能烧毁自己的神志。
宋伊就知道，自己是得给这两个女孩子报仇的。
她小身子趴在这个身体的头上，想到那中年男人带走了自己的一点厉鬼的咒念，裂开嘴笑了笑。
那咒念会通过那个男人让渡到柳总的身上。
鬼婴还有她附身的这个女孩子的一切的痛苦与折磨，都只会叫柳总十倍奉还。
她们遭遇过什么，他就只会遭遇更多。
“宋……”宋伊在卫生间停留得太久，卫寒只担心她是不是在卫生间格外伤心。他推开门却看见了卫生间里那恐怖的扭曲的人形，还有第一次见到的一只黑乎乎的……卫寒一步走进来，猛地甩上卫生间的门上锁，看着慢吞吞在女孩子头上转过来，那只黑乎乎的，诡异可怖的鬼婴，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那双令人窒息恐惧的死白的眼睛低声问道，“宋伊？”
他似乎是在询问，可是却又十分肯定。
鬼婴死死地看着他，仿佛下一刻就可以杀死他。
可是漂亮的男人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他又看了看此刻怪异又扭曲的女孩子的身体。
“回不去了？”他突然声音沙哑地问道。
鬼婴审视着他，用怨毒又带着血腥杀气的眼神，许久之后，似乎在看到他并没有露出畏惧，慢慢地收回了目光，转过了黑乎乎的小身子，对他置之不理。
“如果你难过，我可以先出去叫柳禾离开。”卫寒看着那只黑乎乎的小背影，想了想，总是高冷的漂亮脸蛋突然莫名扭曲了一下，一步一步走过去，看见鬼婴没有动作，伸手想要摸摸她黑乎乎的小身子。
这个动作被一双阴冷的眼睛打断，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看着她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被抛弃的两个孩子，一个是宋伊，另一个是你，对不对？”他其实并没有十分把握，可是看到现在鬼婴的样子却觉得，或许这才是真相。
无论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是在二十六年之后，这对姐妹还是重新相遇。
她们还是会永远在一起。
“如果你想报仇，我不会阻拦你。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你报仇的事指手画脚。”卫寒清冷的声音在鬼婴的身边响起来，他的声音很平静，看见黑乎乎的小身影沉默着转过来，鬼婴的眼睛冷漠阴冷地看着自己，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可以有更多便利的办法去报仇，比活人的办法多一万倍。不过我希望你给我一点时间。”他看着小小的鬼婴低声说道，“死亡对他太过仁慈。你们遭受的伤害是两个人，他应该受到双倍的报复。”
鬼婴安静地看着他。
“我可以叫他身败名裂，你可以叫他遭遇这世上最可怕的事。你说呢？”卫寒看着宋伊说道。
宋伊沉默起来。
她在当了这么久的鬼婴之后才想明白，垃圾妖妖灵给自己提供的这个世界的任务大概就是这个了。
给鬼婴和宋伊姐妹报仇，弄死这个姓柳的。
那还不轻松啊？
现代社会杀人犯法。
可是鬼婴杀人不犯法不是？
不过卫寒的提议叫她有点兴趣了。
先叫柳总身败名裂彻底无法在社会立足，然后……该叫他享受一下，当年鬼婴遭受的那无数的折磨。
当然，中年男人传递给他的那个关于厉鬼的怨恨的咒念会带来什么，那需要柳总慢慢自行探索。
她张嘴发出一声凄厉的声音，之后沉入了自己姐妹的身体，一脸阴冷地在这漂亮男人的面前先给把扭曲了的身体掰过来，看见男人无动于衷，似乎完全没在怕的，就径直走到了洗手台那里，把自己脸上还有头上的血迹全都清洗，一边简单地拿毛巾擦干，束起来，一边冷冷地问道，“你想要得到什么？”她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卫寒缓缓地问道，“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你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是想要借助她的帮助叫他的公司变得更好？
还是以为可以把她当小鬼养，叫他变得万事顺遂？
“我希望你可以保护我。”卫寒沉默很久，在宋伊慢慢变得缓和了的目光里说道，“你的头发很管用，可是你的头发并不是万能的。”
“我可以分一只厉鬼保护你。”宋伊想了想说道。
“我不需要其他厉鬼。我和它们不熟。”卫寒冷静地看着宋伊，在她审视的目光里坦然地说道，“我收拾姓柳的。如果我完成了我的承诺，那么在我死亡之前，请你亲自保护我。”
他的这个交易似乎很公平，宋伊想了想，觉得这活人也就撑死了一百年，点头说道，“不要影响我做直播还有其他工作。”她答应得很痛快，男人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他清高冷淡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你工作的时候我可以做你的司机。”
“可以。”宋伊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顿时心疼死了。
全都是血，还得回去叫厉鬼给洗。
“公司里有很多衣服，我叫人拿一套。”这里是娱乐公司，当然最不缺的就是衣服，卫寒叫人送来一套宋伊能穿的衣服，叫宋伊换了衣服，这才在柳禾诧异的目光里带着她从洗手间里出来。
看见宋伊这换了一身儿艺人穿的那种很漂亮的衣服，柳禾又是小心翼翼，又是真心称赞地靠过来说道，“真的很合适。宋伊，你的底子其实不错。”宋伊还真的是个打扮了以后就很漂亮亮眼的女孩子。
宋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小伊，以后我和你之间……”
“跟以前一样。”
柳禾松了一口气，急忙对宋伊说道，“别想不开心的事。你放心，我二叔肯定没有好下场。以后我和阿寒给你出气。咱们先工作，忙碌起来，心里难受的事儿就想不着了。”
他觉得不能把宋伊一个人放在家里还是哪里叫她默默地难受，因此努力希望宋伊能高兴一点。他记得宋伊很想赚钱，所以就拿工作来希望她不要再难受。他觉得似乎刚刚洗手间里传来的那有点惊悚的声音就是宋伊在哭了。
“你说的是别墅？”
“对，就是那别墅。”柳禾顿了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那别墅在郊区很远的地方，现在去恐怕来不及回来。不如咱们明天去。你先看看剧本。”他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电影剧本就这么毫无保留和担心地给宋伊递了过来。
宋伊也不客气，坐在一旁的一个沙发里翻看起来，就看见这是一个俗套的电影剧本。
跟日式恐怖差不多，说的是传说中有名的凶宅，什么多少年前一家三口在凶宅被杀了，多少年以后一群大学生租下了这个格外便宜的别墅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女主和同学们一块儿来了这个宅子，之后就看到了很多的灵异现象，之后同学们一个一个地惨死，直到最后，女主……被捆在精神病院的床上歇斯底里地尖叫，身边都是一脸担心的她记忆里惨死的同学们。
原来同学们都好好儿的，只不过那一切都是女主的精神分裂之后的臆想。
宋伊就沉默了。
就算是用鬼婴那贫瘠的小脑袋瓜儿去回忆，仿佛这种俗套剧情差不多的都已经不下十部了。
“不要精神病，结尾的时候就说这一切都只是女主做的噩梦不行么？”宋伊问道。
这么俗套的剧情，去参演都需要很大勇气。
“不行啊。做噩梦做结尾的恐怖片最近五年起码上了十部了。”柳禾叹气说道，“做恐怖片不容易啊！”
不过做恐怖片有个好处，只要惊悚吓人，哪怕俗套，可是也很容易以最小的成本得到巨额的回报，甚至还可以捧红公司里一些年轻却漂亮的小艺人……他期待地看着宋伊，宋伊翻了翻点头说道，“你觉得好就可以。”
她似乎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柳禾急忙问道，“你有什么意见？比如怎么最恐怖？”
宋伊不吭声了。
她怎么知道怎样的故事情节会令人恐惧。
如果鬼婴真的这么能干的，那每天还至于为怎么做恐怖直播秃头啊？
她没有吭声，伪装没有听见，顺手打开了手机。
柳禾的剧本其实真的蛮不错，引人入胜，这里面还加了非常叫人感动的爱情剧情，因此宋伊一直看到最后，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
卫寒叫了外卖，宋伊吃了两口，因为在卫寒面前已经暴露，她有恃无恐，摸出自己背包里的一块厉鬼牌饼干慢吞吞地啃。
柳禾觉得吃饼干不营养，不过年轻的女孩子么……他给她递了一罐旺仔牛奶，搭配起来味道似乎还不错。等到他和卫寒开始一边吃饭一边完善剧本，宋伊就打开了手机刷娱乐新闻，刷各种有趣的视频，最后又去看直播。
因为今天是花花有直播，她特别关注了恐怖频道，果然发现花花的人气真的很旺。她没有申请小号的意思，忍着小心疼给今天依然鬼屋探险的花花丢了一个哈雷摩托就走，完全没有听见花花用快乐的声音感谢自己的礼物，顺便引来了直播间里很多观众的欢呼。
恐怖频道里难得有人气的两个女主播关系很好，这多叫人开心啊。
宋伊没有看到这些回复，反而目光落在了另一个联合直播上。
显然几个主播没有听宋伊的，宋伊透过突然开启了的直播间屏幕上那光线惨淡的走廊还有上头大大的标语就知道，这群家伙真的偷偷进入了停尸房。
她沉默地看了起来。
几个主播显然也有点发毛，手里握着白云观里八万八千八的玉符，脸上带着坚强又僵硬的笑容走在死寂又空荡荡的走廊上。
走廊的一侧是一扇扇紧紧关闭的大门。
走廊上有着医院里常年不会熄灭的昏暗的灯光，脚步走在走廊上发出了无法忽视的回响。
仿佛一切平安，几个主播的声音也变得活泼而轻松了起来，还时不时会有一些调侃，显然已经不会很害怕。
可是宋伊的目光却落在镜头的角落，那里有雪白的衣角忽然闪过。
她想到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急忙想要发送信息叫这几个主播赶紧出来，却陡然听到最前方的一个主播发出了一声恐惧到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声惨叫打破了直播间和谐的气氛，还没有等人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昏黄的灯光霍然全部熄灭，黑暗和微弱的手机光线之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片刻之后恢复了死寂。
正在直播的手机摔落在地上，镜头前方，一只苍白的手探过来，“啪”地关闭了直播。
宋伊不吭声了。
救不救人，这真是一个叫鬼郁闷的问题。
☆、恐怖主播（十四）
宋伊的心里就很挣扎了。
既然自己作死, 那就叫这群家伙去死一死。
她又不是超人, 还能满世界地拯救这群酷爱作死的主播咋地？
“怎么了？”看见宋伊脸色阴沉地翻看着手机, 卫寒探身过来问道。
宋伊沉默了一会儿。
“有人直播的时候出了一点事故。”她就把这几个主播联合在市医院停尸房做直播的事情说了，看见卫寒沉默着看着自己，许久之后冷淡地说道，“要不报警吧。”
这群家伙明显是被扣住了, 说一句不好听的, 也只有警察叔叔的浩然正气才能给他们一点活下去的机会。她看起来冷冷的，卫寒却已经站起来说道, “我去开车。”他似乎很干脆, 宋伊艰难地说道，“我没有要去救人。”
“你就是去看看情况。”卫寒看着这嘴硬心软的姑娘说道。
“对。你说的对, 我去看看情况。”
“你们去哪儿？我也去。”柳禾已经把剧本又改动了一点, 私心里给宋伊即将扮演的那个角色加了戏……那么什么, 作为他的堂妹, 不不不, 作为他认识的可爱的小朋友, 那宋伊怎么也算是后台咖了不是？
因此柳总监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地叫宋伊的角色一直活到了最后，还英勇地救下了女主，比死鬼男主还给力的……他觉得自己改动的角色蛮讨人喜欢的，谁不喜欢危险的时候从天而降的小仙女儿呢。
“……我的头发你为什么还随身携带？”柳禾这货身上的阴气已经很重了。
宋伊真担心柳总监出门吓哭各种鬼。
“我就是觉得安全。知道了, 明天就拿开。”白云观的玉符是不给力的，柳禾一边摸着口袋里的那一缕头发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安稳，一边对宋伊妥协地说道, “你放心，我这回一定听你的话。”
他虽然说好了不会暴露宋伊的身份，可是对宋伊却更加体贴温柔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兄长，还忙着对宋伊问道，“要不要直接签到我们公司？小伊啊，你是不知道啊，这娱乐圈里的娱乐公司也不是都很正直的，有很多经纪人会骗人。我给你当经纪人吧？到时候你只要工作，别的都不要你操心。”他一脸“哥哥再爱你一次”的期待表情。
宋伊用冷冷的目光表达自己的拒绝。
“走吧。”卫寒没有吭声，带着宋伊走去坐电梯。
这个时候，就算是非常热闹喧嚣的娱乐公司也都差不多下了班。
整个大楼里非常安静，就算随处都有灯光照射，可是却安静得叫人有些心慌。
他们走出了卫寒办公室的楼层，正坐电梯向下的时候，却发现电梯突然停顿了一下。
正对宋伊叽叽歪歪推销自己是个很给力的经纪人的柳总监茫然四顾，看着一向直达一楼的总裁电梯突然停在了十楼，不由露出几分茫然。
在他的印象里，总裁电梯永远都直达来往卫寒的办公室和一楼或者停车场，那中间还停顿还叫个屁的直达电梯啊？更何况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这电梯是卫寒和柳禾专属，也不会有人妄图想要坐坐。可是这样一个午夜，电梯却突然停了下来，甚至在三个人的目光里，电梯门在缓缓地开启，最后整个敞开。
柳禾顿时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了。
“小伊，你说这像不像是你之前做的那个电梯直播？莫不是外头有人。”柳禾因为握住了宋伊的头发，因此还开了个玩笑。
宋伊看着他沉默了。
她没有吭声，却看见电梯一直敞开，完全没有关闭的迹象，就在这个时候，灯火通明的外面的楼层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高跟鞋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女人“快点乖乖啊来不及了！”的念叨声，宋伊的耳朵却微微一动，仿佛听到了这焦急得不得了的高跟鞋外，还有一个轻轻的，吧唧吧唧拍皮球的声音由远而近。
她面无表情，没有吭声，似乎是因为一个女孩子的脸色都过于冷硬，柳禾也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样子。
毕竟星光传媒还没传出什么闹鬼的都市传说呢。
就在这个时候，高跟鞋的声音一下子就加快，从走廊的拐角，一个穿着一身名牌漂漂亮亮的美女走了过来。
柳禾看见这美女，目光更加放松了。
“你怎么还没走？”他就站在电梯里打了一个招呼，显然和对方认识，宋伊也看了一眼，发现这美女似乎是最近声名鹊起的一个女明星……她隐约地记得柳禾说过，这恐怖电影的女主角就是这个女明星。
她的目光不感兴趣地在这个美女的身上扫过，慢吞吞地落在了美女的脚下，一个胖嘟嘟的，看起来只有一两岁的小肥仔儿。这小东西真是胖啊，白白嫩嫩的，如果不是一双眼睛乌黑没有半点眼白，那穿着高档的小背带裤，拍着小皮球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宋伊的目光落在那个好看的小皮球上，不动了。
她的脸色阴沉得不得了。
就……别的鬼婴小鬼都有玩具……
皮球的声音突然消失，胖嘟嘟的小身影一下子僵硬在了美女的腿边。
“柳总监？”美女挑了一下自己美丽的长发，正想飞个媚眼儿什么的来一场午夜邂逅，就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抓住。她一愣，下意识地垂头，看见自家乖乖一双乌黑可怖的眼睛里哇哇往外冒血泪……那白嫩嫩的小脸儿上两行血泪格外惊悚。
可是叫她惊悚的不是自家乖乖，却看见这肥仔儿小爪子笔直地指向了电梯里，正在同时把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的两男一女。她似乎有些茫然，可是当她仔细看了一眼，就看见这电梯里的三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黑暗翻滚的雾气，甚至此刻英俊男人的微笑都狰狞起来。
美女退后了一步，强笑了一声，转身捞起自家乖乖撒腿就跑。
“喂，小宁，小宁，你还上不上电梯了？”柳禾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一边按着电梯，一边高声问道。
回答她的是美女跑得更快的高跟鞋的脚步声。
“她不是活人？”在柳禾“见了鬼了！”的念叨声里，卫寒关了电梯对宋伊低声问道。
“她是活人。她养小鬼。不过养得不错，应该是真心疼爱那小鬼。”看看那簇新簇新的背带裤，看看那漂亮的小鞋子，看看那圆滚滚的小球……宋伊的脸色冰冷，在柳禾好奇看过来的目光里说道，“没有危害。”
看来就是养小鬼来借借运，不过看那“乖乖”的待遇，宋伊眯了眯眼睛，摸了摸自己僵硬的身体没有吭声。她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柳禾觉得她恐怕还在怨恨自家那人渣二叔，想要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卫寒却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他们的电梯之后没有停顿，直接到了停车场。
卫寒叫宋伊上车，看了宋伊一眼。
“是先回你家还是直接去市院？”看起来宋伊今天是没带帮手，因此卫寒还贴心地问了一句宋伊是准备单挑还是准备群殴。
宋伊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细微的扭曲……这厉鬼被人害怕的确是蛮伤的，可是活人接受得太快也同样叫厉鬼接受不了。她沉默地看着立刻就接受了自己这么个设定的卫寒，莫名地感觉到有些违和。只是这种奇异的感觉叫她有些茫然，她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当越野车启动才慢吞吞地说道，“不需要帮手。”
她是去和平救人的。
主播们闯到被人家里被人给捆了，难道之后自己还得去把人家家里给砸了吃了？
市医院这些年很少会出现都市灵异传说，因此宋伊觉得，这市医院的停尸房应该并不是那些会做恶的厉鬼停留的地方。
她做了指挥，卫寒开车，在午夜的街道上风驰电掣，开到了市医院的门口。
他把车子停到了角落里，看了宋伊一眼。
那个什么……如果宋伊这个时间进去停尸房，怕也是个蹲局子的命。
“我睡一会儿。”宋伊扫过点了点头，又把剧本给拿出来准备给自己加戏的柳禾，对卫寒叮嘱了一句，就靠在了后面的车窗上。
一只黑乎乎的小身影探头探脑地冒了出来。她趴在女孩子的头上半晌，小爪子紧紧地抓着她的头发谨慎地感受了一下市医院的阴气，觉得这阴气翻滚的哦……不过看起来还都蛮和平的。鬼婴放心了，隐藏了身影从越野车里飘出来，飘到了对面在夜晚变得格外安静了的市医院。
这个时候，除了住院部之外，市医院的大楼大部分都已经熄灯，虽然还有一些明明灭灭的灯光，还有一些来往通过的护士还有值班医生，或者还有一些睡不着乱溜达的住院的病人，可是却已经算是很安静了。
鬼婴黑乎乎的小身影大大咧咧地漂浮过了一栋栋大楼，一直来到了停尸房所在的那个最偏远陈旧的大楼。她哼哼了两声，摸了摸自己凸起的黑乎乎的小肚子，把自己伪装成一只非常善良的鬼婴，这才往地下漂浮过去。
她直接穿过了一层层的地板到了地下，绕了很久才找到了刚刚几个主播做直播时的那条长长的走廊。身边是一扇扇停尸房的门，她漂浮在走廊上一会儿，聆听了片刻，径直来到了一个最宽敞的停尸房。
地下的冷气开得很足，安静得令人恐惧。
停尸房里透着淡淡的光，里面还传来了轮子滚动的声音，还有一些细微杂乱的脚步声。
鬼婴垂着小脑袋叹了一口气，进入了这个停尸房，就看见本来应该安静并且没有人活动的停尸房里，在这个午夜竟然还人不少。
几张长长的铁床停留在停尸房的中间，上面捆着一个一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青年。
十几个穿着白色住院服，手腕上系了个标签垂着头的人影正围拢在这些铁床的四周。
一个浑身阴气冲天的身影坐在更高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画面。
鬼婴漂浮进来，那个脸色惨白，瞳孔惨白的人影霍然转头，看向她。
鬼婴仰头，看见那个惨白的人影转眼就落到了自己的面前，垂头，透过了长长的头发用阴冷的眼神警告地看着自己。
别多事。
这人影就是这么个意思。
鬼婴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这人影竟然还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她急忙凄厉地啼哭了一声，高高地举起了一双黑乎乎的小爪子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又指了指对面正非常可怜地被捆在铁床上的几个青年。
当那个白衣女孩子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鬼婴想了想，为了表达自己真不是来砸场子，是怀抱友谊而来的，急忙从黑乎乎的小身子里摸了摸，摸出一块儿自己辛辛苦苦苦积攒下来的大大的饼干，想了想，咔擦掰开，自己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大方地分给对面的白衣女孩子。
女孩子用惨白的眼睛死死地看了她一会儿，片刻，僵硬地抬起了一只手接过，把饼干塞进了嘴里。
她伸手把黑乎乎的小身子给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边吃饼干，一边走到了铁床的前面。
就……半块饼干就已经可以得到友谊和和平了。
鬼婴把自己的小身子往她冰冷透着冷气的脸上蹭了蹭。
叫她说，厉鬼大佬们都有博大的胸怀，真的都很宽容了。
几个主播显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穿的都不多，又遭遇了停尸房的尸体的围攻，都已经被扒得只剩下背心裤衩……这冰冷的环境里，小青年儿们再旺的火气也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更叫他们痛苦的是，他们清醒的时候总是会恍恍惚惚看到自己被很多白色的人影围拢，周围冰冷，当一开始的恐惧与害怕都不见踪影，在这样的冰冷的环境里，他们就不知怎么很想睡觉。那是浓浓的睡意，叫他们昏昏欲睡，可是那个什么……每当他们睡着的那一瞬间，就会被冰冷冷硬的手掌抽在脸上，大耳瓜子给抽醒。
想要睡觉，困得不得了，却被人暴力打搅清醒的痛苦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
而且周而复始，反复叫醒。
几个年轻的主播都痛苦哭了。
他们突然想到了曾经在书上见过的传说中的酷刑，甚至能叫嘴巴最严的特工开口倾吐自己的秘密。
就是一直不让人睡觉哇……
鬼婴趴在冰冷僵硬的身体上，看着几个小青年被折磨得痛哭流涕，一下子就感同身受了。
想必现在这几个小青年们也一定明白了停尸房中尸体们的愤怒。
明明人家想好好儿睡觉，这群该死的活人非要在外面蹦跶吵闹，不往死里打那能出这口恶气么？
鬼婴沉默了，一双黑乎乎的小爪子抓着身下的白色的衣服，看着这几个饱经折磨的小青年不再吭声了。
小青年们被抽醒，哭着求饶，之后又在死寂之中有了困倦的感觉，又昏昏欲睡，然后再被抽醒……
这样的画面维持了很久，直到鬼婴不耐烦地趴在这个女孩子的身体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吃饱了又该去睡了。它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趴在这个冰冷的肩膀上没精打采的。
似乎也觉得已经快过去了阴气最重的时刻，这个白衣女孩子动了动手指，一旁一个垂着头的人影从角落里拿出了这些家伙的手机背包。除了衣裤之外，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女孩子也似乎很困，摆了摆手，拉开了一旁的一个翻滚着冰冷冷气的停尸柜，邀请鬼婴一块儿进去睡睡。
鬼婴摆了摆小爪子。
比起这停尸柜，她还是更喜欢自己心爱的小棺材。
白衣女孩点了点头，看见鬼婴漂浮起来，自己跳进去，一只白色的身影帮她把停尸柜推进去，贴心得仿若鬼婴身边的几只厉鬼。
鬼婴就看这些停留在原地的白色的身影无声而僵硬地把这几个已经被折磨得虚弱无力的青年从铁床上放下来，拖着他们带着他们的背包手机，打开了停尸房的门，全都丢到了走廊里。
一只白色的身影僵硬地走到了走廊的一个警铃前，按警铃。
警铃大作，瞬间，整个医院都被惊动，鬼婴就看见大门猛地被推开，涌入了起码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医院保安。
鬼婴同情地看着这群趴在走廊上只剩下背心裤衩看起来过于猥琐的主播，沉默了一会儿，伪装无事发生，准备回去。
保安们的厉声呵斥还有各种报警的声音传来，鬼婴离开之前，看见停尸房的门无声地被一扇扇打开了小小的缝隙，从哪些缝隙里，能看到一张张惨白的没有血色与表情的脸。
就……这么热闹，大家都想看一眼。
小身子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她飞快地返回了越野车里。
此刻，正靠在车后似乎是睡着了的漂亮女孩子的身上正盖着一张保暖的小毯子。她很快就回到了身体里，动了动肩膀，就看见正靠着车窗发信息，一张漂亮清高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男人霍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试探地问道，“宋伊？”
他似乎是在担心什么，宋伊面无表情地披着毯子坐起来，点头，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声。她的目光透过车窗看见警车呜哇呜哇地来了，之后，透过医院的大门，她看见几个垂头丧气的青年，身上好歹披了床单被拖上了警车。
宋伊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群家伙能活命真的是很了不起了。
谁还不是低血压大魔王怎么地？
大半夜的，把人家停尸房里睡觉的大家给吵醒，最后竟然只是蹲了局子。
不过这如果被人知道那怕得是个轰动新闻。
“震惊！他们午夜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那恐怖频道还不一样儿得名声坏坏的啊？
她沉默了一下，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似乎自己去担保这群家伙出来也不知道行不行。这几个主播已经受到了教训，想必以后应该是不敢再到处作死。
她想了想，还是叫卫寒跟上了警车，一起去了公安局。在正直并且充满了正义的警官们的教育和帮助下，几个小青年再一次学习了一下什么叫遵纪守法，这才叫宋伊能把他们给带出来。他们看起来是真的有些畏惧了，还有些可怜，宋伊却一点都不同情他们。
“我说过，后果会很可怕。”扭送派出所，差点就留了案底了好么？
“我们只是……只是……”青年挣扎了一下，看见宋伊冷着脸看着自己，苦笑了一声说道，“你是对的。”
“想要做联合直播，我可以帮你们。”宋伊看见这几个青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同样希望恐怖直播能被更多人关注。不过就算是哗众取宠，也不该惊扰旁人。”
她安静了一会儿，看着这几个已经老实了，认真地听自己讲话的青年，冷冷地说道，“你们这一次做错了。就算是有更多的理由，也不是可以违背治安还有各种条款的理由。还有停尸房……”她看见他们打了一个寒颤，看着几个小青年还都披着床单，阴冷地说道，“记得去道歉。”
“我明白。明天我们就去道歉。”青年很痛快地说道。
他想到了停尸房里的那一切，想到那模模糊糊的视线里闪过的一道道冰冷惨白的人影，欲言又止。
“小伊啊，这世上真的有鬼。”
“那就多点敬畏。那笔仙什么的就算了。”宋伊面无表情地说道。
青年们全都答应了下来。
“你说要做联合直播，什么时候开始？”
“等我拍个电影回来的。”宋伊想到今天还要去跟柳禾和卫寒去看那个郊区的别墅，还看见这几个青年已经疲惫不堪，身心俱疲，冷淡地说道，“以后联系你们。”
她没有再理睬这群作死的主播，直接上了卫寒的越野车，透过车窗，看见这几个可怜的披着雪白医院床单的青年站在路边打车……每一辆计程车在他们招手的瞬间都一脚油门加速开过，在才蒙蒙亮的清晨，几个单薄的把床单恨不能披到头上保暖的青年看起来越发可怜。
卫寒沉默地开了车，直接去了郊区。
这是很偏僻的郊区，道路都很颠簸，直到宋伊才刷手机看到了一条似乎关于光耀娱乐的最新丑闻，车停了下来。她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前方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栋怨气冲天的有些昏暗的别墅，还有站在别墅前的一个拿着拂尘的道袍老头儿。
她沉默地看向一脸笑容柳禾。
这老头儿……别是来灭她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下demeter的地雷啦么么哒ヾ(@^▽^@)ノ~
☆、恐怖主播（十五）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宋伊用很多心的阴冷眼神看着一副傻白甜的柳总监。
英俊的男人一脸茫然。
此刻, 那个正围着别墅在转圈的老头儿已经走了过来。
他走到了越野车的旁边, 突然皱了皱眉，敲了敲车窗。
柳禾急忙摇下车窗看向外面。
“张道长？没想到在你来的比我们早, 辛苦辛苦。”没想到这老头儿还是个劳模, 柳禾一脸惊喜的样子, 那穿着一件很飘逸的道袍的老头却皱眉看了他一会儿凝重地说道, “几天不见, 柳先生，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不过你脸上阴气很重, 只怕是最近撞上了……”
他刚想说这金主似乎撞上了什么鬼祟, 还是很厉害的那种，阴气都上脸了, 谁知道柳禾已经转头笑着对车子后排露出一张惨白脸孔的宋伊说道，“小伊, 这就是白云观的张道长。我的护身符就是从张道长手里得到的。这次受我的邀请过来看看这别墅有没有问题。”
老头突然看着宋伊那张僵硬惨白的脸不吭声了。
宋伊紧绷着身体, 防止这老头儿斩妖除魔。
只是这老头却对她微微点头。
宋伊沉默了。
这似乎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我认识这位小姐。”张道长对宋伊露出几分善意与温和, 看着宋伊说道，“我看过小伊的直播。非常……”他顿了顿, 脸色有点奇怪，许久之后，才对宋伊说道, “非常善良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