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2 / 2)

那日,太子燕北寻在此处设宴,如此盛宴,不仅邀请达官显贵和英豪,普通百姓也可一赌芳颜。说是齐聚一堂,共享盛世,实际上不过是附和这新朝新主以表忠义之心罢了。

宴席,皎月楼甚是热闹。

太子交代的舞宴在皎月楼举办容不得半点马虎,各种山珍海味美酒佳人都得俱全。管事的柳大娘笑着迎接贵客们忙的是头晕眼花,这可不是好惹的主。

大堂中央是一处圆形高台,为舞蹈之所,此时伴随着如清泉般的琴音,高台上的女子随步慢跳,衣袂随她曼妙的身姿翩翾扬起。

二楼观台一处的雅座。

一杯醇香的酒递到沈薰眼前。

沈铮笑道:“尝尝这秋露白。”

她轻轻抿了一口,眉头轻蹙,原来这便是酒的滋味,喝下去三分苦涩,七分烈,到了肚里又有灼热感。

“繁露水,是秋露繁浓时水也,作盘以收之,以之造酒名‘秋露白’,味最香洌。”他缓缓而道,又为她斟了一杯。

沈薰感觉方才口中还满是苦涩,现在回味起来竟有些甘洌醇厚,忍不住又喝了一杯。

色纯,味洌。

好喝。

又是一杯。

“秋露白具体的酿造方子已流传甚久,如今唯有这皎月楼有存酒,却也是千金难求,”沈铮笑道:“薰儿觉得口感如何?”

“我从前觉得酒味闻来便甚是苦涩,定然难喝,所以我从未饮过酒,”沈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脸颊隐约有些潮红:“可是这酒,入口苦辣,却回味甘洌,很好喝。”

她似是有些晕乎,支着脑袋,闭眼想着,半醉半醒。

沈铮今日异常温柔,道:“可是馋蜜饯了?”

方才觉得好喝,她连着喝了好些杯,后劲倒真不小。

妹妹的酒量有多差,他是清楚的。沈铮望着面前倚着脑袋的眯着眼睛的女子不禁凛了眸。

虽也是眉眼带笑,但他同从前温润的模样,好像不太一样了。

“薰儿,太子妃的位置哥哥替你争取了,你何必执着一个二皇妃呢,跟了大殿下,将来凤仪鸾驾,母仪天下,岂不更好?”

沈薰此时正晕乎着,觉得他的声音太轻,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良久,她似是睡着了,支着桌延的手一滑整个人向侧着倒了下去,稳稳地倒在他伸出的臂膀里。

将她的头轻轻靠在肩上,沈铮眸中冷意一闪而过:“我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沈家好,你一定会感谢哥哥的,对不对?”

“久违了,沈二公子!”忽然,一个洪钟深沉的男人的声音,正是燕北寻。

此时他见沈铮怀中正抱着个醉酒的女人,心知肚明一笑。沈铮侧头淡淡颔首道:“太子殿下,臣尚有事,需得离开,舍妹醉了酒,多有不便,不知道殿下可否愿意替臣照看薰儿?”

燕北寻佯笑道:“哈哈哈沈兄的妹妹孤自然得帮忙看着些。”

“如此,多谢殿下了。”沈铮对视一笑,起身先行离开。

燕北寻从他手里接过靠倒的女人,等他走后,看了眼怀中人,勾角一唇,又慢条斯理道:“脾气泼辣了些,倒也有几分姿色,来人,送沈四小姐去客房休息。”

“是,殿下。”

沈铮刚欲踏出皎月楼时,迎面而来的那玄衣玉袍的男人令他脸色一变,不过他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很快便用笑意掩了去。

“少原君?”

“许久不见,听闻少原君为鸣凤阁忙里忙外,深居简出,今日怎么突然来此。”

“我自是忙于中事务,无暇顾他,”盛辰南瘦了些,刀削的轮廓清晰,顿了顿,侧眼看他,笑道:“看起来,国公府倒是清闲的很。”

“……哈哈,鸣凤阁为陛下所重视,沈某改日必登门拜访少原君,”他低声:“既然今日有节目,在下便不打扰少原君雅兴了。”

沈铮转身,又听盛辰南冷笑道:“哦对了,今夜的曲目可是相当精彩,沈二公子当真可舍得错过!”

笑中似有尖刀。

说罢脸色一沉,带人进了去。

沈铮闻言嘴唇一抿,看向大堂。只见台上依旧有舞女在舞蹈,周遭之人喝酒的喝酒,谈天的谈天,似是一片祥和,无任何异样。

不知睡了多久,客房之中睡熟的女人动了动,半晌,她似是发觉自己所处异常,立马坐起。

“醒了?”

听到男人调侃的声音让她一惊,倏的侧头望去,“你怎么在这儿!”这一声惊呼却是有一些醉后娇人的味道。

燕北寻沏了杯茶,笑而不语,抿了一口,好整以暇踱步到她床边,低头欣赏她这幅晕眩无力又惊慌失措的表情。

“醒了就好,烂醉的女人孤没兴趣。”

此时,前堂舞台上之人足尖轻轻一点,完美的旋转后,水袖轻展,似是要拨开绵绵的云彩,裙角悄悄扬起,不是风,轻巧的步伐却更甚风吹。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给人沁透心底的柔情。

台下的人齐齐拍手叫好,却听得有人道:“美是美,不过比起那九公主,可差了远了!”

“九公主哪是凡俗之人能比的呢,这皎月楼的美人已是上品了!”

说话的是个狐狡模样的官服打扮的男人:“不过可惜了,九公主这等美人儿嫁给了个死人,年纪轻轻就在空山守寡了,哎,就算是个寡妇,我倒也愿意收作七房姨太太!”

“说的是!”

盛辰南靠在一旁的座椅上,似是在赏舞,眸色却在听到这话后冷了下来,手里捏着的酒杯“砰”一声硬生生捏碎,好在楼内杂闹,没人发现。

怒意犹在心中,又听那人道:“那脸蛋身段,定是让人销魂得很!哈哈哈……”狐狡模样的男人摸了摸下巴,**道。

盛辰南冷若冰霜的眸冷到了极致,摔下碎杯盏,就要起身收拾他,谁知有人比他更快。

使劲了力道的一拳狠狠砸下狐样男人的脸上,“闭上你的狗嘴!”

第26章

他被突如其来的撞击击中倒向桌面, 杯盏碗筷碎了一地。

那人指着地上的粉碎的杯盏,怒道:“我警告你,邱胜, 若是你再口不择言, 这就是你的下场!”

邱胜吃痛爬山, 揩了楷不慎被划破的脸上的血痕, 呲牙咧嘴骂了句道:“你敢打老子?你们萧家如今是油灯枯竭,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吗!”

萧易抑制了下心中的怒火:“萧家再没落, 也比你们邱家这种趋炎附势的好!”

邱胜气极反笑:“趋炎附势?你是在陛下亲封的太子有意见?你是个什么东西!”

萧易冷眼而视:“哼,丰都向来容不得北凉,阴狠狡诈,暗算盛将军,又说什么误杀自保的鬼话!他燕北寻倒好, 向丰都弃城献宝,如今还对丰都世子热情相邀, 今日分明就是场鸿门宴!若是盛将军还活着,定然由不得他胡作非为,糟蹋北凉!”

盛辰南捏碎杯的手紧了紧,血珠自手心滑落还不自知。

“你, 你, 还有你们,”萧易气红了眼,怒指一圈:“还有狼心狗肺的国公府!都是叛国通敌的罪人!”

邱胜一脚踹上他的肚子,将他踹出一米, 直直撞在墙上。

“呃……”萧易压住肚腹, 挣扎着,刚站起来又被他踹倒在地。

“狗东西, 北凉如今谁是天谁是地,看不清?爷爷我帮你拎清拎清!给我打!”邱胜面目狰狞地挥手,一群手下和几个附和的公子哥齐齐上去殴打萧易。

“啊……你们……呃……都是丧家之犬!”萧易嘴角都出了血丝仍不屈服,咬牙不停激怒他们。

“狠狠的打!出言不逊,斥骂太子殿下,打死了是功德一件!”邱胜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就在萧易不再出声,气息微弱的时候,一道剑气震来,动手之人皆被齐齐震开一尺,摔倒在地。

邱胜爬起来,怒发冲冠,回首怒发冲冠地盯着出剑阻拦的盛辰南:“你是何人?想跟这狗玩意儿陪葬?”

“大胆!”门外有人大步而来,是池归:“对少原君口出狂言,我看想死的是你!”

邱胜脸色一变,复看了眼盛辰南,吃吃道:“你是……少原君?”

盛辰南抿嘴不说话,只是冷眸视他,眼中隐有杀意。

池归站在盛辰南身侧,看向邱胜:“没错,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就是鸣凤阁阁主少原君,你该好好想想,现在保住自己的脑袋!”

鸣凤阁不归属朝廷,但却为皇帝效力,阁主少原君无官衔,却不亚于官居一品。

邱胜慌了,鸣凤阁世人皆惧,得罪少原君,他有一万个手段让他生不如死。

“少原君饶命,是我方才有眼不识泰山!”

盛辰南缓缓才开口:“将萧公子送医诊治。”

池归揖手,正准备去,又听他道:“你,去。”

他盯着邱胜。

他打的人,让他送去医治?

“这……”

盛辰南回过身离开,并未多言:“我不喜欢废话。”

“邱少爷最好别让萧公子留下什么病根。”池归补了句,才跟着盛辰南出去。

回到鸣凤阁,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盛辰南和池归。

池归扑地跪了下去,一个大男人竟顿时红了眼:“将军!太好了,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死了!”

盛辰南叹了口气:“起来。”

池归哽咽着,起来,见他比两个月前削瘦了不少,心里难受:“都怪我,那晚有异样竟都没发现,守着这左宗堂,却连敌人丰都之人入了皇城都不自知!是我该死!”

“与你无关,”盛辰南敛眸,回想起那夜:“我知道那车夫有问题,我本以为是燕北寻的人,想将计就计,揭露他和丰都勾结的阴谋,但没想到,他勾结的竟是丰都的尉迟一族!”

“尉迟一族?将军说的可是二十年前的丰都叛族?”

盛辰南双眸一深:“只有他们,能造出紫幽沙华。”

若不是那晚林中有紫幽沙华,他也不会内力暂失。

池归皱眉不解:“二十年前丰都灭了大渊,靠的就是尉迟一族,后来尉迟一族又起了异心,被全族尽斩,怎么还会有后人?”

盛辰南垂眸,尉迟一族的手段,他绝无可能认错。

“对了将军,广陵王回来了,明天便能抵达皇城。”

盛辰南眸色一凛,侧头,提了声:“他回来干什么?”

池归摇摇头:“不清楚……广陵王是从空山过来的。”

“九公主呢?”

“公主并未随行。”

盛辰南定了定神,她没回来就好,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派人去拦住郁白庭,绝不能让他踏入皇城!”

池归明白他的意思,郁白庭是受皇命归广陵的,在空山逗留已是大罪,此事尚未传入皇城,若他还回皇城来,一个意图谋逆的罪名完全能将他当场处死。

“是,将军!”

是夜,盛辰南从高墙上轻落。

将军府如今已是空无一人,一座空府邸,两个月无人居住,花木枯落,入眼满是寂寥。

将军府的大门已被木条紧紧钉住。

不见人烟,早已不见昔日繁华。

他静静望着那棵梨花树,曾经她就站在漫天花瓣下等着他……

漫过荒凉的走廊,屋梁的门扁布满尘埃,推开书房,曾经她陪他一同看书,叮嘱他要多休息……

走进屋子,他们曾共枕而眠……

盛辰南将左手的白色衣袖撩开,手腕上的红缎带异常醒目,上面还残留了些已经干竭的褐色血迹。

此刻,异常想念那张烂漫的笑颜。

双眸不自觉有些酸涩,他是在自责,自责自己分明知道车夫有问题,还自以为是将她置于险境。

他轻轻抚上红缎带,似乎还有她残留的熟悉余热。

皇城纷扰,他们,真的还有长厢厮守的一天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兰兮:想夫君,想夫君抱抱嘤嘤嘤

第27章

择日, 广陵军队一路行驶。

“广陵王爷留步!”队伍后有人快马加鞭急匆匆赶来。

郁白庭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回身望去。

那侍卫勒住至前, 勒住马匹, 翻身行礼, 喘着气道:“王爷, 奉水鉴先生之命,特传急讯, 九公主不见了。”

郁白庭面容一震:“你说什么?!”

“九公主不在秉德,整个空山都找遍了,不知去了何处,没人看见……”

郁白庭勒马回头,“所有人, 原路返回!”

“王爷,皇城马上就要到了, 现在回去不妥吧。”队伍中不知是谁道。

郁白庭眉头一紧,视线扫射向那人。

那人垂着头,声色单薄,宽重铠甲分明是具娇小柔弱的身躯, 哪里像是军中将士。

郁白庭顿了顿, 打量了她一番,沉默半晌,好久才对传讯的侍卫沉声道:“回去告诉先生,九公主安全, 叫他不必担忧。”

那侍卫不解:“敢问王爷, 公主她……在何处?”

他冷气:“照本王说的做。”

“……是。”

等侍卫离开,郁白庭睨了眼方才出声的人, 她也正巧暗暗抬头,触上他的视线,忙低垂回去。

兰兮知道,他一定是认出她来了。

郁白庭并没去戳穿她,而是率马继续前行。

没走多远,池归带着鸣凤阁的兵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池归恭敬道:“陛下已允了广陵王爷归去广陵,王爷此番回来是要如何?”

郁白庭未答,冷冷道:“鸣凤阁今日是要拦我了?”

“若王爷执意要入皇城,在下只能阻拦了。”

眼看着就要入皇城了,怎么这节骨眼上这么多麻烦,兰兮蹙眉,鸣凤阁的人在,怕是过不去了,她在最后边,于是悄声下马,趁人不备从侧边偷偷溜走。

从这儿跑回皇城,也不远了。

皇城的守卫松了不少,她从城门偷偷隐入都无人发觉。

她走进安宁宫,便撞见了小茹。

“公……公主?!”她一惊。

“嘘,”兰兮示意她别出声,低声道:“我是偷偷回来的,别声张。”

小茹眼睛一酸,自从盛将军的死讯后,一直在担心她,如今见到了,眼眶不自觉就开始流泪:“公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没事,”兰兮拍了拍她,淡淡道:“帮我找身宫装。”

小茹不解:“公主要做什么?”

……

宫内,皇帝设宴。

高台主座上是自然是北凉皇帝文成帝,只是此刻他满脸心事,比起过去苍老了不少。

两侧则是坐满了文武百官。两侧离主座最近的位置,坐着燕北寻,挨着的是二皇子燕楚归。

“少原君到——”

终于,堂外有男子踏步而入,一身黑色锦袍,长袍暗处还有一些雅致的纹理,习惯性的还披了件深色大氅。黑色头发由一根银色发带束起,线条分明。

褪去金戈铁甲,原本孤傲的棱角,少了些许漠然,虽依旧清冷,却比之前多了一丝柔和,这样一看,果真是俊美异常,正是盛辰南。

盛辰南踱步而入。皇帝面前,盛辰南虽依旧清冷,却是多了分敬重。

文成帝今日设宴,为了什么,燕北寻心知肚明。

“里面说了什么?”殿外兰兮无声地问探头探脑的小茹。

小茹缩回脑袋,压着声音轻道:“陛下在赐封,我再听听……”刚探出脑袋想去偷听,就被兰兮迫不及待地拉了回来,自己探了上去,便听到里头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在念诏书,除了金银珠宝,府邸俸禄,最重要的,是文成帝赐封少原君接任大将军,接管金玄骑,官居一品。

“谢陛下,吾皇万岁。”

清冷的声音一出,兰兮就觉得甚是耳熟,只是一时没想明白。

随后殿里尽是朝臣们恭贺的声音,纷纷都向那人敬酒庆贺。

兰兮紧皱眉头,盛辰南没有死,他没有死……父皇不能将将军之位转手于人!

“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敢偷懒,回去再收拾你们!” 一个大宫女带着奉酒的侍女们走来,以为她们是侍女里溜去的。

朝宴侍酒的宫女不必在后宫侍奉,没见过兰兮也是情理之中。

小茹回头想呵斥她无礼,忙被兰兮拦下应了是,拉着她走近队伍里,使了个眼色让她噤声,小茹才安静地跟着队伍进去了。

兰兮端着盛着酒壶的银盘,稳稳当当地跟在后面,只是头低的跟地上有金子似的,她带了面纱,但也怕被文成帝和两个皇兄认出来,幸好人多,载歌载舞,没人注意她。

她故意走到最前的案边,学着其他侍女,低头伏跪到其中一个案前为其布酒,她将托盘轻轻置于案边,执起酒壶替那人斟了杯酒,手如柔夷,肤如凝脂。

她知道,宾座首位的,定是少原君。

斟完一杯酒,却不见被人拿起,兰兮才悄悄抬了眼。

这一抬眼,面前的人立马像是静止了,盛辰南略微一抖的手出卖了他的惊慌。

即便是带着面纱,盈盈秋水般的双眸他绝无可能认错。

盛辰南就这么从高处睥睨着伏跪在面前的女人,浅唇润泽,曲线妙曼,搭在腿上的手一顿,面无表情沉默半晌,才缓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良久,终于她微微挪动了一下跪着的腿,跪久了,膝盖上的刺痛让她有些不适,心里开始有些不耐烦,怎么还没喝完,她还等着结束了质问他呢。

兰兮怨恨地低声开了口。

“少原君少喝点吧……”跪疼了,想走了。

可话一说出来,娇软如蜜,似在挠人心,听着反倒像是小娇妻在关心夫君的身子了。

盛辰南抬眸睨了她一眼,黑眸深邃看不出情绪,须臾,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兀自起身走出殿内。

总算能走了,兰兮垂着脑袋忙跟了上去。

在朝臣们眼中,少原君升官大喜,喝醉了酒,看上了斟酒的奴婢,遂提前离殿带回自己府上去了,就是连文成帝也如此认为,喜日子,也就没叫人去打搅了。反倒是大皇子片刻后跟了出来。

“哎哟……”兰兮捂住猛地撞上他背的头,这人怎么这么硬,跟石头似的,撞得她额间都微红了一块,吃痛埋怨:“突然停下是干嘛?”

盛辰南转过来,皱眉沉声:“你……跟着我做什么?”

不跟出来难道在殿里等着被发现么?她撇了撇嘴:“我……”

“大皇子。”身后拐角处有奴婢请安的声音。

兰兮心跳一顿,他怎么跟出来了,她左右探了一圈并无藏身之地,情急之下她想也没想,掀开身旁之人的大氅就缩了进去。

大氅厚重,她也娇小,只要他不丢她出来,就发现不了。

“你!”盛辰南冷峻的脸终于变了色。

这女人,竟敢钻进别的男人衣服底下!

“少原君。”

刚想将她扯出来,燕北寻已从拐角出现。

身后之人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袍,像是在祈求,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将她踢出来。

“不,以后得叫大将军了,”燕北寻眉眼弯着,却丝毫没有笑意:“孤要恭喜少原君了。”

“大殿下过誉。”盛辰南语气冷淡。

“少原君方才怎么就要走了,孤还想等宴会结束,同你一起讨论政事呢,”燕北寻耐人寻味地一笑:“父皇总夸你年少有为,治理鸣凤阁有方,对朝政见解独到,孤得跟着多学习才是。”

分明是听不惯父皇总当着他的面夸别人,父皇对他不满意,就跟出来找人家怄气,真是斤斤计较的小肚鸡肠。兰兮躲在大氅里,兰兮眼里涌出恨意,总有一天会让他的罪行昭之天下!

盛辰南一直这么冷冷淡淡的,大皇子讨不到解气的话,也觉得没趣,敷衍两句就离开了。人才刚隐入弯道,她就被盛辰南一手扯了出来。

第28章

盛辰南沉了沉声:“你不是在秉德?为什么穿成这样在宫里?”

兰兮一愣, 这少原君真是愈发没规矩了,想到他刚成了大将军,不禁生出无名火:“与你无关!”

她如此反应, 盛辰南微滞, 也罢, 今时他是顶替将军之位的少原君, 难为她此番态度。

此地绝非说话之处,他不能让燕北寻发现她回了皇城。

兰兮没好气道:“别以为你现在是大将军你就有能……”

还没说完, 她就被盛辰南头也不回地拽着胳膊离开。

“哎……干嘛,你大胆!”

兰兮拼命地挣扎想要甩开他的禁锢,谁知那人力气这么大,无论她如何也挣脱不开。

“你若不想被人发现,就跟我走。”那人低沉着嗓音说了句。

兰兮怔了怔, 放弃甩开他的禁锢,成天脸臭得跟黑煤球似的……她在心里骂他。

避开他人耳目, 盛辰南一路上拽着她到了鸣凤阁屋内,才松开。

兰兮揉了揉发胀的胳膊,皱眉盯着他:“带我来这干什么?”

“燕北寻以你的性命要挟陛下,立他为储, 难道你不知道么?”

盛辰南漠然的声音似惊雷炸在她耳边, 兰兮惊愕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盛辰南冷眉微蹙,“在秉德尚且安全,回来干什么?”

怪不得父皇会立他为储, 怪不得皇叔不让他回皇城, 原来都是为了保护她。

兰兮硬声道:“他难道还要杀了我不成?”

“他的手段,你还不清楚?你在秉德, 三千禁军加上我鸣凤阁暗卫,他动不了你,但你回来了,你知不知,皇城现在都是他的人?”盛辰南眸色一凛:“燕北寻现在已是太子,但仅仅只是太子而已,若他发现你人在皇城,你觉得陛下会不会为了救你性命让位于他?”

兰兮一愕,会,父皇他会……

若让燕北寻登了帝位,和丰都叛贼勾结,北凉就真的永无天日了。

良久,她才张口发了发声,沙哑甚至有些哽咽:“我只是……想来找他……”

他……不用多说,心知肚明。

盛辰南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良久,才淡淡开口:“希望他活着回来吗?”

兰兮一愣,忙抬眸看他,“他没死对不对?你知道他在哪么?鸣凤阁情报遍布天下,你一定知道的!”

盛辰南没有说话,沉默半晌,才道:“你留在这儿,哪都别去。”说完头也没回离去。

“喂……”

盛辰南大步走出屋子,没再听她多言,派了暗卫在门外守着。

“少原君。”

阁外,他循声侧眸,只见渠琼金镂步摇,华贵锦袍袅娜而来,身边跟了几个宫女。

渠琼如今浓妆艳裹,红唇轻笑:“少原君,渠琼奉太子殿下之命,送来玛瑙玉髓,恭贺少原君晋升之喜。”

盛辰南沉默一瞬,淡淡道:“替臣谢过殿下。”身侧立马有暗卫上前接过宫女手中的锦盒。

渠琼笑了笑:“本宫甚是怀念过去在金玄骑训练打仗的日子,少原君如今接手了金玄骑,本宫想和你随便聊聊,少原君意下如何?”

盛辰南不动声色:“随意。”

“你们先下去吧,本宫在鸣凤阁歇坐一会儿便回去了。”

“是,娘娘。”宫女应声退下。

进了间空屋子,关了门,渠琼蓦地跪下。

“鸣凤阁一生效忠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为他人左右,少原君定然不会是燕北寻的人,助纣为虐。”

她无缘由地跪下说了一通,盛辰南皱眉:“你想说什么?”

“渠琼想请少原君出手,扳倒燕北寻。”

她已不是金玄骑的战兵了,而是太子的侧妃,却想着扳倒自己费尽心思得来的靠山。

他冷冷道:“若他倒了,你这个侧妃,未必好活。”

渠琼仍跪着,眼神坚韧:“渠琼生是金玄骑的人,死是金玄骑的鬼,接近燕北寻不过是当初为了帮盛将军找到他和丰都勾结谋逆的罪证。”

盛辰南背着身,语气冷到了极点:“他何时要你献身诱敌了?”

渠琼微怔,不知他为何生了怒意,半晌静静说了句:“是我私自行动。”盛辰南对她无意,她心中却仍旧有情,在烟雨楼那日她便知道,燕北寻做事滴水不漏,但却沉迷美色,美人计是最最好的手段。她知盛辰南不会同意她这么做,因为他从来都不会让军中将士无端牺牲。

盛辰南沉默半晌,才沉声道:“你应当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他生你生,他死了,你也不可能独活。”

“渠琼知道,”她忽然眸底一冷:“我巴不得和他同归于尽,替将军报仇!”

而离皇城不远处的林中,几个暗卫惨哼着滚了下去,池归一行人已是人仰马翻。

郁白庭冷冷往前行了几步,侧眸扫了眼捂住胸口骤然变色的池归,森然无情道:“回去告诉你们阁主,要拦本王,挑几个有用的,别丢了鸣凤阁的脸。”

池归忍喘了几下,忙喊住他:“王爷不可!”

他从发现兰兮不见后,就没了耐心和鸣凤阁周旋,她千方百计跟过来,定是要入皇城,她只身一人,而他被池归拦在这,若是兰兮出了什么意外……

郁白庭极不耐烦喝道:“滚!”随即跃马快驾而去。

“少原君不必送了。”

渠琼走出屋子时,脸上已然恢复了孤艳的神情。

“他是要囚禁本公主?”

渠琼刚欲离开,就听见不远处的屋内传来喧杂的声音。女人的声音,似有几分熟悉……她着魔似的抬步过去。

兰兮开了门站在门口,被两个暗卫拦着。

“阁主有令,请公主留在房中,勿乱走动。”

兰兮愤然怒色,好一个少原君,强行拐她来着破阁,还将她困在这儿,真是可恶!

“你们将他叫来,本公主要见他!”

“阁主事务繁忙,轻易不会出现,公主在此处定然安全。”

“你们……”

“公主?”

兰兮戛止,侧头望去,眉目渐渐蹙了起来,渠琼?

渠琼扬着嘴角踱步走来:“真的是公主,许久不见。”

“见过侧妃娘娘。”两个暗卫俯跪。

兰兮面露不解:“什么侧妃?”

一暗卫同她解释:“回公主,这位娘娘便是太子殿下前日纳的侧妃。”

兰兮惊愕一瞬,随即紧紧盯着她,“你竟投靠燕北寻?”

渠琼面不改色: “公主这话严重了,渠琼得太子殿下青睐,才留在他身边侍奉罢了,公主这刚嫁过去,盛将军就不在了,渠琼也很是难过,以后有时间,公主多来渠琼宫里坐坐,毕竟,我也曾……是盛将军的手下。”

第29章

兰兮死死盯住她:“住口!你不配提他。”冷冷说完她就回身进了屋。

冷傲的背影甩上了门, 渠琼眸色一身,不辩喜怒,停了一瞬也离开了。

宫长夜灯。

渠琼翩翩绕到燕北寻身后, 抚上他的肩膀轻轻揉按, 柔笑道:“殿下早些歇息吧, 这折子明日再看也不迟。”

案前, 燕北寻将折子一扔,眉眼若裁, 握住肩上柔夷将人扯入怀中,俯在她耳边低低道:“孤不勤奋些,怎么早日登帝,让你坐上贵妃之位?”

登帝位,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他竟就这般肆无忌惮地说了出来。

燕北寻并无丝毫忌惮,如今朝中几乎都是他的人, 只等皇帝主动退位,他就是北凉新皇,或是,那老头死了。

渠琼在他腿上半躺半坐, 娇笑一声:“殿下即便不勤奋又如何?这天下迟早都是你的。”随即她眸子暗了暗:“不过……渠琼倒是有一法子, 能让殿下早日如愿。”

燕北寻好整以待地低头睨了她一眼,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抚上她的脸,她娇嫩的脖子, 边往下探, 边俯身在她脖间喷洒滚烫的呼吸,声音沙哑:“哦?琼儿有何好主意?”

渠琼勾住他的脖子, 妖娆回应,亲昵了一番,才娇声开口:“陛下最是宠爱九公主,渠琼觉得,这分父爱大概都甚过江山万里,殿下以为如何?”

燕北寻从她脖间抬起,对上她的媚眼如丝,沉默片刻,意味深长笑道:“夫妻同心,琼儿不愧是孤看上的女人,”燕北寻眸色一凛,他早有此想法,只是……

“孤看孤那九妹妹在秉德是不舍得回来了。”

渠琼舔唇一笑道:“殿下,九公主现在,可不在秉德……”

燕北寻低眸,似是要在她眼里看出个答案。

“九公主现在……就在这皇城中呢。”

燕北寻眉头紧了紧:“你说什么?”

渠琼继续道:“我今日替殿下送贺礼时,在鸣凤阁见着九公主了。”

燕北寻闻言冷了冷眸子:“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九公主甚是记挂盛辰南,若是殿下……”她说着,贴上他耳畔耳语了几句,燕北寻嘴角勾了勾,抚上她的嫩唇,满意地笑了几声:“最毒妇人心,这话不假。”

渠琼佯怒捶他:“渠琼还不是为了殿下!”

“哈哈哈,心狠手辣的女人,孤喜欢。”说完快速覆上她的唇,口鼻间一夺芳泽。

兰兮在屋子里待了两日,暗卫看守着,她哪儿也不能去。

不知道郁白庭怎么样了,那日她心里一急,就偷摸着溜走了,还有将军府,她还没有去。

“咻——”一道箭风啸而过,兰兮一激灵,猛地起身朝发声处看去,只见一只短箭赫然插在木柱上,附着一张纸。

是谁!这箭不是朝她而来,并非想要暗算。她迟疑了半晌,上前取了那纸出来,打开——

“一别数月,再度归来,明日子时,烟雨楼头,盼卿相见。”

兰兮心间一紧,又仔细看了看那支箭,竟有金玄骑的标印。

再度归来……盼卿相见……难道是……

兰兮忽地眼眶一红,心中涌上欣喜,又怕自己想茬了落得失望,又心慌了几分,不管怎样,她一定要去。

门外护卫严守着,断然是出不去的,她静了静,推开门。

护卫见了她,低头道:“公主有何吩咐?”

他们只听少原君的,兰兮也不指望能说服他们,只是淡淡道:“少原君在何处?”

“阁主行踪我等不知。”

他们以为这九公主还要吵闹着出去,谁知她笑了笑:“阁里可有舞姬?”

她不搭边的话让护卫一愣,又听她解释道:“少原君对本公主很是照顾,我左思右想,是要献舞聊表谢意的,你们替本公主拿套舞衣来,要带面纱的。”

护卫互相对视了一眼,九公主献舞,那是荣幸之至的事,况且他未出鸣凤阁倒也无妨,便道了是。

兰兮喊住去办事的那人,道:“对了,本公主想给少原君个惊喜,切莫提前告知。”

“是,公主。”

幽天长夜,盛辰南略有些疲倦地靠在塌上,如今朝中倒了半壁江山,要如何凭他一人之力收了这覆水。

犹自阖目沉思之时,屋外有点点琴音响起,悠扬荡过耳畔,琴声未停,房门似被人轻轻打开了。

盛辰南敛了眉,冷眼看去。

一羽衣半透,白纱遮面的女子踱步而来,翩然起舞,明眸静垂。

有女之舞,似莲绽,若雪飞。

盛辰南望见她时,褪了几分冰冷,眼底一片幽深。从未有人擅闯他屋内,这次他却一言不发。

兰兮双眸如兰,屋内清音似流水,她足尖轻点,如蝴蝶般旋转开来,越转越近。

白纱随着她的轻转,一下一下擦着他的脸庞,他的身上。

盛辰南凝视着她,似是将他看了个透彻,情绪难辩。

兰兮艳美的舞姿步步跃在他心上,电光火石间,她飞扬的袖下,飞散出一道白粉,瞬间漫天飞尘撒向他面上。

盛辰南一凛,扯住她的腰向前带去,反身将她按在塌上。

兰兮被他箍着腰压在塌上动弹不了,挣扎一番无力道:“放开我,疼!”

盛辰南低喘半晌,冷声:“你干什么?”

兰兮无辜道:“跳舞。”

盛辰南此刻只觉眼光有些恍惚,敛眸盯着她:“你刚刚撒的是什么?”

兰兮见他已是晕乎的模样,心里一喜,面上若无其事道:“忘魂痴啊。”

“你……”

兰兮笑笑道:“放心,无色无味,无毒无害,只会让你有问必答。”

药效甚快,他渐渐无力,意识散乱,兰兮将他推开,坐起来,揉了揉被他捏痛的腰,看了眼躺在一旁皱眉低喘的男人,平常高傲自大,现在却瘫软无力,不由起了玩心。

她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问:“喂,会背诗么?”

盛辰南双目半阖,如木偶一般怔怔开口:“……会。”

“背首听听?”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兰兮见他这呆呆的模样,扑哧笑出了声,郁白庭的这玩意儿还挺好使。

她想了想又问:“喂,你为什么把我关在这儿?”

盛辰南愣愣轻声开口:“……保护你。”

“保护我?”

“宫里……危险。”

兰兮微顿,他会想着保护她,为什么,明明两人曾经互相看不惯对方。

“为什么要保护我?”

“因为……喜欢……”

兰兮一愕,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怎么会……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盛辰南仍是呆然着:“……夫人。”

她方要斥责他无理,猛得想起在那家首饰铺子,她看上了支雕刻精致的金缕簪子,那人的柔声犹在耳畔。

“喜欢?”

那时她点点头:“挺好看的。”

他从她手里拿过簪子,在她发间比划了几下,替她戴了上去。

小贩笑道:“姑娘好眼光,这簪子独一个,和姑娘的美貌真是绝配呀!”

盛辰南递了银子给他,沉声道:“叫夫人。”

“是是,是夫人!”

夫人……她只是那个人的夫人。

兰兮扯回了思绪,着了魔似的怔然又问了句:“那……你是谁?”

“我是……”

第30章

他没再说下去, 兰兮屏住了呼吸,定定看住他。

“……谁?”

“……”

“你快说呀!”兰兮急地摇他,袖口一扯, 腕上露出一截红缎带。

她呼吸一滞, 瞳孔丝红, 不再动, 也没再说话,屋内只有沉重地呼吸, 和屋外未曾停歇的琴音。

“我是……北凉战将,盛辰南。”

话音落下,一滴泪珠跟着落下,落在他的手腕,浸润了那条红缎带。

盛辰南……他是盛辰南……

想信, 又不敢信。

心里一直不愿意接受他已经死了,盼着他活着回来, 如果少原君就是盛辰南,那他还好好地活着,真是太好了。但那就意味着……他一直在骗她,从一开始……

模糊的脑子渐渐清晰, 药效退去, 清醒几分,盛辰南找回了一丝意识,停顿半晌,全都明白了过来。

他猛得坐直, 盯着她, 像要从她眼里看出个所以然。

兰兮愣愣回眸,看他, 声音沙哑,忍着几分哭腔:“是你……对吗?”

见她通红了双眼,他的心忽地就乱了,其实早有打算同她坦白,只是出了那个意外。她会不会……怨恨他的欺瞒?

盛辰南有几分手足无措:“兰兮,你听我说……”

刚想开口,兰兮蓦地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塌上,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放声哭了出来。

“我就知道……”她埋在他颈窝,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失声痛哭:“盛辰南……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

这两个月,她从未哭过,而现在她哭得歇斯底里。

盛辰南呆了半晌,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落下,轻抚着脖间的人的头,无情冰冷地人此刻也变得尤为柔软,他温和声安抚:“对不起……不该瞒你这般久。”

兰兮只是一个劲地哭,像是要把这两个月憋在心里的泪水一次性流完。

她越哭越凶,屋外是她本用来掩他耳目安排的琴姬,此时清婉地琴音显得气氛愈加伤情。

盛辰南将她往怀里按了按,头一回觉得自己真是混蛋,当初怎么狠心瞒她身份,连生死也不和她坦白。

他心疼道:“是我不好,别哭……我舍不得。”

她犹自抽泣,沙场摸爬滚打的大将军哪里哄过女人,他这二十八年来更是寡欲清冷,盛辰南无措:“要不……你打我出出气?想不想想吃民间小食?或是……簪子手镯,有喜欢的吗?”

闻言,兰兮才哽咽着,轻轻抬起头,抿着的嘴唇微勾,终于忍不住扑哧泛出了笑。

盛辰南伸指拭了拭她的泪痕,指腹略有些粗糙地触感尤为真实,兰兮不由地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她唇畔是笑意:“我以为……新婚第二天,我就要守寡了。”

盛辰南微顿,幽深的双眸涌动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掠了掠她落在额角的碎发,“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盛辰南。”

她突然认真地喊他的名字,盛辰南凝眸看她,等她继续,只听见她柔软的唇畔轻启。

“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盛辰南深深望进她的眸中,他被她压着仰躺,另一只搭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四目对视良久,才听得空气中他喑哑的声调:“想让我还么?”

兰兮没有说话,蓦地俯身覆上他的唇瓣。

几乎是在她刚触上他唇的那一刹,盛辰南按住她的脑袋紧贴住自己,从头到尾只被动了一瞬。

他宽大的手掌抚上她软嫩的掌心,十指相扣。

唇畔间的呢喃依稀可辩,“以后,不许再穿成这样!”

舞姬的纱裙,半明半透,柔肤隐约,从她进门那一刻,他就想脱下外袍冲过去将她紧紧裹住,索性屋内没有其他人。

兰兮喘息着小声回应他,如同猫叫,挠人心。

他一把将她横抱起,往内室走去。

屋外的琴音不知何时识趣地停下了,只剩屋内,一地散乱地衣衫,一片粉嫩地旖旎……

昨夜折腾到约莫三更才睡下,一大早,阳光从窗外射入,刺得眼睛生疼,兰兮闭着眼睛往身边人的怀里拱了拱,意犹未尽继续睡梦。

盛辰南因为她的动静睁开眼,看着怀里的女人缩着,睡颜乖巧,不由无声勾了唇间,将她搂进了些。

“我去趟宫里,你再睡会儿。”

听见耳旁的轻语,兰兮才微微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向他。

“白庭强行进宫找你,燕北寻一定会寻他麻烦,你乖乖留在这,等我处理完回来。”

兰兮清醒了几分,仰头担忧:“是因为我?他会不会有事……”

盛辰南吻了吻她的额,柔声道:“放心,有我在,乖,你别乱跑。”

说完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发,就先行起床了。

盛辰南离开后没多久,兰兮也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