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和孙岩武让人开车恶意追逐报复的那对多管闲事的夫妻,就是我的父母!”沈霁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过往:“你还记得吗?”
裴志远如遭雷击,难以置信:“不…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沈霁的刀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群人渣,我才成了孤儿,才会被卖去那个混蛋的家。”
“别”裴志远感受到颈间更深的刺痛,吓得急忙甩锅:“是孙岩武!都是他的主意!我当时只是觉得好玩,没想过会……”
“别装了!”沈霁厉声打断他:“孙家怎么比得过你裴家!孙岩武那时跟在你后面,要不是你怂恿,他敢那样无法无天?”
裴志远被堵得哑口无言,电光石火间,他忽然联想到不久前孙岩武在香洲的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彻底慌了。
“我错了,沈霁!我当时真的只是想给你父母一点教训,让他们别再多管闲事,哪知道…哪知道那天那条路正好在修,你父母转弯时没注意,就就撞上了。”
“不是你们之前恐吓他们,那天开车故意别他们,他们会吓得惊慌失措而错打方向盘吗?”沈霁的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裴志远,你们就是杀人凶手!”
“我”裴志远的视线慌乱地四处游移,突然瞥见不远处的人影正快速靠近,那是他事先安排的人,他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惊恐求饶的表情,试图分散沈霁的注意力。
“我补偿你!沈霁!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是爱裴泽景吗?那我帮你,我……”
“你闭嘴!”沈霁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你知”
可话未说完,一道黑影已悄无声息地潜至他的身后,抬手在他后颈猛地一劈,沈霁闷哼一声,眼前瞬间发黑,握刀的手也跟着脱力,裴志远趁机挣脱钳制,惊魂未定地踉跄后退好几步。
他摸着被刀硌得生疼的脖子,确认没有见血才彻底放下心,另外两人迅速上前将沈霁手中的刀踢飞,反剪他的双手,将他死死地压制在冰冷的雪地上。
“啧。”裴志远朝着雪地啐了一口,用手擦掉脸上的汗,走到失去反抗能力的沈霁面前,抬脚踢他的肩膀:“敢阴我?还让我少带点人?幸好我长了个心眼!”
寒风像怨灵般在废弃工厂内呜咽穿梭。
“哗啦——”
一盆混着冰碴的脏水泼在沈霁头上,刺骨的寒意瞬间扎透全身,他突然惊醒,剧烈地咳嗽起来。
裴志远蹲下身,抬手掐住他下巴,迫使那张湿透的脸仰起来:“看看你这副鬼样子,你就是活该!跟你那早死的爸妈一样活该!”
沈霁咬紧牙关,试图别开脸,却被更用力地钳制住。
“沈霁,我本来还想”裴志远凑近他耳边,气息带着恶意的亲昵:“等我接手裴氏,你就离开裴泽景,我不介意你跟他睡过,让你跟在我身边”
“咳”沈霁猛地咳嗽,一口血沫溅在地上:“恶心。”
“我恶心?”裴志远像是被踩了尾巴,抬手攥紧他的头发,往后扯:“裴泽景他有什么好?!啊?让你这么的爱他?我算是明白了,之前赵国正那些事,肯定也是你在背后搞鬼!”
沈霁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不再看他:“要杀我就现在动手。”
裴志远因他这副态度皱了下眉,突然抚上他的脸,动作轻柔却让人毛骨悚然:“不要在我面前一副求死的样子,我是做了不少事,但我不喜欢亲手沾血,也没想过真要谁的命。”
“那你想怎么样?”沈霁的声音因寒冷和虚弱而有些发抖。
“我想玩个有趣的游戏。”裴志远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沈霁顿时感到不安:“你想干什么?”
“怎么?”裴志远欣赏着沈霁难得的慌乱,拇指悬停在手机上方:“我突然想给我弟弟打电话。”
“不要!”沈霁猛地挣扎起来,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按住。
“怎么?”裴志远满意地看着他逐渐失态,像捕获了猎物的弱点:“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来不来救你,到底对你在不在意?”
沈霁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按下拨号键,电话铃声响了两次就被接起,扩音器里传来裴泽景冷冽的嗓音:“你倒是变聪明了,这段时间我都找不到你,怎么还敢打电话给我?”
裴志远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沈霁湿透的发梢:“别总是一副掌控全局的模样。”他故意停顿,感受到手下身体的颤抖,才又继续:“你不是答应沈霁要陪他看第一场雪吗?怎么又不来了?”
裴泽景声音很沉:“你什么意思?”
“现在只有我和沈霁在看雪。”窗外雪花正落得洒脱,裴志远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接住几片:“这雪真美啊,你不来真可惜。”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片刻,才问:“沈霁和你一起的?”
“是啊。”裴志远又走回沈霁的身边,蹲下身迫使他靠近话筒,但捂住他嘴巴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沈霁现在在我手里,你来不来救他?”
“裴志远。”裴泽景很冷地说:“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少废话,你就说,来还是不来?”裴志远懒得与他周旋,又立马强调:“一个人来。”
“来了然后呢?”裴泽景的语气淡得可怕:“上次在瑞国没解决掉我,是打算现在把我解决?还是逼我签裴氏的股份转让协议?裴志远,你的手段就只剩这些了?”
“等你来这不就知道了!”裴志远站起身:“还是说你不敢来?”
电话那端,裴泽景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透过电流传来,并不响亮,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让裴志远后背莫名窜起一股寒意。
“你笑什么?”裴志远色厉内荏地喝道,试图压下心头的不安:“人家沈霁好歹也陪了你快一年,养条狗也该养出点感情了吧,难道你对他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裴泽景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冷漠、甚至带着些许不耐烦的平静,就像终于厌倦这场无聊的闹剧。
“裴志远。”他说:“你们到底还要自导自演到什么时候?”
第57章 他的选择
“你”裴志远脸上的表情僵住:“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裴泽景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我不想再陪你浪费时间,沈霁是你的人,我早就知道,所以你们这次又要演什么?”
这句话让原本还在挣扎的沈霁骤然停下,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那支正传出声音的手机,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先是双颊,再到唇,最后连指尖都变得青白。
裴志远也懵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他刻意出现在我视线里再到我身边,我就知道。”裴泽景的回答残忍而直接:“我当时觉得挺有意思,便顺水推舟把他留下来,想看你到底能玩出什么像样的把戏。”
裴志远侧头看向椅子上如同被抽走所有力气的沈霁:“所以你这近一年也根本就是在利用他?你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待在你身边?”
电话那头,裴泽景沉默了,这沉默像是一种默认,比任何肯定的回答都更让沈霁难过。
裴志远心里生出一股被愚弄,以及计划彻底失败的挫败感,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突然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大笑:“好!裴泽景,你把我们都当狗耍!都当狗耍!”
笑声又突然停止,对着电话低吼道:“你不来是吧?行!那我就给你现场直播,看着我是怎么上了他,我总得从你这里拿回”
“裴志远。”裴泽景打断他:“你知道的,我很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如果你敢碰他,我可以让你爸也滚出裴氏,甚至滚出国。”
“都到这一步,我也不在乎了!”裴志远破罐子破摔:“裴泽景,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过不过来?”
电话那头陷入一片死寂,只能听到细微的电流声,仿佛在权衡着天平的两端,几秒后,裴泽景说:“我过来。”
“好,我们在南郊这块废弃的水泥工程楼。”裴志远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别给我耍什么花样!”
办公室里,只剩下电话忙音的“嘟嘟”声在回荡。
裴泽景放下手机,抬眸看向静立在一旁的许岑:“通知郭龙,让他带几个人立刻出发,在南郊废弃水泥厂外围准备。”
他一边说,一边走向旁侧的衣架去取黑色大衣,可手刚碰到,许岑就提醒:“裴总,你忘了今晚要去机场接林希?”
裴泽景取大衣的手在空中突然停下,指节微微收紧,然而,这停顿仅持续了一瞬,又恢复往日决断,将大衣从衣架上取下来:“你去接。”
“这”许岑眉头紧锁:“可是他”
“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许岑的顾虑。
裴泽景正准备穿大衣的动作再次被打断,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有些意外,接起来后,对方的声音温煦:“泽景,我航班提前了,刚下飞机,我在机场等你。”
心脏短暂的剧痛过后,刺骨的寒意反而让沈霁的头脑清醒了不少,他垂下眼睫,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再抬眼时,眸中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动了几下被绳索磨破的手腕:“裴志远,我想上厕所。”
“憋着!”裴志远正烦躁地踱步。
“裴泽景他不是要来了吗?”沈霁直直地看着他:“说明我在他眼里至少还算个东西,这么看,还是我给了你这个谈判的机会,不是吗?”
裴志远脚步一顿,拧眉思索片刻,竟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难得大发慈悲地挥挥手,对旁边一个看守的壮汉示意:“让他背着凳子去上厕所,你在旁边看着他。”
那壮汉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弯腰正准备将连着凳子的沈霁拉起来,可沈霁被反绑在椅背后的手腕以一种奇异的角度猛地一挣,绳索应声脱落,同时,他的头突然向后一仰,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撞去。
“砰!”
一声闷响,额骨与鼻梁猛烈撞击,壮汉猝不及防,眼前发黑地踉跄后退。
裴志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了一瞬,就是这一瞬,沈霁扑向那张破旧的木桌拿起之前被抢走的短刀,然后转身,对着反应过来的裴志远和捂着脸冲过来的壮汉挥刀横扫,逼得两人下意识后退避让。
就在这时,外面负责巡守的两个人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远哥,不好了!我看到有警车过来。”
“裴志远!”被撞破鼻子的壮汉一把抓住裴志远的衣领:“你他妈不是说万无一失,绝不会招来警察吗?!妈的!要是现在被抓住,我们之前犯的事够进去蹲好几年!”
“不是我!”裴志远也被这消息打得措手不及,他甩开壮汉的手:“是裴泽景!肯定是他那个孬种不敢来,偷偷报了警!”
“不是他。”沈霁握着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报警的人是我。”
“你?”裴志远扭头看向桌上沈霁的手机:“你什么时候报的警?!你的手机我一直放在”
“我早就在另一台备用机上设置好了定时的报警短信。”沈霁打断他。
裴志远盯着他,可突然,男人脸上的惊怒化作讽刺:“不过沈霁啊,你报警又有什么用?你看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我最多就是非法拘禁你几个小时,进去待几天就出来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止。”沈霁轻轻吐出两个字。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如同扑火的飞蛾朝裴志远冲过去,裴志远被他手上的刀吓到,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他。
在混乱中,裴志远竟夺过沈霁手里的刀,而就在这一刹那,沈霁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而决绝的弧度,非但没有躲避,反而精准地调整角度,用左胸心脏偏上的位置,狠狠地撞向裴志远手中举起的刀尖。
“噗嗤——”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在死寂的仓库里显得格外清晰。
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单薄的衣衫。
裴志远彻底傻了,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看着深深嵌入沈霁胸膛的刀,和自己满手的鲜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他妈干什么?疯了吗?!!”
沈霁的身体晃了一下,抬手捂住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看着裴志远:“现在你就不止待几天了。”他喘了口气,剧烈的疼痛让他声音发颤,却依旧清晰:“是我掌握了你造假围标而贿赂高官的证据,你把我绑架过来,我们争扯中你走投无路要杀了我。”
“你他妈想陷害我!”裴志远看着他那副样子,再看自己手上的血,慌乱地语无伦次:“这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他们可以作证!”
他指向旁边那三个亡命徒,沈霁侧过头:“你们还不跑?等着跟裴家少爷一起蹲大牢吗?就凭你们之前偷的那些东西,至少三年以上”
那三人互看一眼,他们本来就是拿钱办事,可不想把自由搭进去,再顾不上裴志远和满地的血,如同惊弓之鸟,转身就朝着仓库后门逃窜。
裴志远看着瞬间空荡的仓库和失了血色的沈霁,彻底崩溃:“所以你今天一个人来这里,刚才还故意让我打晕就是为了这个?你从一开始就想好要跟我同归于尽?”
“不,我没想过与你这种人同归于尽,你忘了我是心外科的医生。”
沈霁感觉全身的力气和温度都在随着血液飞速流逝,视线开始模糊,耳鸣阵阵,他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断断续续地说:“但是你已经构成故意杀人,我用的还是你平时爱玩的短刀,对付你们这种拿着特权践踏法律和人命的人,我只能用你们最熟悉的规则之外的方式,来讨回一点最起码的公道。”
“砰—”
仓库大门在此时被人从外面突然撞开!
“警察!不许动!”
手电筒的光束和呵斥声同时涌入。
沈霁模糊的视线似乎看到了许岑带着郭龙他们随后也跟着冲进来,可是,他没有看到那个最想见,或者说,又怕见到的人。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被抬下警车,刺眼的急救灯在眼前晃动,推床滚轮的声响、医生急切的呼唤,模糊不清,他努力想听清其中一个特定的、低沉的声音,却始终捕捉不到。
体力耗尽,他再次陷入昏沉。
在漫长的黑暗里,沈霁独自站在一片虚无中找不到任何的出口,只能听见自己微弱的心跳,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他猛地睁开眼,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瞬间涌入鼻腔,视线清晰后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他想坐起来却不小心牵动了胸口的伤,一阵锐痛让他倒抽一口凉气,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病房门被推开,沈霁心里下意识有些惊慌,可来人却是许岑,许岑见到沈霁的动作,急忙上前,双手虚按在他的肩头。
“沈医生,别动!你伤口刚缝合不久,快躺下!”
沈霁借着他的力道,靠回枕头:“我躺了多久?”
“两天左右。”许岑退开到床边:“你失血过多,做了手术之后一直昏睡。”
沈霁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门口,那里空无一人,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犹豫片刻,才问:“裴泽景,他呢?”
许岑整理床头柜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裴总公司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暂时脱不开身。”他拿起热水壶给沈霁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你先喝点水,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沈霁接过水杯:“嗯。”
医生很快过来,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和监测仪器:“沈医生,幸好刀尖偏离了心脏,但伤口很深必须静养,避免再次撕裂。”
沈霁点头:“谢谢王医生。”
送走医生,许岑站在床边:“沈医生,我已经通知了麓云的刘阿姨过来照顾你,公司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好,麻烦你了。”沈霁又点了下头。
许岑离开后,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沈霁半靠在床头,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天空,过了许久,他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却悬在拨号键上方,最终深吸一口气,才按了下去。
听到里面传来“嘟——嘟——”声,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然而,一遍,两遍……电话始终无人接听,直到最后变成系统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窗外天色由明转暗,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也没有只言片语,一种难以言喻的慌乱和焦躁在沈霁心中蔓延,他强撑着身体换好衣服,决定出去。
可刚打开病房的门,郭龙便拦住他:“裴总吩咐了,请你好好休养,暂时不要外出。”
沈霁试图找借口:“我只是想下楼走走。”
“沈医生。”郭龙依旧挡在门前:“请你别让我们为难。”
他被变相软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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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不是他的人
新公司的顶层会议室里,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天际线,长桌两旁坐着高管,项目负责人正在汇报瑞国研发中心关于促氧药的二期临床试验数据。
而主位上的裴泽景,手肘撑着桌面,指节抵着额角,看似在聆听,目光却落在桌下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是医院那边传来的一些照片。
一张是沈霁侧身蜷在病床上,被子只盖到腰际,背影有些清瘦,手腕上还连着留置针。
指尖轻划。
下一张,他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的《心血管药理学原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很安静。
再下一张,他望着窗外发呆,眼神没有焦点,像是透过玻璃在看很远的地方,整个人快要融进那片虚渺的光里
裴泽景的拇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来回滑动,这些照片被他反复翻看,直到项目负责人叫了一声“裴总”,所有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时,他才从某种思绪中回过神来,随即面无表情地按熄手机屏幕,将其反扣在桌面上。
“数据我看过了,关于EPO类似物的受体亲和力及半衰期优化方案,让瑞国那边团队尽快提交详细报告。”他开口,带着决策者特有的审慎:“另外,重点关注药物对铁代谢的潜在影响,我不希望看到因铁调素水平异常而引发副作用。”
会议结束后,回到办公室。
裴泽景坐在办公桌后,低头审阅着平板电脑上的资料,许岑站在桌前,犹豫片刻后开口:“裴总,沈医生醒来已经三天了,你不去医院看他吗?”
“裴江那边在动用关系给裴志远找律师团。”裴泽景放下平板,身体向后靠进椅背:“你联系顾律师问一下他的意见,这次,一定要让裴志远在里面安安分分地待上几年。”
许岑应下:“明白,我立刻去。”
就在许岑转身走到门口拧门把时,裴泽景却突然叫住他:“许岑。”
“嗯?”许岑转身:“裴总,还有什么事要安排?”
“如果那晚不是我去接林希而是让你去,也许就不会拖到那么晚”裴泽景抬手,指节用力按了几下自己的眉心:“如果我和他去看雪,是不是他就不会受伤?差一点他就”
“裴总。”
许岑拧门把的手放下,又返身往回走,很冷静地说:“我不知道你和沈医生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或许你对他的确产生了超出你预设范围的感情,但林希对你来说很重要,而且你当时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裴志远和沈霁玩的把戏。”
“咚—咚”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进。”裴泽景应道,目光重新落回平板。
门被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来人气质温和,正是从瑛国回来的林希,他走到办公桌前:“泽景,今晚是要去老宅和裴老爷吃饭?”
裴家老宅里,裴泽景刚进门就听到客厅里有断断续续的哭声和怒斥。
裴老爷端坐在紫檀木沙发上,脸色铁青,手杖杵在地毯上,而裴江半跪一旁,温碧云瘫在地上泪流满面,死死抓着沙发扶手。
“裴志远是您亲孙子,您不能不管!”温碧云哭喊。
“他惹的祸还少?”裴老爷子厉声斥责:“裴家几代人的声誉,都要毁在他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手里!”
裴江恳求要把裴志远送出国,但裴老爷子却挥手断然拒绝:“现在是什么时代?网络时代!现在网上都是他以前在学校霸凌同学的视频。”
温碧云喊着:“您眼里就只有裴家的声誉”
“啪——”
裴老爷一记耳光落下,客厅瞬时安静,只剩下抽泣与长叹。
裴泽景看戏看够了,从玄关阴影处走出,步履从容,叫了一声“爷爷。”
裴老爷闻声转头,见到是他,面上的怒意缓和了些许:“泽景啊,来得正好,爷爷真是被你大伯他们气糊涂了。”他朝裴泽景招手:“不过,你今天怎么想着回老宅来吃饭了?”
“哦。”裴泽景说的随意:“我今天带了个人回来陪您吃饭。”
站在一旁的裴江猛地转过头,有些惊讶,这是裴泽景第一次带外人回老宅用餐,其意义不言而喻。
“哦?”裴老爷闻言,笑了起来:“是哪家的千金能让我们泽景亲自带回来,看来不简单。”
在众人探究的视线中,裴泽景向前走了一步,让开身后的空间,他侧过身:“是从瑛国回来的。”
林希自他身后有些胆怯地走出来。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裴老爷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随即被震惊与怒气所取代,他握着的手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
沈霁在医院躺了快一周,胸口的伤已基本愈合,这期间,除了陆予和同事来过,那个人一直没来,也没有任何电话联系,出院时,他坐在整理干净的病床边缘,看着护士撤走最后一台监测仪器,心里忽然漫上一片空茫,该去哪里?
麓云?但已经没有回去的立场,之前的租屋早就退掉,医院的职工宿舍也不能长住,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点开酒店预订的界面。
“咚—咚”
虚掩着房门突然被叩响,许岑进来:“沈医生,你收拾好了吗?我送你回麓云。”
沈霁闻言一怔:“我还要回麓云?”他思考了一瞬,又说:“哦对,我回去收拾行李。”
“不是的,沈医生。”许岑连忙解释:“裴总的意思是让你回麓云安心静养,并没有说让你离开。”
沈霁静静地看着许岑,却又什么都没追问,他知道从许岑这里问不出裴泽景真正的想法,他只是应了一声:“嗯。”
回到麓云,许岑向保姆叮嘱了几句饮食和注意事项,便转身要走。
“许助理。”沈霁轻声叫住他。
许岑停下脚步,回过身:“沈医生还有什么事?”
沈霁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裴泽景他今晚会回来吗?”见许岑不说话,又将那句压在心底的话问出口:“他是不是不想见我?”
许岑避开沈霁的目光,公事公办地回:“裴总最近有很多事要处理需要留在公司,暂时抽不开身。”他微微颔首:“沈医生,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夜里,沈霁的体温再次攀升,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
在昏沉与清醒的边缘摇摆时,他似乎感觉到身侧的床垫微微下陷,一个带着室外寒气的身影靠近,有些凉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他下意识地蹭了几下,可那手停留片刻又放下,为他掖好颈侧的被角,动作间带着他记忆深处贪恋的气息。
是裴泽景吗?
他拼命地想睁开眼皮,可高烧带来的无力感将他牢牢困在黑暗里,更别说抬起一根手指。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一声惊雷突然炸响,伴随着雨点敲击玻璃窗的嘈杂声,将他从昏沉中骤然惊醒。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闪电偶尔划破夜空,另一侧床铺空荡荡的,刚才片刻的温暖和触碰,难道只是高烧中产生的幻觉吗?
沈霁掀开被子甚至来不及穿拖鞋就冲出卧室,下楼穿过客厅,一把推开通往花园的玻璃门,狂风裹着冷雨劈头砸下,睡衣被彻底浸透,勾勒出伶仃的骨骼轮廓,他浑身发抖,嘶喊着:“裴泽景,你到底什么意思?!”
同时,在别墅大门外不远处的阴影里,黑色的迈巴赫停着,车窗降下一半,裴泽景坐在后排,单手搭在窗上,指间夹着的烟已经被大雨熄灭,目光穿过雨幕。
他看着沈霁赤脚踩在雨水里,看着他单薄的身形在风中颤抖,看着他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四处张望。
沈霁头晕得厉害,眼前的景物开始重叠,支撑着他的那股力气终于耗尽,他腿一软,就在向前栽倒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从身后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整个人被打横抱进怀抱里,那怀抱带着夜雨的湿冷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
沈霁无意识地抬手攥住对方被雨水浸湿的西装,额头抵在他胸膛上,听着那里传来同样失序的心跳声,突然问:“你就一直在看我笑话耍我,是吗?”
裴泽景没有说话,只是手臂收得更紧,抱着他上楼走回卧室,在床沿停留了一瞬,便径直走进浴室,将沈霁放进浴缸,动作算不上太温柔,甚至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强硬。
沈霁靠在瓷壁上,任由裴泽景解开他身上早已湿透的睡衣,男人手指冰凉,动作却异常利落,裴泽景拿起花洒,调试水温,让水流避开他胸口的伤口,当手指不可避免地擦过沈霁的皮肤时,能感受到对方微微地颤抖。
“你不是裴志远的人吗?”裴泽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怎么会伤你?”
水流声淅淅沥沥,沈霁抬起湿漉漉的眼睫:“我不是他的人。”
【作者有话说】
某裴到底会不会知道呢?(′Д)」
第59章 你担心我吗?
“不是他的人?”
裴泽景拧毛巾的手滞了一瞬,但没有深究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此刻,他更愿意将其理解为一种“弃暗投明”的乖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将温热的毛巾敷在沈霁的后颈上:“所以你是为了我背叛他?”
沈霁仰头看着他,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是。”
他的眼神太过坦诚,语气太过肯定,像一道强光,刺得裴泽景心头波动,他关掉水阀,拿过浴巾展开,将沈霁整个包裹住,动作比刚才放缓了些。
“论脑子,十个裴志远绑在一起也不及你一个,你当时一个人怎么想跟他硬碰硬?”裴泽景的眉头越皱越紧:“你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你怎么能让他伤……”
说到一半,裴泽景见沈霁嘴巴动了几下,头又垂低了些,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唇,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没继续说,盯着他:“你要说什么?”
沈霁沉默了几秒,才抬起眼,眼睛被水汽熏得有些发红:“裴泽景,你能不能先别说我了。”
“嗯?”裴泽景明显怔了下,看着他那副水淋淋的,像是被雨水打湿了羽毛的雏鸟,砸了一下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气音,没再说话,继续替他揉搓着头发。
“沈霁。”擦到一半,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怪我那天晚上没来吗?”
沈霁被包在浴巾里,只露出一张脸,他几乎是立刻摇头,湿发蹭过浴巾的边缘:“不怪。”他想起裴志远和那三个亡命徒之前的计划,然后说:“你不来是对的,他们本就是诱你来对你下手。”
对于那晚,他其实真没有怪裴泽景不来,站在对方的立场,明知他是裴志远安排的人,最后选择保持警惕是再正常不过的,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人,本就不是会冒险的性格。
而且来了,他的计划反而还不好实施。
“沈霁。”裴泽景俯下身,双手撑在浴缸边缘,将沈霁圈在自己与浴缸之间,目光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和认真:“我之前问过你,我可不可以相信你”
沈霁的心猛地一紧。
“你骗了我。”裴泽景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兴师问罪,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沈霁的胸口,他急着想要辩解:“我只是”
“这回,我再问你一次。”裴泽景没有要听他解释,但不容他丝毫闪躲:“我可以相信你吗?”
“嗯?”
沈霁一下愣住,他没想到在知道“身份”的情况下,裴泽景不问缘由就给他第二次机会,而这一次,他身上所有的枷锁都已解除,不再需要隐藏,他望着裴泽景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你可以相信我,裴泽景,你绝对可以相信我。”
看着他这副信誓旦旦、就像要将整颗心都剖出来的模样,裴泽景伸出手,用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水珠,极其轻柔。
“好。”他应了一声:“我不想知道之前你为了裴志远都做过什么,我也不想再去管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
他另一只手抚上沈霁的后颈,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也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微微用力,让他更靠近自己:“但现在从这一刻起,你完完全全是我的人,知道了吗?”
沈霁感受着颈后坚定而温热的力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填满,他迎上裴泽景的目光:“知道了。”说完,他抿了下唇,还是忍不住问:“你那晚担心我吗?”
话音刚落下,裴泽景便突然低下头,准确地攫取沈霁的唇瓣,几乎是毫不留情地撬开他的齿//关,手掌牢牢扣住他的后颈,同时,拇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对方颈侧凸起的动脉,另一只手箍住他的腰,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缝隙都彻底消除。
沈霁被迫仰起头承受这个吻,潮湿的发梢扫过裴泽景的手背,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胸膛剧烈的起伏,以及唇齿间近乎凶猛的索取,这不是温柔缱绻的亲吻,而是带着灼热温度的标记,仿佛要将彼此的气息彻底融为一体。
当沈霁因缺氧而微微发颤时,裴泽景终于稍微退开寸许,他的额头仍抵着沈霁的:“你觉得呢?”
不等沈霁回应,他又一次吻上去,这次的动作放缓了些,齿//尖轻轻碾过下唇,带来细微的刺痛,随即又被温热的舍尖抚平,每一个辗转都像是在重新确认归属,每一次渗入都带着占有。
沈霁因为淋了雨半夜又有点发烧,吃下药足足昏睡了一天才醒,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睡在裴泽景卧室的那张床上,但卧室里空无一人,立刻掀开被子下床,走出卧室。
客厅里,裴泽景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腿上搁着一份翻开的合同,指尖夹着一支钢笔,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恰好捕捉到沈霁脸上那未来得及掩饰还带着睡意的慌张。
他敛着的神情变得柔和了些,自己都未曾察觉,他朝沈霁伸出手,掌心向上,做了一个的“过来”的手势。
沈霁走到沙发边,忽然听到一阵细弱又奶声奶气的“嗷嗷”叫,他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因为疲惫出现幻听,抬手按了几下太阳穴,有点懵。
“现在没有发烧。”裴泽景摸着他额头:“听到狗叫声了?”
“嗯?”沈霁下意识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裴泽景见他这副因病后初愈反应慢了半拍的稚气,笑了笑:“我昨天路过那家宠物店,见小白狗还没被领养走,就让人接了回来,你不是之前问过麓云能不能养狗?”
在沈霁还没反应过来时,保姆便抱着一个毛绒毯子从偏厅出来,毯子里裹着一只圆头圆脑、毛发蓬松的小白狗,黑溜溜的眼睛像两颗葡萄,正好奇地张望着。
沈霁伸手接过,小家伙到了他怀里一点也不认生,反而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腕,在他臂弯里窝成一团:“但我觉得我养不好它。”
裴泽景却说:“你都养不好,那别人更养不好。”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句话,小狗在沈霁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起来,短小的尾巴摇得像个小旋风,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沈霁被它逗笑了,侧身在裴泽景旁边坐下,将小狗放在两人中间的空位上。
小家伙立刻开始它的“探险”,先是好奇地用爪子扒拉了下裴泽景的家居裤,见对方没反应,又转身扑向沈霁的袖子,用还没长齐的乳牙啃咬着,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让原本神色淡淡的裴泽景都翘了下嘴角。
沈霁看着它活泼的样子:“它这么调皮,干脆就叫‘调皮’好了。”
裴泽景挑眉:“名字起得倒是挺敷衍的。”
“那怎么才算不敷衍?”沈霁抬头看他。
裴泽景沉吟一秒,面上依旧一本正经:“加个姓,就加你的。”
沈调皮?
“”沈霁总觉得他这话像是在拐着弯说自己,可看着裴泽景那副再正经不过的表情,又抓不到什么证据,觉得也行:“那以后它就是沈调皮,得入我们沈家的族谱。”
听到“沈家”二字,裴泽景的目光微微一凝,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伸手将沈霁往自己身边揽近了些:“你上次不是说要跟我讲你小时候的事?”
【作者有话说】
宝们,给小霁一点时间,他现在还不知道某裴那晚没来是因为别人,在他的视角里,他的确觉得某裴不来是对的,他不想某裴受到任何伤害,想他来又不想他来的矛盾心理,所以他没有太伤心,而且,他觉得某裴明知道自己“欺骗”了他,还要给他机会,小霁很高兴,他以为可以没有负担的,纯粹的重新开始,毕竟小霁是爱了某裴很久的,还没有足够的伤心让他离开。
第60章 他知道了
沈霁靠在他身侧,他很高兴裴泽景想要了解他的过去,也很想将自己那些过往说给对方听,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我其实……”
“嗡——嗡”
裴泽景裤兜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原本想直接挂断,但看到屏幕上跳动着“林希”的名字时,又犹豫几秒,拍了下沈霁的肩膀:“我先接个电话。”
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按下接听键:“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林希说:“泽景,老爷子刚才气得晕过去,家庭医生看了情况不太好,现在正安排车,要立刻送往医院!”
“嗯。”裴泽景淡淡地说:“我现在去医院。”
挂断电话,他走回沈霁身边,俯身拿起搁在沙发上的大衣外套。
“老爷子突然住院了。”他一边利落地穿上外套,一边说:“我现在得赶去医院,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沈霁抬起头,怀里的小狗也跟着仰起圆滚滚的脑袋:“情况严重吗?”
“还不清楚具体状况。”裴泽景整理着袖口,目光在沈霁和小狗身上短暂停留:“我先走了。”
“嗯。”沈霁没再多问,只是托起小狗的两只前爪,带着它做了一个笨拙的拜拜手势,小狗配合地“嗷呜”了一声,黑亮亮的眼睛天真地望着离开的身影。
裴泽景推开特护病房的门,裴老爷靠坐在升起的病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床边围着一圈人,除了裴江,连常年在珐国生活的二叔裴海也出现在了这里。
“爷爷,怎么突然晕倒了?”裴泽景径直走到床边:“上周家庭医生不是才做过全面体检,说各项指标都还算稳定吗?”
“你少在这里跟我装糊涂!”裴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不就是因为你把林希带回来吗?!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一直没放弃找他,我告诉你,你们绝对不能在一起!”
裴泽景微微挑了下眉,语气却平静:“为什么不能?”
“他是男的!”裴老爷子几乎是低吼出来,枯瘦的手指抓紧床单。
“男的又怎么样?”裴泽景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说:“想跟裴家联姻的人挺多的,如果您需要,我明天就可以找个有意愿的人订婚,这并不妨碍我和谁在一起。”
“你——!”
裴老爷子被他这番通情达理又离经叛道的话气得猛地咳嗽起来,旁边的裴江连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终于找到机会阴阳怪气:“泽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看你把爷爷气成什么样子了!他老人家都住院了,你还不肯说句软话吗?”
“与其操心我,不如先关心一下裴志远在监狱里住得还习不习惯?”裴泽景侧过头:“需不需要我这个做弟弟的再给他‘打点’一下,让他住得更‘舒适’些?”
“你”裴江被他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他的手都在抖,却“你”了个半天,也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只能愤愤地甩下手。
“好了好了,泽景少说两句。”一旁穿着棉麻长衫的裴海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拍着裴江的背:“大哥也少说两句,爸还病着呢。”
裴老爷子闭上眼,有些疲惫,再睁开时,挥了挥手:“你们都先出去,让我单独跟小景说几句话。”
裴江不情不愿地被裴海拉着走出病房,其余人也跟着出去。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祖孙二人。
裴泽景走到椅子前,却没有立刻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老人:“爷爷,您反对我和林希在一起,除了他是个男人之外”他微微俯身:“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裴老爷子布满皱纹的脸庞抽搐了几秒,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和闪躲,但很快被掩饰过去,沉默片刻后试探性地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午后阳光透过麓云的落地窗,在料理台上洒下温暖的光斑,沈霁仔细地将狗粮用温水泡软,又拿小刀将胡萝卜切成细碎的泥状。
“沈医生。”保姆刘姨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开口:“这些我来弄就好,你伤才刚好”
“没事。”沈霁手下的动作没停:“我在床上躺太久了,活动一下反而舒服。”他将胡萝卜泥拌进泡软的狗粮里:“明天我就回医院上班,白天还要麻烦你照顾调皮。”
“你放心。”刘姨连忙应下,眼角笑出细纹:“调皮其实可乖了,一点都不闹人。”
喂完小狗,沈霁抱着它窝在客厅沙发里,随手翻开一本医学期刊,阳光正好,调皮在他腿上蜷成一团打盹,柔软的毛发被晒得暖烘烘的。
“嗡—嗡”
过了一会儿,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沈霁倾身去看,是陆予,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急切的声音:“你在哪?怎么提前出院了,跑到医院人不见了!”
沈霁把期刊放到一旁,摸着调皮的小脑袋:“我在麓云。”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然后说:“你还在那儿?赶紧出来,我现在就要见你!”
沈霁早就习惯好友风风火火的性子:“好,我这就出来。”
半小时后,湖心公园的长椅上,陆予盯着沈霁怀里毛茸茸的小家伙,眼睛瞪得比狗还圆:“这哪儿来的?”
沈霁把调皮放到陆予的腿上,从旁侧椅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我弟弟。”
“弟弟?”陆予捏着调皮的耳朵,眼睛半眯,打量:“你这么宝贝,是你和裴泽景的儿子吧?”
“咳、咳咳……”沈霁被水呛到,咳嗽了好几声,整张脸涨得有些红,调皮被他的动静惊醒,不满地“嗷”了一声,沈霁笑了笑,从他怀里把调皮抱回来。
陆予盯着他怀里继续呼呼大睡的调皮,突然问:“那你给裴泽景说了你做的那些事没?”
“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沈霁的指节慢慢梳理着调皮后背的毛:“他最近忙着公司的事,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也是。”陆予了然地叹了口气:“你这性格确实做不来那种主动邀功、哭哭啼啼的样子。”
他看着沈霁的侧脸,从未有过那么悠然闲适,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沈霁有些不解:“虽然他不知道那些事,但他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这算是好事,对吧?我们现在”
“沈霁。”陆予忽然打断他,实在不忍心看好友眼中那点憧憬,犹豫片刻,还是狠下心说:“你知道裴泽景最近在忙什么吗?”
“嗯?”沈霁疑惑:“忙什么?”
“裴泽景把林希带回来了!”陆予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被裴志远绑架差点死了的那晚,他去机场接林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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