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放心地又看了看病房的方向,只能是低下头对元宝叮嘱道:“元宝,答应我好好替我看着哥哥,别让他出什么事,知道吗?”
元宝嗷呜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如果我之后想要联系我哥,要怎么联系?”江乐湛最后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不过还是同样的回答:“很抱歉,无可奉告。”
江乐湛抿了抿唇。
两个士兵折身回去,元宝也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又要往病房的方向带路。江乐湛尝试钻空子,跟着元宝再过去一次,只是这次被拦住了。
“江先生,请离开,不要打扰我们的工作。”士兵口气冷硬。
江乐湛只能是后退了几步,怎么也放心不下移开视线。
好在这些士兵也没有对他进行驱赶。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柯川发的消息,问他人去哪里了。
江乐湛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心理咨询不咨询的,敷衍的回了两句正要将手机重新锁屏。
窗外螺旋桨转动带动空气的噪声渐渐的靠近、声音越来越大,而且距离自己很近,好像就在头顶一般。
他捂住了耳朵。
只见之前一直如同雕塑一样站着的士兵们,立刻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再然后,江逾白被放在在轮椅上,推了出来,他双眼阖起,身形上足足厚了一圈。
大抵穿了一层防弹衣。
江乐湛面前的电梯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又是新的士兵面孔,这次还有几个医生。
医生并没有穿标志性的白大褂,只是有几张面孔,江乐湛曾经在某些医学方面的书上看到过。
他自觉地侧身让开了,有着之前在病房的经验。江乐湛没有擅动,而是安静地站在原地,避免了自己可能会被十几把枪同时瞄准的窘境。
大抵是军队作风都是这样雷厉风行的。
所以很快,一行人便收拾好直接往电梯的方向过来了。
江逾白被密不透风的围在中间。
这些医生、军官也看到了一边呆立着的江乐湛,但没有多说什么。
江乐湛心中有许多话想说,可是最后和这群来历位置、目的莫名其妙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江乐湛出口也只有一句:“哥,不管怎么样,好好照顾自己。”
人群中一片死寂,没有回复。
电梯上行之后停住了好几分钟,再重新下行,回到了四楼,电梯门再次打开,轿厢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江乐湛走进了电梯。
他侧耳倾听那些穿过楼层之后的微末声响,想必顶楼就是直升机。
螺旋桨再次超大功率地运转起来,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又越来越小,这意味着直升机在远离。最后医院重新回归了平静。
青年人嘴唇微动,视线投向直升机的声音渐行渐远的方向……
第56章 介入 “你说什么?!” ……
“你说什么?!”
“废物, 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中年男子对着电话那头怒斥,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高价买通的司机,居然连撞人都不会,撞着了居然不知道停下来看看, 好歹确认一下人死了没有啊。
这个蠢货, 肯定是想着都撞成这样了, 也就不用他自己再去确认一遍,到时候要真判刑之类的还能据理力争一下。
“所以现在…咱们是失败了?”
一边的中年女子问道。
“人都不知道怎么的, 都被救到医院去了, 这不是失败还能是成功了?他又不是躺在了太平间里!”江志新气得脸色涨红,怒声反问。
女子蠕动了一下嘴唇:“乐湛知道了, 怕是要不高兴。”
“那小兔崽子懂什么?!”江志新一拍桌子。
这个时候大门方向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江乐湛正好推门进来,他脸色很不好看,一进来就看到了江志新夫妻二人。
“爸, 妈, 你们是不是擅自对哥做什么了!”江乐湛手中东西一摔, 整个人气得都有些发抖:“我不是说了不准吗?!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听?”
“听话对你们来说很困难吗?”
江志新见自己宝贝儿子回来了, 刚刚那股“小兔崽子”的气势也弱了下来:“乐湛,你还太年轻,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郑璇也连忙缓和父子两个之间关系:“江乐湛,怎么对父母讲话的?我们就是这样教你的?你的家教呢?”
“别打岔, 告诉我,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江乐湛并没有因为父母的气势稍有缓和就软下来:“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瞒着我吗?”
什么这个时候?
江志新哪里知道江乐湛已经在医院见过江逾白了,还是在那样一种古怪的情况下见面的, 他还想顾左右而言他,谁知江乐湛直接就上来抢手机了。
郑璇就暗道不好了。
江志新早就被烟酒掏空了身子,哪里能挡得住年轻气盛的儿子,三两下,手机就离了手。
青年一眼便看清楚了手机屏幕上的字。
“你们…”
“你们居然雇凶杀人?!”
江乐湛脸色发白,身形都有点摇摇欲坠了,还好是靠沙发近,他支住了自己的身体,但双肩的颤抖还是很明显能看出来的。
“没成功,什么雇凶杀人,都说没成功了。”江志新没好气的纠正:“你哥还活得好好的呢,别给你老子扣屎盆子。”
郑璇忙道:“老江,你少说两句也没有人把你当成是哑巴。”
江志新不屑地撇撇嘴。
江乐湛喘了口气,拳头捏紧:“让他在精神病院里好生关着不就行了,何必横生枝节?反正一个疯子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父母。
处理都处理不干净。
“他没死,我们怎么拿到开化的主导权?那个夏邯又不是吃素的,能看着我们打压他?他在公司里既有地位又有名望。我兵行险招都是为了谁!”
江志新一拍桌子,气势更足,一点没有心虚的模样。
夏邯,就是江逾白暂退开化集团之后,开化集团的主事人。
原本创业期就是跟着江逾白的副总,地位、能力、威信都足够,现在更是掌握着整个公司的生杀大权。
江乐湛懒得再吵,直接道:“我今天和柯川去医院,看见哥了。”
“去了一趟医院看你哥,怎么你整个人也神神叨叨起来了?”江志新不满道。
郑璇却是发现了盲点,连忙问道:“等等,柯川,你和柯川去精神病院干什么?”
“不是精神病院。”
“是市一院。”江乐湛一字一字吐出。
“他在四楼的单人间病房里,应该是车祸后送到市一院来抢救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警察全程陪护,还有很多当兵的端着枪守着他。”
“我就这么说吧,整个医院四楼,江逾白所在的那个区域都被当兵的给封锁了。”
“他见了我一面,但什么都没说,只说让你们不用放心,你猜猜这‘不用放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们知道他怎么走的吗?”
“直升机。”
“直接停在了医院顶楼,爸,你平常也看新闻的,井英你应该知道是谁吧?需要我提醒你是谁吗?”江乐湛每说一句,江志新夫妻俩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我哥又不是傻子,为什么你们总是拿他当傻子糊弄?他要真是个傻子,开化怎么做到现在这般规模的?”
江乐湛声音越说越冷:“他只是相信我们而已,没有信任,你们两个这么蹩脚的戏码能骗得过谁?”
他面对父母讲起话来时候,一点也不像是下位者。反而像是江志新、郑璇二人拱卫着他一样。
“爸,你急功近利尝了多少次苦头,怎么就是不学乖呢?”要不是哥还需要一个所谓的“家庭”,江乐湛是真恨不得离江志新越远越好。
愚蠢是会传染的。
“当兵的和警察都来了,这是不是,闹得国家介入了?不过是一个私企老总而已,有必要阵仗这么大吗?”郑璇语气犹疑。
江乐湛也是同样的怀疑态度的,完全想不明白。
他是亲历者,要比父母更清楚,不仅仅是当兵的和警察都来了,而是那种强势的、针对江逾白的保护姿态。
“怎么会这样?”
江志新一下子惶恐起来。国家介入终于是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兴许是为了自己心安,他强调道:“不管如何,我再怎么样也是他爸。”
“不,你不是。”
江志新和郑璇闻言,都有些诧异的看向江乐湛,一时之间竟然连火烧眉毛的当下现实都给忘了。
“乐湛,你怎么知道的?”
江乐湛却是没管自己这根本带不动的废物父母,是的,爸妈都竭力瞒着的事情,实际上他和哥早就知道了。
这件事情甚至是江乐湛自己心中隐秘优越感的来源。
因为从小到大他受到过的唯一的也是最庞大的、最深远的、频率最高的挫折就是来自于哥哥的。
江逾白就仿佛是一道黄昏时候的影子,无论江乐湛怎么努力,他都如影随形,并且永远要比江乐湛强大上几分。
可终究,在这一件事情上,江乐湛是胜过哥哥的。
你是这个家里的外人。
你是没有父母的可怜虫。
你所享受的爱,都不过是我分薄出去的。
你永远不会是第一选择。
——但,我是。
江乐湛现在心情很差。
非常差,因为他感觉事情好像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首先是哥哥莫名其妙逃出了精神病院,然后是父母的买凶杀人,最后是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切。
医院。
江乐湛有些病态的雀跃起来,他非常喜欢现在江逾白那时狼狈的模样,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难掩憔悴,完全没有以前那般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精英气派。
像命不久矣、半截黄土埋身的可怜虫。
连同他对视都不敢的。
是的,江逾白本该如此才对。江乐湛当时兴奋的几乎在颤抖,人生中第一次那样愉悦。
可是就算这么狼狈,江逾白依然那样泰然自若。
这个人死一样的平静,多少激怒了江乐湛。在江乐湛看来,现在哥哥应该嫉妒他四肢健全、寿命悠长,或者自怨自艾自己命不好、怨天尤人。
但他所想象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江逾白狼狈的仅仅是身体上的。
那种到了现在这样一无所有的境遇依然高高在上的俯视感依然存在,江乐湛不喜欢这样的状态。
而周围,那些士兵、警察,甚至那只狗,都是守卫着重视着,眼中只有江逾白。
江逾白是个精神病,是个残废,连一个普通人的基准线都达不到,到底是为什么还会被人这样郑重以待?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江家的大门忽然被敲响了。
江乐湛回过神,看着还在火急火燎处理首尾的父母,站起身去开了门。
来人面容陌生,可身上穿的衣服却是江乐湛今天已经在医院见过一次的军装,肩上的军衔也已标明了他的身份。
“您好,江先生。”红牌参谋笑容可掬。
江乐湛忍不住想要后退,可他很快又镇定下来。看对方这样子应该是还什么都没发现,至少自己这边是不能露怯的:“你好,你是?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是我哥要找我吗?你们是要带他去哪里?”
“江先生很好。”
红牌参谋安抚道,却对真正的问题避而不答。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我们来这里是想了解一下江逾白先生的相关情况。现在方便我们进去坐坐吗?”
红牌参谋同样也用了我们这个词,然后他侧开身让江乐湛看到了他身后还有的几个军官模样的人以及士兵。
里面的郑璇两人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赶忙停下了手里的活,该切换页面的切换页面,该清理后台的清理后台。
面上神情难免有几分平头老百姓见大官的不安和胆怯。
郑璇神色流露出几分担忧:“同志,我都听乐湛这孩子说了,真是麻烦你们了。我也不知道你们找逾白到底是做什么,这肯定是不能多问的”
“……我…我只想问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逾白?”
红牌参谋看了一眼郑璇,立刻对应上了身份,再次宽慰道:“放心,您的儿子很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对应着江乐湛一家三口,刚好就来了三个参谋,三个人被带去了不同的房间问话。剩下的持枪士兵则都分散开来,选择了不同的战术要位,分立站好,时刻警戒。
看样子是这一整栋楼都高度戒严了起来。
“您觉得江逾白先生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江逾白先生在出现精神问题之前,私底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江逾白先生进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之后,你们去看他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江先生的精神问题具体是因为什么,你能详细说说吗?”
接二连三的问题完全不像江乐湛想象的那样…他本以为可能会是开门见山的盘问一类的,这样至少他能从对方的问题中获取些信息。
但对方全程真的就是在问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活化的和江逾白有关的问题。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江乐湛才精神一振,不动声色地解释道:“可能是因为之前公司的事务太过于繁忙……”
“其实我一早就劝过哥的,但是公司那边实在是脱不开手,他又是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性子,只能是一直拖延着,到后面真的越来越严重,都要影响到正常生活了,才去医院看的。”
“医生说,我哥的情况不是很好处理,说是慢性虚构症患者,而且我哥的症状已经是比较严重的了,需要慢慢调养配合治疗,而且对于大脑造成的损害并由此引起的遗忘不能完全恢复。”
“可以大概和我们描述一下之前江逾白的病情吗?”
红牌参谋全程没有给任何表情反应,继续追问,就连语气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江乐湛无法读出任何有效信息,只能继续,似乎是有些不忍回忆:“他会凭空给自己捏造一些…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记忆,或者重复做很多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许是因为记忆力受影响,还有习惯性丢三落四。”
“这些,他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的。”
“你们…你们带走我哥,是不是因为这个病症?能治吗?”江乐湛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希冀。
只可惜参谋没打算配合演出,面无表情。
*
而始作俑者江逾白,人已经在飞机上了。他也没问自己要去哪里,权力机构的人要对他做什么,全程都十分顺从。
螺旋桨的噪声极大,完全压制住了飞机上的沉寂。
只有元宝贴着江逾白,呜呜声不断。祂是第一次坐飞机,新鲜感和恐惧并存,完全不敢乱跑。
江逾白拿小羊崽玩偶安抚着小家伙,侧头望向太阳的方向。
从直升机的舷窗可以看到外面,视野中隐约的色彩让江逾白确定今天的确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他应该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但当直升机飞行角度转换,阳光从舷窗透进来,要照在他身上的时候,江逾白却恰到好处的移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完美避开了太阳的照射,让自己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
舱室顶部的角落,监控摄像头正在缓慢的转动着视角,一点红光忽明忽暗。
第57章 评估 江逾白并没有因为这些“……
江逾白并没有因为这些“眼睛”而刻意地去表现什么, 他也不曾隐瞒什么。
“下眼脸轻微遮住比平时更多的眼球,还抿着嘴,虽然说几乎没有什么面部表情,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 他的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比起他现在这一刻的心情, 你们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总隐约觉得他的心理状态似乎不太健康,你们怎么看?”
隐藏在摄像头之后的微表情专家们不禁低声议论起来。
他们并不清楚自己的观察对象除了是一家私人企业的老板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身份, 上头又为什么让他们在这幕后狗狗祟祟的搞团建。
上一次大家这样团建, 观察对象还是某位咬死一人担责的大//官呢。
“各位老师,辛苦了。你们的猜测都可以保留写进报告, 这对我们来说都会是很重要的信息。”
不过,很可惜,江逾白并没有在接下来的旅程中透露出半分其他别的什么信息。
飞机一路从南方飞往首都。
路上全是灿烂的晴日高照。
等江逾白收回视线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已经从赵之玉换成了一名声音听起来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的青年军官。
军官礼貌的自我介绍道:“江先生, 你好, 我是晁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负责你的生活起居。”
之所以说是军官, 是因为这声音中气十足,很像是部队中人。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江逾白同样也是礼貌的答复, “视线”在晁靖身上多停留了几息:“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要麻烦你了。”
晁靖十分自然的点了点头,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点头对方是看不到的, 补上了一句:“是。”
他稳稳推着江逾白下了飞机。
目的地是一家医院, 江逾白看不见,但是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也许是上一世的记忆作祟,江逾白每次闻到这个气味就觉得脸在幻痛。
“江先生, 我们到了,这里是军区医院,我们给你安排了全面的身体检查,看能不能找出你失明的缘由。”赵之玉在侧为江逾白解释道。
三人都心知肚明,这明面上是检查身体,实际上是排查异常。
如果能在生理上检查出什么,对于人类的生命科学技术而言,将会是一大突破,这可是能窥见向未来的契机——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抱有希望的。
江逾白点头,很配合的深呼吸,以便在进入第一个检查科室前就做好准备,这样能够有效提高检查效率。
军区医院为他准备的检查项目十分繁琐,其中很多项目的重叠度很高。时间并不宽裕,江逾白并不想浪费在这种小事情上。
之所以配合,只是因为他和政府,双方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来建立信任基础。
*
军区医院的负责人对这件事情是高度重视的,尽管他并不清楚江逾白的身份,但江逾白这些身体检查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上头的文件,可是在短短几行字里强调了两遍。
负责人的政治嗅觉还是很敏锐的。
尤其是他还看到了位熟悉的老人家:“井院士,您老人家先好好歇着吧,等检查报告出来,他们会第一时间拿过来的,您大可放心。”
负责人很是无奈。
因为他面前的老太太已经是在自己面前来回踱步第三十六次了。
井英白了负责人一眼:“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吗?”
负责人有些不解,但还是讨巧笑道:“您老肯定是养生有道,将来要寿比南山的。”
井英:“因为我不多管闲事。”
一老一少交谈之际,井英一直在等的检查报告总算是出来了。
“井院士,各项检查都表示江先生的身体没有异常,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和普通人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加健康。不过身体里还有点药物残留,不知道是什么,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测分析。”
井英一边听一边点头。
她是去接江逾白的人之一,早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已经仗着人家看不见自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察过江逾白了。
这个结论,和她所见大抵类似,只是比起她的猜测要多更多的实证参考。
“这个失明的病根我猜想应该是和心理问题有关系,因为他的生理上实际眼部功能是正常的,只是大脑无法接受眼部神经传递的信息。”
“还有些更加深入的检查,分析结果可能要等个一两天才能出来。”
井英继续点头,拿过了江逾白头部扫描的片子,戴着老花镜研究了起来。她心中有个猜测,江逾白这查不出病因的失明,应该和能力有点关联。
不管是得到什么东西,都是需要支付代价的。
*
心理科室内。
江逾白还在接受心理评估。他完成问卷和回答问题的速度都很快,几乎是在医生刚落下话音,他就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这样的快问快答更能看清一个人的潜意识思维活动。
因为这几乎都是不经思考就下意识的答案。
可是在心理医生的从业生涯中,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个“快问快答”的病人的,几乎是他问题的尾音刚出口,江逾白就已经回答了自己的答案。
这甚至没有一点反应的时间。
要知道,医生准备的问题题干都是很简洁的,一般也就是十几个字上下。这快问快答,医生都要怀疑自己是在演戏,而对方已经提前手拿剧本了。
直到是。
“你为什么畏惧太阳?”
最后一个问题。
房间里迟迟没有响起第二个声音,这下轮到医生有点不习惯了,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江逾白,以为是对方出神了:“江先生?江先生?”
江逾白蹙眉,这才给予答复:“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前面一直都表现的很配合,这忽然的抗拒态度,加上本就是久居高位之人,气势有些压人。
心理医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但还是有些被唬到。
不回答就不回答,凶我做什么?
他安抚道:“没事的江先生,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我们的问题本身是没有恶意的。”左右,就算你拒绝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江逾白的气势并未有任何收回的意图,也不接话。
心理医生有些尴尬了,好在他是专业的,并没有让场面彻底冷下去:“江先生,辛苦了,心理评估环节到此结束,初步判断,您的心理很健康。”
“不仅健康,而且强大。”
是那种不轻易为外物所动摇的强大,也许这就是这位……心理医生的思维有些发散,这位打造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的成功原因……
江逾白低垂着眼眸。
瞧着最后一个环节结束,赵之玉和晁靖等人也进入了心理科室,“郭医生,江先生,两位辛苦了。”
江逾白没有回答,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低头左右看了看。他依然是面无表情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好像还处于刚刚被郭医生冒犯的对抗状态里。
被他的视线所扫到的人都不由得身子轻微一僵,尽管知道这位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难免…难免有些抗拒。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江逾白要展现他那神乎奇迹到令人恐怖的预知未来的能力时,他却停止了自己脑袋小幅度转动的动作,望向了某一个方向。
江逾白轻声道:“已经结束对吧,既然人都已经到了现场,何必再浪费时间,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脑子转得快的赵之玉,已经想到了那个方向代表的到底是什么了,她本来是想着做了一天的检查又兼之舟车劳顿,让江逾白先吃个晚饭休息片刻,再去……
可是,江逾白已经提出了好几次,一个非常恐怖的事情,他总是在说:时间、时间、时间。
时间不多。
赵之玉压下了双手几不可察的颤抖,她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的确,让人久等不太礼貌。”
*
会议室里早就有不少人在等着江逾白了,全都是目前国家机关内的核心高层。有的人是早就隐约得知了些风声的、有的人却还是一头雾水,不太清楚晚间这场会议主题是什么。
直到总理入场。
大家才知道今天的会议主题居然这么幺蛾子的,难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这太超出认知了,有一定科学观念的人都会很难相信的,不是说预知未来不可能,而是这样的计算量太过庞大。一个普通人的大脑,再怎么聪明,脑容量也就那么一点点。
如果他能预知未来,那么先疯掉的一定是这位预言家。
原因很简单。
预言能力可能没有极限,但人体是有极限的。
人类的身体本就不是强项,能在食物链中胜出,是因为其智慧。
“小黎,你们这到底什么情况?”老资格的官员皱着眉,看着很是不悦。
黎白易是总理系的,还是嫡系,掌握的信息肯定是要比他们多的,但饶是她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不是对这个会议主题的幺蛾子程度不解,而是……
总理也不像是这样离谱的人啊。
“您老再等等不就知道了。”
黎白易不懂,但她很是自信的笑笑:“您只要知道,今天晚上这场会议绝对不简单就是了。”说着,她的视线在会议室内扫视一周,意图明确。
因为江逾白的特殊情况,参会人员人并不多,粗略算来,也就二十不到,但各方面的人都齐备了,都是能信得过、靠得住的。
除了政治相关的官员们、军方的中坚人物,在会议室的角落,气氛很是沉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开这个会的科学家们也分配到了一个很好的观察位置。
官员眉皱得更紧,他本就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正要再次开口。
会议室的门被吱呀缓缓推开。
一时间,会议室内所有人都下意识侧目望来。
第58章 只多一步 被推进门的,是坐在……
被推进门的, 是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腿上还打着石膏,光是看着……就和这个严肃的场合不是很相配。
也许是因为这个出场方式、也许是因为形象管理没有到位,来者并没有会议室内诸位所设想的那样, 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
他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除了样貌英俊之外, 就是一个普通人。
江逾白对这样万众瞩目的场面, 淡然处之,反正他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他的视野里只有因果丝线的存在。
虽然脖颈的那道横线没有跟着他来到此生, 但那与生俱来的天赋依然在束缚着江逾白的视野。
他还是不能凝神多看的。
“你好,江先生。”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两鬓微微斑白的男人站了起来, 走近江逾白,微微躬身,友好地主动试探着握住了对方的手。
“我是黄洲,虽然我该说很高兴见到你, 因为拥有一个预言家, 对于我国而言, 在未来的发展道路和对外交流上会平坦顺利许多……”
在这个一直以来都是物竞天择, 适者生存规则为基本运行逻辑的世界里,慢人一步, 就会步步慢,直到最后再也追不上,然后成为被压榨的对象…
恰如非洲大陆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现如今全球的基本和平掩盖了这种血淋淋的弱肉强食而已, 可, 没那么血腥,不代表这个规则不存在了。
而现在,拥有未来, 这就代表着永恒的快人好几步。
“但是我的出现似乎也并不全是好事。”
“你们已经了解到我醒来之后就立刻通过谷康联系到孔局长,然后再借助孔局长联系到赵市长,前后短短一天而已。你们已经知道我这样的急切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江逾白接过了话头,笑了笑,依然不像在孔嘉木面前展露自己的能力那样粗暴,要柔和许多,至少抢台词的时候是这样。
被抢了台词的黄洲微微一愣,一时有些哑然失笑:“这样新奇的交流方式,我还是第一次体验。我要说的话,你已经听过一遍了。”
“是的。”
“很抱歉,你会习惯的。”
“我只是想减少我们之间的沟通交流成本,彼此多一些信任。”
江逾白歉意微笑:“其实你们可能宁愿我什么都不说,继续在商业领域发光发热,做一个优秀企业家。也许未来开化集团还会为本国高新技术发展带来意想不到的助力。”
“是的,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您的确说出了我们的想法。”
黄洲有些无奈,他感觉自己在江逾白面前,双方明明还有一多米的距离,自己的大脑却好像已经被隔空扒光了。
这种不自在,让他甚至有些不太会讲话了。
平心而论,一位能够预知未来的特殊能力人才者,毫无疑问是对一个国家硬实力的重大提升,可这种特殊能力是未知的。
未知的力量无法掌控,所造成的危害,远比没有这股力量要大得多。
而且,这是一位超能力者,“者”说明了这是一名人类,受到激素分泌影响的人类本身就不是什么稳定因素。
而像Seres这样的大国,一旦失控,后果不可预计。
还不如维持现状,再苟一段时间发展,稳扎稳打,脚踏实地。反正国家上升的势头已成大势,不可阻挡。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也更愿意做两袖清风的闲人一个。但现在我站在这里了,我们都很清楚,那只是一种假设。”
江逾白为自己的上一段话这样总结道,然后他被晁靖推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落座,不疾不徐的语速,将自己迫切联系政府的原因道出。
“2022年,也就是从今年往后数的十年,2022年12月21日上午10时14分35秒。”
他报出来了一串时间。
幕后有人立刻就在电脑上开始查询能和这串时间扯上关系的信息,但什么都没有查到。
江逾白的下一句是:“参宿四的伽马射线暴将进入太阳系,从而改变整个太阳系的生命格局,这会是一场不亚于白垩纪-古近纪的物种灭绝事件”
这是只有一段话的、非常简短的预言。
并不了解天文物理、古生物历史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的时候。
另一边的科学家们却已经难以抑制的躁动了起来,虽说他们并不是天文学家、古生物学家,大多只专精于某一个领域的某一个尖端研究,但很多时候他们在知识拥有层面上的广度也远超常人了。
科学家们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参宿四、参宿四!他是怎么看到的?参宿四离我们那么远,那可是724光年,”有人表示质疑。
1光年就约为9.46x 10^15米了。
724光年,724光年!
“我们之前也分析过这一颗星星,根本就不存在产生伽马射线爆的基本条件,它的质量不足以形成黑洞,伽马射线暴一般和超新星爆发或者黑洞合并之类的极端事件有关。”
“而且我们实在离这一颗星星太远了,它不可能对地球造成任何伤害。”
伽马射线暴,简称是GRB,宇宙中最强大的电磁辐射事件之一。
但目前人类对这方面研究并不深入,因为这类射线暴通常来自于遥远的宇宙角落,而且在宇宙的尺度上这样的事件相对稀少。
“的确是这样没错,之前天文学那块一直在观测和研究参宿四,它的结构不适合产生伽马射线暴。”
“但不适合以及不太可能残生伽马射线爆发不代表绝对不可能,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要还有1%的可能,那就是有可能。”
科学家们低头交换着自己的意见,学术气氛浓烈。
江逾白留够了给在座诸位接受现实的时间,而后才继续开口道:“第一波射线会摧毁了地球阳面的电离层,影响无线通信和卫星导航系统,而暴露在伽马射线中所有生物,都会被严重的辐射侵袭。”
后果不言自明。
“此后在接连不断的辐射中,臭氧层同样也会被破坏,届时地球将毫无保护的袒露在太阳面前。”
太阳辐射中的紫外线B(UV-B)和紫外线C(UV-C),这些对生物和环境具有毁灭性影响的辐射也会毫无阻隔直射地球。
“全球气候的剧烈变化以及高能辐射会导致生物大灭绝,冰川融化,粮食短缺,辐射灾变……”
每一个四字词语从江逾白口中冷静地吐出,他没有说这场浩劫到底杀死了多少人,而是直接跳到了辐射之后……
“这就是我所见的未来。”
江逾白道出他曾经看到过的点点滴滴,五官始终没有太大的动作。
如果这个时候微表情分析专家们在场的话,他们就能看到,轮椅上的年轻人又一次表露出了那种微妙的哀伤来。
可惜专家们不在场,其余人也都还在接收消化这个所谓的“未来”,根本就没有人注意江逾白面部表情上的细微举动。
场内一时有些混乱。
“我们不能相信他单方面的说辞,我们需要证据。”
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对此持怀疑态度,资料显示,这位预言家先生从接触孔局长到刚刚进入会议室的前一刻,他所讲出的预言,最远不过24小时之后的明天。”
“什么伽马射线暴,那可是十年之后,其中种种计算量难以估量,尤其人类还是智慧生物。他就算真的看得到。可生物基础上,人脑根本装不下这些东西。”
也有人客观谨慎的进行反推。
“人脑不是计算机,不需要考虑计算量。”
江逾白没有急着为自己的说辞证明,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面朝那些反对者声音传来的方向,仿佛智者在看幼稚的、不懂事的孩子们;又好像发表预言之后,对这个场合再无兴趣,百般聊赖的魂游天外了一半。
始终沉默的总理终于发话了,她面容冷肃,呵止道:“都冷静点。”
场面这才略有好转,渐渐安静了下来。
她转过头来,问了江逾白一句场面上、处于情感支持所需的废话:“还有十年的话,我们,现在团结起来能否…能不能……?”
人类从未真正团结过。
能不能真正团结这是一个问题,但现在,有了一个需要共同抵御一致对外的强敌,团结的基本条件已经达成了。
“会的。”
江逾白的答案并没有给在座众人都来上了一剂强心针,因为这个回答太像是安慰了。
“江先生,你还看到了什么吗?”黄洲追问。
青年摇头,面上流露出疲倦的神态来。
也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不想说,不配合的态度还是很明显的。
而接下来的会议内容就不需要江逾白参与了,他提出了离开的要求。舟车劳顿之后又是漫长繁琐的身体检查,江逾白重伤未愈的身体急需休息。
虽然上一世江逾白因为灵气蓬勃多次割腕放血,看起来是在十分随意的糟践自己的身体。
但正常情况下,江逾白还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的,这是他求道的容器,自然要爱护。
江逾白的告辞,让在场众人莫名都松了口气,无人挽留他——除了那些本就对江逾白的身体构造和思维模式很好奇的科学家之外。
“江先生,我们走吧。”晁靖平稳地推动着轮椅前行,好像一点没有被会议内容所影响。
“麻烦你了。”江逾白垂下眼眸,客气道。
会议室的门又缓缓合上。
造成这场风波的罪魁祸首已经离开,但风波的余韵却未消散,这场会议注定通宵达旦。
“女士,我必须提前说明一件事情,因为距离原因,我们现在的技术根本无法观测,也就是说,江逾白的预言是没有办法证伪的。”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的科学家们绝大多数都认为这个预言是一个谎言的缘故,因为无法被证实,也无法被证伪。
本就不是专业人士的总理没有料想到这一层,连一点有效证据都查不到,她一时有些噎住,但很快重新组织了措辞。
“不管能不能查得到,我们都要尽力去做,总归,能找出些佐证也好。”
其实拿着结果去按图索骥,就像是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某一个人是凶手一样,接下来自觉找到的、认可的“证据”都只不过是辅助而已。
对,没错。
总理已经相信了江逾白的话。
那些什么“预言”、“末日”、“灾变”,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她这个年纪会轻易相信的东西,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总理比在座所有人掌握的信息量更多。
几位科学家们不置可否。
总理继续道:“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先不妄下定论,但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就当是一次演习,考验我们中央和地方的能力的一次演习。”
“但有关江逾白的事情,隐藏行踪,档案收录,提高江逾白保密程度的具体事项我不关心,今天会议室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需要被列入最高机密……”
这场会持续了很久。
等到散会的时候,大家都已疲惫不堪。
总理是最后一个走的,她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会议室,好像还能看到刚刚江逾白坐在那里平静的发言一样。
她从政多年,除了江逾白明面上展示出来的“我能看见未来”的表演之外,那些细微的佐证细节,她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察觉到什么?
从江逾白入场之后,他的思维就始终走在会议室所有人前面一步。
不多不少,就多一步。
把控精确。
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总理舒出一口气,挺直的脊背也弯曲了些,这代表她稍稍放松了下来。
第59章 观测 “江逾白的性格分析结果怎么……
“江逾白的性格分析结果怎么样了?不是说今天晚上七点要交接了吗?”
“已经在整合了, 晚些就能提交到邮箱去。”
有关江逾白的人格侧写这件事,同时有十几个专案小组分开负责调查,包括最初到江乐湛那一家三口那里去问话的红牌参谋们也是专案小组的成员。
他们并不清楚对方的存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调查一家私企的老板, 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只晓得要快、要精准。
那场也许在人类历史上有着划时代标志性的会议结束之后, 整个Seres国家机器明面上是没有任何的波澜的,底下暗流涌动却是已然被风带动了起来。
以点连线, 以线带面。
山雨欲来风满楼。
正常人想象中的“再三确认能力和评估测定”、“将信将疑”、“咬死不认”的戏剧性桥段并没有出现, 那些再正常不过的想法:“不对啊,能预言未来这么离谱的事情, 为什么不再多做一点测试,怎么就直接相信了呢?”
其实在政治生物的眼中,是在浪费时间。江逾白能到中央面前来,背后就已经再三确认过了, 何必再重演一次?
况且, 别管真假, 都能拿来做文章。
需要它是真的的时候, 它一定是真的,需要它是假的的时候, 它也可以是假的。
*
“总理,有关江逾白先生的资料,我们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整合。”
总理办公室副主任刘隆递上了一份厚厚的文件, 他已经提前简单检阅过一遍, 笑道:“有个好消息,江先生对自己是个Seres人的文化认同程度非常高,也同样非常认可本国的政治体制。”
“当然了, 我/党的政治尘埃,江先生肯定也是有厌恶的地方的。辩证看待嘛,不过总的来说,江先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想来日后,咱们也能大有裨益。”
这一点上,其实从江逾白醒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是联系国家这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会议室里的那个灾厄预言并没有扩散出去。
看着对面办公室里,自己手底下这些年轻人们,那种活力四射对未来还充满期望的,生机勃勃的年轻的感觉,总理并没能因为这个好消息笑出来。
特殊能力者并不像是某种技术手段,只要掌握了,就可以无尽的使用、迭代,开发其极限的生产力。
人作为生物,是会因为情绪而变得不可预测的,在这个时候,性格就是把握情绪的一个重要关键手段。
针对江逾白的性格分析早在他还没有到这边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进行了。不管是那些微表情分析,还是实时身体数据监控。
国家需要知道一切。
*
S-Label-09120150703
记录日期:20██/██/██
·观察对象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开化集团有着金额庞大、账务公开透明的慈善事业,每年公司盈利的3%都会投入到慈善事业中,受益者不计其数。
在善良之上,观察对象具有一定的圣母、过度烂好人的嫌疑,同时存在漠视倾向。
曾经伤害过观察对象的人或事,例如背后造谣他的、恶意竞争的、造成公司亏损的等等,观察对象的处理方式大多是轻拿轻放,宽容以待。
少部分触及到原则问题时,才会做出对抗性较强的决策。
///附件:███相关举例分析报告.docx///
S-Label-09120150704
·偏爱具有挑战性的事情。
开化集团的快速跨行业发展,从不在一个行业过度深耕,集团内部现金流始终保持在一个十分紧张的状态,账面上基本不留闲钱。
对于某些看起来前所未有的███商业模式,也不会吝啬于资金流入。
观察对象喜好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高危险性极限运动,如跳伞、蹦极等高空运动。在多家极限运动俱乐部,如█、██注册了会员,并活跃其中。
(O 备注:观察对象该行为习惯偏好具备一定危险性,需重点关注这种绝处逢生的喜好,是否和预言倾向存在关联。)
(O 补充备注:该条目与“███”具有一定的冲突性,请组织谨慎选择信任)
///附件:开化集团财务部数据.xlsx///
///附件:观察对象参与俱乐部活动影像资料.avi///
S-Label-09120150708
·观察对象对食物要求极其严苛,口腹之欲极其寡淡,厌恶所有气味浓烈的食物。十年如一日的进食水煮蔬菜、水煮肉类。
其他营养摄入基本靠维生素等保健药物进行专项补充。
强烈厌恶██,建议食谱里取消一切和██有关联的食物,避免引起观察对象过大的情绪波动。
(O 备注:猜测观察对象的饮食观念更加偏向于“进食只是为了维持生命活动”观念)
(O 备注:一般而言的食物改善情绪方案大概对观察对象不起作用)
///附件:观察对象日常食谱总览.xlsx///
S-Label-09120150711
·观察对象的社交喜好会更加偏爱目标清晰,坚定不移的那一类人。哪怕对方的目标和他背道而驰,甚至是于他有消极影响,他也依然会给予尊重。
于社交偏好一致,观察对象对于自我实现有这一种偏执的需求,在心理测试中不经意展现出过一种殉道般的狂热,对自己认可的事情会坚定不移的推行下去。
(O 备注:建议关注此条目,以配合观察对象的精神需求)
///附件:观察对象社交网络███信息收集.docx///
*
总理翻完了这本文件,最后在意见反馈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写上了批示,将关注江逾白的比重重新调整。
这些临时组建的小组虽说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意图,从理论上来讲他们也应该不清楚江逾白的特殊地位,但谁知道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如果其中有人听到了什么风声,从而想要自己的组别权限更大,难免会在汇总报告的时候夸大其词。作为最后的权力分配者,总理要做的就是抛开一切看本质。
直切矛盾中心。
总理合上了这份文件,递回给刘隆。接下来这份文件就会复印出好几份,其中最完整的一份会被保存两份,分开存放于绝密档案室,和临时组建的紧急事务委员会办公室资料库中。
剩下的则会按区拆分,反馈给相应的组别。
总理看着秘书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她又看看手头上堆积如山的工作,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实话,光看报告,如果江逾白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她大概会有想要和对方结识,成为深交的冲动。因为从某些层面上来说,她和江逾白还挺契合的。
就算性格分析报告里提到了江逾白是一个有点圣母的人…但圣母不代表他是圣母婊。而且说实话,如果真的遇到天灾人祸,往往是那些圣母才带给普通人最珍贵的希望。
圣母,为他身舍己身。
这样的精神现在已经很少有了。也许会有人指责这种精神愚蠢,可正是有那些背叛自己阶级去爱全人类的人,才有了今日的Seres。
总理再次从文件中抽出一份来,开始细细翻阅。
国内所有的行政单位都收到了一份命令,要求他们尽快处理出所管理范围内所有的生产数据、经济数据、人口数据和相关信息。
其他还有数个专案组,从不同方面开始分析,分析、分析、分析,他们需要从知道的一切东西从中得出有用的数据来。
不仅仅是江逾白这个个体的,还有全Seres上下的摸底情况调查。
无数份报告向上递交,然后再递交。
层层递交。
最后送到了总理手中。
等总理桌上的工作一项一项都处理完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浓重了。她的眉目总算舒展开来,站起身来缓慢踱步,摆动四肢放松身上紧绷的肌肉。
“说不定这只是江先生的一场骗局,总理,您也不用这么紧张,身体要紧。”刘隆又送来了新的待处理工作,高强度工作让他看上去也有些疲惫,他看到总理桌案上的情况之后,忍不住宽慰了一句。
“那句话这么说的来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我们必须考虑最坏的结果,做最坏的打算,而不是蒙着眼睛抱着侥幸心理。我知道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很难接受,但这是最后十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珍贵。”对此,总理是这样解释的。
况且在她看来,这样一次全国摸底盘查,就算末日是假,也是有益于制定未来发展计划的,不过是借势而为罢了。
“小刘啊,你只是心理上还不愿意相信那个恐怖的未来而已,但你我都知道,其实我们已经信了大半。”
江逾白并不是口口声声称自己能看见未来来,证明自己能看见未来的。
盯着他的无数监控摄像头都已经证明了他是真的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所以在细节动作和神态表现上,才能每一处都看出他对下一件事情的发生了如指掌。
“你知道我说不赢你。哪怕这个世界末日是假的,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骗局,我也希望我们只是被一个疯子骗了。”
“我女儿才刚上幼儿园呢。”
“总理,你看过看江逾白之前,在来到我们这里之前做的精神检测报告吗?”刘隆有些惆怅,他并没有死心,还带着最后那么一线希望。
“看过了,但江逾白昨天来首都的体检报告我也看过。”总理拍了拍手:“没有任何问题,刘隆,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丢掉幻想,准备斗争吧。”
刘隆勉强笑了笑:“哪里就年纪不小了呢,咱们正当年呢。”
总理就也跟着笑。
刘隆忽然想起来什么,眉头皱起:“说来,总理,这谋财害命…你说他知道是他家里,那两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干的吗?”
“他是不是还不知道他是被收养的?”
这里的“他”无需指明,双方也清楚到底说的是谁。
在江逾白的过往家庭调查中,是能够看出他对家人的重视的。
成年之后,工作繁忙的他依然亲自教导弟弟江乐湛的学习,为生病的养母找最好的医院,还在公司专门给养父安排了一个高管的职位。
哪怕是在成年之前,小江逾白对家庭的照顾也是肉眼可见的。
他照顾弟弟,保护弟弟,作为养父母的骄傲被他人羡慕嫉妒,除了喜欢吃点没滋没味的食物之外,从来都模板一样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样被重视着的家人,最后却是伤害他最严重的人……未免太戏剧性了。
根据一般桥段,当生活中出现重大变故的时候人会被动跟着改变,甚至性格大变都是有可能的。这可是在政府和江逾白之间,掺杂了一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黑化,这种戏剧桥段,如果发生在江逾白身上。
一个可控的观察对象,就有很大可能走向难以预测了……
总理的面容也严肃了下来。
*
另一边,江逾白的房间外。
昨天的会议结束之后,他的房间只短暂的获得了八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而后一大早就被人敲响了。
这些外面地位超然的科学家们难得上手来亲自社交,都无一例外显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笨拙生疏。
到底是不能拿江逾白来当做正儿八经的晚辈看待。
有的懂些人情世故,来的时候还提了袋早餐美名其曰担心江逾白没吃早餐,有的则是双手空空只拎了台电脑,还有的连检查仪器便携款都搬了过来。
元宝还没有睡醒,在床上打了个滚翻身起来,想继续拱在江逾白怀里撒娇,然后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被快占满半屋子的人吓了一跳。
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好一会儿,莫名生出几分委屈的继续往江逾白怀里拱。
它还只是个五个多月的宝宝。
江逾白也由着它拱来拱去,脾气极好。
晁靖跟在科学家们后面,表情十分无奈,朝江逾白使了个眼色,他是一点没拦住。
这些老头老太太鬼精鬼精的,稍微碰一下就哎呦哎呦我的腰,晁靖一开始还真怀疑是自己力度太大了,毕竟是部队出来的,手上没轻没重自己也拿不准,顿时畏畏缩缩不敢再乱伸手。
谁知道自己刚一放松下来打算晓之以情呢,就被离他最近的光头老人一把摁住动之以物理了:“同志们,你们先进去,我随后就到。”
……嗯,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了。
“小江同志,早啊,还没吃早餐吧,来,我这特地给你准备了。”
备受宠爱的江逾白也有些无奈,他虽然看不见,但这热情、热烈的气氛实在叫人有些无福消受:“各位老师,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但我也无法描述清楚,就算做身体检查,你们应该也看了昨天的报告,是查不出任何东西的。”
“这就像是一个更高维度的东西降临,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是无法名状的。这不是目前的客观条件可以逾越的鸿沟。"
“而且现在,这件事情不是最紧要的。我们都清楚,优先级更高的事还有很多。”
老头老太太们被自己孙子辈的年轻人教育了,不免有些讪讪。
“我现在能够告诉你们的我所知道的,就只有两件事。一,我是在车祸之后拥有的这项能力,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二,这个能力并不受我主观控制……”
老头老太太们中有人张开了口。
江逾白也没等她问出来,直接答话道:“能看见未来的感觉我无法形容,大概就像是,健康的正常人,生来就能看见东西,这是一样的,并无本质的区别。”
青年说罢,双臂支撑着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晁靖经过这段时间的短暂相处,已经大概知道了江逾白每个动作的意图,所以他几步上前,将对方扶了起来。
“现在,还请各位先去会议室——就是我们昨天见面的地方——稍后。”
老头老太太们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床上的江逾白,又交头接耳聊了几句夹杂着专业术语的话,到底是听话离开了。
等他们走到会议室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昨天那场会议居然一直开到现在。
偌大的会议室被粗略划分成了好几块区块,有的负责处理全国生产、经济、人口数据的,有的负责联络联合国会员国和相应建交国家等外交国际事务的,还有的在分析江逾白。
各种各样的计算设备、屏幕、会议桌都是杂乱的拼在一起,文件堆积如山,所有人都在埋头工作。本来这样的分工,应该专门按照部门划分办公领域,而不是所有人都挤在一块,闹哄哄的工作。
但时间紧、任务重、保密程度高,一时之间能找到的,可以通过核心政审的人员,也就这么些。
在没有彻底确认情况之前,也只有这么些。
会议室四周还散落着看似站位寻常,但实则把控全局安全的持枪士兵。
至于国家天文台的人,他们不在这里,他们要进行更准确的观测需要高精度的设备。
在场中流动参与的,是黎白易。
她是特委的主事人,目前暂代着整个局面的发展。显然这一天一夜,她并没有睡好,脸色憔悴,一口一口给自己灌着浓茶。
黎白易一转头,看见这些个重量级成员有些惊讶,连忙迎上去:“陈院士,你们怎么来了?”
陈院士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轻咳了一声,正儿八经道:“我们是刚刚从小江同志那里回来,他那边还忙着呢,就叫我们先到这边来了。”
黎白易忍不住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早上六点半……
但她随即就被陈院士后面的话吸引走了注意力,这意思是,江逾白等会儿也会来?
黎白易还在这边思考呢,只见会议室临时搭建起来的超大屏幕忽然闪动了一下,雪花屏顶替了原先的画面,一边的组员喊她:“黎委员,国家天文台那边,他们要求紧急和我们连线。”
“先搭建私密连线频道。另外,你,就你,快去叫总理过来!”黎白易第一时间做出决策。
单向连线网络一经搭建,画面先是闪动了几下,由模糊变为清晰。
在屏幕连线彻底稳定之后,国家天文台的泰斗,阮院士的面容出现在了画面正中央。他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环视了会议室的各位,和黎白易对视了片刻,安静等待总理的到来。
这边的会议室很安静,但那边的就不太一样了。
背景音似乎隐约能听见呜咽声。
会议室外脚步匆匆,可见来人急切。
还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江逾白,他是在最后被晁靖缓缓推进会议室的,恰好就在总理等人的后几秒,就好像一切都早已规划好了一样。
剧本上是如此安排一个人物接着一个人物出场的。
阮院士的视线落在了江逾白身上,神色有些复杂。
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是谎言,还是未发生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装个大的
第60章 参宿四 阮院士没有卖关子的心……
阮院士没有卖关子的心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各位同志,在开始之前,我有必要先和各位阐述一下参宿四到底是什么概念。”
“参宿四是全天第九大亮星,猎户座第二大亮星, 只比邻近的参宿七暗淡一点。假如人眼能够看到所有波段的光, 那它就是全天最亮的恒星。”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参宿四一直在天文领域是热门关注对象的原因之一。”
“参宿四就是一颗末日恒星, 正处在红超巨星状态。红超巨星简单来说,就是恒星演化末期一种特殊的末日恒星, 质量不是最大, 但体积却是最大的恒星。”
“一般来说,质量超过10倍太阳质量的恒星, 最终就会演化成红超巨星。”
“参宿四就属于典型的红超巨星。它的半径是太阳半径的1180倍。而红超巨星意味着……这颗星星,灿烂的星星随时都会出现超新星爆发,这个该死的宇宙超级虚胖子。”
阮院士讲到这里,咬了咬牙。
“我知道你们都想问, 它的爆炸威力有多大?”
“根据演化模型计算, 它一秒钟所释放的能量相当于太阳穷尽一生产生的能量, 产生电磁能量高达10^43焦耳, 产生动能高达2×10^44焦耳。”
“在江逾白先生之前,我以为我们如果哪天真的观测到这颗星星暗淡下去的时候, 我们最多是可以看到天空中会出现第二个月球。”
“第二个问题,参宿四距离我们有多远?”
“ESO(欧洲南方天文台)使用ALMA的最新测量距离约为724光年,这是一个遥远到恐怖的距离。就算参宿四真的衰减或者爆炸, 都不可能波及到地球。”
“而现在, 除了也许是第二个太阳之外,我们还会迎来过量的辐射。”
阮院士一口气给在座众人科普完成之后,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他再次深呼吸,从桌面上拿起来了一份、应该是观测报告一样的文件,重新开口。
“前一段时间,参宿四的星等约为0.5,亮度远超毗邻的毕宿五(0.9)。”
“然而就在本月,就在昨天晚上我们观测到发现(参宿四)的亮度显著下降了。不是某一个时间段,我们反复确认了一整个晚上。”
“包括今天,现在,首都时间早晨五点多,与我国正好完全相反的时区中进行观测,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的。”
“我们通过毕宿五(0.9等)和参宿五估计出参宿四的亮度衰减到了1.5等,几乎和参宿五差不多了。”
“这样的衰减程度是十分惊人,亮度已经创造了历史新低。参宿四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从我们的科技认识它开始。”
阮院士讲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看样子是在整理自己的情绪。
“参宿四已经存在了大约1000万年,其内部核聚变的强度已经大大降低,体积已经膨胀到太阳的10亿倍,达到了红超巨星的级别,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超新星爆发。”
“一般在超新星爆发前,随着外壳的坍塌,恒星的亮度会明显变暗。而我们目前观测到的参宿四,正处于这样的状态之中。”
“我必须说明的一点是。”
“同志们,我必须说明的一点是。恒星的亮度变化不能完全断定就是发生爆炸,而且这样遥远的距离,724光年的距离,爆炸影响在理论上是基本无可能波及到地球、太阳系的。”
所以这并不代表江逾白所言的未来是绝对正确的。
但这,只是一种美好的希冀罢了。
如果,如果江逾白是在天文台观测到参宿四变暗了之后出现,言之凿凿末日论的话……如果江逾白是在今天早上才和总理等人开诚布公的话……
可惜没有如果。
江逾白早在昨天,甚至更早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所以……末日看起来可能性是远高于所谓的“无事发生”的。
场面死寂,不知道是谁不慎打翻了水,液体淌入键盘中,那死寂中沉默着的混乱才被彻底点燃。
哪怕在座的诸位都已经是高素质精英人群当中的一员了。
但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所有为周围事物、整个世界赋予的意义都没有了意义。因为一切本就没有意义,一切都是人造的。
人生来就知道为事物赋予意义,这是他们在以有限的天性对抗无尽的虚无的体现。
但这样的主观能动性并非什么时候都起效的。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当你的寿命还剩下十年,你会做什么?
及时行乐想必会是占比重最大的答案。
有人表情明显恍惚,周围人接连喊了好几声,都没能把对方叫回神的。还有的人则是过了那短暂的震惊之后,便立刻开始思考退路的。
少部分人却选择了看向罪魁祸首江逾白。
总理赫然位列其中,她并没有在震惊中沉浸太久,收回了看向江逾白的视线之后,也许是早有预案,她开口压制住骚乱。
声音并不大,甚至是语气柔和的。
“同志们,请冷静。”
第一遍无人听到,总理不得已重复了第二遍,场上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提前得到消息是好事,我们还有十年的时间,足够准备很多东西,大家也不必抱有悲观的想法。”
总理特地使用了“还有”这个词,而非“只剩”。
十年,十年真的太短暂了,弹指一挥间。
可能提前十年得知这个消息,的确是人类文明的幸运。
“恐惧来源于未知,而现在我们清楚地知道是什么造成了世界末日,又是在什么时间开始世界末日的,这些本来未知的信息都已经是已知情况了。”
“我们是幸运儿才对。”
“就像那段著名的对话所言,即将走向毁灭的世界中,所有人都在熟睡,他们不会知道灭亡的悲哀。”
“但我们被叫醒了,我们会叫醒更多的人。”
“更多的人带来更多的力量,清醒的人是不会自我毁灭的。只要知道了问题的所在,去解决问题就不会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情。”
“我们有这样庞大的智库、我们拥有你们,我们还会拥有全国全球乃至全人类的人力物力,在这十年之久的时间里,我们还能做很多事情。”
“这十年时间是三千六百五十二天,八万七千六百四十八个小时,倾注全人类的力量,仅仅需要抵御灾难在球外即可。”
“危局从未缺席过历史,没有什么困难是无法逾越的。”
“在我们的历史中,我们的民族一遍遍这样证明着,人民,会创造历史和奇迹,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更何况,大家难道忘了告知我们这个末日消息的预言家先生?”
总理说到这儿,轻轻一笑,把目光再次投向了江逾白,这一次她的视线不是为了寻求什么答案。
“这可是命运给我们开的最大的挂了。”
“有这样的BUG存在,我们可以轻松避免掉那些错误的未来,不是吗?”
现在总理很庆幸当初和江逾白的首次谈话并没有在太多人面前展现,所以江逾白当时那略显古怪的神情也不会被怀疑。
现在他们需要吃一颗定心丸。
而不是疑神疑鬼。
灾难之下最恐怖的是什么,有人说是人心,的确是人心,在秩序崩溃之后的人心。
秩序!秩序!
总理在心中默念了两遍,神色更加坚定:“我们曾经经历过绝对的低谷时期,祖先不曾低头,束手就擒,他们所树立的真正的精神不会腐朽,我们同样也不是垮掉的一代。”
“只要团结一切可以的团结的力量,十多年之后的灾难只会是人类新征程的起点。”
“人类文明,万古长存。”
“从之前便是如此,之后也是如此,这才是万物灵长。”
总理一番发言总算激起了点士气,大家短暂从那种消极负面的情绪当中挣脱出来,在其他的少数者带领下,他们高喊出来那四个字:“人类文明!”
人类总是向往着理性的。
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念着:“人类文明!”
但也许有的时候,感性才是更合适的选择。
江逾白看着这些孩子,尽管他都能算得上是其中年龄最小的几个了,但他依然使用看待孩子的目光看着他们,目光深远,很多东西隐藏在他的眸中。
那种寡淡的、熟悉的复杂内容重写在监控摄像头中,让幕后的微表情分析专家们摸不着头脑。
对于他们而言,人类的表情变化就是本身就是非常值得欣赏的艺术。
可哪怕江逾白本人长得再怎么赏心悦目,他们现在也没心思欣赏这画面,都是眉头紧蹙的。
“观察对象背后一定有东西瞒着我们,他并不完全诚实,他的细微表情变化已经出卖了他自己。”
专家们迅速记录各自的分析和猜测,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报告提交。
盖印。
往更高一层级上传。
不完全诚实,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人,如果是不能被信任的,那么宁肯没有这个预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