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捡人
“啪嗒”
晶莹露珠在竹叶尖上扥了两下,落于磐石发出一声轻响。
耳畔鸟鸣环绕、清脆悦耳,霁雨晨的视野中投来一束光,穿过树叶,在寂静尘埃中显得明亮耀眼。
他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耳边有清风拂过,悬在半空的竹叶轻寥寥的扫过眼皮…
霁雨晨翻了个身,“噗通”一声从床上掉了下来…
…
这动静给人听的真,霁雨晨在睡梦中揉了揉自己快要断成两截的腰,表情瞬间带上了痛苦面具。
他在好一阵龇牙咧嘴后缓慢睁眼,聚焦,瞧见视野中玻璃珠似的瞳仁,睫毛扑簌抖动,似是双眼睛…?!
霁雨晨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滚带爬的往后退,隔开半米距离才将眼前景致分辨一二:
这大概是只鹿、或者是马?因为是幼年体态不好辨认,看起来有点四不像。
他愣生生地盯着对面,小家伙同样也在盯他。
远处传来悠长鸣叫,似是母亲在呼唤幼崽归巢,“四不像”竖起耳朵,倾听数秒后调转方向钻进草丛,旋即没了踪影。
霁雨晨松了口气,等呼吸平复,回过神来去找自己的席梦思床。
他大概率知道是在做梦,只是为了证实一下
…
好好好,果然是梦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树林,感官归位,化为细密迟钝的疼痛。
霁雨晨揉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手心满是下过雨后的泥土呈现其最原始的触感,顺带散发质朴芬芳,给人感觉并不太美好。
他甩了甩手上的泥,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
思绪盘旋于脑海,找不到任何线索,霁雨晨很想问:我是谁?我怎么在这?这又是哪?
问题的答案没有想象中明晰,甚至一片空白,霁雨晨在原地踌躇了片刻,仍是没从这样大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他记得自己从高处坠落,可能是车祸或者交通事故,落下的距离很高,自己或许摔的很重。
他觉得首要任务是离开这里,找个有人的地方,然后报案寻求帮助。
四周的草木茂盛程度像是荒山野林,方位未知,霁雨晨身上没有罗盘或是指南针,只能暂且循着有光的方向,依据日光朝向辨别方位。
其实照他有限的野外求生知识,即便知道了东西南北也不晓得该往哪走,但寻找线索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他强撑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各处关节传导疼痛,像是年久失修的零部件。
霁雨晨站直之前差点一个猛子跪下去,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扶住树干,电光火石间,密林深处飞来一支利箭,稳准狠的扎进自己手边的树皮里!!!
…
这是什么灾难剧本!!!
霁雨晨头脑发蒙,眼睛发直,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口。
他第一个念头是自己该不会穿越了?跑到了古代围场,刚刚那一箭要是再偏个几公分,自己手就没了。
他听到心跳声震耳欲聋,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远处似有脚步声靠近,穿过草丛窸窸窣窣,霁雨晨下意识的举高双手,嗓音打着颤:“这里有人你别过来”
脚步声戛然而止,随即突然加快,穿过山林草木行至身前。
霁雨晨双手夹在耳边颤巍巍的发抖,由于害怕不得不闭紧双眼。
他已经想好了说辞:起码先表明自己不是刺客,不然怕是小命不保。
想象中的厉声问询并没有如期而至,头顶传来一道男声:“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霁雨晨耳朵动了动,小心撑起眼皮打量:从密林顶端投射进来的日光将人影镀上一层金边,他隐约瞧见来人身形高大挺拔、肌肉健硕,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霁雨晨将视线上移,来人的面庞隐在阴影之下,看不清表情,但五官深邃立体,下颌线如刀削般锋利。
这样的景象适合出现在梦里,霁雨晨脱离现实、脑海中堆叠的念头满是:这是什么人间极品?
他恍然发现自己的姓名身世、经历背景被忘得一干二净,可有个东西却是一点没忘——人类生而为人好色的本能。
况且他喜欢男人,眼前这个根本就是他的天菜。
来人蹲下询问:“你没事吧?伤着没有?”
霁雨晨眨了眨眼,被抓住胳膊从地上拉起来。
他“哎呦”一声,身体各处关节发出叽里呱啦的声响,像是年久失修的零部件。
站直后的视线距离被迫拉进,霁雨晨仔细打量,男人身后背着一个箭筒,腰别短刀,是典型的猎户打扮;他穿了双粗布鞋,虽说不上多么现代化,但也不像古人。
霁雨晨想吃颗定心丸,小心试探:“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吧?”
男人许是有点懵,看着对面眨了眨眼,随后才点头。
他站在一旁不说话,霁雨晨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男人的长相:鼻梁高挺、轮廓冷厉,双眼皮的褶皱很深,将上眼睑压成一条平直的线。他有点像混血儿,发丝自然卷曲垂在脸侧,平白添了些异域风情。
霁雨晨神游天外,想说老天爷待他也不薄,这没准就是传说中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白捡个便宜老公。
他扭动手腕从男人手中挣脱开来,许是意识到手劲儿上失了分寸,对面的表情有些无措,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我帮你检查下?”
他征求霁雨晨的意见,后者觉得自己从头到脚就没个好地方,但也不是拜他所赐,就此讹上显得有些不地道。
可他别无选择,因为要指着这人下山,万一说没事人家扭头就走,他这坏胳膊坏腿的能追上才怪。
他突然扶腰作虚弱状,半个身子靠到树干上,被上面还插着的箭头吓了一跳。
男人急忙将箭拔出续进箭筒,两侧掌心从霁雨晨的肩颈顺着胳膊关节摸到手腕,然后又从腰侧往下检查膝盖脚踝。
霁雨晨疼的哇哇直叫,其中部分原因也是受到惊吓、而且还痒,他没想到这人是个行动派,自己就装了一下,上手来的倒快。
男人的手法颇为专业,捏了一圈又回到刚开始的地方,钳着左臂问他:“这样疼吗?”
霁雨晨冷嘶了声,说不上来疼不疼。
男人皱眉,“可能骨折了,我带你下山,找大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