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玩具
冬季日短,一天天过得很快,霁雨晨这些天基本都在家,跟十五窝在一块,偶尔去村口转转,到李大娘家串门,顺便讨教种桃树的经验。
他听说前塘村的土地肥沃是这十村八店出了名的,种的农作物个儿大饱满,味美香甜,只是他们这因地势原因耕地面积小,村民大多自给自足,很少运出去卖,加上交通不便,所以好吃的农作物无人知晓。
霁雨晨想把前塘村的水蜜桃推广出去,心想要是能卖上跃山桃的价,那别说脱贫致富,他们自筹修路都没问题。
这些天他苦学桃树种植的技巧,只是迫于时节没办法实践,只能算是半个纸上谈兵的行家。
李大娘乐意教他,一方面因为喜欢小孩,霁雨晨来串门的时候她总是特别高兴,二是念着之前卖桃的情谊,总会多说两句。
月末的时候霁雨晨算着日子,在小卖部老板去镇上进货的当天下午跑去店里。
老板娘见着他分外新奇,问他干什么来的?
霁雨晨指指地上的纸盒,说来拿快递。
他被闲话风凉了番,说他们家的快递从来都是大力来拿,另外那个可真是享清福的命。不上班、也不挣钱,还从来见不着人影。
霁雨晨懒得跟她计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没听到,拿过三个快递盒转身就要走。
老板娘叫住他:“你买了什么呀?”
霁雨晨随口敷衍:“日用品,没什么稀奇的。”
他确实买的日用品,只不过不是大家常说的那种。老板娘在快递盒上没看到标识,只看有一袋是书,搬下来死沉死沉的,她也懒得看。
霁雨晨回到家先把外包装拆了扔到外面的垃圾篓里,以防小十五叼着玩,他将几个盒子依次排开,开始检查里面的内容物。
最重的那袋是书,有塑料封层,拆了检查字迹清晰没有破损,霁雨晨翻了翻,看上面的习题自己也不是全都会,说不定还要一起学。
另两个快递是他瞒着徐闯买的,一件灰色长毛衣,还有些叮叮当当的小玩具。
他其实纯属新奇,刷视频的时候误入了个不该进的网页,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想看看那都是些什么东西,用起来是不是真的那么爽。
霁雨晨没买过这些物件,在网上看着差不多就下了单,索性不贵。
眼下这些让零七八碎的小东西摆在眼前,有的还闪着银光,霁雨晨有点打怵,想象是用在自己身上,觉得像是在给自己下套。
徐闯下班回来天已经黑了,冬季天黑的早,刚过四点山里就没了太阳。霁雨晨跑来问他晚上吃什么,徐闯手上拎了袋牛肉,说给他炖肉吃。
霁雨晨其实不怎么爱吃肉,但隔三差五也馋,小十五围在灶台旁边蹦蹦跳跳,闻着味儿怎么都不走,霁雨晨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逗着小十五玩,顺便陪徐闯做饭。
他给徐闯说晚上顺顺来接小十五去家里玩,今晚就不回来了。
徐闯转头道:“上次不是刚去了?又去?”
霁雨晨撇撇嘴,觉得徐闯笨,听不出他话里的用意:如果单说送出去住他当然不舍得,但两人好久没做,不止徐闯忍得辛苦,他也心痒难耐。
虽说网购那些东西原本是出于好奇,但最后下定决心也是因为想补偿徐闯这些天任劳任怨,自己说不行他就真的不碰,每天晚上恨不能出去冷静半天回来才能睡着,霁雨晨也不是不知道。
小十五之前去了顺顺家里几次,玩得都挺高兴,霁雨晨觉得大概是小孩精神头足,能陪它在外面跑。小十五每次回来都累的够呛,趴窝里呼呼睡。霁雨晨今晚有安排,有个小的在这他放不开。
徐闯把肉炖上去外面搬了捆柴,进屋想起来说:“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小卖部,周婶儿说你把快递都拿回来了,是书到了吗?”
霁雨晨跑去屋里拿了两本书,说他都检查过,没有破损,明天就可以看起来。
徐闯看着那书半天没说话,眸子低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没头没尾的说了句“谢谢”。
霁雨晨有点懵,等回过神来男人已将书拿走放去了一旁,继续闷头做饭。
不知道是火光映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徐闯的表情看起来很柔和,让人感觉很温暖。
两人吃过晚饭,李珣带着李顺来家里接小狗,男孩很有礼貌的跟霁雨晨问好,又小心翼翼的把包着棉被的小家伙抱在怀里。
霁雨晨蹭了蹭小十五的鼻尖,提前跟它说晚安。
李顺走后才刚七点,时间还早,霁雨晨催人去洗澡,徐闯本来还想看两眼新买的书,被推去浴室,说水都烧好了。
徐闯洗澡快,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出来见屋里黑着灯,以为停电了,叫了两声“九儿”的名字。
外面没人应,徐闯走去卧房掀开门帘,映着清冷月光,见人乖巧地坐在床上。
两条细瘦匀称的小腿分开跪于棉被之上,膝盖向里,视觉适应了黑暗环境后能看到肩头映照的月色银辉,细腻柔亮。
九儿穿了件高领毛衣,从徐闯的角度看应该能盖过屁股,大概是包臀裙的长短。
他的胸前被织料覆盖,肩头到手臂却是光溜溜的,像是件被精美包装的礼物。
徐闯没搞明白这是闹哪出,于是走近了些,依稀能看清毛衣的软绒质地包裹着巴掌小脸,九儿的头发长长了些,搭下来扫在耳畔,显得柔软又可爱。
他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怎么穿这样”
霁雨晨坐在那没说话,徐闯问:“不开灯吗?”
床上的人连忙阻止,勾着他的脖子把人带过去。
霁雨晨也是第一次这么干,失忆之前的事不记得了,但凭着自己穿上这衣服、和看到那些个小玩具时的羞耻心,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经验,开灯估计能给他臊死。
他攀着徐闯的脖子把人拉的很近,额头靠近锁骨,如同小动物似的蹭了蹭,徐闯觉得自己心跳停了好几拍。
他揽着九儿的腰把人放到床上,手心触碰微凉肌肤,徐闯才发现这衣服后面是镂空的,或者准确的说根本什么都没有,只在腰窝以下的部分连接前襟形成闭环,是个十成十的露背装。
此时的霁雨晨以一个略显扭曲的姿势躺在床上,两侧手腕被大手扣着,如同砧板上的鱼,被翻过来检查身后布料。
徐闯愣了一会儿,将人抱起来揽在怀里,用身体帮他取暖,问他冷不冷
霁雨晨没想到是这种反应,哭笑不得的同时又觉得有几分温暖,回过头来跟徐闯接吻
徐闯驾轻就熟,勾着跟他纠缠,狭小房间内回荡起“啧啧”水声,令人心神荡漾。
他们这么亲了一会儿,霁雨晨推开来人跪到床上,两只胳膊攀着徐闯的肩膀,小声问他:“你喜不喜欢?”
徐闯抬头看了半晌,好似没听懂,然后猛地点头,“喜欢!”
他这反应给霁雨晨逗笑了,笑得直不起腰,随即被扑倒在棉被里,钻进毛衣边缘一路往下。
徐闯下手的功夫嘴上也没闲着,和头饿极的狼似的冲着身下的人一通乱啃,霁雨晨被他亲的岔气,拍着肩膀挣扎,徐闯没辙,又略过去稳他肩头,将露在外面的皮肤都亲了个遍。
——徐闯不是很喜欢这衣服,把九儿裹得太严实了,自己都没处下嘴。
身体陷入柔软床榻,徐闯指尖游移,摸到珠子一样的东西,抬头问:“你穿的什么?”
霁雨晨咬着嘴唇不说话,任其往复试探,珠串被拨弄的叮当作响。
他羞得说不出话,半张脸埋进了衣领里,拉着徐闯的手心叫他不要冻。
徐闯哪听他这个,握住手腕推至头顶,抬起膝盖,映着微弱光亮,能看清九儿穿了条
这裤子用料极简,只在前面的部分有布料包裹,腰间环绕向后连着两条细线,将原本细瘦紧实的腰腹勒出些许柔感。
徐闯血脉喷张,全身的血液都往那处涌,他握着九儿的膝窝将人向上压了压,圆润透亮的珠链映于眼前,返照细碎光泽
这视觉刺激太过强烈,徐闯有一瞬觉得耳边尽是自己的心跳声。
霁雨晨轻哼着求饶:“别看了放我下来”
他被托至高处,又落于谷底,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潮涌
两人最后也没用那些小道具,除了本来穿在身上的毛衣和浸湿了不明液体的地库被丢在一边,霁雨晨对他就是药,让人疯魔、欲罢不能的药。
【作者有话说】
删的已经没有原样了,凑合看吧
第32章 说媒
第二天霁雨晨睡到日上三竿,是被小十五舔醒的。
李顺早上来送小狗回家,徐闯没让他进屋,只在院子里把小家伙接过来。
李顺歪着脑袋问他:“漂亮哥哥还没起吗?”
徐闯点点头,李顺便兀自得出结论:“原来哥哥也爱赖床”
这话不好解释,徐闯只得顺着他说。待人走后将小狗崽用毛巾擦干净,让它上了床。
小家伙刚开始还在霁雨晨身边好奇的闻闻嗅嗅,叫他起来陪自己玩,后来大概是觉得有什么不对,见自家小主人虚弱的很,身上还多了些莫名形状的印子,以为挨了欺负,嗷嚎嚎的冲徐闯叫。
小家伙力气不大,奈何脾气不小,徐闯都觉得有点狗随主人,简直一个脾气。
霁雨晨做梦听到小狗叫,伸着胳膊将其揽进怀里,就那么又睡了两个小时。
他醒来的时候小家伙正在伸着舌头舔他下巴,霁雨晨揉了揉怀里的小毛团,小十五从被子里钻出来,摇着尾巴冲他叫。
它想要有人陪它玩游戏,这时候觉睡足了正在兴头上。
霁雨晨一动觉得身体都要散架了,正逢徐闯从外头进来,冷不丁的挨了一记瞪。
他昨晚被折腾的昏过去了两次,醒来徐闯还没亭,最后又在里面放了一夜,早上顺便来了个晨间运动。
霁雨晨怀疑自己大概真的比他年长,体力不济,抬头见人红光满面,顿时更是来气。
他气鼓鼓的别过脸去,徐闯俯身过来亲了亲他的额头,有些心虚地问:“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手里拿着个软垫,说是新做的,靠着舒服些。
男人边说边将手里的垫子帮人放到腰后,霁雨晨搂着徐闯的脖子往上挪了挪,找到个舒服的姿势。
他嗓子哑的几乎说不出话,徐闯给他兑了蜂蜜水,一口口喂着喝下,霁雨晨又觉得困,窝在男人怀里眯了小半天。
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傍晚天快黑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叮叮咣咣的声响,霁雨晨扶着腰下床,披了件衣服出门看。
徐闯正拎着锤子在院里忙活,手下的半成品已经初具雏形,看着是个小屋,跟小学教科书上的标准形象如出一辙。
他站在门口朝那看,小十五也跟着钻出来,摇着小尾巴好奇。
霁雨晨问:“你在干嘛?”
徐闯抹了把头上的汗,“给十五做个窝儿,以后它长大点能住。再说也不能老往外送不是?”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有点绯色,许是干活出汗的缘故。
霁雨晨想到昨晚那事脸颊发热,他想要是十五在家自己肯定做不出来,徐闯可真会给自己创造条件!
霁雨晨佯怒着道:“十五才不出来住!这窝你自己留着用吧!”
他说完转头进屋,一股脑钻回被子里,小十五跳上床来扯它被角,咕噜咕噜地像是在问怎么回事。
霁雨晨把小家伙抱起来,表情心虚的问它:“以后你早点睡好不好?爸爸们晚上有事,你要是不睡就只能出去吹冷风了。”
小家伙“汪汪”叫了两声,也不知听没听懂,摇着小尾巴甚是欢脱。
院里又传来一系列装钉声,霁雨晨拨开窗帘猫着头往外看,小十五在旁边将窗帘下摆挤出另一个窝,听着小主人问它:“你爹爹真的很帅是不是?爸爸眼光超好的。”
霁雨晨说归说,也不能真让徐闯睡外面。
他等人弄好后出去验收成果,见那房子还挺像模像样——四根杨木桩钉进地里,用木板围起来挡风,外面再覆了层钢板,里面垫着稻草。
徐闯倒没跟他扯谎,这空间大小确实是给小十五以后住的,现在住太大了。
霁雨晨还算满意的点点头,说:“先放那吧,留着以后用。”
徐闯跟着进屋,从衣橱里摸出一床小褥子,跟霁雨晨商量:“以后要做那事儿的时候就让十五先睡隔壁,我给它多铺些垫子,屋里暖和肯定冻不着,这样你也不用老把它往外送”
霁雨晨听得脸上红一阵紫一阵,捂着徐闯的嘴让他别说了。
小十五在一旁蹦蹦跳跳,霁雨晨小声斥他:“你再胡说我就把你嘴缝起来!谁要跟你做那事!”
他被搂着腰按进怀里,徐闯好声好气的哄:“我想做,我想天天跟你做那事”-
日子转眼到了腊月,再过不久就是年,李大娘带着那个叫英子的女人登门拜访,说要给徐闯介绍对象。
那日徐闯正跟霁雨晨在屋里复习考试,听见动静起身去开门。李大娘给他带了些自家做的黄豆酱,招呼着进屋说,外面太冷。
徐闯让人进来,引去隔壁小屋,霁雨晨正趴桌上研究一道数学题。
他看着答案做,明摆也记不得太多,抬眼瞧见李大娘和她旁边的女人,还以为是自己恍惚了,回忆片刻才记起:这不是那媒婆吗?来这儿做什么?
桌上摊着形形色色的参考书,女人打眼一瞧,吊着嗓子道:“呦,看书呢,这是要考试?九儿读大学了?”
王英不了解情况,只听说这叫九儿的男孩是大力跟山里捡来的,看着年纪小也就没当回事,理所当然以为是他在读书。
徐闯敷衍着答应:“没,是我想看看书,学点东西,九儿在这儿陪我。”
他把书本合好放到一边,说去给他们倒水。霁雨晨起身跟过去,拽着徐闯的衣角问:“她来干什么?”
徐闯见过王英两次,知道是这附近的媒婆,年节根儿下跑来家里还能干嘛?十有八九是给他说媒。
霁雨晨抬头盯着男人看,表情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徐闯心疼的不行,自觉对不起他,捧着白玉似的小脸低头吻他眉心、鼻梁、嘴唇,保证说:自己这就把人打发走。
他让九儿回屋待着,给他洗了从供销社新买的水果当零嘴,哄了半天才离开。
隔壁响起中年大妈闲谈家长里短的唠嗑声,霁雨晨听得一清二楚:李大娘先是问了问徐闯的近况,快过年了有什么打算没?要不要去她家里过年?
徐闯婉言谢过,李大娘又说:今年就她和老伴儿俩人在家,孩子不回来,家里宽敞也欢迎他和九儿一起去做客。
徐闯礼貌答应,说到时一定去拜年,但除夕想和九儿在家过,就不去叨扰了。
李大娘笑呵呵的答应,说有什么需要俩孩子随时说,她能帮的绝对不含糊。
开头寒暄总是围绕天气、节日、邻家琐事展开,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话题转到了哪家的姑娘要嫁人了,哪家的小伙子又要娶亲了。
李大娘说:“大力啊,你看你这年岁也不小了,老徐两口子走了那么几年,你这也算尽了孝心,就不想着找个对象好好过日子?也算是个新的开始”
徐闯略显尴尬的笑笑,说这事儿他也在考虑,等定下来一准给姨说。
李大娘又惊又喜,表情都有些眉飞色舞,“呦,你这是开窍了?之前姨跟你提了几次都不见你有反应,还以为是不想谈。”
徐闯低头笑笑:“没有的事,谢谢姨替我操心。”
旁边的媒婆趁机插话,问是哪家的姑娘?有眉目了吗?
徐闯说:“刚开始谈,我也不想那么着急,毕竟两人感情好比什么都重要。”
他答的委婉,霁雨晨在隔壁听着,还以为徐闯要将这事含混带过,抓紧把人打发走,毕竟是跟她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事。
他起了兴致还想听得更真切些,掀开门帘跑到隔壁小屋门口,站在墙边趴耳朵。
媒婆不死心的问:“到底哪家姑娘呀?英姨给你牵牵线~”她说叨着:“这俩人情投意合呀固然重要,但家里也要早做准备,你这一个人就说了算,人姑娘家可不一定,得做做家里的工作,还有这彩礼啊、嫁妆啊,以后婚房,都是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王英呼哧呼哧给人一通科普,霁雨晨听着都开始犯困。小十五跑到脚边晃着尾巴仰头看他,被霁雨晨拎进怀里,他捂着小家伙的嘴给它比出个“嘘”的手势,小十五立马禁了声,看着还颇为听话。
屋里把整个婚恋嫁娶的流程说了个遍,徐闯中间也没插话,霁雨晨觉得十有八九他没在听。
李大娘说:“大力啊,你英姨说的没错,这是得早做准备,我本来还想着你要是没中意姑娘的就让英姨给你介绍个,她见多识广,知道什么样的适合你”
霁雨晨心想:这可就是大娘你孤陋寡闻了,什么样的适合徐闯这媒婆还真不知道,她也没处知道。
徐闯在里面干咳了几声,含混着道谢。
媒婆接过话茬问:“是不是这附近村里的?但凡说个姓氏我肯定知道。”
两人又是一通逼问,徐闯最后也只字未提对象是何方神圣,李大娘泄了气地聊起闲话,说原本以为他跟香椿那丫头能凑成一对,青梅竹马的情分多好啊,这下
她话没说完,徐闯也没听懂,还是王英将话头接了过去,问她:“就前日子她妈找我说媒那家吧?他妈是个寡妇?说要求不高,给得起彩礼,附近村儿里的就行。哦对,她还专门说了不要自己村儿的,这要求也挺少见”
王英说着完全一副打趣的语气,李大娘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是呀,就是香椿,挺好一丫头,我还以为她跟大力是一对,也不知怎么着,这就要嫁人了大力也找了对象,你说说”
两人边说边喝茶,徐闯也没得多问。
李大娘临走前还在嘱咐徐闯,婚姻大事要早做准备,王英给他留了电话,让他有问题随时联系。
徐闯将人送到门口,回屋见小祖宗坐在炕上掂着小十五的前爪跟它玩游戏,徐闯叫了声:“九儿”,对面半分回应也没给。
【作者有话说】
周六更
第33章 对象
看似不合时宜,徐闯把话咽回肚子里。
刚刚出门的时候李大娘跟他闲聊,说香椿的婚事估计很快就能定下来,隔壁镇上老周家的儿子娶亲,两边见过面后都挺满意,听说过完年就要操办起来。
徐闯没问更多,李大娘倒是吐露不少,还约他到时一块去喝喜酒。
他这么想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坐到炕梢上去拨拉十五的后腿,小家伙没站稳“啪嗒”一声摔了个狗啃泥,爬起来冲着徐闯叫。
徐闯边笑边道歉,小家伙又扑进怀里咬他衣服,发出恶狠狠的呜呜声。
霁雨晨盘腿坐在床上,看一大一小打游击战,到了(liao)没分出胜负,还把床上的被单弄得乱糟糟的。
徐闯收拾完小崽子拿了个玩具给它玩,转过头来哄自家的小祖宗。
他不知道刚刚的谈话九儿听去了多少,左右家里地方小,怎么也能听个大概。
他拉着九儿的手问:“怎么不高兴了?是十五不听话?”
霁雨晨心想:是你不听话,送人出门的功夫站那聊那么久,是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自从那次香椿从家里哭着跑出去,霁雨晨就再没见人来过,偶尔村里遇到也都隔着老远,香椿看见他像是刻意躲着,转头便没了人影。
他信徐闯说的,香椿对他有意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也信徐闯对她没想法,可是事情摆在那怎么想都膈应,霁雨晨索性不提,提起便火不打一处来。
他说话拈酸带刺:“徐先生有相好了?谈对象了?哪家的姑娘呀?”
徐闯听着想笑,主要因为霁雨晨学媒婆的口气惟妙惟肖,还附带表情加持。
他碍于对方神色又不敢笑,只能乖乖点头,“谈对象了,不是姑娘。”
霁雨晨挑眉:“不是姑娘?那是什么?徐先生玩挺花啊~”
徐闯嘴笨说不过他,欺身过来咬他的唇,霁雨晨开始不乐意,折腾半天服了软,半推半就的环上男人脖颈,仰头跟他接吻。
他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只是心里不爽绝对要发泄出来,倒没有真的生气。
两人交换过一吻,徐闯抵着他的额头嗓音轻喘,自顾自的念着:“不是姑娘,是个聪明漂亮的小妖精,供在家里的小祖宗”
霁雨晨觉得这话是在说自己麻烦,还要别人照顾。
他扭过脸去不让人碰,大狗勾压过来抱着他的肩膀,把人搂在怀里。
徐闯的嗓音有点闷,听起来好似没有多大信心,解释说:“九儿,我不要什么姑娘,就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以后等我考上大学,在城里找份工作,我们就可以搬去城里住,到时候你看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想住在哪儿,都听你的。”
霁雨晨有点被人逗笑,好似城里的房子、地段真能任他随便选。
他转过头来捏了捏男人脸颊,说他是个笨蛋。徐闯将人压到床上,神色显得有几分郑重。
他自知没多大本事,只是想拼了命的对九儿好,徐闯无数次的想过如果九儿找到家人了怎么办?是不是就要回去家里?两人便也没了以后,所以有些话他一直不敢说,有些承诺也一直不敢做,怕的不是自己做不到,而是没有机会做到。
刚刚李大娘的一番话让他幡然醒悟,意识到婚姻的本质不是搭伙过日子、延续子嗣,而是和真正想要的人在一起。他能找到这个人很幸运,即便有一天九儿离开这里,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生活,徐闯也不后悔曾经许下的承诺,他敢说就一定做得到。
身处下位的人目光平静的望着对面,隔了半晌,才一字一句地问:“所以你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吗?如果做不到怎么办?”
徐闯的表情有些迷茫,好像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想了片刻后才道:“我会做到。”
霁雨晨不知道怎样形容当下这一刻的心情,像是空荡的海绵被浸满了水,捏一下便会挤出满溢的爱。
徐闯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听人嗓音粘稠湿润:“那你要做到必须做到”-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霁雨晨在前塘村待了半年,第一次见村里那么热闹:家家户户开始忙活过年的采买置办,不少家门口都提前挂上了红灯笼、春联,村长还从镇上订了些祭天摆桌用的物件,少有的外来车辆给村里送货。
霁雨晨问以前村里除夕都怎么过,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活动?
徐闯说:“除夕倒没什么,都是在各自家里,就是年初一有个祭天仪式,之后每天镇上都有庙会,卖各种东西,到时候带你去看~”
他觉得九儿是想热闹,毕竟入冬后天冷,能出门的时候是少有。
霁雨晨兴致缺缺,想到大冷天的要坐车去镇上,晕车受冻好不划算,还不如窝在家里舒服。
他趴在徐闯身上,下巴抵着胸膛问他:“那你呢?你除夕怎么过?和谁一起?”
霁雨晨想着徐闯父母过世后就他一个人,过年会不会觉得孤单。
徐闯却道:“和隔壁张大爷一块儿啊,要是他儿子儿媳回来就凑个热闹,饭桌上多双筷子;要是人不回来,我们就炒几个菜,听收音机春晚,也挺热闹~”
这话说得有几分惬意,倒让人觉得是件乐事。霁雨晨心想:你们两人家里连个电视机都拼不出来,还要靠收音机听春晚,听起来有点可怜。
他这么想着往人身上趴了趴,攀着男人的肩膀,古灵精怪地问他:“那今年还去张大爷那吗?还是和我过?”
徐闯揉了揉霁雨晨的头发,“当然和你过,不都说好了吗~”
两人闲来夜话,霁雨晨得知徐闯除了父母,还有其他亲人在世:他有个爷爷,跟着他爸的哥哥、也就是徐闯的大伯住在外地,徐闯早年间去过一次,就是在父母刚过世的时候,老人家糊涂已经记不清自己还有个儿,更别说这么个大孙子,大伯跟他家往来不多,当徐闯是来要钱,对付给了点,让他以后不要再去。
当然徐闯没拿那钱,给老人家磕了三个响头以表孝心,之后便没再去过。他说今年想过得不一样些,毕竟有了九儿,日子都比以前有盼头了。
两人想哪说哪,一时也没商量出过年的安排,徐闯说了几个提议,霁雨晨还没想好,所以暂时保留意见。
翻过年来养猪场发了奖金,还有个好消息,老板让徐闯作负责人,以后一应事宜都交由他处理。
徐闯回到家抱着霁雨晨转了好几个圈,说都是他的功劳——村里的大婶看不懂账本,要不是九儿教他,老板也不能放心这这活儿交过来。
徐闯拿发的奖金置办了些新物件,包括霁雨晨想要的花洒和浴霸,从镇上订了货,但说要年后工人上工了才能来装。他还给家里买了个电视,以往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看电视也是打发时间,没多少意思,可九儿喜欢看剧,天天拿那么个小手机盯着屏幕,徐闯就怕他把眼睛给看坏了。
电视安装不费事,趁着年前还有人干活儿,徐闯约了师傅来装。
村口唠闲篇的大婶这下有了新话题,说大力出息了,都给家里安电视了,还成了那养猪场的头头,估计能挣不少。
徐小慧嗑着瓜子紧紧袖口,小声说:“我还听说他谈了对象,看来这爱情啊,真能让人有上进心~不像我们家那个,到头来也就是个养蜜蜂的!”
徐小慧这话冷嘲热讽,大家也都随便听着,左右人老公不在意别人也没得可说。
村头巷尾的八卦不出两天人尽皆知,徐闯现在逢人被问:“听说谈对象了啊?哪家姑娘?啥时候娶亲?”
他每次都笑着答应,但没人问出了所以然,大家都在议论:“最近也没见大力跟哪家姑娘走的近啊,怎么就谈对象了?难道是外面村里的?”
这日李顺来家里玩,趁人不在屋内,仰着小脸问霁雨晨:“漂亮哥哥,听说大力哥哥谈恋爱了是吗?那个姐姐你见过吗?”
霁雨晨对小孩子的八卦心包容性很强,俯下身来扶着膝盖打量:“你听谁说的?这么好奇吗?”
小家伙撇撇嘴,好像不开心的样子,“那个姐姐有你漂亮吗?”
他自顾自的往下问,也没在意对面的回答是“有”亦或“没有”。
霁雨晨愣了一下,心想五六岁孩子或许对男女形容没什么概念,拿徐闯那虚无缥缈的女朋友跟他比。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反问李顺:“那你觉得大力哥哥的女朋友应该很漂亮吗?有多漂亮?”
李顺想了想,慢慢说:“大力哥哥很帅,所以他的女朋友应该很好看,不过不会比漂亮哥哥好看,因为漂亮哥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霁雨晨听得咯咯直笑,捏了捏李顺的小脸蛋,夸他嘴甜。
李顺咕哝着说:“我说的是实话”
他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好像意念中那个徐闯的“女朋友”比不上眼前的人,让霁雨晨生出几分欣慰。他心想自己该给小家伙包个压岁钱,这么对他脾气的小孩是真不多见。
小年夜当晚村里有不少放炮的,霁雨晨听说这有讲究——送灶王爷上天时放一挂鞭炮,寓意“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徐闯说腊月二十三这天是灶王爷回天庭的日子,会向上面汇报人间家庭的好事,以求得来年平安丰收。
霁雨晨私心觉得这是迷信,可也不由祈祷,希望灶王爷能给玉帝跟前多说些前塘村的好事,来年让他们丰收吉祥,多赚点钱,都过上好日子。
他们趁着年前将屋里整个打扫了遍,电视摆上更有家的温馨感,霁雨晨都能想象自己窝在炕上一天不下床有多么逍遥自在。
徐闯扎了红灯笼挂在院子门口,又贴上村长给写的春联: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是五福临门。
霁雨晨指挥着高低,等人贴好又去按了按边角,以防被大风吹掉。
他突然觉得有点幸福,心里暖洋洋的,好像家的温暖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霁雨晨不知道自己以前在怎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生活,但好像这一刻,是他以往走过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能被记得很久的时刻。
【作者有话说】
下周一更。
顺便想听听读者意见,(除剧情外)对遣词造句、章节安排等的意见建议欢迎指出(作者想进步^^)
第34章 熟人
日子转眼到了年下,空气中好似都弥漫着欢快喜庆的气氛。年二十九那天徐闯蒸了些枣糕送给邻居各家,感恩乡亲们一年以来的照顾。
张大爷的儿子儿媳今年回家过年,带着三岁大的小不点儿,小娃娃吃枣糕吃的欢生,张大爷又留徐闯说话,不知不觉耽误了时间,回家时天都黑了。
他没让九儿跟着去,怕他不习惯,霁雨晨便窝在炕上打盹儿,直到徐闯回来闹出点动静才醒。
他揉着眼睛问几点了,要吃饭吗?
徐闯把人手心拉下来亲了亲,被拽过去当人形靠枕。
霁雨晨喜欢抱着什么东西睡觉,有时是徐闯、有时是小十五。他最近喜欢搂着徐闯的胳膊,拿他肩膀当靠垫,徐闯这一下午不在,霁雨晨来回翻腾了好几次,怎么都觉得少点什么。
小祖宗偎在怀里迷迷糊糊,看样子还没睡醒,徐闯轻声道:“等我先把衣服换下来好不好?”
霁雨晨嗯哼着拒绝,将人拉过去躺下,徐闯便单手脱下一只袖子,等把人揽进怀里,再小心翼翼的去脱另一只,褪下来放到床头。
他那么抱着怀里的人躺了一会儿,霁雨晨也没再睡着,醒过神来在他胸前画十字。徐闯拢着小家伙的后脑勺问他:“醒了?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霁雨晨眨了眨眼,不说想,也不说不想。
他被握住手腕扣在身后,男人低头轻吻了下那双温软唇瓣,“过年想不想出去玩?我有几天假,附近的城市应该都可以去。”
霁雨晨愣生生地抬头,许是刚睡醒的缘故,目光显得有几分迷茫。
他对出去旅游没概念,自从来了前塘村他几乎没出过门,去镇上几次也都是有事。
徐闯说:“之前养猪场的活儿走不开,人能休息,但猪总要有人喂、有人照顾,今天下午我跟李婶商量了下,她闺女今年不回来过年,刚定下来。我给她多发点工资,她答应照看几天,这样我就有假陪你出去。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在附近挑个城市转转,反正今年发的奖金多。”
霁雨晨合计着之前发的奖金都让徐闯用来买家电、买淋浴了,哪还有剩?
徐闯说这他别管,在附近旅游的钱还是有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抚霁雨晨的眼皮,看他总是眨眼,以为哪里不舒服。霁雨晨的嗓音糯糯的,问他:“去哪里呢?其实我不出去也可以的”
徐闯给了他几个选项,都是坐大巴就能到的,看着不远。他说村里过年放炮,没日没夜的放,到时候怕他睡不着。
霁雨晨对放炮这点深有体会,小年夜那天晚上他都躺下了,愣是被一挂鞭炮炸醒差点心跳骤停,他抓了抓徐闯的衣服,在给的选项里随便挑了个,然后懵懵地靠过去,抱着他的肩膀醒盹儿。
如徐闯所说,除夕夜的鞭炮根本是不让人睡的:从清早开始,下午有所消停,年夜饭前达到一波小高潮,说是什么“关门炮”,寓意辞旧迎新。
两人晚上一同在家守岁,徐闯做了一桌子菜,鸡鸭鱼肉样样俱全,霁雨晨边吃边看春晚,外面放炮声此起彼伏,他几乎快要免疫了,只觉得小品略微无趣,歌舞节目还算能看,就没什么出彩的。
小十五对过年这事好像很热衷,一有鞭炮声就要跑去门口对着叫,像要跟那炮仗比嗓,小尾巴摇的别提多欢。霁雨晨管了它几次怕它冻着,小家伙不听话,霁雨晨也便随它。
晚饭过后徐闯收拾桌子包水饺,说他们这逢年过节都要吃饺子,寓意吉祥如意。
霁雨晨不会包,就坐在一旁看,顺便充当啦啦队的作用提供情绪价值。
他见人擀了一盖垫皮,拿起一个放在手上,续上馅,大手一握就攥成一个元宝形的水饺,霁雨晨看了半天,愣是半点都没学会。
他想让徐闯教他,徐闯也懵,他的攥法拆解不开,习惯性动作一步到位。他从背后把着九儿的手尝试教学,几遍下来霁雨晨学不会,气的拿沾了面粉的手抹徐闯的脸,弄得两人都一身白,小十五在面粉扑簌中玩的倒是欢。
两人计划初三一早出发,把小十五托付给李顺照顾,霁雨晨临走前给李顺包了个红包,小家伙收到后别提多开心,举着红包满屋跑。
徐小慧难得有点笑模样,说这压岁钱留着给他上学、买文具,又打听了两句徐闯他们去哪儿玩,唠了会闲篇,当是过年的走亲访友。
冬季天冷,他们要去的地方不远,带的也都是厚衣服。徐闯拿了个老式行李箱,大半箱装的都是九儿的衣物,霁雨晨爱干净,衣服每天都要换,现在衣橱里的占比已经远远赶超徐闯,堆得满满当当。
两人出门那日天还没亮,到了大巴车站霁雨晨头点的像个瞌睡虫,上了车便倚着徐闯的肩头开始睡。
车子开了五个小时,中间停了一个服务区,霁雨晨也没醒,直到大巴进站,车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徐闯才拍着小家伙的脸蛋叫人醒醒,说到地方了。
他们去的是个古都,年味十足,历史文化悠久,有很多名胜古迹。徐闯把酒店定在闹市区,入夜后灯火辉煌,亮晶晶的夺人眼球,跟村里相比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霁雨晨在车上睡足了这下精神的很,拽着徐闯的衣袖这也瞧瞧那也看看,他好像没来过这,见什么都新鲜,活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两人最后在街边的小店吃了面,还尝了很多特色小吃,霁雨晨嘴馋,但又吃不多,幸好有徐闯给他兜底,不至于浪费粮食。
他们饭后在街边散步,徐闯握着九儿的手放进口袋里,又往上拎了拎他的围巾,把小脸遮的只剩下一双眼睛。霁雨晨听话的跟在男人旁边,好奇的看这看那,街上有很多买传统手工艺品的,年画、皮影戏等很多符合中国年节特色的摊贩比比皆是,霁雨晨对这些小东西感兴趣,看着喜欢的徐闯都要给他买。
这第一天就花了不少钱,霁雨晨算算车费、住宿,好像应该省着点过。
他把问价的人拉回来,说自己就是随便看看,用不着买。
徐闯却道:“喜欢就买,这东西也不贵。”
他被瞥了眼,小祖宗的表情有几分揶揄,语气刻薄但又不令人厌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有钱,是个土大款在这儿包养我呢~”
徐闯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小声解释:“我是看这东西不贵,喜欢就买回去,没什么不好的”
他私心觉得九儿说的不对,按他的说法那么漂亮可爱、聪明善良的人自己是养不起的,也没机会接触到。要不是在山里偶遇,九儿失去了记忆,又没有家人来找,他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交集。
徐闯想到这又有些不是滋味,看着眼前的身影蹦蹦跳跳,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他们还能过多久。
两人在外面晃了半晚,看了河畔的烟花汇演,霁雨晨有点困了,闹着要回酒店。
出来的时候没带套子,徐闯想在这边买,于是趁商场关门前导航找了个便利店。
可能是定位有误,徐闯本来想找的便利店到了发现是个大型超市,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霁雨晨懒得再翻导航,心想这肯定有卖的,抓紧买完回去。
两人在超市里绕了圈,发现这还是个进口用品超市,上面任何一样东西的标价都让徐闯咋舌:一瓶可乐卖12,一瓶矿泉水25,就连他家夏天地里种的胡萝卜:五毛钱两根,在这用塑封袋一包,上面愣生生标着17.9的标价,徐闯觉得有点不能理解。
他在城里打工时也帮超市送过货,物价是城市和农村的正常差异,远没有那么离谱。霁雨晨转着货架一行行略过,没对任何一样东西产生兴趣,等找到个工作人员问她:“日用品在哪里?”
工作人员给他指了个方向,霁雨晨便二话不说的往那边去。
他走得不快,但习惯性的不看路,徐闯早就发现九儿有这毛病,所以都在能照顾到的范围内跟着。
霁雨晨转过货架不知道在看哪,跟对向来人撞了个正着,徐闯接住马上要摔倒的人,大手一挥捞进怀里,顺便代为道歉,
“对不起啊,不好意思”
他话是说给对面的人听,目光却全然粘在九儿身上,小声问他有没有崴到脚。
霁雨晨抬起眼来摇了摇头,听背后短促的“啧”了声,带着数不尽的嫌弃。
这动静他在村里也听过,徐小慧数落人时惯会用的,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女人尖着嗓子抱怨:“怎么走路不看路啊?这么着急”
霁雨晨抬头望去,小声道歉:“对不起,我没看到你,撞疼了的话我跟你道歉”
他语气平静,本也觉得不是大事,女人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嗓子飙的老高:“什么叫撞疼了的话给我道歉?你本来就该给我道歉!我还没说你踩我鞋了呢!你知道这鞋多贵吗!把你们一身卖了都赔不起!”
她从上到下打量着两人穿着,一看就不是名牌,甚至连点设计感都没有,怎么看都像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霁雨晨站在那没说话,女人趾高气昂的叫嚷引来了围观注意,店员上前来劝阻,问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心情不好,精致妆容也难掩厌恶情绪,抬手拨弄着肩头的卷发,举止像是在清扫晦气。
她说被不长眼的撞到踩伤了脚,现在疼的厉害,要去医院检查。
徐闯面色不悦,上前理论:“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谁不长眼呢?”
女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语调阴阳怪气:“谁不长眼就说谁再说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哪凉快哪待着去”
一时气氛剑拔弩张,店员试图将处于矛盾的双方分开,看似想要调解。货架后走出来个穿着休闲的年轻男人,双手抄在裤兜里走向霁雨晨对面,他看似有点不想管,低头问女人怎么回事。
两人大概是情侣,但在吵架,彼此都没什么好脸色。
霁雨晨觉得这男的应该才是女人心情不好的元凶,自己当了替罪羊,他刚刚明明没踩到人。
店员正在着急向对面赔不是,因为看起来这双男女像是更不好惹的一方。女人横眉冷眼,看着也不想跟身边的男人说话,只说自己被个不长眼的踩到了脚,鞋子还是昨天新买的。
男人顺势回望过来,目光落在霁雨晨身上,表情从疑惑变为不解、试探,随后又惊又喜,整个人都变了样。
他喜形于色:“小霁总!您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说】
周四更
第35章 徘徊
看人模样生疏,霁雨晨不记得自己认识那么号人物。
男人春风满面:“您来这儿跟我说一声啊!我给您安排!这大过年的哪哪儿都人多,您人生地不熟的多不方便!”他连忙提议:“这样,您吃了吗?我带您搓一顿去,这旁边有个馆子倍儿正宗!”
男人满脸堆笑地跟霁雨晨握手,还没碰到指尖便被拦下。
徐闯神色警惕,对面的人一拍大腿,上赶着介绍:
“呦,这小霁总的朋友吧?我先自我介绍下,鄙姓秦,秦始皇的秦,单名一个皓字,皓月当空的皓,秦皓,幸会幸会。”
他分外殷勤的跟徐闯握手,招呼店员让人都散了,就是个误会。
霁雨晨还是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叫“秦皓”的,或许自己以前真的认识?也或许他口中的“小霁总”真是自己?好像没有办法求证。
一旁的女人见此立马换了脸色,温婉讨好地道歉,说刚刚都是误会,还请人别放在心上。
霁雨晨觉得自己在听双口相声,一唱一和好不热闹。
他望着对面的人审视半晌,问秦皓:“你认识我?”
秦皓甫一怔愣,心想贵人多忘事也是正常,自己得多重复几遍,有层关系怎么都好说。
他笑呵呵解释,说去年过年那会儿自己和家父前往南城拜访过,或许当时事忙,小霁总记不清了,这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一准记得。
霁雨晨模棱两可的点头,由于时间点在自己出事之前,也不好说是真是假,又或者他真的认错了人?
秦皓邀请两人共进晚餐,霁雨晨回望徐闯,男人面色不怎么好看。
他给秦皓说:“我们吃过了,谢谢你的好意。”
秦皓不肯罢休,跟人纠缠半天,最后非要送回宾馆才算完。
——他没想到堂堂霁家小少爷住的是这样寒酸简陋的旅馆,连快捷连锁都算不上。秦皓给人开车门的功夫,指着旅馆门头、不确定的问:“你们住这儿?”
霁雨晨抬头眨了眨眼,觉得对方的表情很惊讶、好像不可置信。
他本想问问:“我不能住在这吗?”转念想到这是徐闯花了本该存下的钱带自己出来玩,精挑细选才定下的,房间里面整洁干净,只是门头旧了些,要是自己真那么问,又多少令人伤心。
他们在旅馆门口道别,秦皓给了霁雨晨一张名片,说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
两人回去房间的路上徐闯一声不吭,霁雨晨抬眼瞟他,男人只是看着前面的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浴室传来“哗哗”水声,霁雨晨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稍微松了口气。
他刚刚有点紧张,徐闯问他要不要去洗澡,霁雨晨说:“我想歇会”,于是让徐闯先去。
他拿出口袋里的名片,得知那个模样斯文的男人是启辰文化的总经理,霁雨晨用手机搜了搜,是本市的一家广告传媒公司。
他无从得知自己跟这家公司、又或者这个人有什么确切关系,如果他没认错,或许是工作上的往来。
刚刚他其实在犹豫,如果自己多问一句:你认识我?我是谁?或许他的身份之谜就能迎刃而解,不必大费周章的等警察消息。可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霁雨晨还没做好准备,打破如今的平衡。
纷繁念头在脑海中横冲直撞,霁雨晨犹豫要不要联系名片上的人。浴室的水流声突然停了,他将名片塞回去,等人出来拿上睡衣进去洗澡。
霁雨晨在浴室里待得有点久,出来时觉得脑袋发晕,大概是热气蒸的缺氧。徐闯让他坐去床边,要帮他吹头发,霁雨晨乖乖照做,低着脑袋任热风吹拂头皮,在这样的冬夜显得温暖又舒适。
他等头发半干后迷迷糊糊地睁眼,抬头看着徐闯,像是小动物博取关注般眼神亮晶晶的。
男人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柔声道:“早点休息吧。”
霁雨晨有点泄气,不知道该怎么讨好。
夜晚两人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跟家里的火炕触感不太一样,霁雨晨听着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抬头问他:“你怎么心跳的那么快?”
徐闯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轻声念道:“还不睡”
他的声音很清醒,一点不像要睡的样子,霁雨晨往人怀里钻了钻,“你不也没睡吗”
他伸手环抱着徐闯的腰,感受结实的心跳鼓点响在耳边,好像这样的姿势更有安全感。
霁雨晨缓了缓,“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他一直不敢问,如果自己找到父母家人徐闯会怎样,会恭喜他吗?会替他高兴吗?霁雨晨相信他会,因为基于自己的立场,这总是好事一桩,可对徐闯而言呢?他舍得自己离开吗?他会不会不习惯
怀里的人将小脸埋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徐闯轻叹口气,伸手将那双眸子捂上,安慰他:“怎么会你别多想,快睡吧”
霁雨晨喃喃自语:“徐闯,即使我找到家人了,我们之间也不会变,我永远都是你的九儿”-
之后的几日两人多少有点别扭,说话有时也像隔着一层。徐闯会不由自主的走神,猜想九儿有没有联系那个叫秦皓的,他一面希望他联系,因为那样说不定就能找到自己的家人朋友,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另一面又不希望,总之是很纠结的想法。
节假日的景区人满为患,但有一点好,这样热闹,不至于让人没话说。霁雨晨在路上看到很多带孩子出行的父母,各家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气氛。他不禁想到李大娘上次来家说的,劝徐闯早日结婚生子,有个一儿半女的在身边,总会多些乐子。
霁雨晨回头看徐闯,男人正望着人头攒动很有耐心的往前挪步,霁雨晨捏捏他的手,试探问:“上次你说的,以后都不娶妻生子了,是真的吗?”
徐闯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是真的。”
他私心想说,如果你嫁,我一定娶,如果你能生,我想和你生好几个。
霁雨晨忍不住笑,把人拉下来趁着人潮拥挤轻啄了下徐闯的嘴角,男人脸红的像个番茄,霁雨晨别提多高兴。
他想着这事不急,只要自己决定了,找不找得到的到家人、记忆还在不在,都不打紧。
【作者有话说】
我也想让他生好几个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