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4(2 / 2)

“哦~论坛上都快炸锅了,真不用我出面帮你‘澄清’一下?”

陈准这才收回视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觉得沧明消息灵通的只有纪家?”

“那能一样吗?”纪肆然揽住他的肩,眉头微微一皱,“等等,你是不是又长高了?还没分化呢,这都快赶上我了。”

“没。”

“你分化这么晚,那检查结果居然大概率是个优性alpha。”纪肆然一哂:“没天理。”

陈准不置可否地扯了下嘴角,从后门走进教室,拎起书包单肩背上。

“又回家啊,今晚有局你不来?你都两天没回宿舍了。”

“不了,”陈准迈步往外走。

“回去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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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洋楼门口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夏桑安也就一眼看到了亮灯的窗。果然,刚下车,成姨就迎了上来。

“先生太太刚回来没多久,说什么都要亲自下厨,我这当保姆的倒是闲下来了,估摸着你快回来了,就在这儿等着接接你。”

成姨年纪大了,老一辈的人总是固执于出门迎迎,出门送送。夏桑安小学时外婆还在,也总爱跟在他的自行车后送上一段,再在他回家的路上往前走一段。

就好像要把他的背影多看两眼,才安心。

“谢谢成姨,”夏桑安看她还在往车子那边看,解释道。

“他没和我一起回来。”

“小准这孩子……先生特意没告诉他,想给他个惊喜呢…”

夏桑安没接话,只是垂着头跟在成姨身后进了屋。屋内暖气开得足,他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换了鞋,下意识先拐向厨房。

可是站在厨房门口,暖灯光下,桑芜正侧着头和陈舟望说着什么,两人忙碌的背影默契又温馨。夏桑安张了张嘴,那声“妈”卡在了喉咙里,最终悄悄咽了回去。

算了,他想。身上好乏,还是先上楼洗个澡吧。

等他收拾完再下楼时,桑芜和陈舟望正坐在沙发上低声聊着。见他下来,桑芜笑着朝他轻轻招手。

“三三,来,叫人。”

夏桑安微微颔首:“陈叔叔。”

“欸,好!”陈舟望笑弯了眼,伸手不轻不重地顺了顺他的背。

“长得真像你妈妈,眉眼一模一样的,你妈妈给你煲了老鸭汤,还得再煨会儿。三三爱喝茶吗?叔叔这儿有新到的……”

“爸,”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打断了陈舟望的话,“快吃饭了让人喝茶,您这养生之道是跟反着学的吧?”

“兔崽子!就知道拆我的台!”陈舟望笑骂一句,眼里却全是纵容。

陈准下了楼梯,先是对着桑芜乖巧地一俯身:“桑阿姨。”然后才在父亲身边坐下。

夏桑安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知道,桑芜早在他高一住校时,就已经渐渐开始住进了这里。虽然也和他们母子二人一样,聚少离多,但这栋房子里的气息、物品的摆放、甚至空气中弥漫的习惯,早已刻上了桑芜和陈舟望共同生活的印记。

这里,早就是桑芜的家了。

他们三人坐在那,自然就形成了一个温暖的核心圈,完整无缺。夏桑安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默默坐在桑芜旁边,没去插话。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桑芜笑着起身,目光却停在夏桑安的脸上,明显是担心了。

“三三,脸色还是不太好?感冒还没好吗?这几天考试是不是累坏了?”

夏桑安的心已经凉下一截:“…我没事,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陈家在饭间没有太多刻板的规矩,陈舟望看着坐在对面的夏桑安,眼里的笑意根本收不回去,有许多话想和这个新成员聊聊。

“三三,你刚来那天去海边了吗?南淮冬天能看到雪落进海里,景致确实是独一份的。就是傍晚之后海风太冽,下次想去,让陈准陪你,或者穿得更厚实些。”

夏桑安蜷了一下指尖,轻声回答:“嗯,之前在岚西没见过海,觉得新鲜,就多待了一会儿。”

身旁的桑芜顺势接过话头:“说起来,这次期中考试感觉怎么样?题目难不难?你感冒还没好利索就上考场,妈妈真怕影响你发挥。”

话题终究还是落在了这上面。

夏桑安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碗里鲜美的老鸭汤好像失去了味道,喉咙堵的慌。

怎么说?说自己考得可能一团糟?说自己在考场头晕眼花,甚至不确定有没有填错答题卡?

巨大的压力和未愈的病体一同作祟,额角又开始隐隐作痛,眼前也开始发晕了。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一直安静坐在他对面的陈准放下了汤匙,响声轻轻打破了略显凝滞的空气。目光平静地看向桑芜和陈舟望。

“桑阿姨,爸,别太担心了,考完我们简单对过答案了。”

他视线扫过夏桑安微颤的手,继续道:“理科大题的思路都捋顺了,文科部分等细则出来再看,基础分丢不了的。他主要是病没完全好,体力有点跟不上。”

条理清晰,语气笃定。几句话把陈舟望和桑芜担心的事情全化解了。

两位同时松了口气,一个是觉得夏桑安应该不会让她失望,而另一个,则是在知道兄弟俩已经融恰到可以一起对答案了而感到欣慰。

陈舟望放心了,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正式宣布:“三三,下周和你哥哥一起去学校吧。宿舍叔叔都安排好了,你俩一间,有什么事儿不用怕麻烦,直接找你哥。”

夏桑安:“……”

点头,极力地控制着面部表情,扯出一个笑:“好,谢谢叔叔。”

随即低下头喝汤,刻意避开了对面那道视线。

这顿饭,夏桑安吃得食不知味。两位长辈见他脸色实在不好,也没再继续拉着他聊,只催促他早点回屋休息。

他几乎是晕头转向地挪回了房间,抖着手指系那几颗睡衣扣子,心里越难受,越心急,那几颗扣子就越是系不上。到最后几乎是瘫坐在地毯上,眼泪无声地涌出。

就哭一会儿…他对自己说,门关着,不会有人看见的。

他睁着被高烧灼得发红的眼睛,仰起头,一寸一寸打量这个宽敞陌生的房间。一间卧室,几乎和他在岚西的那个家的客厅一样大。

夏桑安突然就开始想外婆了,心口鼻腔都酸得难受,把脸埋进袖子里。他觉得外婆如果还在,也能住在这样明亮暖和的房子里,该有多好。

如果…那个人,也能过得这么好就好了。

现在,妈妈一定以为他考试没问题了。陈准帮他解了围,可万一…万一他确实考砸了,没进重点班,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思绪揪扯成了一团毛线,被洇湿后越扯越乱。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打开了一个铁盒,将好几颗绿色的糖塞进了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一路向下。他怔怔地看着掌心的盒子。下一刻,一股强烈的,眩晕的飘忽感席卷而来,那些伤心的、难过的、焦虑的好像一瞬间被隔了层厚厚的毛玻璃,越来越模糊。

“叩、叩。”

两声清晰的敲门声在身后响起,不大。

夏桑安迷茫地睁着眼睛望向门口的方向,一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这声音需要穿越漫长的迷雾才能被他听到。

门外的人静默了片刻,试探性地提高了些音量:“夏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