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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犯扮演直播中 ifcan 18283 字 3天前

第71章

“咳!”徐勇用力地咳了一声, 昏昏欲睡的张牙芽猛地惊醒,立刻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到各个组巡查的老板满意地看到自己的员工都很认真,发了几个饼之后, 就手揣裤子口袋, 十分“潇洒”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去了。

人一走, 办公室的氛围立刻恢复了正常。

徐勇和孟璐脚一踢, 跟着椅子就挪到了张牙芽身边。

为了防止老板杀个回马枪,她们俩还有模有样地各自那个文件, 一左一右地对着张牙芽分析,好像她们三个在开会共同研讨似的。

徐勇指着文件的标题, “文心姐, 你昨晚上做贼去了?怎么大早上的一来就打瞌睡,以前好歹也是下午才开始啊。”

“你不会是不舒服吧,发烧了?”孟璐有些紧张, 还伸手对比了一下她俩的额头温度。

张牙芽拉下她的手,看着电脑显示屏,表情严肃:“没有,就是昨晚上没睡好吧,是有点感觉不太舒服,但是没发烧,我自己量过了。”

“你们小区闹变态的事情还没解决?”孟璐眉头紧锁, 猜测着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张牙芽想了想, 她有几天没看物业群了,平时都点了免打扰,干脆把手机掏出来。

“我看看!”孟璐和徐勇的脑袋都凑了过来,挤得张牙芽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得得得,过去一点, 直接看电脑吧。”

她登着微信,挺大的电脑显示屏上很快就展现出了物业群里的风采。

三个人的表情逐渐从“模仿看数据表”的强撑,过渡到“我要努力保持工作表情”,最后都崩了。

徐勇有点贼眉鼠眼的,他往门口的方向盯了盯,然后低头小声道:

“文心姐,还好你是个女生,不然说不定你也要被这么整。”

孟璐摇着头,“你们这个物业不厚道啊,怎么能因为别人空口白牙的指认,就直接带人上去想搜家呢?他们没这个权利吧?”

张牙芽目露赞同,“那肯定是没有……”

迅速往下翻了一点,跳过各个头像发的没有营养的话,张牙芽很快捕捉到了关键点。

“看吧,就说他们没这个权利,人家不仅不让搜,还报警了。”张牙芽说着还觉得很遗憾,“都怪今天要上班,不然我在家肯定能看到这个热闹。”

孟璐安慰她:“没事,没事,我们远距离观战。”

徐勇看着群里发出来的实时偷拍战况,忍不住问:“文心姐,你觉得是他们说的这个十一楼的独居男吗?”

张牙芽还没说话,孟璐先主动发表了观点。

“我觉得他是不是都再另说,我就是单纯觉得他们给出的理由站不住脚,他自己一个人住,经常晚上出门,外卖堆很多天才丢什么的,凭什么就可以说明他是变态,就偷了别人的内衣裤呢?”

张牙芽听得认真,在她说完后还跟着补充:“除非是有人给出准确证据,不然我们小区的个别猜测都属于是听听就算了。截止到目前,那个变态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仨版本,三个可能性了。”

孟璐闻言笑了,拍了拍张牙芽的肩膀,“你受累了,赶紧买一个监控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对!”徐勇响应。

张牙芽拍拍手机,“还用你们提醒,应该今天就能到了。”

快递物流中显示已经抵达她所在的市,就算送得慢一点,但最晚也在明天了。

晚上在外面随便吃了晚饭后,张牙芽回到家,快速洗漱后,她就上了床,脑袋刚放在枕头上,就感觉好像闻到了一股霉味。

她叹了口气,只好爬起来换了枕套,丢进脏衣篓,预备明天晚上再回来洗。

睡前,她看了一下物流信息,快递在派送中了,估计明早才能到,下班回来顺便拿吧。

没多久,张牙芽就支着眼皮将手机充电线插好,翻了个身就睡过去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张牙芽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平缓。

卧室的窗帘很遮光,但有一条缝没有拉好,一缕月光正悄悄溜进来,让室内出现了一点光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张牙芽枕头边上的手机突然动了,它一点一点地往旁边挪,原本呈弧线的充电线突然被拉直,好像有什么在拽着它一样。

已经完全悬在半空中了,下一秒,手机猛然坠落,却没有发出激烈的声音,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将它接住了。

比月光更亮、更刺眼的光闪过,在张牙芽身下,她的手机被另一个人握住,手机亮屏的光照出了一张清晰的人脸。

这个人悄无声息地躺在她的床下,现在肆无忌惮地摆弄着她的手机。

大概是因为手机有密码,这个人按亮又息屏好几次后,他动了。

一个比床上身影明显要大出一倍的影子从地下爬起来,他仔细地拉过了张牙芽的手,没有任何尝试,精准地握住她指纹解锁的手指,按了上去。

手机页面解锁了。

这个人没有到床上去,像是还有几分尊重主人家的意图在,他坐在床边的地下,翻看着张牙芽的手机。

一是看张牙芽加入的物业群,二是看张牙芽的购买记录,视线在监控器的订单上停留了很久。

……

张牙芽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睡眠质量明显下降,以前虽然睡眠浅,但她很注意睡眠环境,没有嘈杂声音吵她,她也睡得很好。

可现在,感觉好像睡得挺沉的,但醒过来反而觉得不舒服。

今天晚上,她睡着睡着,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踏空了,从床上掉下去了一样,莫名的失重感让她惊醒了几秒。

但大脑太疲倦,身体太疲惫,她甚至不想再翻身,在黑夜中半眯着眼睛等待自己再次入睡。

半梦半醒之间,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做噩梦了,看到有个男人打开了她的卧室门,拿着一把刀向她走来。

她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坏人,想要杀了她,但她动不了,只能继续睡过去。

“叮铃铃——”闹铃响起,张牙芽的心率飙升,她睁开眼睛,感觉眼睛涨疼,脑袋一侧也隐隐作痛。

她勉强从床上爬起来,踩进拖鞋里去洗漱,然后像是游魂一样出了门。

“喂?璐姐,我今天上午请假,项目的资料在我电脑里,你需要就直接开了用,密码还是之前那个。”

张牙芽坐在车里,司机开着导航,她可以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越来越靠近医院的位置。

“你好,哪里不舒服?”戴着口罩,医生看向一脸苍白的张牙芽。

张牙芽坐在凳子上,说明了自己的不舒服。

医生记录症状,开着检查,“得先查血,看看是不是有细菌或者病毒感染什么的。”

“嗯好。”张牙芽点头,手里划动着手机屏幕,不完全是有目的,只是机械性地滑动几下而已。

“怎么了,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注意到张牙芽迟迟没有拿单子去缴费,医生又望向了她。

不算是迟疑,只是她在思考,迟来的,好像是被屏蔽掉的思考一样。

“医生,这个查血的检查可以查出我最近有没有吃什么药吗?比如,安眠药之类的。”

就算戴着口罩,张牙芽也可以很清楚地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震惊和警惕。

“安眠药不是随便能开到的,你之前有患什么病吗?最近状态怎么样?”

张牙芽知道医生可能是有点误会了,她赶紧解释:“我自己没有安眠药,也没吃过……”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进一步道:“这样说,可能会显得我很古怪,但我最近确实变化太大了。以前睡眠很浅,现在晚上睡得很沉,但是又不是x睡得很好那种沉,我早上起来会很不舒服。”

“医生,给我查一下吧,万一是有人给我下药了呢?”

这个话听起来是需要帮忙报警的程度,医生一边给她安排化验检查,一边向她确认:

“除了这之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被人下药这种事情不常见,但医生行医多年,再离谱的事情也遇到过了。

张牙芽摇了摇头,她觉得昨晚上的噩梦是一种预兆,但说给别人听,总觉得会被人当神经病,就因为一个梦就这么大张旗鼓的。

配合护士做完检查后,张牙芽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休息,无聊等待的时候翻到了购物软件里,想看看快递到哪里了。

结果点进去发现,她的快递昨天晚上就到了,但好像没给她发短信通知啊。

张牙芽点进短信页面,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查看过那条提醒取件的短信了。

“呼——”

张牙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点地加速跳动,之前从没想过的方向变得越来越清晰。

莫名被丢了很多垃圾的厕所、睡得越来越深的晚上、枕套的怪味……

她的猜测在看到化验单上显示她近期吃过安眠药后,得到了证实。

毫不犹豫,张牙芽一边拨通报警电话,一边给房东发了消息。

一个小时后,张牙芽、房东和警察都抵达了屋门口。

“你们后退,等会儿就在门口等着。”

几个警察分工之后,立刻开门进去,沙发底、床底、衣柜里、储物间里……一个接一个的被拉开检查,但——

“齐女士,我们警方检查后发现没有第二人生存的痕迹,你可能是误会了。”

张牙芽还愣着,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极其糟糕的怀疑被否定了,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房东倒是高兴得很,“我就说我这房子没问题,安全系数也高。小姑娘,你可别是为了想退租,赖掉提前毁约的赔偿,就随便乱说吧?你放心,小区物业和人员环境都好,你别那么紧张、夸张。”

“诶,那可不完全是,11楼那个男的不就被吓到退租了吗?”

第72章

张牙芽和警方都第一时间望向了说话的人。

那人被吓了个激灵, 连连摆手:“不关我的事啊,就今天上午,可能你不在, 你就不知道。”

出警的人也有大概知道情况的, “就是我们昨天来调解的那家?”

“对对对!”爱看热闹的邻居连连点头, 好像是认出来这个警员, 当即热情解释了情况。

原来昨天警察调解完之后就走了,当时带着物业要搜人家屋子的住户也道歉了。

但是十一楼那个租客觉得自己被刻意针对了, 后来又扯了几句,就变成了他自己进去搜, 其他人门口看着, 要是搜不出那些丢了的内衣裤,就必须给他赔偿。

然后,越搜问题越大。

“你们都不在现场, 没看到那个小伙子脸色有多难看。本来我们还以为是他不小心把自己的罪证给搜出来了,结果没想到那些东西一套一套的,全不是他自己的。我还亲眼看到他从沙发底下撕下来一个用胶布贴住的刀,啧啧啧,要是我,我也马上搬走了。”

说话的邻居看着张牙芽,还摇着头, 感觉一个人住就是危险啊, 好在他家人多。

张牙芽冲他点头回应,“也是。大哥,你回去之后也都检查一下吧,我这儿好像是没啥问题了,也保不齐是11楼那个没看上我这小地方, 转去了大房子呢。”

那人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他磕磕绊绊地说:“嘿,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多不吉利啊!”

警察也挺忙的,既然确认张牙芽房子里没啥问题,就收队要走了。

走之前,警察特意交代张牙芽,“要是有紧急情况就马上联系我们,你的检查结果我们这边也会注意,看看周边有没有药物滥卖的情况。你自己也看看是不是不小心吃了朋友的药之类的。”

“好,我知道了。”张牙芽知道警方该查的都查了,现在没有任何线索,她也不能让警察一直守着她。

但她确信,她血液里的安眠药成分,绝对不是随便来的。

人群离开,张牙芽站在房子门口,缓了十几秒后,还是踏步走了进去,然后反手关上房门。

她现在不需要害怕,或许今后有可能,但现在,在警察当着她的面,将房间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个遍之后,房子内部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房东有事急着走了,张牙芽坐在沙发上,低头在手机上给她发消息。

没提退租的事情,她只是就今天的麻烦给她说了声抱歉。

房东阿姨人很好,很快回了她。

[小齐啊,别太紧张,物业那边我也帮你交代了,让他们保安多注意你们那儿。你放心,不会有人伤害到你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也可以考虑清楚,看是不是搬家。你一个女孩子,阿姨也体谅你,不收你违约金。]

张牙芽在手机上又看了一会儿,才回复了一条很简短的信息。

[不用了阿姨,我还是先把租期住完。]

返回上一个页面,张牙芽看到自己的收货地址。

默认地址是她现在租着的地方,也是下单的监控器的收货地址。

但跟默认地址排在一起的是,她从小到大住的地方,她和爸爸妈妈的家。

闭上眼睛,张牙芽用力将手机丢到了沙发的另一边,胸膛剧烈起伏,但除了呼吸声,她什么都没说。

“砰砰砰。”

张牙芽睁开眼睛,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了门外的人。

“你还好吗?我刚刚听说了你的事。”傅江的脸上有担心的神色。

张牙芽表情还算平静,也有几丝挥之不去的忧愁。

“还好,可能真是我误会了。”

傅江却不认可,他执拗地望着张牙芽,跟他说:“你不要放心得太早,躲在十一楼里的那个家伙说不定也来过你家,只是没留下痕迹而已。”

他站在门口,回头望了望,然后压低声音说:“你有警惕心是好的,但是要找准方向。我跟你说,这个像是寄居蟹一样的家伙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收废品的。”

张牙芽的头微微偏动,她盯着傅江,一时之间无法辨别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再三提及那位回收废品的人。

“你有证据吗?”这已经是张牙芽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了。

傅江这次没有卡壳,他几乎是极其流畅地接下了张牙芽的问题。

“我有。我发现他经常晚上偷摸在楼里走,时不时还会趴在别人门上偷看。”傅江说得斩钉截铁,甚至还特意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将他偷拍的照片递给张牙芽看。

张牙芽低头一瞧,正是收废品的刘叔扑在别人家门口猫眼上的照片。

可想而知,那天刘叔在她家门上估计也是这个画面。

“那你怎么不报警?”张牙芽突然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发问。

傅江在这瞬间出现了掩饰不了的慌乱,但很快压制了下去,他解释道:“但我这个照片属于偷拍,也不太能当证据。我主要是提醒你小心一点,都是邻居,我也希望你安全。”

张牙芽露出了笑脸,握着门的手松开了,“进来坐,吃点水果吗?”

她的邀请就像是信任的旗帜,傅江明显感受到了,表情上显得放松很多。

“不了,我也要回去了。”傅江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下,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人偷偷进入你家的呀?”

张牙芽有短暂的沉默,但在傅江的期待中,她给出了解释。

“我今天不舒服,去医院查血,意外发现血里有还没代谢完的安眠药的成分。”

傅江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样的理由。他勉强笑了笑,安慰道:“你放心,我平时回来的时候也会帮你看看的,要是有什么异常,我马上告诉你。”

“好,谢谢你了。”

……

晚上九点,这是一个原本还远不到张牙芽该睡觉的时候,但她照例喝了半杯牛奶后,很快就感觉到疲倦。

这种困意缓缓袭来的时候,张牙芽就知道了,她找得没错,果然是牛奶有问题。

凡是她睡得早的那一天,她都喝了牛奶。不管这牛奶到底是原始厂家有问题,还是后来造成的问题,都说明她家的夜晚出现了问题。

十点,

十一点……

十二点?

凌晨一点!

张牙芽的意识先于□□清醒,她的思绪开始活动,但身体依然保持平稳,一动不动,眼睛也没有睁开x。

她100%确定,在她意识到屋子出现问题之后,再纵观全屋,发现的那些蹊跷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厕所的异物、身体的不适以及检查单上清晰的数字……无一例外都在向她预警。

能够悄无声息地进入她家,和她共同生活在一起。又能够在她隐约发现异常的时候,收走全部痕迹。

这样的人,今天晚上也有很大概率会重新回来,因为他知道,他已经占据了这个房子了。

但这一点,只有张牙芽自己清楚。

呼吸声在张牙芽的耳边流动,一开始是她自己的平缓呼吸声,后来增加了一道分不清远近的呼吸声。

张牙芽无法睁开眼睛,她脑海里时而闪过一个人站在她卧室门口的画面,时而又变成了她下一秒睁开眼睛跟另一双眼睛直直对上的场景。

令她自己都感觉意外的是,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害怕到发抖,或者至少会变了呼吸。可惊奇的是,她居然稳稳地控制住了自己,让她像过去每一天,在安眠药的作用下熟睡一样。

“呼——”这道呼吸声靠近了,原来它刚才并没有跟她贴脸。

张牙芽曾经在手机上刷到过一篇科普,据说人的视觉和听觉是可以互补的,如果丧失了视觉,听觉能力就会显著提高。

而现在,张牙芽特别想给这篇文章点个赞,写得可真对。

她仔细听着这道粗重的呼吸声,判断着这个人的情况。

这几乎已经算是这个偷住者的主场,它既不会害怕,也不需要紧张,呼吸声本应该平缓,却如此明显,也许它的年纪比想象中更大。

这道呼吸声停在她的床边,随后缓缓下落,来到背对床边,侧躺着的张牙芽耳后。

“你醒着吧?”

这声音有些粗粝,是一种略微上了年纪的男人会出现的嗓音。

他看着床上侧躺着的房子主人,哦不,半个主人,这也是个租客。

醒着吧?遇到这样恐怖的事情怎么会睡得着呢?还是说,今天晚上又喝了牛奶?

不长心啊,一个人住在外面还没有警惕心,以后就会和他一样惨,居无定所,只能住在别人家。

他抬起手,带着皱纹的手指悬在张牙芽脖颈上方,等待着。

从始至终闭着眼,哪怕听到试探的话响在耳边,她也始终牢记,她今晚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吸声又远离了,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但终究她不是盲人,听力还没有经年累月地发展到更好的地步,暂时无法区分最后消失在哪个方向。

听觉无法帮助她判断,但理智的思考可以。

张牙芽心想,一个想要鸠占鹊巢的人,如果是她,在鹊发觉后,一次试探是绝对不够的。

她会退后一步,刻意放慢呼吸声,让鹊习惯之后,变得恍惚,以为她走了,然后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的那一瞬,看见她就站在旁边……

时间流逝,张牙芽的精神紧绷着,耳朵竖起来,她能听到小区里偶尔传来的人声、狗叫声。

声音不多,并不影响她的睡眠,所以她一直睡得很好,连翻身都没有出现。

床下,一直伸出半个头的人终于确定了结果,无声无息的,他收回了头,彻底融入了床底。

第73章

二十三楼, 傅江躺在床上,他辗转难眠,一会儿仰面躺着, 一会儿又翻过去侧躺。

时间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 他终于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点进小区的物业群里, 新发出的消息又达到99+了。

这些人光明正大地讨论着十一楼搬走的租客,有人跟着害怕, 说自己把家里检查了个底朝天,也有人说指不定就是十一楼的人自导自演, 就为了掩盖自己偷内衣裤的变态行径。

夹杂在其中的, 还有用代称讨论的二十二楼今天发生的事情。

傅江看着那些消息,有的年轻女生表达担心,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有的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则匿名吐槽租客就是事多。

同为租客的傅江想,都是在外地打工,他们不就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吗?

他从床上离开,踩着拖鞋来到客厅,接了一杯冷水,一口气喝完,杯子还没放下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声响。

他立刻脱掉鞋子, 光脚走过去, 对上猫眼一看,果然是姓刘的那个收废品的。

傅江恨得牙痒痒,这个偷窥狂又开始了!他真应该报警把他抓进去,要是能让他变哑巴,再也说不出话就更好了。

透过猫眼, 傅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拖着蛇皮口袋的人猥琐的动作。

三分钟后,老刘将铁丝从对门的猫眼中取出,一切还原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但在路过傅江门口时,像是发现里面正有人盯着他看一样,他停住了步伐,酝酿一番后,冲着傅江的门口吐了一大口口水。

傅江握紧了拳头,手已经要捏住门把手了,但他最终还是忍耐住,安静地等他离开。

在他离开一分钟后,傅江整个人的呼吸才开始变重,他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冲回卧室,从自己衣柜的最下面拿出了一个盒子……

十分钟后,他整个人显得阴暗了许多,在厕所用冷水狠狠冲了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人脸,又用力扇了自己两巴掌。

随后,他擦干净水珠,来到玄关穿鞋。想了想,他拉开鞋柜,拿出了一个包裹严实的鞋套和一个很小的工具包。

准备工作做好后,傅江戴上手套和口罩,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没有去按电梯,而是轻车熟路地通过另一边的楼梯下到了二十二楼。

来到张牙芽屋外,傅江摸上了她的门,他小声呢喃:“我不是故意想私闯民宅,我是担心邻居,这不算要控制的行为。”

傅江想,她这段时间又被下药,今天身体又不舒服,晚上吃了药,肯定会睡得很沉,要是有坏人来了,她可能都不知道……所以他得帮忙看看。

自我说服之后,傅江从工具包里取出铁丝线,用一种甚至比老刘还要娴熟的手法,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只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咔哒”。

随后,傅江迅速闪身进去,关门前,他还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确保没有人在附近,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又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咔哒”。

傅江没有在客厅停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阳台晾衣服的地方走去,但多走几步后,猛然停止,用力砸了以下自己脑袋后,更改了路径。

很快的,继门响的声音后,张牙芽又听到了第二道呼吸声。

与此同时,张牙芽发觉了另一个人停留的位置。

原来就在她的下方,像一个影子待在她的床下,也许每天早上,他都躺在那里面,侧着头,看着她的脚踝落下,看着她时进时出。

两道呼吸声在同一个晚上终于汇合了。

张牙芽辨别着呼吸声与她的距离,同时,她思考着,傅江到底是出于善意来的,还是更多的是因为知道她会被别人无声无息地下安眠药,晚上会睡得很沉,所以忍受不住,放纵了自己的怪癖呢?

安眠药的作用是有限的,人的身体会产生耐药性,适当地表现出来,会更加可信。

于是,在傅江走到床边,不小心发出声音时,张牙芽猛地翻了个身,吓得傅江差点倒在衣柜门口。

底下那人的呼吸却没有变化,至少傅江完全没有发觉。

一分钟后,傅江确认张牙芽只是换了个睡姿,并没有醒来,他松了一口气。

但这个小插曲让他原本的安排出现了问题,他明明告诉自己,他进来是为了守护。但现在,他分明还是出于对立的一面。

可已经做了,那他难道要放过这个机会吗?

傅江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他想起自己头顶重新塞回去的箱子,里面已经有很多重要收藏,但还可以多出一些位置,用来迎接新的藏品。

他的手朝着衣柜的方向伸去,在他背后躺着的张牙芽无声地睁着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衣柜被打开了。

房东阿姨是个难得的好房东,虽然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但客观上讲,她的租房配置很好。

衣柜被完全打开也没有发出“吱呀”声,像是一只乖顺的野兽,配合地张开了黑盆大口。

傅江的准备工作很到位,他熟练地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功率的电筒,打开后,照亮了柜子里的一小片区域。

傅江开始翻找起来。

张牙芽盯着那片光,这光源很柔和,但又能照得很清晰x,看上去应该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张牙芽知道自己的衣柜里衣服的摆放规律,在看到傅江的手摸到最里面的一个小篮子后,她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傅江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花纹和手感,他知道自己应该走了,不能在原地逗留,否则就容易再次遇到上次那种糟心的情况。

立刻关上衣柜,傅江得意之余,在将“藏品”收进口袋里时,不小心将铁丝遗落在了地上。

他离开了卧室,本应该迅速回去的人,却因为贪心,脚步朝着阳台的方向挪去了。

闭着眼的张牙芽嘴角似乎有轻微的弧度,但细看又找不到了。

从床底爬出的人只扫过她一眼,便自发出去解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竟敢闯入他领地的家伙了。

“啊!”傅江发出了短促的惊呼声,随后被人狠狠压倒在地。

一双有力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在他头上砸落,他的脑子被砸晕了,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男人。

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在口袋里摸索,当他握住螺丝刀把手的那一瞬间,他双眼瞪出,满眼血红,整条手臂用力,狠狠将螺丝刀刺入压在他胸口的腿。

鲜血润滑了他的手,也让身上的人痛得无法继续压制他。

作为成年男人的傅江猛地用力,便将这人推翻在地,但被击打多下后,傅江眼前一阵阵发晕,站不起来,只好在地上爬行,他努力辨认方向,朝着门口方向前进。

鲜血流下,滴溅出了一条完完全全的线路。

但才爬行几步,被腿部的疼痛刺激得更加疯狂的男人就一把扯住了傅江的腿,生生将他拖了回来。

两人扭打起来,傅江现在已经意识到了,他今天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这个男人就是十一楼那个不速之客,而这个二十二楼就是他给自己新找的住所。

他今天不应该来的!

强烈的后悔和对失去生命的恐惧,让傅江爆发了惊人的力气,他抓到一个不知名的摆件,拼尽全力砸向了男人,像是将他一开始的伤害全部回击一样。

男人重重地倒在地上,没有再动弹。

傅江喘着粗气,躺在地上缓了好几分钟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又有了点力气,挣扎着往门口爬去。

月亮被遮住,客厅里没有了光。这一次,黑暗里,他往前爬动的身体画出一条清晰的血痕,但通通被黑暗掩盖了。

等傅江终于爬到门口,他已经没有力气直起身来拉动门把手了。只好勉强靠在墙边休息,等待体力复原。

就在这时,猫眼的位置传来声响,一根铁丝缓缓伸了进来。

傅江抬着头看到这一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的手很不舒服,又痛又沾满了血,有他的,也有别人的。

在面临过死亡后,傅江觉得,收废品这家伙的恶心已经不算什么了,他甚至还很期待他打开门的反应。

门,被打开了。

也许是怕外面有人看到,老刘在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后,就麻利地闪了进来。

一丝走廊的光刚刚透进来,就又被赶了出去。

在黑暗里,他差点被坐在门边的傅江绊倒,在听到他的闷哼后,认出来了他。

“果然是你啊,二十三楼的小伙子。”

老刘不敢开灯,也没有带手电筒之类的东西,他可以看清大致的人影,觉得这样也够了。

鼻青脸肿的傅江无语至极,被揍惨了的他只好声音含糊道:“报、报警。”

他属于正当防卫,虽然进了齐文心的屋子,但功过相抵,相信齐文心会出具文件,不追究他私自闯入的责任。

但老刘根本不知道危险性,他常年跟废品、垃圾打交道,嗅觉早就坏了,也没有闻到室内古怪的腥臭味。

“你这个年轻人一点也不老实啊,之前还说是你第一次偷别人内衣,这下被我逮住现行了吧?”老刘嫌恶地说道。

“你,你……”傅江含糊的声音里有着满满的恐惧。

背对着客厅的老刘以为他是害怕自己罪行暴露,有些得意自己今晚去而复还,还发现了他的踪迹。

“想要我不报警?那你可得……”月亮又出来了,老刘逐渐看清了傅江的惨状,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走错了门。

傅江还稍微能看到的右眼已经越过了老刘,落在了他的背后。

终于,老刘意识到了后面有什么,他身体僵直,缓缓转头……

第74章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他的背后, 在老刘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抓住了头发。

“砰——”

傅江猛地闭上眼睛,他能感受到还带着体温的血溅到了他的侧脸上。

一下, 两下。

傅江忍不住在心里发出嗤笑, 一个脏捡破烂的家伙, 才区区两下就晕了过去, 比他差远了,忽然还敢威胁他, 想让他拿钱封他的口。

再多来几下吧,干脆把他弄死算了, 这样以后就没有人知道他做过什么事情了。

但这个人还是止住了动作, 他像是扔破烂一样,将已经晕过去的老刘往傅江身侧丢了过去。

明明房间挺干净的,但傅江还是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灰尘, 激起了一声声咳嗽。

这咳嗽声好像吸引来了这人的仇恨值,傅江屏住呼吸,眼见着这个被他砸得头破血流的人又将手伸了过来,他猛地后缩。

他希望这人能干脆地将老刘弄死,但当他的爪牙伸向自己时,又希望他可以迷途知返,不要犯下大错。

可是, 傅江不可能赌这个不知名的人会做出什么选择, 在他即将掐住他的脖子时,傅江用力往旁边扑倒,彻底躲开了。

银光一闪,傅江意外地发现,在他倒下的位置的鞋凳后侧, 竟然被贴了一把刀。

好熟悉的画面……他想起来了,是这个寄生虫一样的人干的,十一楼租户的沙发下就这样贴过!

他是故意的!刚才他故意装晕,然后欺骗他爬到玄关来,他已经看穿了他的脱力,料定他不可能逃得开。

好狡猾的心思,好狠毒的手段!

傅江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好像失去了疼痛的感觉,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以让这个疯子得逞!

他不是想拿自己藏起来的刀杀了他吗?那他就先下手为强,让他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

傅江用力从地上弹起,一把抓过了鞋凳后的刀,他不管刀身把手上粘着的胶布,只一心投入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上。

那人显然不知道傅江干了什么,在他的视角看来,这只是一只蝼蚁昏了头,莫名就朝着他怀里撞来,在他正准备掐住他的时候,腹部出现了剧烈的疼痛。

傅江用尽自己的全身力气,将撞进寄生虫怀里的动力转化为将刀刺入他身体的动力,“去死吧,混蛋!”

但就像影视剧里一样,邪恶的一方往往要最后才能以死谢幕。

因此,傅江刺入男人腹部的刀只是又给他添了麻烦,但并没有让他立刻死去,反而激化了他。

他用力钳住傅江的手,一声嘶吼后,硬生生握住傅江的手将他手里的刀拔了出来,还调换刀头,重新捅入傅江的身体内。

要不是傅江努力弹动了一下,差一点点就要直接刺入他心口,而不是肩膀了。

傅江重新倒在了地上,就在老刘的旁边,为了活命,他咬紧牙关,死死握住男人的手,不许他拔出自己肩膀的刀,以免下一秒捅进他心脏里。

但是僵持不是办法,他只会越来越虚弱,挣扎中,傅江偏过头,看着在发抖的老刘,怒吼道:

“别装了,帮忙啊!我要是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或许这句话打动了他,老刘在下一秒睁开了眼睛,他大声喊着:“啊!”

然后,用声音壮胆的老刘扑了上去,凭借自己的体重撞翻了男人。

随后,三个人扭打在一起。

受伤严重的傅江全凭一口气,时不时帮忙偷袭,脑袋受伤,但凭借自己的机智,装晕保存了体力的老刘成了主力。

男人的身高超过老刘,但在这之前,他已经被傅江消耗了一部分体力。于是这下子,两边算是旗鼓相当了。

【“哦买嘎的!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哪里是租房子,这纯粹是送货上门,自己给自己选棺材啊!”

“我真是醉了,人怎么能倒霉成这个样子,一连遇上三个变态。”

“我总结一下,傅江是个偷内衣裤的变态小贼,收废品的刘叔是个爱偷窥别人隐私的变态,然后不小心偷看到了傅江的秘密。这x两个人死性不改,结果就撞上了齐文心家里的变态?”

“活该啊活该,我只能说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不是,那关人家齐文心什么事情?凭什么最后齐文心还要死啊?”

“对啊,他们打起来,那怎么最后齐文心死了呢?”

“不认真看吧?明显在最原始的现实里,齐文心压根没有跟傅江透露过她的情况,当然也就遇不上后面这些事了。”

“靠!原来我还在第一层,4444号已经在第五层了。所以,她是故意告诉傅江相关信息,诱导他今晚去她家的?”

“有这个可能吧?你看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随便哪个邻居报个警,警察来了,一切就水落石出了,4444号就能安全了。”

“真的能这么顺利吗?我好怕这个人一顺手将屋子里所有人都干掉啊,包括4444号。”】

傅江和老刘绝对不算好队友,他们不仅配合不默契,时不时脑子里还会闪过“他不会背刺我,顺水推舟让男人将我干掉吧?的念头。

在最开始的旗鼓相当之后,傅江和老刘就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被男人压着打。

老刘又痛又急,他忍不住在防守时抱怨:“都怪你这个杂种变态,要不是你,老子现在该在家里喝酒看电视,而不是被人追着打。”

老刘的话激起了傅江的愤怒,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这是你活该,你就应该被你这颗龌龊的心给连累死,你早该死了。”

两个猎物吵起来了,猎手逐渐停止了动作,偏着头,看向了他们。

傅江和老刘互相对了个眼色,有用,继续!

接下来,傅江或者老刘总是找准各种变化的时机,用尽自己的脑细胞开始了精彩的辩论和骂战。

而每一次,这个男人都会停手观战。

机会来了,傅江对老刘使了个眼色,然后怒斥他不要脸,竟然还敢勒索他。

趁着他骂人,将男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以方便老刘找准时机打晕男人。

“噗呲——”

就在老刘高高举起烧水壶,马上就要砸下去的时候,男人突然动了,他没有仔细看的动作,只有右手向上摆动的弧度。

那把已经伤过两个人的刀,又一次捅进了第三个人的身体里。

只是不巧的是,这一次,刀没能避开要害。

还举着烧水壶的老刘愣愣地低头,不敢置信地望着插在自己心口的刀,血从他嘴里溢出,烧水壶从失去力气的手中滑落,然后在安静的夜里,发出了“碰”的一声巨响。

好像有养狗的家里,响起了狗叫声,但很快消失无踪。

傅江捂住自己的嘴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真的杀人了,而自己亲眼看见了这一幕,他也要死了。

傅江好不甘心,他突然想不起自己之前做过些什么,只记得他是为了保护齐文心才下来的,那他怎么可以先死呢?

下一秒,傅江从男人的□□爬过去,手脚并用,朝着卧室的方向爬去,他要去找齐文心,必须要喊醒她,她得帮他,或者跟他一起死!

爬到卧室门口时,傅江眼里露出了庆幸的光,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腰部也抵达了卧室门口。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有力的腿踩在了他的脊梁上,将他踩实在了地上。

月光照亮了杀人凶手的影子,一个高大的影子举着一个尖尖的东西,他另一只手抬起了一个人形的物体,然后用力将尖尖的东西没入了人形物体之中。

傅江感觉自己的疼痛终于彻底消失了,不管是头上的伤,还是身体里的伤,好像都要离他远去了,就是有点可惜了,他用最后的力气摸向了自己的口袋,那里的东西,他还没收好呢……

男人成功了,他成功地保卫了自己的领地。

像是一头骄傲的雄狮巡视领地一样,男人开始在房子里绕步,时而在傅江身边蹲下,时而去老刘尸体处转圈。

整个房子里全是踩出来、爬行出来的血印,他看着这些痕迹,像是终于有了一个好点子。

沾着地面还新鲜的血液,他来到了张牙芽的床边,用沾血的手指,在她头顶的墙上写起字来。

他以前看过一个小故事,觉得很有意思,那他也要来完成一个类似的故事,那不是很有趣吗?

[幸好你昨晚睡着了。]

好像是这样留的吧?等她明天醒了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呢?等他欣赏之后,再送她离开吧……

沉浸在创作中的男人,完全忽视了在床上酣睡的真正的主人。

张牙芽睁开了眼睛,她握紧了那根被傅江无意中掉落的铁丝,无声无息地缓缓坐起,然后……

铁丝绕过了男人的脖子,像一条细细的蛇,将他紧紧地缠绕住,越挣扎,缠绕得越紧。

做寄生虫做久了,就是会忘记,宿主才是一切的根本,如果寄生虫失去了对宿主的尊重,那它就该死了。

更何况,只是一个没有经过主人家同意的偷住客呢?

不甘心死去的傅江半个身子还探在卧室内,用力瞪出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床的方向,正好能够看到,感谢他的辛苦付出,在他的努力之下,继承了他成果的张牙芽。

被傅江和老刘轮番消耗体力、重创身体的男人,终于死在了最合适的人手中。

……

张牙芽重新躺回了床上,她无声地喘息,黎明似乎到来,她感觉困意终于来临,闭上了眼睛。

一切好像和夜晚时没什么不同,房子内,同样是她闭着眼,而他们三个睁着眼睛。

不过,张牙芽清楚一件事,等她再睁眼时,天就会真的亮了。

第75章

二十二楼的住户今天也在正常地生活, 洗漱完毕后就出门上班了。

路过一户门口时,有人鼻子嗅了嗅,“奇怪, 好像有一股说不太上来的怪味。”

但她着急上班, 没再多留, 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就离开了。

屋内, 一片沉寂,只有偶尔飞过的一只苍蝇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

张牙芽从床上醒来, 被绑了半夜的手已经没有了知觉,冰凉发红, 她踩着一地的血, 跑到门边,从屋内用力拍打着。

然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她用被绑着的手砸向了门把手, 将门给撞开了。

门外,一对夫妻正牵着孩子的手要去等电梯,看到这一幕,女人立刻掏出手机要报警,男人则第一时间捂住孩子的眼睛。

像是看到有人在放下了心的样子,张牙芽软软地倒地。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抵达,张牙芽的住所暂时被封禁, 里面不时有说话、拍摄现场照片等声音。

而张牙芽则被送到了最近的第一医院, 昨天负责她的报警事件的警察跟着她。

急救室的灯熄灭了,警察立刻迎上去,听到医生说“患者没有生命危险”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否则他们永远都会背负着这份歉疚感。

“医生, 具体怎么样?”

“惊吓过度造成的晕厥,手被绑的时间较长,血液流通不畅,好在可以慢慢恢复,没到要截肢的地步。”

“对了,这是检查报告。我们发现患者体内有安眠药的成分,她的病历显示,昨天也检查过,同样有。”

医生表情十分严肃,她很确定这位患者一定遇到很麻烦的事情,她尽量将一切有用的信息补充清楚。

“两份结果显示,她昨天晚上又摄入了安眠药成分。”

警察接过检查报告,郑重道:“我们知道了。”

另一个警察询问张牙芽什么时候能醒来,她毕竟牵涉到三个死者的死亡真相,极有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他们得给她录口供。

“你醒了?”靠窗的警察最先发现张牙芽的眼睛睁开了,说着话就立刻向她靠拢。

另一个警察则自发去旁边倒了一杯水,在张牙芽坐起来后,递给了她。

“先喝点水吧,我们等会儿需要询问你一些事,做个笔录。”

她的动作很温和,语调也比较柔和,但话里的内容比较直接。

张牙芽拿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过满的水抖出了杯延,打湿了病床上的被子一角。

“抱歉,我该委婉一点,但是,你可能是第一目击证人,你的证词很重要。”

警察的话有片刻的停顿,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同时,我们有警员认为,不排除你的嫌疑,所以为了你自己,请你如实说出昨晚发生的一切。”

张牙芽低着头,她并不意外听到警察说出这样的话,事实上,这种情况是必然发生的,而她早在昨x晚闭上眼睛前就想到了。

她张了张嘴,意外发现自己不能顺畅发声,于是赶紧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我,我昨天跟你们分开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因为你们检查过,我家没有别人在的痕迹,所以我觉得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昨天身体也很不舒服,吃了感冒药后就睡觉了。睡得很沉,和之前那些天差不多,然后再醒来就是今天早上,我发现我被人绑起来了,是铁丝缠起来的。”

她昨天晚上专门去刘叔那里拿了他的铁丝,反手将自己缠了起来。否则,她该怎么盖过拉住那个男人脖子上的铁丝而留下的痕迹呢?

“我没办法立刻挣开,也不敢继续呆在床上。我从床上起来,我,我就看见……”

张牙芽的神色看起来很慌乱又很害怕,在警察的安抚下,她努力继续:

“我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倒在我的床边,他,他死了,脖子上好像也是铁丝,都勒进肉里了。我被吓坏了,马上就想跑,结果又看到两具尸体。”

一个警察做着笔录,另一个警察则抓住重点,及时发问:

“你是说倒在你床边的、脖子上有铁丝的人,你并不认识?”

张牙芽点头:“对。我今天第一次看见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睡了一觉而已,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只是个普通人,骤然遇上这样的事情,情绪激动之下,泪崩了。

警察递上纸巾,耐心地等她平复。

“另外两个人你认识?”

张牙芽握着纸巾,带着鼻音的声音肯定地响起:“嗯。一个是邻居,我们有时候会在电梯里遇到,应该就住在我楼上。另一个是经常来我们这栋楼收废品的叔叔,收走废纸箱的时候,还会帮我们丢垃圾。”

她说得认真,哭得真诚,好像昨晚听到外面动静却一声不吭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也不知道这些莫名出现在她家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除非警察告诉她,否则她都默认这些只是好邻居。

警察让张牙芽回忆一下昨晚的异常,神色非常严肃,让张牙芽也跟着皱紧眉头,她努力回想,然后还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真的说不出来。我现在晚上都睡得很沉,但也没那么好,有时候总是做噩梦,但醒不过来。我昨晚上真的没有注意到家里发生了什么。”

警察引导她回忆昨晚睡前做了哪些事,突然,张牙芽大声道:

“牛奶!我昨晚还喝了牛奶!对了,我最近一直买牛奶回来,因为觉得睡眠质量下降了,看网上说睡前喝牛奶有助于睡眠,所以我晚上都会喝一杯牛奶,我昨晚喝了之后,又很快就困了。”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立刻将关键信息记录下来,并且第一时间同步给自己的同事。

警察根据他们的需要,不停询问张牙芽相关信息,她都一一回答了。

就在她越来越累的时候,病房门被用力推开,孟璐和徐勇提着水果篮就进来了。

“文心,我们来慰问你了,你没事儿吧?遭了这么大罪,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警察们该问的也问了,初步确认张牙芽的受害者身份,其余事情就该他们自己去调查了。

“你好好休息,近期不要离市,后续可能还有事情需要请你配合。”

“好,我明白。”

……

小区里发生了命案,还是一晚上死了三个,又是在昨天报警说怀疑家里进了坏人的小姑娘家。

这个爆炸性新闻占据了整个小区的茶余饭后。

“唉,我就说这些警察不负责吧,昨天我就觉得人家小姑娘不可能乱说,这下好了吧,要是昨天把人抓了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也不知道我们小区的房价要跌多少?”

“屁!我昨天可是看完全程的,那没人就是没人啊,关警察什么事。我看多半是晚上有人偷偷溜进去的。”

“偷溜进去干嘛?再说了,总不至于三个都偷溜吧?干嘛,聚餐啊?!”

“我靠!重大消息,原来二十三楼那个男租客死者就是之前偷内衣裤的变态,有人看到那男的口袋里装着女士内衣!”

“我老头子早说了,他就是个变态,一直盯着我孙女看,你们还怪我老头子脑筋不清楚。”

“哎呀,大爷,那您可冤枉我们了。您这病时而犯病,时而不犯病的,我们哪里分得清楚啊!”

“你们怎么还聊得这么开心?还不赶紧收拾东西先搬去其他地方住一段时间,等警方把犯人抓进去了,我们再回来吧。”

“啊,什么意思啊?”

“这还不简单,四个人里死了三个,吓晕了一个,那肯定至少还有一个凶手。这第五个人说不定就是二十三楼住户昨天说的变态潜入者,警察赶紧找到他,把他抓了,我们才安全。否则,听说过一句话吧?凶手往往喜欢返回第一案发现场,万一把你给撞上了呢?”

“不,你们怎么都想是有第五个人呢?”

“万一就是那个租户干的呢?”

“滚犊子。我们的那个邻居就是个小姑娘,她怎么可能杀得掉三个人?你是在做梦还是纯有病啊?”

就在大家时而一起吐槽,时而猜测案件始末时,警方的破案速度堪称奇迹,兴许也怕是舆论闹出来,于是很快就给出了结案报告。

[xx年x月x日晚,某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三死一伤。经调查,三名死者的身份各自为公司白领小傅(化名)、废品回收站老板老刘(化名)和无业游民老游(化名),受伤人员为小齐(化名)。

由于成长经历及工作压力,小傅养成了偷内衣裤来解压的错误解压方式,不久前曾被老刘意外发现,在聊天软件上可见其存在敲诈勒索的情况。老游长期悄悄居住在小区内的各个房子里,由于长时间的怪异生活,导致其性格和精神发生了较大变化,具备攻击性。

当晚,疑似小傅利用工具打开小齐的房门,为避免小齐醒来出现摩擦,遂用开门工具控制住小齐的手。但在偷得内衣裤后,小傅撞见回到屋内的老游,双方展开斗争。

期间,老刘为进一步勒索钱财,于是使用相同工具进入房门,三人展开争斗。

争斗间,老刘死亡,凶器为老游准备的刀。小傅遂用老刘的开门工具攻击了老游,导致其脖颈被勒住,挣扎中同样用刀刺入了小傅心脏。

双方重伤,最后因失血过多、呼吸不畅而死。

由于小齐被老游下药昏睡,故幸运地存活了下来。]

……

“来,干杯!庆祝文心死里逃生,一切尘埃落定!”

“恭喜!文心姐,等你新家搬好了,我们再去给你热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