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父皇驾崩的消息后,燕晏再也坐不住,跟赫连皋决定明日就随太子回南国奔丧,让曹喜他们连夜给他收拾行李。
赫连皋倒是没有意见,除了有些担心和不舍。毕竟南国路途遥远,燕晏这一去一回的,势必要花两三个月的时间。他既心疼燕晏要经历一路上的颠簸劳累,又不愿和燕晏分开这么久。但燕晏身为人子,又不得不回去尽孝。赫连皋恨只恨自己一国之君的身份,不能随燕晏一同回去。
所以他跟燕晏彻夜不眠,燕晏是因为伤心而睡不着,他却是想多陪燕晏一会儿,一边开导燕晏,一边嘱咐曹喜给燕晏带上什么东西,防止落下,路上没得用。
曹喜给燕晏收拾行李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老皇帝的病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当时太医就私底下跟老皇帝透露过,最多还剩一年的时间可活,他当时也在场,所以老皇帝驾崩这一点他倒是不怀疑,他怀疑的是太子的动机。
老皇帝当初这么急着送燕晏来北国“和亲”,就是防止自己过世后太子会对燕晏做什么。还让他也跟着燕晏来北国,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再让燕晏回南国,走之前老皇帝还特意交代过他,哪怕将来他驾崩,也不要让燕晏回去,就怕燕晏一回去就再没办法离开了。
可如今太子却亲自前来,特意将老皇帝驾崩的消息告诉燕晏,以燕晏的心性,肯定会回去,他总觉得太子在谋划什么,燕晏这次回去,很有可能会发生老皇帝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他很想劝燕晏不要回去,可是燕晏现在这个样子也不一定劝得动,要是燕晏追究起来,老皇帝的一番苦心就要白费了,所以他只能一边为燕晏收拾行李,一边在心里唉声叹气。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燕晏因为熬不住睡了过去,曹喜看到赫连皋抱燕晏回床上,想了想也跟了进去。
赫连皋刚把燕晏放到床上,转身看到曹喜巴巴地跟在后面,便皱眉问道:“曹公公有何事?”
曹喜叹气道:“陛下,还请借一步说话。”
见曹喜神情凝重,恐怕跟燕晏有关,赫连皋便重视起来,给燕晏盖上被子又拉下床帘后,这才走出寝殿。
等出了门,确定燕晏不会听到了,赫连皋才沉声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曹喜低眉顺眼道:“是,小殿下这次回去,老奴有些不放心,还请陛下多留意一些,最好派些信得过、南国皇室又不敢动的心腹跟着。”
听了曹喜这话,赫连皋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迟疑道:“你是说,南国皇室里有人想对晏晏不利?”
曹喜不敢将话说得太明白,否则就有辱南国皇室的嫌疑。他将头埋地更低,轻声道:“老奴不敢妄言。”
话是这样说,但赫连皋显然已经得到了他的暗示,不得不重视起来。他沉吟一番后道:“那朕就派二皇子一同前去吧,毕竟南国皇帝驾崩这么大件事,朕这个盟友不方便亲自出席,也总得有个人代表北国朝廷去吊唁,才能体现北国的诚意。”
曹喜连忙道;“陛下圣明。”
于是次日一早,赫连乌恩才起床,就接到了要他随同南国皇子去南国吊唁的旨意。
赫连乌恩不敢耽搁,马上就让人收拾东西,自己也急忙进宫去了。
燕晏醒来后,才发觉自己昨儿居然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赫连皋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去上朝,而是留在兰池宫里,他看到赫连皋第一句话就是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赫连皋见他精神还是如此紧张,不禁有些心疼,忙安慰他道:“不急,时间还早,南国太子还没进宫。”
燕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太子来见他,这样他就能尽快出发,回到南国见父皇最后一面了。
他又问曹喜:“行李都收拾好了吗,可以随时出发吗?”
曹喜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小殿下的话,您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等太子殿下来接您,咱们就可以出发。”
过了一会儿,赫连皋身边的人进来汇报道:“启禀陛下,二皇子和南国太子求见。”
燕晏听到太子要来了,不禁紧张起来,从赫连皋怀里离开,坐到一旁等待。
赫连皋以为他是看到亲大哥来了,不好意思继续窝在自己怀里,便由着他去了。
他将身上被燕晏弄皱的衣服抚平整,道:“请他们过来吧。”
燕晏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时不时伸长脖子往外张望,神情紧张。赫连皋见状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晏晏放轻松点,太子一会儿就来了。”
燕晏能放轻松就奇怪了,他一方面想迫不及待地从太子口中打听父皇的消息,另一方面,又打心底害怕看到太子,心情实在矛盾。
就在这样的紧张不安中,宫人进来通报,说南国太子已经到了。
燕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道:“快、快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印象中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