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官员听到吏部尚书的话,纷纷变了脸色,朝池太后以及她身旁的侍书,投去质疑的目光。
也是在这时,他们才注意到,池太后身边少了一个人。
灵琼。
那个一直跟随在池太后身侧的仪鸾司指挥使,她不在南安门守城,跑去了哪里?
城下的士兵和民众,目睹了皇室这样一场秘辛,也是瞠目结舌。
“天啦,咱们的皇帝居然是一只猴子,那还守什么城,干脆直接打开城门,迎扶光公主进来好了!”
“那怎么行?你没听那位大人说,这是池太后作的巫蛊之术吗?”
“就是,扶光公主和那些女兵说不定也是巫女,悦王爷是被她们用巫术害死的。咱们要是放她们进城,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与其让我们接受一个女人的统治,那还不如让一只猴子当皇帝!”
“……”
人们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另一边,远在城外的赵明月并不知道城墙上正在发生什么,她只能模糊看清池婙的身影,心中猜测对方的应对策略。
在她的印象里,池婙永远都是冷静而沉着的,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赵明月想象不出来池婙慌乱的样子,她甚至有些害怕,害怕池婙已经埋下了后招,正在等着她。
或许,阿娘让她加入造反联盟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天。
若真是如此,那她真的可以攻下都城吗?
————
池婙看着官员们色厉内荏的样子,轻轻勾起了嘴角。
巫蛊之祸……过去了这么多年,男人们还是只会这一招啊。
可惜啊,她的确是个坏事做尽的坏人。
她喜欢掌控全局,也享受冰冷的利刃扎进肉.体的感觉,在这世上,唯有鲜血才能温暖她冰冷的内心。
什么感情、仁义、道德……她统统不在乎,那不过是她用来达成目的的工具而已。
如果感情不能为她所用,那就抛弃它。
如果仁义不能为她所用,那就践踏它。
如果道德不能为她所用,那就改写它。
有着自知之明的池婙很确定,她做不了一国之主。
因为她没有那个耐心,也没有那个兴趣去治理这个糟透了的国家。
比起拯救,她更喜欢毁灭。
就像这些在这里唧唧歪歪的男臣们,她早就已经想好了他们的死法。
灵琼,应该快到了吧。
池婙转头朝城中的方向看去,就见灵琼带着一伙人走了过来。
吏部尚书和那些振振有词的官员,看到这伙人,立即变了脸色。
“池太后,你以为绑架了我们的妻女,就可以逼迫我们服从你吗?休想!”
灵琼带着的这些人,就是他们的妻女。男臣们只觉得可笑,若是池太后抓住的是他们的儿子,他们还能顾忌几分,妻女的话,死了又不是不能再娶,怎么可能威胁到他们?
正想着,灵琼等人已经越过众人,上了城墙。
吏部尚书已经被扣押住了,却还不忘耍他的威风,朝女人们厉声喝问:“你们这些妇道人家,来这里做什么?没见到敌军就要攻过来吗?”
女人一反常态地仰起头,直视着他,大声道:“我来,是来告发你!我要状告吏部尚书,性情残暴,一言不合就殴打杀害仆人,虐待妻女,贪赃枉法,鱼肉百姓!”
她握紧了拳头,胸膛不住起伏着,声色俱厉地将她男人所犯的罪孽一桩桩,一件件地揭发了出来。
其余官员都惊呆了,城下的士兵和民众也很是一脸震惊,这女人是疯了吗?
池婙走到吏部尚书面前,冷眼看着他,“她说的,是真的吗?”
吏部尚书脸上流露出被冒犯的不适,紧张地咽了口水,就要骂她“胡说八道”,却不想声音发出来,却变了样。
“没错,她说的都是真的,我还买卖官位,在位期间贪污了两亿白银!”
他说完,就惊慌地捂住了嘴,怎么把真话都说出来了?
城下民众顿时一阵哗然,听到他贪污了两亿白银,更是情绪激动,对他破口大骂起来,要不是有士兵拦着,都要冲上去打人了。
池太后看着吏部尚书惊慌失措的表情,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微微俯首,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现在一定很疑惑,为什么自己会不受控制地说出真心话吧?因为,我对你用了巫术啊!”
吏部尚书神情大骇,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感到心口传来一阵剧痛,他诧异地抬起头,就见池婙慢条斯理地抽出了插在他身前的匕首,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下一位。”
群情激愤的众人顿时拍手叫好起来。
剩下的官员见状,转身就想逃走,然而,周围都是仪鸾司的卫兵,根本无处可逃。
那些困在后宅的女人,终于有一日可以把她们埋藏心底的愤怒和不甘倾诉出来,她们没有被鲜血吓到,反而在看到男人恐惧而畏怯的目光时,重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我要告发户部侍郎强逼民女……”
“我要告发御史大夫恃强凌弱……”
“……”
众臣还想要辩驳,可舌头却像是失去了控制,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承认他们的罪行。
这令他们无比恐惧,恨不得拿针线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池婙声音冰冷,“朝廷有你们这群蛀虫,又怎么可能不灭亡呢?今天,我就如你们所愿,让你们为这大荣的江山好好尽最后一份忠。”
转眸看向灵琼,微张薄唇,轻飘飘地吐出几句话,就为众臣判了死刑,“将他们吊到城墙上去,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大荣王朝是如何走向覆灭的。”
众臣面色惨白,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两腿止不住的打颤,几近瘫软。
“不!不!我错了,我有罪,我再也不敢了,陛下……陛下……饶了我吧……”
灵琼一挥手,就有卫兵走上前,抓住他们,将早就准备好的绳圈套上他们的脖子,另一端绑在城墙上,将他们推下去。
喀拉喀拉,令人头皮发麻的锁骨断裂声接连响起,还有人没有立即死亡,手抓着绳索拼命挣扎,发出模糊的哀叫,令人不忍卒听。
只是听完了他们刚才对所犯罪行的陈词,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同情他们的死亡。
做完这一切,池婙收敛眸色,语气一肃,“很好,接下来,打开城门!”
城外,扶光公主的军队正在焦急等待攻城的命令。
忽然,她们观察到对面城墙上跳下来好几十个人,还以为朝廷是要发起反攻了,结果那些人就吊在半空中不下来了,有的还在那直蹬腿。
她们惊呆了。
这仗还没开打呢,怎么朝廷的大臣就把自个吊死了?
正震撼着呢,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张目望去,只见厚重的城门在绞索的作用下缓缓上升,向她们敞开了进城的道路。
朝廷不战而降了。
将士们雀跃不已,这时,攻城的命令终于下了。
“公主有令,朝廷已降,都城不攻自破,大军兵分三路入城,不得骚扰抢劫百姓!”
“是,遵令!”将士们声音洪亮地答道。
赵明月率领大军由南安门进入都城,灵琼率领仪鸾司在城门口迎接,“卑职恭迎公主圣驾。”
赵明月很欢喜看见她,因为这代表着打开城门肯定是池婙的命令。
她亲自扶灵琼起身,急切问道:“阿娘呢?”
灵琼退后半步,恭敬道:“陛下已经离开都城了,她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也为自己准备了退路,希望公主不要去寻找打扰她。但是她有句话让卑职带给公主。”
赵明月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果然,阿娘连见都不想见她了。
但她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你说吧,什么话?”
灵琼抬头看向她,目光炯炯,“公主可还记得,在南阳猎场,陛下曾说过,要送你一只鹿当作礼物吗?”
赵明月怔住,好半晌,才回忆起当年在南阳猎场的那次追捕游戏。
她呢喃道:“是,我记得,当时,我被一只鹿惊吓摔倒……”
“现在,这只鹿已经在公主手里了。”灵琼高举双手,掌间托着一枚碧绿的玉玺。
刹那间,赵明月脑袋嗡的一声响,就像是烟花炸开。
原来从一开始,阿娘就准备好了要把这天下交到她手里。
而那只鹿,正是逐鹿天下的鹿!
赵明月死死咬紧了牙,强忍着情绪,可眼眶最终还是湿润了。
她接过玉玺,手指轻轻抚过龙头,注视良久,低声呢喃道:“阿娘……”
你此刻在做什么?你真的离开了都城,再也不回来了吗?
如果我登上皇位你会为我高兴吗?
如果答案是是的,那为什么,你连最后见我一面都不肯呢?
第117章 新世界
池婙此时正站在离都城有几千米远的高处,身边是缭绕的云雾。
听到主线任务已完成的提示音,她就转身离开了。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就看赵明月自己了,她没有必要再留下跟她们道别。
那种煽情的场面,实在不适合她。
池婙打开主神系统的数据面板,开始查看,她一共获得了五千多万积分,而且连升两级,目前游戏等级是Lv2。
看来主神系统判定,她任务完成的很出色,不过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先是利用天灾摧毁了朝廷和联盟的军队,后又将那些封建且罪恶的官员尽数吊死,狠狠在大荣王朝的动脉上插了两刀。
最后,她主动打开城门,放赵明月的大军入城,可以说是亲手将大荣王朝送进了坟墓,甚至还亲手给它浇上了混泥土,让它连诈尸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能不算是一个优秀的恶毒反派呢?
虽然不知道这个主神系统是怎么来的,但是这游戏的玩法的确很合她的心意。
所谓的黑暗之神,根本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吧?
池婙微勾嘴角,手指划过面板,开始挑选下一个游戏世界,却发现上面只有一个仙侠世界可供挑选,其余的全部被锁定了。
这才想起,因为她还没有升到Lv5,所以之前宋羽在她身上绑定的【恶毒继母】惩罚还没有去掉。
这样看来,她大概还要再完成两到三个世界,才可以摆脱这个【恶毒继母】的身份,自由选择世界。
行吧,仙侠世界就仙侠世界。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这种高武世界,万一任务难度太高,她这三千万积分还不够花的呢。
池婙正打算进入,脑中便响起一道急切的声音,“可恶的宿主,你不会是打算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了吧?”
池婙一怔,哎呀,怎么把她给忘了?
随即若无其事地弯起嘴角,“是小六回来了啊,怎么,豫州不好玩吗?”
“哼,那可真是好玩极了!”六神爱气呼呼的,“要不是我机灵,假装病重,从兵器厂辞职跑路回了老家,现在还脱不了身呢!”
池婙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抱怨,笑吟吟道:“你是我的系统,我是你的宿主,咱们是绑定在一起的,我又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不管呢?”
六神爱沉默几秒,似乎在判断池婙这话是不是真心的,过了会,声音低低的,“好吧,是我冤枉你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池婙依旧扬着嘴角,“毕竟是我需要你嘛,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不可能解决宋羽。”
六神爱精神一振,语气骄傲了起来,“现在知道我的重要了吧!”
“当然,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很重要。”池婙随口敷衍道。
六神爱听到这话,可感动坏了,她之前还怀疑池婙来着,此刻却陷入了深深的愧疚。
是她心思太卑劣了,辜负了宿主的信任。毕竟她和池婙的目标是一致的,怎么能随便怀疑自己的同伴呢?
池婙可不知道她一句话,就让六神爱反思起来了,伸手在系统面板上点击了一下,提醒道:“准备好,我们要去下一个世界了。”
话落,一道刺目的白光瞬时绽放开来,将她笼罩住。
就在离开的前一瞬,地面忽然传来一阵厚重而悠扬的钟声,池婙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
透过缭绕的云雾,只见山川河流如同画卷一般铺开在地面上,四四方方的都城就坐立在画卷的正中间。
那是,属于她们的江山。
池婙恍惚间,好像又看到赵明月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眸,但也仅是一瞬,她就被白光彻底吞没了,一阵天旋地转。
再次睁开眼睛,还未看清周围的环境,耳边便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
“啊——!”
一个灰衣修士走到她面前,双手奉上玉盒,恭声道:“夫人,仇千凌的极品天灵根已经挖下来了,咱们赶紧给大师兄种上吧。”
————
都城里,最引人注目的自然便是那座巍峨壮丽、绵延了数十里的皇城。
此时此刻,皇城八门已经全部打开。
居住在皇城附近的大都是王公勋贵,他们听说下令打开城门的池太后已经不知所踪,便认定她是跑路了,难免痛恨不已。
又得知扶光公主的军队已经进了外城,若是他们这群人落到扶光公主手里,肯定没有好下场,当即收拾了细软包袱,纷纷向外奔逃躲藏。
其余百姓不清楚情况,也跟着恐慌起来,乱了一阵,忽见街上奔来一支骑兵,银盔青甲,背上背着弓箭,腰间绑着火枪,最前方的令旗上绣着一只金灿灿的金乌。
为首的将士举着令牌,纵马飞驰而过,口中喊着,“行人速速归家,不许开门,有违令者,不论顺从与否,一律处死!”
于是,百姓们便知道扶光公主要进城了。
军队经过之后,街上立即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躲回了家。
有几个胆大的人,小心扒着门缝,悄悄往外面看,希望可以一睹扶光公主的真颜。
也少不得有人小声议论,“真是稀奇啊,扶光公主的军队居然真的全是女兵。”
“去了个池太后,又来个扶光公主,我看这世道是好不了了。”
“快看,她们来了!”
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从街道另一头传来,声如震雷。只见一队骑着高头大马、军容整齐的骑兵在前开路,而最前面的那位将军,赫然是仪鸾司指挥使,灵琼。
她们之后,才是扶光公主的武将,一个个都端坐在马上,威风凛凛,神情肃穆。
接着便是扶光公主,只见她穿着一身戎装,身量高挑,仪态严肃,周身漾逸着一股威赫之气,漆黑双眸如寒剑冷厉,令人不敢直视。
赵明月从南安门一路走过来,沿途看到她从前的公主府,只觉池婙亲自册封她为扶光公主,就发生在昨日。
可转眼间,她就成了这座都城的主人。
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进皇城,走入天极殿,走上那个她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御座。
可是那个她最想见到的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赵明月坐上天极殿的龙椅,心底的那点沮丧很快就被兴奋取代。
她看向殿中的大臣,薛淇、赵玉璋、灵琼、玉照、梅君嵘、朱大风、吕绮白……所有人都极力克制着情绪,可是心中的欢喜还是从眸底泄露了出来。
赵明月压着的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但很快,她就收敛了笑容,冷声道:“赵平何在?将人带过来。”
没过多久,赵平就被押上了大殿。
这位昔日的王爷如今已经成了阶下囚,一脸的憔悴苦楚。
他看到大殿里站着这么多执刀持枪的将士,连头都不敢抬,一进大殿就向前扑倒在地,“罪人叩见扶光公主。”
经过这些日子痛苦的反思,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悔不当初,并决定这一次,不管赵明月说她想当皇帝,还是想上天摘月亮,他都极力奉承。
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争取到一条生路。
正想着,头顶传来赵明月的质问声,“公主?”
赵平愣住,他都自称罪人了,赵明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小心抬头看过去,就见赵明月正端坐在龙椅,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喊错了。
“是……是……”嘴唇颤抖着,上齿和下齿格格打着架,“皇上”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股无名怒火再次从心头升了起来,直接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猛地站起身,大吼着朝赵明月扑过去,“凭什么?凭什么你一个女人可以坐在那个宝座上?明明坐在那上面的人应该是我!”
下一瞬,火枪枪口抵住了他的额头,他瞬间僵住了。
赵明月低眸看他,笑着逼问道:“你该称呼我什么?”
“皇……皇上……”赵平说出这两个字,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卫兵上前查看,发现他竟然活生生地把自己气死了。
殿内众人本来还在担心赵明月的安危,谁想转眼赵平就咯血而亡了,惊得她们下巴都要掉了。
这男人未免太脆弱了点吧?
赵明月也是无话可说,赵平作为她唯一的对手,结果竟然就这样死了?简直比赵拙还要不堪一击。
不过,她也懒得再给这人眼神,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是清除掉那些反对她的人,然后昭告天下,登基继位。
赵明月站起身,看向丹陛下的众臣,神情肃然,“敲响钟鼓,告诉天下人,这座皇城已经换了主人。”
“是!”
钟亭上,背对着火红的霞光,高大健壮的将士脱下盔甲,露出结实的手臂线条,双手抓住钟杵,一声低吼,钟杵狠力撞向钟身。
“铛——!”
“铛——!”
“铛——!”
悠长而厚重的钟声响了起来,一阵阵震人心魄的低吟扩散至整个皇城,久久地回荡着。
躲藏在地道里的勋贵、忙着供设香案的百姓,还有值守在城墙上的士兵,都因这钟声停住了动作,抬头朝皇城的方向看去。
所有人都在此刻意识到,这座历经数朝的都城,已经迎来了一位新的主人。
多年以后,当她们走上街头,再次回想起这一天时,才会明白,历史的车轮已经被推动向前,将会轰轰烈烈地从男尊女卑的父系脊骨上驰过,将其碾碎成渣。
属于她们的世界,已经来临了。
第118章 登基
“扶光公主要登基了!”
扶光公主更改国号为大周,将在南郊的鸣凤台举行登基大典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都城。
自从赵明月的大军进驻都城后,很多人都外逃了。
哪怕他们已经知道,大荣王朝的最后一个皇帝是只猴子,也还是对大荣忠心耿耿,不愿意投降新朝,也不愿意向一个女人称臣。
尤其是大荣王朝的旧臣,他们得知此事后,更是情绪激动,甚至是嚎啕大哭起来。
“我大荣祖宗百年的基业,终究是毁了啊!”
“赵明月公主之身,却妄想窃取皇位,实是辜负皇恩,豺狼心肠。”
“可悲我朝无明主,竟叫这天下江山落于一群女人之手,让她们混乱了是非黑白,颠倒了阴阳雌雄,简直是天理难容。”
“大荣皇帝若是泉下有灵,也当伏地痛哭啊。”
可惜,他们喊得再撕心裂肺,声音也传不出仪鸾司的刑狱,反倒是把和他们一起蹲监狱的狱友们吵得头痛欲裂。
“你他爹的哭个屁,这么舍得不那个死猴子皇帝,还不快赶紧给他陪葬去!”
两方人当即隔空对骂起来,彼此问候祖宗十八代。
这时,刑官过来监牢巡视,一人一棒子下去,监狱立即安静了。
赵明月一入主都城,就召见了大荣王朝的旧臣,其中,大部分的男官都被问责,交给仪鸾司关了起来,严刑追赃,抄家诛族。
而小部分,如仪鸾司和肃机司两司的女官,赵明月则以礼相待,依旧重用*。
还有一些碌碌无为的书生,以为在赵明月手下当官有好处可占,特地跑到皇城来恳求谒见效忠,全都叫卫兵撵走了。
但若是有才能的女子自荐求官,则予以录用。
任命官员、封赏功臣、宣扬新朝,还要做一些接见女眷命妇询问百姓疾苦的表面功夫。
一件接一件的事项等着赵明月去办理和决策,她忙得脚不沾地,连去一趟公主府故地重游都抽不出时间。
等她回过神来,已是六月初六——礼官择定的登基吉日。
“陛下,请着冕服。”她刚刚起身,春迎和秋实就将冕服捧到了她身前。
赵明月站在等身铜镜前,自如地展开双臂,“百官们都到了吗?”
“回陛下,百官们已经到天极殿了,都等着您的驾临呢。”春迎一边答话,一边小心地展开冕服,动作轻柔地为她穿上。
赵明月忽然有些紧张了,深吸了口气,抬眸看向身前的铜镜,里面是一个面容冷峻、气度非凡的年轻女人。
这套冕服是她来都城后才开始赶制的,尽管时间紧迫,但还是制作得华丽无比。黑色大袖长袍,领口和袖口处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身前用金丝绣着繁复精美的龙纹,衬得她气势逼人。
秋实为她戴上冕冠,十二旒白玉珠整齐下垂,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一切准备就绪,赵明月前往天极殿接受群臣的请命,这之后,才会前往鸣凤楼举行登基大典,祈天顺命,大赦天下。
————
天极殿,百官齐齐穿着朝冠朝服,欢欣鼓舞地地等待着她们的皇帝驾临。
殿内两侧,是全副武装的卫兵,杀气腾腾。
辰时三刻的钟声敲响,皇帝走进了大殿。
薛淇越众而出,代表众臣请旨,并称,是神明降下旨意,奏请扶光公主称帝,赐皇帝池姓,改国号为周。
这当然是赵明月授意的,她要建立新的国家,当然不能再延用旧朝的国号和姓氏。
赵明月,现在应该叫池扶光了,此刻看着站在阶下的众臣,哪怕她早有预料,还是激动不已。
只能竭力保持平静,用谦虚的口吻禅让道:“我德行浅薄,难当天下之主。”
于是文武众臣都站了出来,反驳说:“公主德行高尚,为含冤者诉冤,为势弱者谋权,外挡贼敌,内安黎民,可当天下之主。”
再奏,“请扶光公主称帝!”
池扶光再次拒绝,“以女子之身忝居帝位,不合理法。”
众臣跪下,“飞星降世而赵氏族灭,可见公主称帝乃顺应天命,人间理法岂可违逆天道?”
再再奏,“请扶光公主称帝!”
这一次,池扶光终于接受了。
群臣请命成功,雀跃欢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扶光皇帝让众臣平身,陪她一同前往鸣凤楼,举行登基大典,接受百姓朝贺。
————
新帝登基是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两日前,从皇宫前往鸣凤台的道路就被翻新了一遍,每个街口都安置了一座彩缎牌楼,各家各户门前都摆上供案。
另外,还下了一个特殊的命令,无论老少,男人外出行走必须蒙面,违者,罚款一千吊铜钱。
朝廷的解释是,女男授受不亲,男人抛头露面易引起军队骚动,败坏风气。
男人们对此很是不满,仗着法不责众,就聚集到府衙前抗议,结果全被仪鸾司拘进了刑狱,出来后,都变成了太监。
自此,再无人敢反对,凡是外出行走都乖乖蒙面。
而到了登基大典这天,天才刚明,女子们就携手挽臂、呼朋引伴,欢天喜地往鸣凤台赶去,参加这场千年难得一见的盛会。只有少部分蒙面男子混在人流中,孤零零地宛如异类。
“娘,刘妈妈,快点,去晚了就占不到观礼的好位置了!”刘季英看到街上已经有很多人提着水罐干粮往鸣凤台的方向赶去,迭声催促道。
马车早早就雇好等在门外了。
她先将从亲戚那过继来的孤女抱上车,转回屋把刘瑞芸和刘善针拉出来。
“哎,我衣服还没换好呢!”刘瑞芸焦急道,那可是她为了今天特意置办的新衣裳。
刘季英把衣服拿上,将人推上马车,“衣服可以车上换。快些,赶紧出发。”
刘善针拿过外衫给刘瑞芸穿好,笑道:“瞧给姑娘急的,天不亮就起来了,典礼要午时才开始呢!”
“能不急吗?今儿可是扶光公主登基。”刘季英兴奋说着,掀开车帘往外面看去。
还未到鸣凤台,街上就拥挤不堪了,马车牛车全挤在一块,好半天才能往前挪一挪。
好在刘季英她们出发得早,才没被堵住。
小孩趴在车窗上看热闹的人群,很是兴奋,“阿娘,她们都是去看扶光公主的吗?扶光公主是不是很厉害啊?”
“是啊,只有天底下最厉害的女人才能当皇帝。”
小孩睁大了两颗圆圆的眼睛,握紧拳头,“那我以后也要当皇帝!”
车里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
到了鸣凤台前,远远的,车辆就被拦住了,所有人都只能下车步行。
刘季英牵着女儿,一家子人,跟着汹涌的人群一起慢慢往鸣凤台走去。
走到前面的人已经站定了,而后面的人还在往前挤。
刘季英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占了个好位置,正好对着玉阶,到时候便可以亲眼目睹皇帝登上鸣凤台的英姿。
玉阶前是列阵而立的卫兵,她们身穿甲胄,手中的银枪在日光下闪烁着森冷寒光。
刘季英看着,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当初公主招募女子组建军队的时候,谁能够想到她们会变成今日的十万大军呢?
正感慨着,肩膀猛地被撞了一下,刘季英连忙将女儿护在身前,才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带着蒙面的男人挤到了她身边。
刘季英立即皱起了眉头,“谁家好男人会一个劲往女人堆里挤,真是不知廉耻。”
小孩好奇抬头,学着她指指点点,“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周围的人立刻扭过头来看她们,打量的目光纷纷落到男人的身上。
男人涨红了脸,狠狠瞪了她们一眼,却没敢开口,但也没有离开。
刘季英还要说话,忽然鼓乐大作,卫兵齐齐单膝跪下,人群中爆出一阵欢呼声。
是新皇来了!
她当即顾不上骂这个男人了,激动地朝浩浩荡荡而来的新皇仪仗看去。
只见华盖如云,羽扇摇曳,十二名银盔金甲的将军在前开道,身穿华丽冕服的新皇在文武百官和五百名金乌卫卫兵的簇拥下,缓缓经过众人,往鸣凤台行来。
刹那间,刘季英呼吸都屏住了,眼中涌出复杂而炽热的情绪。
伴随着庄严肃穆的国乐声,赞礼官开始高唱仪式流程,新皇踏上鸣凤台的台阶。
按照流程,赞礼官每唱一句,新皇就往上走一阶,直到登顶。
但赞礼官才刚刚开口,头顶忽然轰隆一声巨响,竟是晴天里起了个霹雳。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一大团黑沉沉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天色立刻暗了下来,跟着一阵电闪雷鸣,就像是要下雨了。
人群立马发出一阵骚动,低声议论起来。
“这,新皇登基,要是天降暴雨,可不是吉兆啊。”
“该不是老天反对公主登基吧?”
赞礼官打了个磕绊,但没敢停声,继续走流程,不过任谁都看得出,她的面色已如黄土般灰败。
刘季英听着身边的质疑和议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手心都出汗了。
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怎么忽然就要打雷下雨了呢?难道真的是神明反对吗?
苍天,你若是有眼,就赶紧来阵风,将乌云吹走,让阳光重现人间吧!
她正祈祷着,忽见寒光一闪,她身边那个男人拔出起刀,猛地朝新皇冲了上去。
“去死吧,你就是个窃取天下的无耻小人!”
百姓们慌乱惊叫起来。
眼看行刺的男人已经冲到了新皇面前,忽然,一道惊雷劈下,男人应声倒地。
哐当一声,匕首变成废铁,落在了地上。
众人哗然,原来老天不是反对新皇,而是在保护新皇吗?
那么,危险消除,乌云该散去了吧?
众人再次抬头望天,池扶光也跟着看向了天空。
冥冥之中,她感觉乌云之后有双眼睛在注视着她,难道天上真的有神明吗?
她紧张地攥紧拳头,心底却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胆气,高声道:“天地神明,你们若是认同我做皇帝,就将乌云散开吧!”
第119章 地牢
池婙伸手接过玉盒,打开来。
刹那间,一抹难以言喻的华光绽放而出,照亮了整个地牢,原本浸润在黑暗中的崎岖石壁,也被映照得纤毫毕现。
池婙也因此看清了仇千凌的模样,那正是她手中这个极品天灵根的原主人。
此刻,她正蜷缩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身体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池婙视线下移,在她那双死死捂住腹部的手上顿住。
她手掌早已被鲜血浸透,殷红的血液顺着指缝不断渗出,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而手掌下方,显然就是灵根的蕴藏之所,如今却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师……师娘,千凌好疼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仇千凌痛苦地看着她,声音发颤,眼睛里的泪水像是断线珠子滚滚而落。
池婙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她合起玉盒,眼眸微阖,“六神爱,把剧情传给我。”
六神爱作为主神系统创造的子系统,是有权限获取小说世界的原剧情的。
花了约十秒钟的功夫,池婙就得知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小说世界是由一本名叫《魔尊饲养指南》的仙侠甜宠文创造而来。
女主仇千凌出身清贫农家,母亲仇敏去世后,她才知道父亲竟是仙族第一大派金门仙府的宗主史真临。
女主带着信物前往宗门寻父,幸运地与史真临相认,还被收为徒,成了宗门的小师妹。因厨艺精湛又懂医术,她深受宗门上下喜爱,不仅俘获了天之骄子史卓越的欢心,还得到了高贵清雅的师娘谢玉清的青睐。
直到被谢玉清挖出灵根,女主才得以在摧心裂骨的痛苦中得知真相。
原来她拥有世间罕见的极品天灵根,史真临之所以会培养她,只为了用她的灵根治好因修炼走火入魔、灵根断绝的异母兄长史卓越。
女主痛不欲生,一心求死却不能。谢玉清对她恨之入骨,折磨一番后,将她塞进人质队伍,送去魔域侍奉残暴强大的魔尊——也就是男主。
进入魔域后,人质队伍死伤大半。女主绝望寻死,反倒引起了男主的注意,点名要她贴身侍奉。
原来,男主幼时因长相丑陋,到人族的地盘游玩时,遭人辱骂欺负,唯有女主不嫌弃,陪他玩耍还送他野果吃,男主因此心生好感,多年来对女主念念不忘。
一次意外,男主身中情毒,女主为救他,无奈与之双修解毒,两人关系就此变得亲密起来。
随后,女主知晓了男主被亲生母亲种下邪骨、被迫堕落成魔的悲惨过往,不禁心生爱怜,两人感情升温。
然而,男主体内邪骨突然爆发,彻底控制了他。男主率领魔族屠戮人间,血洗金门仙府,还挖出谢玉清的灵根,叫她魂飞魄散。
生性善良的女主眼见生灵涂炭,虽大仇得报却满心痛苦。为阻止男主、拯救天下苍生,女主历经艰难,请得男主的父亲公孙雄出山,助男主堪破得道,男主捏碎了邪骨,弑魔成仙。
随后,男主和女主携手屠尽魔族,化解了灭世危机。人间得以恢复和平,男主和女主也成了金门仙府的新主人。
最后,他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仙族众人纷纷前来祝贺,就连史卓越都现身祝福。婚后,两人恩爱千年,还诞下一对龙凤胎,人生就此圆满。
池婙看完剧情,忽然有点想把宋羽挖出来鞭尸。
只可惜,他已经死的连渣都不剩了,池婙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并未急着行动,而是先查看主神系统的主线任务,依旧是两个,分别是【一宗之主】和【灭亡仙族】。
显然,还是和上个世界一样的套路,要她当上金门仙府的宗主,再灭了整个仙族。
池婙用手指抵住下巴,轻轻摩挲,当宗主还好说,灭亡仙族就难了,看来这次她得好好谋划一下。
不过眼下,还是先把仇千凌的问题解决掉吧。
她如今的身份是女主的继母兼师娘谢玉清,原主为了救她那个废物男儿,亲自下手把女主的灵根挖了出来。
按照原剧情的发展,当面对女主的询问时,她应该坦然地承认对女主和她母亲怀有刻骨的仇恨,并表明史卓越对此事毫不知情,以维护她那好大儿的正直人设。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最后男主只杀了她和史真临,而放过了既得利益者史卓越。
池婙一声冷笑,真是好伟大的母爱,她才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既然她已经手染鲜血,那占到好处的史卓越也别想清清白白。
想到这,池婙看向仇千凌,嘴角扬起冰冷的微笑,“对不起,师娘也不想这么对你,你要怪就怪史卓越吧。”
“师……兄?”仇千凌艰难喘息着,眼中露出惊诧的目光。
池婙语气坦然,“是啊,要不是他看上了你的灵根,以死相逼要我帮他,师娘又怎么可能忍心来伤害你呢?我也是迫不得已,千凌,你会理解师娘的,对吗?”
仇千凌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哪怕已经疼得无法动弹,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这不可能的,师兄他不是这样的人……”
说着,她目光柔和了几分,似是想起了与史卓越的那些美好回忆,口中低声呢喃,“师兄他那么温柔俊雅……对我一直那么好……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对我……”
池婙挑了挑眉梢,语含讥诮,“你这意思,是说我在欺骗你,我才是那个想要挖你灵根的坏人?”
难道不是吗?仇千凌回想起刚才身体被撕裂般的痛苦,下意识抽搐了一下。
其实,她进入宗门后不久,就察觉到表面上说要拿她当女儿对待的谢玉清,实则对她心存敌意。
她很能理解谢玉清对她的不满,毕竟她母亲从谢玉清那里抢走了父亲的爱。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谢玉清竟会如此恶毒,恶毒到要挖走她的灵根,甚至还撒谎,把这一切罪责都推到史卓越身上。
师兄那样正直的人,绝不可能指使谢玉清来取她的灵根,若他真想要,也定会光明正大地来问她。
明明是师兄的母亲,却一点都不了解他的为人,真是失败啊。
不过,这些话说出来,除了激怒谢玉清,别无好处。
仇千凌还不想死,就算变成了没有灵根的废人,她也想继续活下去。
她要活着跟父亲和师兄揭露谢玉清的真面目!
想到这,仇千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想办法从谢玉清手中逃出去。
父亲现在肯定不知道这件事,要是他知道,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谢玉清伤害她。
还有师兄,若是师兄知道她没有失踪,而是被谢玉清关在这地牢里了,一定会来救她的。
心中有了主意,仇千凌压下仇恨,放软声音,用哀求的目光看向池婙,“师娘,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可不可以,让我再见师兄一面?我要听他亲口承认,才会死心。”
池婙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这孩子,似乎比赵明月要聪明些,但也不多。
仇千凌又不是不知道,她师兄就是个灵根断绝的废人,表面上装的温文尔雅,实则内心早就被黑暗腐蚀透了。
但凡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明白,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什么坏事都没干,却能好处占尽的史卓越啊。
她勾起冷笑,“好,如你所愿,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好师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着,把玉盒收进袖中,转身吩咐看守的灰衣男修,“给她喂点丹药,别让人死了。”
“是。”男修应下。
池婙沿着地牢的通道往外走,尽头处是一条向上的楼梯。
她并没有急着从楼梯走出去,而是先行回了异域空间,这是她用积分兑换的房子,也可以说是一间安全屋。
池婙把观世镜嵌在了大厅正对沙发的墙面上,方便随时监视到每个世界,以确保一切的发展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当然,她自己是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监视的,这任务自然落在了已经荣升为她助理的六神爱身上。
“我要休息一会,有问题再喊我。”池婙窝进柔软的沙发,扯过毯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史真临作为仙族第一大派的宗主,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他此刻已经修到了元婴境末阶,想压制他,肯定得花费不少积分。
池婙有预感,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所以她要提前补充下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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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婙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听见六神爱呼唤她的声音,才苏醒过来。
“宿主,赵明月的登基大典,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池婙神情微怔,反应过来后,语气淡淡,“毫无悬念的事情,有什么好看的?”
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瞥向了观世镜。
“宿主可真是无情啊,赵明月为了你,都改名叫做池扶光了,你却连看她一眼都不肯。”六神爱的虚拟形象浮现在她面前,很是不赞成地谴责道。
池婙单手托腮,眼睛盯着观世镜,语气依旧平淡,“这哪是为了我?不过是政治选择罢了,她想要建立新的王朝,就必须要跟赵氏做出切割,而我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话落,观世镜那边的世界忽然暗了下来,刚还万里无云的天空,迅速被汇聚的乌云遮蔽。
鸣凤台前观礼的人群骚动起来,就在此时,一个举着刀的蒙面男人冲出了人群,朝玉阶前的池扶光扑了过去。
池婙眉头一皱,抬手就兑换了条雷电扔过去,咔嚓一声,把男人劈死了。
六神爱愣住,随即大笑出声,“原来你是这样的宿主,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池婙斜了她一眼,“你哪里学来的烂梗?别什么垃圾语料都往数据库里塞。再这么说,这世界也算是我的属地,而女主是我的子民,我当然要确保继承了我意志的她,能够顺利登上帝位。”
说话间,池扶光已仰头看向天空,池婙恰好对上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竟错觉那视线裹挟着锐利锋芒,穿透了镜面,与她在对视,心脏猛地惊跳了一下。
下一瞬,池扶光坚定而清越的声音响起,“天地神明,你们若是认同我做皇帝,就将乌云散开吧!”
池婙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心中却一点也不平静,她已经很少感受到这种激荡的情绪了。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呢?
欣慰、惊喜、感动、自豪以及……一个又一个的词语从脑海里冒出来,又立即被池婙否决掉。
荒谬!
池扶光不过就是她用来完成任务的工具,她能从软弱善良的公主长成独当一面的帝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才不会因为看到她登基称帝,就像个望子成龙的老母亲一样热泪盈眶了。
池婙这样想着,却未察觉自己早扬起了嘴角,冰冷的眸底如冰山消融,荡开温柔的笑意。
然后,她就像是真正的神明,轻轻一挥手,天上的乌云便散开来,光明重现人间。
池扶光的脸庞瞬间被阳光照亮,她呼吸急促起来,眼中爆发出狂喜。
乌云……乌云真的散开了!
众人也都惊愕地张大了嘴巴,随后爆发出一阵欢呼。
不知是谁率先高喊道:“这是神明的旨意!”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声此起彼伏,人们纷纷跪地,虔诚而敬畏。
鼓声再次欢快地演奏起来,赞礼官也高唱起赞歌,池扶光挺直脊骨,迎着阳光,一步步走上玉阶,登上了鸣凤台。
她站在高台上,看着群臣和百姓,心中难抑激动,良久,才缓声开口,“今天,我能够站在这里,不仅是因为有神明的眷顾,更是因为,有你们的支持。”
“在我的朝廷里,有的是当官的女人;在我的军队里,有的是当兵的女人;在我的国家里,有的是当家的女人!我在这里向你们承诺,我会让每一个女人都能在这片土地上,拥有自己的房子和财产,这天下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话落,广场上响起震天的呼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此,礼成。
回到皇宫,封赏众臣,并追封池太后为太上崇德皇帝。
“叮咚!达成成就‘太上皇帝’,获得奖励五百万积分,请继续加油!”
系统的提示消息适时弹出。
池婙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满意收下,查看了眼余额,目前是五千多万积分。
想到等会可能会跟史真临对上,便试着选了几个对付元婴境修士的法器。经过一番衡量计算后,池婙最终选定了两个法器。
一个是用来防御的佑灵珠,可以根据消耗积分的多少抵挡不同境界修士的伤害,只要积分够多,就算是渡劫境大能的致命一击,也能挡住。
另一个就是用来攻击的破境笔,可以点谁就让谁跌落一个境界,同样也是,只要积分够多,就算是渡劫境大能,也能让他直接变成凡人。
攻防一体,有了这两样东西,她在修仙界不说无敌,至少也可以横着走了。
准备稳妥后,池婙重新回到地牢里,沿着楼梯走上去。
推开门,就见一个白衣男修背着双手站在屋里。
听到动静,男修转过身来,盯着池婙,目露不满,“只是让你挖她灵根,为什么去了这么久?”
第120章 破境
池婙冷眼打量男修。
只见他一头如雪的白发披落肩头,面庞清瘦,轮廓分明,看起来至多三十岁的样子。
身上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布料在烛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的冷光,领口袖口还有衣摆处都用银线绣着精致繁复的花纹,显得异常华贵。
池婙微挑眉梢,看这人打扮和说话的口吻,应当就是金门仙府的宗主史真临了。
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仙风道骨,就是不知道撕开华丽俊美的皮囊,里面的血肉是不是爬满了蛆虫。
史真临看她不说话,微皱眉头,“我叫你把灵根贮存在玉盒中,没有出差错吧?”
说着,朝她伸出手,“快把玉盒给我,这极品天灵根必须得好好炼化一番,才能给卓越种下。”
池婙自然不可能把玉盒交给他,她还要借这个东西,让女主看到史卓越的真面目呢。
至于怎么应付史真临,她微转眼眸,心中立即有了主意,随即冷声开口,“史真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你最好先如实告诉我,你让我给你们父子俩当这个挖灵根的坏人,究竟是因为舍不得仇千凌这个乖女儿,怕她恨你呢,还是舍不得弄脏你金门仙府宗主的手呢?”
说罢,她朝史真临逼近一步,眼神极具压迫性地看向他。
面对池婙的逼近,史真临竟没来由的汗毛直竖,就像是察觉到某种危险一般,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等反应过来后只觉得可笑,他这是怎么了,居然会怕一个连修为都没有多少的女人?是因为心虚吗?
毕竟谢玉清还真没说错,他在外的形象是正人君子,当然不可能做挖人灵根的坏事,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女儿。
既然有谢玉清帮他动手,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过,对史卓越沦为废人这事最着急上火的,不是她谢玉清吗?也是她主动提出来要拿仇千凌的灵根给史卓越用,怎么这时候,她反倒倒打一耙,责怪起他来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谢玉清还在为仇敏的事生气。他这个夫人哪里都好,就是脾气不好,卓越都这么大了,还总爱使小性子。
史真临轻叹了口气,语气宠溺又无奈,“我若是真舍不得,又怎么可能让你挖掉她的灵根?况且,咱们夫妻一体,你做和我做又有什么区别呢,不都是为了卓越好吗?”
池婙冷笑,“如何没有区别?你连自己女儿都不心疼,以后要是事发,难保你不会为了明哲保身,像牺牲仇千凌一样牺牲掉我。”
史真临见她脸若冰霜,言语中满是讥讽,心中很是不悦,他能是这种没良心的人吗?
但转念一想,自己当初能够登上宗主宝座,全赖谢玉清之父,也就是金门仙府执事长老谢小海的全力扶持。
他这些年忙于宗门事务,难免冷落了谢玉清和史卓越,以致于没能及时发现卓越的修炼出了岔子,害他成了废人。顿时心生愧疚,没敢再发火。
于是忍下恼意,放轻了声音,柔声哄道:“你看,你又胡思乱想了,仇千凌虽是我的孩子,却不过是个凡人之女,又怎能及得上你和卓越在我心中的地位呢?”
说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支晶莹剔透、色泽诱人的冰糖葫芦,递到池婙面前,“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特意从南州给你带的,喜欢吗?”
若是放在以前,谢玉清看到史真临肯这样为她花心思,一定会非常欢喜甜蜜。
只可惜,池婙不是谢玉清,也没有那种泛滥的情怀,看着史真临手上那哄小孩子的玩意,只觉得可笑。
她接过冰糖葫芦,在史真临期待的目光中,松开了手,只听一声脆响,冰糖葫芦掉在地上,裹在表面的糖壳布满了裂纹,接着一脚踩上去,山楂和糖衣瞬间被踏得粉碎。
史真临没想到自己耐着性子温言劝哄,对方却一点不领情,瞬间色变,大怒道:“谢玉清,你够了!我不就是在十多年前同凡人女子有了那么一段孽缘吗?如今人也被你杀了,仇千凌也已任你处置。你究竟还要我怎样,才肯罢休?”
池婙陡然笑出声来,“终于露出你那无耻的嘴脸了,这可比刚才的温柔假意要鲜活有趣得多呢!”
“你、你什么意思?”史真临微怔,随即脸色猛地沉了下去。他可还没傻到把这话当夸奖,其中的讽刺意味可是再明显不过了。
池婙笑容更盛,“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很简单,我要你的宗主之位。”
“你疯了吗?跟我在这开什么玩笑!”史真临更加恼火,只觉自己被她戏耍了。
然而,当他看向池婙,却发现她已经收起了笑容,眼神无比冰冷,从她脸上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他心底没来由地打了个突,不愿意再跟她纠缠,“我不跟你废话,赶紧把仇千凌的灵根给我!”
说着话,就朝池婙伸出手,要从她身上摸出玉盒来。
只是池婙动作更快,将手中的法器一抛,佑灵珠在空中化作淡金色的光盾,瞬间在她身前铺展而开。
砰的一声,史真临手掌拍在光盾上,被震得手臂一麻。
史真临顿时怒火中烧,冷声道:“谢玉清,是不是我以前对你态度太好了,才会让你觉得,可以忤逆我?”
要知道,他已经是元婴境末阶的实力,而谢玉清甚至都还没有结丹,跟他对着干,根本就是皮痒了——找打!
果然,女人就不能对她太好了,否则,只会把她惯得无法无天,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史真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看来,不好好教训你一下,是不行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左掌,周身灵力翻涌,衣袍无风自动,一掌拍出,强大的力量化作一个巨大的掌印,朝池婙猛扑过去。
史真临毫无保留,这一掌用了足足七成功力,心道这下谢玉清肯定会立即哀声求饶。
但很快,他就变了脸色,只见掌印砰的一声撞上佑灵珠化作的光盾,强大的威力竟震得他后退了半步。
再看那光盾,居然毫发无损,表面光滑无比,连一点裂纹都未曾出现。
史真临心下大为惊骇,这法器居然能挡下元婴境修士的一击?
难道是谢小海给她的,可这么珍贵的防御法器,谢小海没道理不留着给自己防身啊!
站在光盾后的池婙微抬眼眸,就像在看什么垃圾一般,冷冷看着他,“现在,轮到我出手了。”
史真临原本怒极,听到这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玉清啊玉清,我看你是疯得不轻,真以为有几个法器,就能赢过我?行吧,你赶紧动手,最好能多打我几下,算是我让你出气了。”
池婙脸色淡漠依旧,她将手一翻,手上便多了一支碧绿色的寒玉毛笔,笔杆上刻画着神秘幽暗的符文,隐隐泛着寒气。
她握住破*境笔,手腕轻动,一个锋芒毕露的“破”逐渐显现。
史真临一开始还很放松,但很快脸色就绷紧了,从那个字中传来一股令他心悸的危险气息,让他很不舒服。
随着池婙最后一笔落下,血色光芒瞬间绽开,字体膨胀了数倍,如泰山压顶一般,朝史真临压过来。
史真临脸色瞬变,惊恐大喊,“不,这不可能,你明明才筑基境,怎么可能会有化神境的威压!”
说话的同时,转身飞逃出屋子,一边祭出金索剑,疯了一般催动剑光,御剑飞离谢玉清所在的云灵山。
只是血字却比他更快,他才飞到半空中,就追上了他。
“不——!!!!”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惊起了方圆数十里的飞鸟。
血字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火凤凰,呼啸着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打入了史真临的体内。
刹那间,他从剑上摔下去,身体悬浮在空中,剧烈颤抖着,脸上露出了痛苦至极的表情。血字化作一道道红色的纹路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将他死死缠裹住,贪婪且疯狂地吸收着他体内的灵力。
很快,史真临的境界就跌落到了金丹境,紧接着,一颗凝聚着他灵力的金色圆球,缓缓从他身体里浮现出来。
池婙站在院子里,伸指一勾,金球就飞落进她的掌心,丝丝缕缕的灵气逸散而出,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让她身心一阵舒畅。
而史真临则跟着他的剑一起,从空中轰然摔下,在对面的山上砸出一个巨大的人形深坑。
他挣扎着想要从坑底爬起来,却发现全身疼痛无力,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体内的灵力却还在不受控制地往外逸散。
吃力地转动眼珠子,只见淡金色的灵气如烟雾一般飘入周围的泥土、树木和野草中,倏忽不见,而被灵气浸润的地方,则绽放开一簇簇鲜艳的花朵,迎风摇曳,芳香迷人。
再看他自己,原本浓密光亮的白发,变得无比稀疏毛躁,白皙光滑的皮肤也变得皱皱巴巴,布满了黑色的斑点。
他的身体一下子就衰败了,老了近二十岁。
史真临恐慌不已,道心近乎崩溃,这可是他勤勉修炼了数十年才得来的修为和寿命,竟然一夕之间就全都没了!
谢玉清不过就是个筑基境的修士,她究竟是用了什么功法,让他整整跌落了一整个境界?
“啊——!!!!”史真临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大吼,“谢玉清,我要杀了你!”
话落,一阵脚步声来到深坑边,停住了。
史真临抬头看去,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撞入眼中。
熟悉的是她的五官,陌生的是她的神情。
池婙垂眸看着躺在坑底的他,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破境笔,嘴角勾起一个冷淡的笑,“我怎么听着有人在狗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