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认主多少时辰，就有这么强的领土意识。

清行与那两颗小黑珠子眼对眼，一会儿，他腼腆一笑，语气带着点莫名其妙的羞，说：“你有点霸道。”

小黑条被吓得一激灵，嫌恶得身体扭曲，眼睛瞪的大大的，张口就骂：“你是不是蠢蛋？！”

清行流畅自如的收起脸上的不好意思，神色平静的调教他：“不要这么暴躁。”

林欢觉得清行脑子有病，不太正常，问多了也无用，但秃驴身上萦绕的那股气息让他头疼心慌，周身的水似乎都长出尖刺，死死刺他，禁锢他。

很像——

很像一年前的那天，林风眠——

形状怪异的尾巴尖凶狠的抽打了一下水面，茶杯里的水溅出来，撒到桌上，林欢唰的抬头，一双黑乎乎的眼亮的灼人，他再问：“秃驴，你方才见过谁？那女人是谁？”

熟悉的，一样的，一模一样的味道。

林风眠……与一个女人？

漆黑的眼眸里闪出几丝血光，林欢心跳快的近乎失智，他脑中发白，体内灵力干涸，又疼又晕，又高兴的想要发疯，又难过的想要去死。

爪子往前探了探，仿佛够到这张神似林风眠的脸，就能够到一年前他被断尾抛弃的真相。

清行垂眼，皱眉看着发癫的小黑条，伸出食指让那小爪子抓着，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方才我带一名常来的女施主四处走了走。”

“我没碰她啊，”清行闻了闻自己衣袖，小声嘟囔：“明明什么味道也没有。”

林欢没力气抓清行的指尖，只松垮垮的搭在上面，他目光涣散，发了会呆，嘴巴开合几次，才很慢很慢的问：“很白吗？很漂亮吧。”

清行其实没太注意过温念邢的样貌，不过自家爱宠既然问了，他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这样评价：“很白，”

林欢哽住，气闷，暴虐的再甩一下尾巴尖，却像是碰到了什么地方，整条都颤抖的捋直了。

清行哎呀了一声，把长条提溜进自己手里，云里雾里的心疼：“干什么干什么，你翘翘尾巴走了，我怎么办？”

林欢没心情听清行贫嘴，两只前爪跺了跺清行的掌心，催促他继续回答，好像这答案对他很重要似的。

清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很白，长得也很老啊。”

林欢没反应过来，仰着脑袋，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张笑脸，似乎听不懂清行说了什么。

指尖轻轻搓了搓那小爪子，清行调笑：“你怎么比狗还护主？”

林欢顿时回神，脸一下子就臭起来，他有样学样，回骂：“你才是狗。”

清行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颇具主人风范的调教道：“不能辱骂主人。”

心中积郁被清行打断，林欢没那么六神无主了。

他勉强压住心中涩意，思索一番，后爪踢了踢清行掌心，理直气壮的要求：“下次见那女人，带着我。”

“你？”清行静了一下，突然埋头扒拉起林欢的后腿，火眼金睛的看到一片微微凸起的冷黑色鳞片，雄的想看女子。

清行沉默，怀疑自己将要被偷家。

哦，不，是家屁颠屁颠的自己跑走。

林欢不知道清行在看什么，这个姿势让他变扭，便一爪将清行踢开，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清行的答复，自觉秃驴默认了，心下一桩事了，他觉得又饿又难受。

林欢强制自己忽略心底那鼓胀的难过，黑唧唧的蛟头扬起，颐指气使的表达自己诉求。

“我饿了。”

“好吧，”清行忽略林欢前一个要求，模模糊糊应着，挥挥手道：“给你带好吃的。”

林欢点点头，从清行手里跳出去，悠悠然落进茶杯里，挥着爪子对清行催促：“快去吧快去吧。”

清行看着嗷嗷待哺的小黑条，有点忧伤，晃晃悠悠转身离去，背影十分落寞，门也没关。

外头上黑，起了风，凉飕飕的，草丛一浪一浪响着，萧瑟的连天上云月都若隐若现。

好冷。

清行打了个寒颤，也不演了，赶紧走回去把门关上，脚步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