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行这一梦很长,其实也只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外头灰蔼蔼一片,天与寺顶一色,屋内更是黑的迷蒙。
清行摸了摸被咬到的地方,湿哒哒的,小黑条的口水还在。
如果有什么玩意儿,把清行扇醒,又给了清行一口,清行一定不会忍让,至少要大发脾气。
但也许是小巧玲珑的林欢过于可爱,招人喜爱,清行心里生不出半点怒气,心平气和的。
他俯身靠近冒险从高处——清行手里——跳下来的小黑条,发现这蛟已经团成了个小黑球。
那声恼羞的,咬牙切齿的“无耻”仍旧盘旋耳边。
清行神色微妙,用指尖很轻的拍了一下小黑球,小黑球显不出来红,却烫烫的,感受到外力,使劲往前顶了一下,企图抵御外来冒犯。
亲人的时候那么主动,现在怎么脸皮这么薄?
清行坏心思起来,音调拖的老长,指尖来回拨弄着小黑球,阴阳怪气道:“林欢,怎么这么热啊?你很热吗?”
一开始,林欢不理他,片刻后,终于忍无可忍,一边原地跳了几下,砸秃驴的手心,一边狠狠骂道:“蠢蛋,无耻无耻!”
清行幸福任务在身,还真怕把这小家伙给惹急了,便低声哄着,说是自己的错。
林欢顿了一下,在不算柔软的床铺间来回滚了滚,才舒展开细细长长的身体,蛟头高高昂起,威胁性的对清行吼了很大一声。
清行捧场:“叫的好大声,威风凛凛。”
林欢看着没羞没臊的秃驴,气急了,干巴巴瞪了他一眼,再用那看着嶙峋的蛟首直直的撞清行的手,最后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这才彻底出了气,扬起的黑乎乎脑袋尽兴似的倒回床榻间,咧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往枕头底下钻了钻。
叫了一夜的秃驴,他现在好困,先睡一会儿,黑气的事情一会儿再想,反正秃驴活蹦乱跳的,看起来很好。
清行低头看耸动两下就不动了的小黑条,伸手去摸了一把,被黑尾巴软绵绵打了一下,再摸一下就没有动静了。
又摸了几下,清行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下床换衣洗漱去了。
边往大殿走,他边苦恼,即使不想承认,被爱宠当做替身的打击确实有点大,自己的背影看起来一定十分落寞,要是方丈、师兄师姐们问起来,他该如何回答呢?
清行真的很苦恼。
一直苦恼到早殿结束,也没一个人问他,清行面无表情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觉得原本不光彩的世界越发黑暗,早斋都少吃了两碗。
也没人理他。
清行大方一笑,决定原谅这群不懂事的师兄师姐们,并且在打扫卫生时慢吞吞的抢了师兄清快的后山任务,美其名曰:他想。
清快师兄怜爱的看着他,也算懂事,把扫把交给他了。
一日比一日见暖,就算是在山里,也觉出几分不同,小径上没了落叶,绿色一茬一茬的冒,光照的亮堂堂,绿茵茵,很是喜人的景色。
清行没留心看,寻着不甚清晰的记忆,一个劲儿的往前冲,终于走到那日他与林欢相遇的地方,男人的尸体依旧在那儿躺着。
有少许腐烂,也有少许缺失,不知被哪个路过咬了一口。
后山并非每日都扫,因此清行并不害怕这尸体被谁发现,他把扫帚掉了个头,挑了处较低的土地,一下一下挖,挖了许久,才堪堪挖出一块人长的土坑。
捏着鼻子把尸体扔进去,用土死死盖住,再铺上些杂草灌丛,就算路过也看不出什么。
满意的看了会儿自己的杰作,清行晃晃悠悠的下山去了。
回屋里时,某只作恶多端的小黑条还在呼呼大睡,清行隔空点了点林欢的蛟脑袋,看了他一会儿,便回大殿念经去了。
午斋结束,清行带着吃食回来,见林欢刚好爬上茶壶,尾巴卷着壶盖,不知要干嘛。
开门声显然惊着他了,林欢看都没看门这边,直接咻的一声钻进茶壶里,尾巴再将盖子盖好,动作行云流水,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练过许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