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在清行袖兜里荡来荡去，昏昏欲睡，但秃驴忽然不动了。

他歪了歪脑袋，有点不满，爪子勾着清行里衣拽了拽，要一个解释。

清行若有所感，低头把小黑条掏出，问他怎么了。

“怎么不往前走，还有段路程，”林欢仰起黑黑蛟首，前爪握拳在半空中朝清行划了一下，又说：“而且我就要睡着，你又不动了。”

清行默然，觉得后面那句才是最终意图，倒是被蛮不讲理的小蛟讲的头头是道。

他抬头看了下几步开外的油绿，又静了一会儿，声音平板，较为隐秘的表达自己的诉求：“这地方真不像人呆的。”

林欢笨蛋，没听懂清行话中之意，闻言点点头，说：“所以叫鬼市嘛。”

清行不说话，也不迈步，与林欢眼对眼。

林欢眼珠滴溜溜的转，忽然狞笑一声，像看透了一切的喊：“胆小如鼠辈。”

清行捏住胡言乱语的小嘴，竖起一根手指，温声道：“我是怕，怕脏，怕臭，知道吗？”

林华大发威风后，很好说话，从嘴里出两声嗯嗯，相当敷衍，好像惯着嘴硬孩童的大人。

清行被逗得笑了一下，松手，抬头看了眼前方，叹一口气，心里很庆幸今晚穿的是便衣。

指尖揉了揉小黑条，让他重新回到袖兜里，清行抬脚往鬼市入口走。

“把面罩戴上。”

清行差点忘记，手伸到另一侧袖兜里，抽出一条黑头套，把整个头都套了进去，又把林欢拿出来，让他看怎么样。

林欢看那颗弧度十分顺滑的黑蛋，笑的长条身子一抽一抽的，说真不错。

入口老树层次不齐，叶稀疏，枝诡异，藤蔓垂曳缠绕，可怖的像一副画，绿光是被淋上的的油，风吹来，油流动起来，什么都好似在一瞬间鼓胀的活了过来。

清行屏息，一张俊脸臭的要死，脚步飞快的穿过树丛。

一脚踏进鬼市时，清行用目光大致巡视一番，松了口气。

光不再是油绿，而是一种类似蓝紫的，不透明的烟雾，充斥着这一方天地，看起来不清新，但好过油腻。

烟雾外人不多，都带了面罩，在各个烟雾团中来回穿梭，状态不一，其中焦躁居多。

说是鬼市，实则市鬼，交易的都是虚妄，人们在这里被吃钱，也在这里熬红了眼。

鬼市摊位流动，并不固定，林欢不能再老爷一样的坐轿子了，他尾巴圈着清行手臂，尾巴尖又碰了碰清行，催促道：“往里走，一团烟是一个摊位，进去了才知道是什么。”

清行依林欢，走进最近的一团蓝紫色烟雾中，眼前先是一黑，随后火红的光从前方洒下，清行被一股血腥味冲的眯了眯眼，片刻，方看清面前情形。

是个男子，肌肉发达隆起，十分健壮，脸上扣着一顶棕熊面具，身前架一个小桌，上面摆满了各类四不像生物的尸体，被红光映的，新嫩十足。

口水的吞咽声凭空响起。

清行顿了一下，状似不经意侧身低头撸了把袖子，看到一个快要掉出来的黑脑袋，两颗眼珠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生肉。

尾巴尖无意识摩擦清行手腕，拍拍打打的，像是在催促清行给他买。

小黑条爱吃肉。

清行整理了下袖子，一把把那黑脑袋盖住，在林欢不满的啃咬自己手腕时，开口向壮实男子询问：“怎么卖？”

软嫩的口腔离开，在清行余光中，一条小小的尾巴尖十分羞涩的探出，并且指明自己想要吃的肉，大概很希望清行不要买错。

清行是个合格的替身，手一挥，攒了许久的银钱便没了许多，接过男子包好的肉后，清行转身走出烟雾。

肉不大不小，能塞进袖兜里，清行边塞边批评林欢：“不要这样，还以为我虐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