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揣着蛟，在鬼市里像鬼魂一样四处晃荡。

林欢上半条身子探出清行衣袖，伸着短小的爪子这边挥一下，那边挥一下，把清行当坐骑，进了无数团蓝紫色烟雾。

无一例外，都无小黑条口中的灵药。

再次从烟雾中走出来，清行黑眉微动，抬起手腕，垂眸看黑乎乎，正在四顾的蛟头，平静的开口问：“你发什么疯？”

正要握爪指方向的小黑条动作一滞，像是被抓包，立刻把黑爪子收回腹底，转身仰头与清行眼瞪眼。

他眨了下圆眼，阴沉沉，蛮横的说：“不要骂我。”

清行与林欢无声对视了一会儿，突然轻叹了口气。

林欢仰脸看他，秃驴全脸都被遮住，能表达心绪的只有眼和嘴，嘴叹了气，眼里则是盈满无奈，好像拿这样的林欢很没有办法。

林欢心砰砰跳，急的简直要冒烟，他很烦躁，藏在腹下的爪尖缩了又缩。

为什么每一个动作都要那么像，明明已经死掉了，明明都走了，还要留下一根绳子，牢牢捆住林欢，玩物一样。

更讨厌的是，林欢挣脱几次，全无功效，并非没有力气，他的爪尖也锋利无比，可全都使错了地方，在空中徒劳的胡乱挥动，毫无章法，又蠢笨至极。

恨着，想着，真的难受。

林欢把蛟头背过去，不再看清行，恹恹的小声说着：“你走就是了。”

清行看着小黑条纡尊降贵的示弱了一些，心里发笑，但也没再说什么，按着林欢的指挥，又闯了几团蓝紫色烟雾。

鬼市将要逛完，清行进了末端的一个烟雾。

里面盘坐着个扮相古怪的女子，看着不甚年轻，带有细纹的脸上画满了一条又一条符文，黑红纱纸罩在烛盏上头，烛盏围绕女子，透出的光为她平添几分诡异。

清行看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他想找的地方，脚下一转便要出去，却被林欢匆匆叫住。

“等一下！”

清行装作没听见，顿都不顿直接往外走，林欢对着清行的手腕又抓又啃，还用尾巴抽一抽，但秃驴就是不听自己的，硬要出去。

林欢眼睁睁的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便宜算命鱼，不甘心，他低头看自己与地面的高度，觉得不是很高，就算没有法力也不会摔得很痛。

甩了甩头，林欢松开长条身体，直直摔进坑坑洼洼的地面里去，疼的他卷成了一个球。

“做什么这是？”

清行被他吓了一跳，忙忙蹲下，边伸手去够小黑球，边问他怎么了。

林欢不理他，很快的缓了会儿疼后，便维持着蛋形，蓄力只往前冲，却遇到一个十分讨厌的路障，他来回滚，撞着，也没撞开。

自己被捏了起来。

清行看着执拗的小蛟，笑话他：“方向都错了。”

林欢一言不发。

清行不敢笑了，轻声去哄他：“去看看行了吧，摔疼了没，给我看看？”

小黑球在手里抱着尾巴尖静了一会儿，而后缓缓摊开自己的长条身子，他看了清行一眼，用尾巴使唤清行：“我要进去了。”

清行看自家爱宠这样，心疼极了，怎么着都顺着他，走过去，站到女子面前。

他左右看看，没看出来女子做的是什么营生，刚想开口问，就听手里的小蛟攀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很急切的在叫：“小鱼，小鱼。”

清行一听就知道两人相熟，便没什么隐藏的把袖口撩开，让林欢看的更清楚些。

同时坏心大起，小声开口戏弄林欢：“蛟蛟，蛟蛟。”

小鱼听见自己名字眼睛睁开，还没开口说什么就听到请行的调笑，便先抬头看一眼他，一时间，她神色变得有些怪。

清行没多想，把林欢递过去，眉眼弯弯，笑着问好：“你好啊。”

林欢见小鱼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赶紧摇头晃尾巴尖的引起小鱼注意。

小鱼被那扭曲的黑条唤回神，啊啊，哦哦了两声，才站起身，很害羞的说：“小女子有礼了。”

清行瞅着那面皮黄黄，皱纹满满的脸，沉默了。

林欢抓住时机，尾巴圈着清行指尖，秋千一样，荡呀荡，咻的一下趴到了小鱼的脸上，为了稳固一点，他爪尖来回划拉。

“啊啊啊——！林欢，你死了！！”

活泼的小姑娘声音从小鱼口中冒出，清行眼睛大睁，吓得要死，身体前倾，猛地把扒在人家脸上的小黑条扯下来。

“撕拉”一声，小姑娘的尖叫又起。

“啊啊啊啊——！”

“我的脸我的脸，”小鱼一边捂住自己的脸，一边在这一小方空间里来回乱跑，乱叫着：“快关店快关店！”

乒乒乓乓一阵喧闹，小鱼关了店，才冷静下来一点。

手打个响指，溢出星点光斑在脸上一挥，一张年岁不大，粉白清秀的小脸便露出，她走回来，不怎么着调的坐了回去，向后倚着木板，大腿翘二腿的冲林欢扬了扬下巴：“哟，稀客啊您这是。”

林欢没理小鱼，转头一脸肃然的对清行表达自己的诉求：“我要与旧友叙旧，就不留你了。”

清行垂眼看着开始当家做主起来的小蛟，觉得他无法无天，也很好笑，刚要开口谴责，就听林欢继续说道：“你站在外面不要走远，我还要去找你。”

唔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