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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我这脑子,记混了,是,是要发工资呢。”

包天祥打开抽屉,但暗暗留下了两百现金。

他将剩下的钱递了过去,“喏,这就是了。”

景瞬将现金攥紧自己的戏服长袖里,又礼貌地鞠了一躬,“谢谢包叔叔,那我先走啦。”

包天祥笑了笑,“去吧去吧。”

等到景瞬离开休息室后,他的脸色才陡然难看了起来。

景瞬往外走了好几米,确保包天祥不会追出来后,才忍不住笑出声。

这就是做贼心虚吧?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易给他钱呢?

这下好了,哥哥应该不会不开心了!

景瞬正准备去找宋予,边上就响起了一道声音,“小瞬!”

景瞬对上迎面走来的徐佳,不自觉地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妈妈。”

徐佳的神色有些严肃,“你干嘛呢!进组第一天还到处乱跑?到你上妆了知不知道?别以为今天过生日就能胡闹!拍戏最重要!”

景瞬老老实实地站好,“哦。”

徐佳这才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吧,去化妆,剧本台词都记熟了没有?”

景瞬攥住衣袖,不让里面的现金往外掉,“都记好了,妈妈。”

又一阵微风吹过,试图消散了空气里的暑气。

宋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五点了,里面的剧组似乎重新开工了好几轮,说着“给他拿小蛋糕”的景瞬始终没有再出现。

宋予叹了口气,心尖凝上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他没等景瞬,也没等到包天祥从这里路过下班。

宋予站起身,必须得赶去坐大巴了。

忽然间,有一道女声传了过来,“你好,等一下!”

宋予转过身,看见一位年轻的女孩子走向自己。

对方打量着他的身高,问,“你就是小宋?”

宋予有些提防地眯了眯眼,“你是?”

“小景让我来找你——”年轻助理将一个黑色袋子塞到了他的怀中,“喏,他在拍戏呢,怕你等着急了。”

“……”

宋予低头,望着怀里沉甸甸的袋子,“里面是什么?”

“你自己拆开看吧,我也不知道袋子里有什么,小孩对你倒是挺上心。”

女助理拍了拍黑色的塑料袋,“这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摆了摆手就往回跑。

宋予站在原地,打开了黑色袋子——

一块独立包装的巧克力蛋糕,一打四瓶的旺仔纸盒牛奶,以及一封被A4纸包着的“信”。

宋予视线微定,打开那封“信”。

当看清里面不多不少的八张人民币后,他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余光瞥见了A4纸上露出的字迹。

宋予连忙翻看查看,内容不长,但字迹很清秀。

“哥哥,你的工资我帮你要回来啦!”

“祝哥哥生日快乐!”

在这两行字的下面,景瞬甚至还画了一只简笔小狗,画技实在是丑得有些可爱。

他在小狗边上留言:

“小狗宝宝说,要开心!汪!”

第66章 【第066章】 “我们参与了彼此的十……

暖色的床头灯打在了迟归的身上, 连带照亮了那段被封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景瞬对上眼前人的深邃瞳孔,不自觉地轻吸了一口气,“原来、原来当初是你?”

迟归瞧见他恍然大悟的模样, 唇角沾上笑意, “现在想起来了吗?”

不是每个人都能将小时候的每段经历一五一十地记住,迟归能理解。

景瞬点头, “嗯,有印象了。”

那两年, 他忙着拍广告、拍戏,日常还要兼顾学业,分身乏术。

虽然景瞬是有过失落和遗憾,和“小宋”的相交太短,但这件事很快就被他封在了记忆深处。

要不是迟归主动提起, 他可能还是想不起来。

迟归反问, “那八百块钱,是你自己添的?还是真替我要回来了?”

景瞬记起了大部分,回答, “当然是后者,我那时候的零花钱都被我妈严格管着呢,一次性拿不出那么多钱。”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包天祥还是和徐佳提起了这茬,在事情暴露后,徐佳少有地斥责了景瞬一番——

毕竟,一个未成年的小演员敢跑到剧组负责人面前,撒谎替陌生人讨要工资?这也太容易得罪人了!

好在景瞬挨批后,这事也算不了了之了,估计是徐佳在背后代为修补了人情。

景瞬没把这些“节外生枝”的小插曲告诉迟归, 只是表达当年没能说出口的遗憾。

“其实,我那天下了戏就去找你了,但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抱歉,没等到你就走了。”

迟归牵住恋人的手,解释,“生日之后是我母亲的忌日,最晚的大巴车是六点,我必须得赶回去。”

景瞬早就想通了这点,颔首追问,“后来呢?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我回到杭市后待了小半个月,就去海影报道了,就像郑淳安说得那样——”

“从大一开始,我就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专业,先是帮着高年级的师兄师姐、在他们的摄像团队里学习、汲取经验。”

“到后来,由系主任推荐,我和同专业的五名同学成立了自己的摄像团队。”

从校内布置的专业作业,到校外的各类短片竞赛,再到正儿八经地接上商业片,迟归和他的团队只用了两年。

曾几何时,迟归以为自己真的能够走上热爱的人生道路。

可惜好景不长,大二下学期末,宋家出了变故,而迟氏那边也找了上来。

“外公得了癌症,急需用钱治疗,舅舅那边的欠款窟窿更需要填上,我没得选,所以答应了爷爷提出的条件。”

“出国前的那一夜,他们允许我回宋家老房子一趟,和外婆好好告别。”

晚上,迟归在收拾自己的房间时,意外从抽屉里翻出了那张两年前的A4纸。

景瞬反应过来,“是我随手写给你的那一张‘信’?”

“嗯。”

那段时间,事情接连发生,迟归整个人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

一来是因为他担心外公外婆的身体,二来是因为突然出现的、看着毫无人情味的迟家人,三来是对于未来海外生活的不确定。

但奇妙的是,迟归看见了那只画得丑兮兮的小狗,看见了小狗边上那句“要开心”,即便隔了两年,他的脑海里还是浮现了景瞬元气满满的模样。

“要开心。”

简单的三字祝愿,意外打在了迟归的心坎上。

迟归亲吻了一下景瞬的手背,“说不上为什么,你写的那句话像有魔力,我一下子就稳住了情绪。”

次日,迟归在迟老爷子的安排下飞到了海外,开启了专门性的继承人培训,日常训练很严格,任务也很重。

那段日子,迟归实在是过得很苦、很苦。

如今回首再看,他已经忘却了那段身不由己的时光,只记得那段漫长岁月里唯一的甜头。

迟归问,“瞬瞬,你知道我在那两年多的日子里,唯一的放松途径是什么吗?”

景瞬不知道,“什么?”

迟归说,“看你出演的电视剧,从小到大,每一部都看了。”

景瞬露出点意料之外的惊喜,“真的?每一部都看了?客串也没落下?”

“嗯。”

从一开始,有景瞬出演的完整剧情,到后来角色的单人剪辑,迟归这么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些片段,熟悉到很多台词都能背下。

后来,甚至是娱乐新闻上的采访和报道,但凡能在网上搜到的关于景瞬的所有消息,迟归都看了。

当然,迟归也发现了——

景瞬最后一部戏份重的电视剧,停留在了十五岁,而后的两年内,对方分别只客串了两个小角色,出场不到一分钟。

迟归意识到,景瞬在影视圈的事业规划似乎出现了问题,可惜他人在海外,能了解的东西实在有限。

他只能压住那点隐隐的担忧,想着回国后,有机会再派人好好查查。

但有时候的缘分就是来得巧妙,在回国的第二天、迟氏的认亲宴上,他再次和景瞬偶遇了。

迟归想起那天的画面,无奈笑笑,“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但你完全没认出我。”

景瞬是有亿点点心虚,哼唧解释,“我那天有过一瞬间觉得你很面熟,但是喝多了酒,脑子晕乎乎的。”

“加上家里出了事,我心里很烦,才没有继续去想。”

迟归没有怪他的意思,反而笑了笑,“嗯,我知道,你那天醉得不轻。”

景瞬跟着笑出声,“不过,我觉得挺好的。”

“什么?”

“我们参与了彼此的十八岁,谁也没错过谁。”

“……”

迟归整颗心都被这句话撞得发烫,深情应下,“是,我们谁也没错过谁。”

景瞬接着问,“你认亲宴之后怎么不来找我?把我一个人‘丢’在了休息室,还让迟盛钻了空子、白刷一波好感度。”

迟归解释,“认亲宴结束后的第二天,爷爷就把我带到了集团的股东会议上。”

迟老爷子年事已高,只想着尽快将迟归培养起来,更想测测他这两年在国外到底有没有长进。

于是,老爷子直接给迟归丢了几个商业案子,要求他全权负责拿下!

无疑是在用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压力逼迫着迟归在短时间内风暴成长!只是这样的培养强度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成了偏心的证明!

刚回国的迟归成了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几乎每个项目都会遇到明里暗里的阻碍。

即便如此,他还是让当时的那任助理去打听景瞬的情况——

对方考上了海市影视学院,暂停了一些娱乐圈的拍戏活动,正在好好地打磨自己的演技。

迟归没有打扰景瞬平静的生活,只是一边让助理暗中关注,一边继续奋斗自己的事业。

直到他听说了景瞬正打算拉投资、自导自演拍摄电影。

景瞬已经从季天衡那边了解到了一些情况,继续深问,“你当时为什么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不能用迟归的身份直接找我?”

“迟氏没有文娱产业,我不方便用‘迟归’的身份做出投资。”

迟老爷子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了,不止是迟婷、林御风夫妇,其他旁支亲戚也对着集团股份和职位蠢蠢欲动。

迟归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但想尽可能地帮上景瞬,他只好舍近求远求季天衡帮忙,套了对方公司的外壳,用“宋予”的这层旧身份和景瞬接触。

在作出决定的那一刻,迟归没想过,自己对景瞬的感情也会在这场合作里变了质——

在《写给安禾》拍摄期间的聊天中,景瞬有自己对于艺术的热爱、影视的执着、角色的理解的热爱。

迟归透过这些,看到了对方灵魂的本质,最初的好感悄然冒升,在日常的潜移默化间成了吸引、成了不受控的喜欢。

“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抽时间和你见面,但总部内的明争暗斗已经到了白日化的阶段,我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没多久,迟老爷子去世,迟氏内部大震。

而景瞬电影上映、又入围国际电影节,拿奖后的第一时间,迟归就收到了他的见面邀约。

没有人知道,迟归当下有多激动,他早早将手上的项目处理完,见面当天,他来回试了好几套衣服才出门。

“你知道吗?那天,额哦离我们约定的咖啡店只剩下不到五分钟的车程,可是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外婆出事了。”

缘分确实是注定了,却总是让他们错过再错过。

“外公去世后,我花钱请人照顾外婆,老人家的身子骨一直挺硬朗的,可偏偏那天出现了意外!”

老人家从二楼坠下,抢救后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宋家外婆是迟归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对他来说,任何事情都不如外婆的养育之恩大!

迟归足足在医院里守了十天,可是老人家还是没能挺过去。

这件事给迟归的打击太大了,而他事后才知道——

外婆的坠楼不是意外!

是人为惊吓、导致的间接□□故!

罪魁祸首就是迟氏一旁支,他们看准了宋家外婆是迟归的软肋!

“迟婷也好,其他人也好,全都恨不得将我拉下台!”

“在那十天的时间,我前期累计起来的优势被他们蚕食、被瓦解,就连老爷子的遗嘱都被恶意伪造、篡改!”

在迟氏天大的利益面前,有些人馋红了眼,不惜违反法律。

迟归想起那段不见硝烟的战争,想起因为意外而死去的外婆,眼底溢出一丝阴霾,“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那些人。”

从那天起,迟归才真正明白了要掌权的意义——

不仅是为了压制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更是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他用尽全力去扭转自己的劣势,将旁支亲戚打得一蹶不振,就连原本呼声最高的大房一家都被他逼得退无可退。

“我原本以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没什么恐惧害怕的了。”

迟归将自己的心路历程剖析给景瞬听,他的眼底的阴霾越积越浓,还夹杂了化不开的歉意

“宝宝,但我还是错了。”

“……”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对视着,但景瞬忽然就懂了,什么都懂了。

他抱住了眼前的恋人,很用力,“迟归,我的事故不是你造成的,你不要为此觉得愧疚、觉得你在亏欠我!”

“……”

不。

不是的。

是他的自以为是,让他错过了太多,更让景瞬遭受了太多不该遭受的慢性伤害。

迟归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愧疚和后悔,只是偏头抵在了恋人的颈窝中,“对不起。”

景瞬抚摸着对方的后背,“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是你救了我。”

要是没有迟归的出现,他不可能恢复得这么顺利,时隔多年,也是对方让他有了重新被爱的感觉。

直到今日,景瞬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迟盛分明不喜欢他,却要假模假样地和他告白?前世临死前,对方暴露本性说的那句“报复”,针对的人正是迟归!

或许,迟盛早就看穿了迟归对他的感情,又痛恨对方抢走了属于大房的一切,才会利用所谓的“感情”,进行不入流的报复。

景瞬不敢想象,前世的迟归对自己抱着别样的感情,那当他知道自己和迟盛“在一起”后会是什么感觉?

会不会很难过?

景瞬欲言又止,“迟归……”

迟归松开他,带着歉意坦白到底,“宝宝,没有把我是‘宋予’的事情告诉你,是我做得不好。”

“只是这些年的经历,让我习惯了隐藏很多事情。而且,我怕你得知我的感情后,会有负担。”

从一开始,迟归就给自己的感情上了重重的枷锁,而能带着钥匙、能解开这把锁的人,只有景瞬。

迟归蹭了一下恋人的鼻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景瞬感受到他的珍视,认真回应,“所以,是迟归也好,是宋予也罢,我就是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比起已经过去、追不回的时光,景瞬更希望他们把将来的每一步都走好。

“迟归,我们是恋人,我们就应该相互坦诚、彼此信任,你在我面前,不用是集团董事长、不用是迟氏家主,你就是你自己——”

“不开心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和我说不开心,压力大的时候,你也可以和我分享释压,就连吃醋的时候,你都可以直接和说,你在吃醋。”

“无论好的、坏的,我都会认真接住你每次的感受。”

“……”

迟归没有接话,但景瞬知道他听进去了。

他喊,“迟归。”

眼前人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景瞬又换了一个名字,“宋予,我知道你这些年一个人过得很辛苦,但往后我会陪着你的,也请你陪着我,好吗?”

迟归看着景瞬的眼色越来越深,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内心深处的冲动,偏头吻了上去,“好,我陪你,你也要陪着我。”

谁都不准反悔!

“唔。”

景瞬主动接住了这个吻,回应起来。

迟归吻得很温柔,落在后脑勺的手没过柔软的发丝,带着薄茧的指腹一点点向下摩挲,揉搓过耳垂,抚摸过颈侧。

久违的酥麻感卷土重来。

景瞬只觉得自己刚退下去的烧又升了回来,被恋人抚摸过的地方处处发烫。

外面似乎又下起了雨,空气里的潮润透过缝隙浸入房间,水汽漫上了景瞬的眼,他下意识地攥紧迟归的衬衫,纠缠的气息声浓了些。

也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先乱了一拍,温柔的吻逐渐变得用力。

窗外逐渐急促的雨声敲打在了窗户上,正好应和着两人越演越烈的心跳。

“……”

迟归搂着怀中人躺了下来,却依然保持着控制权。

床头镶嵌的暖色灯光彻底笼罩了两个人的身影,迟归掠夺着景瞬出口即破碎的呜咽,占据着恋人所有的感知——

在一切即将失控前,他却停了下来。

啪嗒。

床头的唯一光源被掐灭。

黑暗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在剧烈蔓延。

景瞬无意识地滚了一下喉结,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借肢体去找准恋人的位置,“迟归?宋予?”

迟归听见景瞬接连喊的两个名字,低笑地咬了一下他的唇。

景瞬闷哼,“唔?”

迟归躺了下来,将他搂在怀中,“乖,不闹了,你才退烧,得好好休息。”

景瞬的气息还没完全平复下来,他往迟归的怀里贴了贴,才发现即便隔着衣料——

对方的体温都高得可怕,身体肌肉还有紧绷。

作为男人,景瞬当即猜到了什么,他悄声问,“你不想要吗?”

“……”

迟归沉默了两秒。

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能会嘴硬、会沉默略过,但景瞬不久前的要求还在耳边回荡。

对方想让他做自己、直面所有的喜怒哀乐,于是,迟归学着坦诚,“想,很想。”

没有人能在面对自己所爱之人,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迟归吻了吻景瞬的额头,所有的冲动都被理智束缚,“你白天的运动量超负荷了,而且才刚退烧,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乱来。”

迟归足够了解自己的脾性和占有欲——

有些压抑太久的欲/望一旦开闸,他是不可能轻易停下来的。

到时候,遭罪的只会是景瞬。

迟归的嗓音哑了些,不忘预告,“等什么时候你的腰损伤和双腿百分百好全了,我会把这几次欠下的好好要回来。”

景瞬也明白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些事确实不能操之过急,他一边享受着恋人的体贴,一边又有些担心。

“你现在不难受吗?”

“……”

黑暗中,那点羞涩不翼而飞。

景瞬擅作主张地探了过去,“我帮你?”

迟归呼吸一抖,明知故问,“做什么?”

景瞬见他没有阻止,壮着胆子开始肆无忌惮。

说实话,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基本为零,手法青涩笨拙得不像话,但身旁人的呼吸声还是越来越重。

在某个瞬间,迟归锢在景瞬身上的手猛地收紧,景瞬听着恋人少有的、失速的心跳声,没了动作。

大概过了几秒,迟归哑透的嗓音里难得透出一缕不自然,“我去拿毛巾。”

景瞬这才低笑出声,有些得意,“舒服吗?”

迟归顿住动作,“舒不舒服,你自己不知道?”

景瞬很诚实,“我真没经验。”

虽然在青春时期的发育阶段,他是有过几次睡梦中的懵懂,但景瞬根本记不住那些似是而非的梦境,醒来后只觉得尴尬。

上了大学后,他努力想着提升自己,越发没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再后来,那场意外事故导致的腰损伤,除了影响了双腿的行动,而且让景瞬对那方面的兴趣全无。

当然,只是心理层面的阻碍。

景瞬想到这儿,悄咪咪和迟归推测道,“我觉得——我对那种事情根本没兴趣,只适合柏拉图!”

“什么?”

“不过没关系,以后你想要我就配合你,你舒服就行。”

“……”

迟归差点没跟上恋人的脑回路,他稍稍反应后,似笑非笑,“柏拉图?没兴趣?”

景瞬自我肯定,“嗯,十有八/九是……唔!”

话没说完,迟归就准确无误地堵住了他的嘴。

景瞬被恋人超高的吻技伺候得七荤八素,整个人晕乎乎的,连对方什么时候往被子里面钻都不知道。

雨夜里的潮湿彻底包裹了景瞬,许久之后,床头灯光才重新亮了起来。

那双桃花眼泛着可怜巴巴的水汽,景瞬迷离又恍惚地盯着恋人下床。

迟归进了浴室,简单漱口后拿着毛巾走了回来,温柔地将狼藉的恋人一顿收拾。

他拿出柜子里的备用被子,这才重新躺下将景瞬卷回自己的怀里。

景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迟归刚才对他做了什么,整张脸都红透了,“你刚才干嘛啊?我又没要你那样。”

迟归将问题推还给他,“舒服吗?还没兴趣?还想要柏拉图?”

“……”

景瞬不语。

他将脑袋埋进迟归的胸口,默默回味了好半晌,才撤回之前的大言不惭,“当我没说。”

第67章 【第067章】 “服了!包恋爱脑的!……

直到凌晨五点, 两人才相拥着睡去。

景瞬的体温没再变动,安安稳稳地睡到了下午一点,被才空落落的胃给饿醒。

刚一睁眼, 他就对上了床边正在处理事务的迟归。

“嗯。”

睡醒无意识的气音一经发出, 迟归就立刻看了过来,“宝宝, 醒了?”

他放下手中的平板,凑近抚摸了一下恋人的脸颊, “还困吗?饿不饿?”

“不困了。”景瞬爬坐起来,看着窗外阴蒙蒙的天色,“几点了?”

“一点多一刻。”

迟归报出准确的时间,“你睡得熟,我本来打算到了两点再不醒, 就强制喊你起床吃饭的。”

景瞬感受到饿到有些泛疼的肚子, “是好饿,我洗漱一下,我们一块去吃饭吧?”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 他只在车上吃了几块饼干,如今一切尘埃落地,情绪和身体都放松了下来,胃立刻就开始抗议了。

“好。”

迟归提议,“就去酒店三层的餐厅?我先打电话去安排,我待会儿下楼直接吃。”

景瞬点了点头,掀开被子。

迟归不放心地问,“还要拐杖吗?”

“不用了,趁这次机会慢慢脱离依赖吧。”

景瞬熟练地搭上了迟归的手臂,借着恋人的搀扶站了起来, “早晚得靠我自己。”

在昨天骤然的徒步运动量下,这会儿双腿是酸胀到在发抖,但还算熬得住。

景瞬尝试松开手,小心翼翼地迈出步子,还好,能稳住重心。

他笑了笑,忍不住冲着恋人撒娇炫耀,“看吧,我现在已经是能自如行走的正常人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理状态。

迟归这才放宽心,不吝啬对恋人的夸奖,“很棒,去洗漱吧,用具都给你单独备好了。”

“嗯。”

十分钟后,两人一块进入了三楼的酒店餐厅,已经过了饭点,厅内里面没多少客人。

景瞬和迟归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先喝点汤,暖暖胃。”

“好。”

景瞬慢悠悠地喝了几口,瞥见门口熟悉的身影——

陈易铭接到自家老板的消息,走了进来。

迟归和他对上眼神,示意,“坐,吃了吗?”

“先生,我吃过了。”

陈易铭一来就汇报正事,“先生,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高入夏安排进了川市第一人民医院,重新做过了全套检查,手术难度不大。”

不过,高入夏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贫血严重,需要好好养一阵子才能进行开颅手术,至于治疗以及后期的花销,迟归会以私人名义捐助到底。

景瞬松了口气,“能治就好,他们村子的受灾情况怎么样?”

陈易铭说,“很严重,而且不止是高家所在的存在,易县周边山里的好几个小村都遭到了自然灾害。”

根据今早的官方通报,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人了,而且还有部分人员失踪,至今还在搜救中。

在自然灾害面前,人类的生死显得无比渺小。

景瞬眉心紧蹙,一下子连饭菜都不香了。

陈易铭想起昨天一开始的“失联”,同样觉得心有余悸,“先生,得亏你没出事。”

要不然一旦传回海市,迟氏恐怕又要翻天了!

“陈助,你这边有没有官方对接的捐款渠道?”景瞬考虑着说,“我想帮着易县做点事,匿名的那种就可以。”

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去当抗灾的志愿者还是有点勉强,只能用捐款这样的方式来尽自己的一点儿绵薄之力。

景瞬考虑到自己的演员身份,只想着低调行事,免得以后会被有心人误以为是花钱作秀。

迟归抱有同样的想法,“易铭,你打电话给总部行政办公室,就说我是批准的,让迟氏拨出一千万的抗灾救援金,再找人和易县救援专组对接。”

作为华国的知名企业,迟氏就应该在这种场合出自己的一份力。

迟归顿了顿,又看向了恋人,“瞬瞬,你找这次公益活动的负责人,把个人款项放进团体里捐出,这样既不会太出风头,又能留个明面上的证据。”

以后,如果真的出现什么抹黑之类的事,不至于口说无凭。

景瞬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好。”

两人在川市多留了一天,次日才返回了海市。

刚下飞机,景瞬就收到了一条意料之外的微信,是谢从矜发来的:

“有空吗?聊聊?”

自从在澳市游轮上一别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也没有在微信上聊过天。

但景瞬从对方少有的朋友圈了解到——

这小半年的时间里,谢从矜似乎出国拍摄了一部华美合资的动作电影,资源很好,而且这个月初刚刚杀青。

微信是在十几分前发来的。

景瞬打字回复:刚下飞机,有空,怎么了?

消息发出去不到半分钟,谢从矜的语音电话就直接弹了进来。

“……”

景瞬愣了两秒,顿住步伐。

迟归问,“怎么了?”

景瞬特意给恋人报备展示了一下来电屏幕,接通电话,“喂,谢先生?”

谢从矜似乎不喜欢这样的客套称呼,要求,“喊我名字就好,不习惯的话就喊谢二。”

“谢二。”

景瞬干脆利落地改口,“怎么突然想起联系我了?有什么事?”

谢从矜先问,“你在海市吗?双腿恢复得怎么样了?”

面对这声关心,景瞬照单全收,“还行,现在能慢慢走路了,再休养两三个月估计就差不多了,怎么?”

他顿了两秒,试探性地问,“谢二少是想要给我介绍工作?”

谢从矜也不废话,果断承认,“是啊,上次说过的,有合适的电影资源就给你推。”

“……”

还真是啊?

景瞬面露惊讶,忍不住问,“什么电影?”

谢从矜像是早就料定了他会追问,一改干脆作风,“那什么,电话里说不清楚,这样吧,你找你经纪人,这两天有空和我见面详谈。”

“……”

怎么有人才说了三句话就漏了陷啊?

景瞬突然明白谢从矜的葫芦里卖了是什么药,好笑拆穿,“你自己想找喻哥就直说,还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这下子,沉默的人变成了电话那头的谢从矜。

景瞬依旧不清楚喻修竹和谢从矜之间的过往纠葛,他不想要随便就当了这中间人,免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到喻修竹。

“谢二,你如果真的有合适的电影资源想要给我,可以让人直接通过竹林经纪的邮箱去对接联系,喻哥如果不想见你,我也帮不上忙。”

“景瞬。”

谢从矜抢在景瞬挂断前透露,“是莫风声、莫导正在筹备的新电影。”

景瞬的语音电话并没有避着迟归。

迟归听见这个导演的名字,眸光微变,好歹读过两年编导专业,他对影视圈里的名导有所了解——

近十几年的华娱电影圈,流行着“四大五小”导演排行的说法。

在国民认可度最大的这九位导演中,莫风声是曾经一度被誉为是“华国第一名导”,不仅在国内拿奖拿到手软,就连还海外的名声也很大。

自从华国电影圈的题材渐渐受到限制后,很多导演的拍摄题材都渐渐转型。

莫风声顺应着时代的变动,也往商业方向去靠,但接连拍摄出来的两部电影,依旧获得了超高的评价。

可以说,没有一位演员会不渴望和莫风声合作。

景瞬和迟归对上视线,同样震惊,“你认真的?莫导真的有新电影了?”

“骗你做什么?”

谢从矜没有撒谎的必要,但也有些破罐子破摔,“是,我是拐着弯地想要见喻修竹,你就和他如实说,要不要和我见面,决定权在你们。”

喻修竹是景瞬的经纪人,不可能不盼着后者能拿到好的电影资源。

谢从矜料定了这点,又给上期限,“我这次在海市就留三天,三天内,我等你们答复。”

说完,他反将一军先挂了语音电话。

“……”

景瞬攥紧电话,看向迟归,“你怎么看?”

迟归分析,“以我对谢二的那点浅显了解,他想要给你推资源是真的,但想要见喻修竹也是真的。”

景瞬对“莫导新电影”的这个说辞很心动,“时间还早,要不?我去找喻哥商量一下?”

迟归支持他的一切想法,“好。”

竹林经纪。

喻修竹开完新一轮的月末会议,就看见了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待的景瞬。

两人对上视线,景瞬率先朝他走了过来,虽然迈开的步伐并不大,但喻修竹还是露出抑制不住的惊喜。

“喻哥。”

景瞬冲着喻修竹摊开手,像是对兄长的炫耀,“你看,我不用拐杖也能走稳了。”

“好事!”

喻修竹给了他一个暖心的拥抱,“等很久了吗?来,进我办公室坐一会儿?”

“没有,我也刚到,听前台说你在开会就没打扰。”

景瞬跟着他走进办公室,有意提及,“不过,我一下飞机就来公司了。”

“易县那边的灾情我也听说了,得亏你一大早就给我报了平安。”

喻修竹给景瞬倒了一杯柠檬温水,这才回过刚才的话题,“所以,你为什么一下飞机就来公司?”

景瞬端起柠檬水,润了润嗓子。

他看向对面的喻修竹,带着点小心和谨慎,“喻哥,我一下飞机就接到了谢从矜的语音电话。”

喻修竹眸光微变,没有接话。

景瞬继续坦诚,“他说想要给我推电影资源,是莫风声导演正在筹备的新电影。”

喻修竹眼眸微抬,无声示意景瞬继续说。

“不过,电影其他方面的内容,谢从矜都还没透露。”景瞬抬出谢从矜在电话的条件,“他说想要和你、和我们当面去聊这事。”

“……”

喻修竹看穿了谢从矜这些小孩子的把戏,神色微妙。

景瞬一时分辨不出喻修竹的意愿,只是先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喻哥,莫导的电影对我确实很有吸引力,但我会尊重你的感受。”

“如果你不愿意再和谢从矜有任何交集,我们双方就没必要见面。”

毕竟,他们也可以从别的渠道获取莫风声新电影的消息,再不济,未来也会有其他电影等着他去参与。

喻修竹终于开了口,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润平静,“小景,我没问题,我是你的经纪人,一切以你的电影事业为重。”

既然有好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为什么不去争取?

喻修竹主动提问,“谢从矜有说什么时候见面吗?”

景瞬一看有戏,“他说三天之内给他答复就可以,应该是在等我们主动约时间。”

“那你现在给他打电话,尽快约时间。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捂着什么好饼?”

最后一句话的字里行间,喻修竹似乎藏着点无可奈何的笑。

景瞬察觉了什么,瞳孔深处晃过一丝狡黠,“好啊,我今晚就有空。”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谢从矜的微信界面,“喻哥,你是我经纪人,你打吧,谢二他刚才脾气大得很,还挂我电话呢。”

喻修竹明知道眼前人是故意的,却还是接过了手机,拨通了谢从矜的语音电话、点了扩音。

等待的时间并不久。

电话那头传来谢从矜的声音,是很随意的口吻,“喂?景瞬?你找喻……”

“是我。”

“……”

喻修竹并未自报家门,但谢从矜还是一秒听出了他的声音。

在短暂停滞了好几秒后,电话那头突然脱口而出一声,“卧槽!我、我知道,你说。”

景瞬也听见这句震惊又慌乱的语气,借着喝水的假动作憋着笑。

他甚至都能想象出,谢从矜一秒板正身子、严阵以待的模样。

喻修竹再三确认,“莫风声导演的新电影?”

谢从矜很认真,“对,就是莫导的新电影,我有内推试镜面额。”

“好。”

喻修竹眯了眯眼,报出时间地点,“今晚六点半,黄越区Star餐厅,过时不候。”

说完,他也不等谢从矜的回复,一秒挂断了电话,仿佛需要这个机会的人不是他和景瞬,而是手机那头的谢从矜。

“……”

景瞬目睹了喻修竹难得一见的女王行为,由衷地鼓了鼓掌,“喻哥,厉害了。”

谢从矜好歹是帝京谢家二少爷,现娱乐圈最有人气的新晋影帝,结果喻修竹居然敢训狗似地招呼他赴约?绝,太绝了。

滋滋。

手机又响起了震动。

喻修竹瞄了一眼,似笑非笑地将手机递回给了景瞬,“我还有事去运营部一趟,你先坐,我们提前十分钟过去就行。”

景瞬点头,“好,你忙。”

直到喻修竹离开办公室,他才低头看着微信上的最新消息,是谢从矜发来的:

“六点半是吧?我去!我现在就出发!”

“……”

景瞬失笑:

得了,这小狗还挺听话。

Star餐厅就在公司附近,景瞬和喻修竹慢悠悠地卡点抵达目的地。

正常的饭点,这家餐厅却显得很冷清,只有服务员第一时间迎接了上来,“喻先生和景先生是吗?请跟我来。”

景瞬和喻修竹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一楼大厅空空荡荡的,只有靠窗边的位置上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双方对上视线。

谢从矜强忍着自己想要起身迎接的冲动,假装悠哉地坐在位置上。

实际上,他住的地方离黄越区很远,光是开车就要一个小时。

从电话挂断的那一刻,谢从矜就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了自己,紧赶慢赶才卡在六点半之前抵达了餐厅。

“谢二,好久不见。”

景瞬率先打招呼,环视一圈,“不过这餐厅怎么没有其他人,你包了?”

谢从矜很大牌地点头,装得高傲,“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在公众场合谈事?”

喻修竹淡定接话,“那看来,是我选的地址不合谢先生的心意了?”

“我……”

谢从矜卡壳,清了清嗓子,“我没这意思,清净点方便谈事,你们坐吧。”

景瞬特意选了靠外的位置,方便让谢从矜和喻修竹面对面。

谢从矜时不时地就要瞥向对面,“要喝点什么?我刚问过了,他们家的酒还……”

“喝什么酒?先聊正事。”

喻修竹诞生打断,指关节轻敲了一下桌面,“莫风声导演的新电影是什么题材的?你说的内推名额又是怎么一回事?”

“……”

谢从矜被堵了话,不由看向景瞬。

景瞬假装无辜地耸了耸肩,“不是你说的,让我经纪人来和你详谈?”

谢从矜磨了磨后槽牙,认栽,“电影名叫《裂隙》,已经取景筹备得差不多了,预计明年三月开拍。”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支由国家高级人才组织的科考队伍,深入高山禁区考察的途中,全体成员都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由于这支科考队伍的重要程度,官方立刻派出了专业的救援队伍进行。

电影分成双线叙述的形式,一视角是救援团队,二视角是科考队伍,当然,前者的戏份会更重一些。

“这部电影是联合官方拍摄的,投资超过十亿,莫导有意做成系列电影,第二部雪山救援《归零》剧本也已经在打磨了。”

“我听说,朱明秀、叶慧萦、杨茜、宋双江、王昕……”谢从矜像是报菜名一样报出了许多电影大咖的名字,“全部受邀参演,或客串或是重要配角。”

景瞬暗暗心惊,喻修竹同样变了眸色——

这样的电影配置,完全是冲着大资源、拿奖去的!

但普通网友不知道的是,电影圈比电视剧圈有着更明确的等级制度,很多电影剧本光凭演员争取是没用的,有些甚至在剧本阶段就已经定好了角色。

或是量身打造,或是外人口中的“资源咖”才能拿到。

以景瞬现在的人气和地位,根本还没机会收到这种级别的电影邀约,哪怕能从中饰演一个小配角,那都是赚的!

喻修竹稳住心神,问,“你说的内推试镜名额,是哪个小角色?”

莫风声导演的新电影,还是这种咖位配置,即便电影有试镜环节,那名额也需要靠人脉推荐,绝对不是想试就能试的。

“小角色?”

谢从矜眉梢微挑,“可不是小角色,是电影实打实的主角之一,也是是救援队的核心角色,不出意外的话,后续的系列电影里还得继续出现。”

“……”

景瞬震惊再加一层,反问,“这么重要的角色,你自己不去试?”

“我当然会出演这部电影。”

自从换了团队之后,加上家世助力,谢从矜的资源水涨船高,这会儿已经能算得上外人口中的“资源咖”一枚了。

当然,他并不排斥这种说法。

对谢从矜来说,能出演优秀的电影大过一切言论。

他看出了景瞬和喻修竹的疑惑,解释,“莫导的意思是,近些年电影大银幕来来回回都是那些老面孔,他需要新鲜血液的加入,所以才单拎出了一个角色试镜。”

离电影正式开拍还有将四个多月,一切都来得及。

谢从矜说,“试镜定在十一月底,只有五个内推名额,我想办法占了一个,你们要不要?对了,哪怕试镜不成功,只要演技过得去,还能安排电影内的其他小配角。”

说白了,只要点头,景瞬十有八/九能出演这电影。

当然,想要试镜上重要角色,还是得靠他自己能力过关。

“……”

景瞬自然是心动的。

喻修竹反问,“条件呢?”

谢从矜接话,“什么?”

喻修竹直视着对面的眼,看得透透的,“平白无故送这么大一个好处和人情给我们?就没有条件?”

景瞬默默端起水杯,等着喻修竹替他商议。

“有。”

谢从矜倒也没否认,“有条件。”

他深呼一口气,对这喻修竹将积攒了两年多的郁闷道出,“你把微信好友给我加回来!不许再拉黑我!”

——噗!

景瞬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他努力憋了又憋,一张脸都快呛红了。

他吃瓜的视线在两人的脸上来回转移,最后落向了一贯拽儿郎当、矜傲做派的谢从矜,默默点评:

服了。

这家伙包恋爱脑的。

第68章 【第068章】 “宝宝,你也是小狗吗……

景瞬提早给迟归发了餐厅地址。

不到八点, 他就从餐厅里面走了出来,在停车场里一眼找准了恋人的车牌号,带着笑意坐了进去。

迟归对上他嘴角的笑容, 主动俯身替他系安全带, “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

“嗯?”

景瞬看在近在咫尺的俊颜,趁机偷亲了一下恋人的嘴角, 没等后撤,反被迟归扣住后脑勺, 进一步加深了这个亲吻。

一吻完毕。

景瞬热得脸颊发红,虽然他没有和其他人交往的经验,但就是觉得迟归的吻技很好——

两人间的每次舌吻都能让他神驰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

迟归用指腹蹭了一下恋人唇上的水光,没急着开车, 而是重新问起刚才的话, “聊得怎么样?晚餐有吃饱吗?”

景瞬摇了摇头,想起餐厅里的画面就想笑,“没吃呢, 喻哥一坐下就问电影相关的事,谢二当着他的面也都如实说了。”

景瞬信赖迟归,于是将得知的电影配置、内推试镜名额等说了一遍。

迟归听完这番详细情况,给予肯定,“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机会。”

其实,只要恋人愿意——

他随时都可以借着迟氏的名义拨款,无论是电影剧本、还是电影配置都可以做到最佳,并且对方会是唯一仅有的男主!

可迟归知道景瞬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在电影圈拥有一席之地,哪怕只是作为配角, 都好过花钱走后门的形式。

景瞬颔首,“是啊,如果有机会出演这部电影,哪怕只是小小配角,对我也是一个很好的新起点。”

迟归又问,“谢二怎么会想到把内推试镜名额给你?没有附加条件?”

仅凭邮轮上的那几面之缘,还不至于送上这么大的人情吧?

景瞬想起自己刚才吃到的瓜,笑开,“他是有条件,他要加回喻哥的微信,还要求喻哥不准拉黑他。”

“……”

迟归忍俊不禁,“谢二和喻修竹?”

景瞬本来还想着替喻修竹保密,但一看他和谢从矜的关系都快在明面上了,于是点头。

“估计他们以前交往过?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分手了。”

“我现在看上去,应该是谢二余情未了,正在想办法死缠烂打。”

为了不让喻修竹有反悔的机会,谢从矜甚至给他们三人拉了个群,美其名曰:让景瞬当个见证,省得喻修竹出尔反尔。

景瞬在恋人面前笑得肆无忌惮,津津乐道,“没办法了,我亲爱的经纪人喻哥为了我,只能答应下来了。”

迟归听着恋人的吃瓜分享,跟着笑。

他向来不在意其他人的感情经历,自然不会把这些事情往外说。

景瞬端起车中提前备好的花茶,喝了一口,“谢二说,过段时间会找人和公司对接试镜通知,让我稍安勿躁。”

“我看得出,他只是拿我当‘工具人’,目的想要修复和喻哥之间的关系~”

景瞬自觉得了谢从矜的“好处”收买,又感知到喻修竹对谢从矜并不是抗拒——

于是,很有眼色的他借着“迟归在外等我”的理由,抢先一步从餐厅开溜,将独处的空间留给对方两人。

景瞬说完,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家里有做晚餐吗?我们回家随便吃点吧,累了,我不想在外面折腾了。”

“好。”

四十分钟后,两人返回了迟宅北馆。

景瞬刚踏入一楼客厅,就迫不及待地呼唤自家乖狗的名字,“宝宝~”

“汪汪!”

宝来啦!

听见动静的狗宝迅速从二楼跑了下来,因为太激动,它甚至还在阶梯上打滑了好几步,“嗷嗷汪!”

宝,想死宝了!

狗宝冲到了景瞬的面前,却又当场表演了一个急刹。

面对够正常站立、手里没有了拐杖的景瞬,狗宝睁着亮晶晶的狗狗眼,围着转圈打量了好几遍,还凑到他的腿边嗅了嗅。

景瞬被它的行为惹笑,揉了揉小狗脑袋,“不认识我啦?我好了~以后可以牵着你出门一起玩了~”

“呜呜!”

狗宝扒拉着景瞬立了起来,兴奋地直摇尾巴,像是知道自家主人已经康复好全了。

迟归看见这一幕,嘴角也跟着弯了弯。

恰时,林叔从厨房端着一锅粉丝煲走了出来,“两位先生回来啦?赶紧趁热吃。”

景瞬一下子就被香味引得饥肠辘辘,拍了拍狗宝后,拉着迟归一块走进,“辛苦林叔了。”

“不辛苦。”

林叔又忙去给他们拿碗筷。

迟归给景瞬递了清洁湿巾,两人擦干净了手才一块入座吃饭,狗宝才啃完一根肉骨头,这会儿乖乖地蹲在景瞬的身边。

边上又响起了动静,韦迪从一楼办公房走了出来。

趁着两人吃饭的空档时间,他主动提及,“先生,你之前让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说着,还看向了景瞬。

景瞬嚼着新鲜虾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上回见完阿姨后,不是让我调查她第二任丈夫?”迟归简单提醒,示意韦迪,“你直接说说吧。”

韦迪应话,“好。”

景瞬反应过来,分出一部分的心神认真倾听背调。

徐佳的第二任丈夫姓姜,名叫姜客山,是影视圈内的制片人。

“姜客山最早是在帝京的环宇影视工作,主要负责剧本项目的筛选和开发,在原先公司部门做到了元老级别,手上光挂名‘制片’的爆剧就有三四部。”

景瞬眉梢微挑。

帝京环宇影视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影视大公司,早些年主要做影视方面的项目投资开发。

近几年,这家公司才开始了艺人培训和经纪方面的业务,但他记得,徐佳和姜客山在一起时,对方是独立制片人的身份?

果不其然,韦迪继续说,“九年前,姜客山和前妻、环宇影视运营总监付梦离婚,拿到了儿子的抚养权,同时他从老东家离职。”

那天开始,姜客山从帝京搬回到了海市,建立了私人工作室,并且频繁往返于海市和横城。

“他的新工作室成立后,第一个影视项目就是《夜长安》。”

说到这儿,韦迪特意停顿了一下。

迟归听见这个电视剧名,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在恋人成年之前,出演的最后一部电视剧,就是《夜长安》里,里面的萧恩小侯爷算是很精彩的重要角色。

景瞬比他们更清楚内情,无可奈何地笑了声,“嗯,我知道。”

他是后来才知道的——

在《夜长安》正式开拍之前,徐佳就已经经人介绍认识了姜客山,甚至两人之间已经有了暧昧迹象!

所以,景瞬才能不用试镜就拿下了那个小侯爷的角色,当然,他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剧组没有选错人。

时至今日,萧恩小侯爷都算得上景瞬的代表角色之一。

在景瞬得知父母离婚真相的同一年,已经怀孕的徐佳和姜客山补办了婚礼,并且定居在了海市。

年末,徐佳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姜瓷,是景瞬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开始的前五年,姜客山的工作室发展势头确实不错,还扩大成了远山影视公司,三年前,他的事业野心逐渐壮大——”

姜客山开始不满足于电视剧行业,而是目标转向了利润空间更大的电影行业。

在一年半的时间里,姜客山接受了和老东家合作,先后入资了三部电影。

“根据目前能查到的公开财务报表,保守估计他的影视公司投资超过五亿,如果没推断错的话,基本已经是公司现有的全部资金盘了。”

迟归更懂商业方面,听见这话后,眼里掠过明显的不赞同。

这点资金对于商界巨轮的迟氏来说,当然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一个正在发展中的中小型影视公司来说,无异于一场豪赌。

但凡投资的电影出了问题,那资金链就很容易崩盘,有野心是好事,但野心太过盲目就不见得是好事。

景瞬想起徐佳说过的话,眉心微蹙,“所以,是没有投资成功?”

“一部标着‘军事重磅制作’的主旋律电影在去年的国庆档上映,但因为同期竞争太激励,最后血扑只收获了不到一亿的票房。”

“还有两部商业片是同一个主演,李闫,对方在去年八月份爆出偷税漏税的新闻,已经被总部下令软封杀了。”

这对于已经拍完的电影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打击。

景瞬对这号明星事迹有点印象,而且这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线,和他剧组的高坠事故发生隔得很近。

“姜客山的公司年底遣退了很多员工,也确实卖掉了海市的两套房子,现在徐佳女士住着的小区房子还是租的。”

“不仅如此,我还查到了她二手交易网站的账号,根据主页记录是可以看出变卖了不少名牌包包和服饰。”

“……”

景瞬默默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迟归见恋人沉默,看向餐桌边上的林叔和助理,“不早了,你们先回房休息吧。”

“是。”

韦迪和林叔退下。

景瞬已经吃个了半饱,没了继续撑肚子的心思,他喝了一口水,才对着边上的迟归说,“我们也回房间吧。”

“好。”

是夜。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下,没多久,洗漱完的景瞬就走了出来。

迟归已经在外浴洗完澡,就等着恋人。

两人对上视线,他第一时间将景瞬拥入了怀中,带到了床上。

“呜~”

狗宝不挣扎了,自顾自地趴在了床尾。

它已经认清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仅次于这归,至于宠爱什么的,等到这归不在家的时候,它再好好争。

景瞬窝在迟归的怀中,松下心弦,深深地叹了口气。

迟归的指尖没过他的发丝,正在温柔按压、替他放松,“很累?”

景瞬说,“有点。”

迟归知道他心情不佳,但没有刻意提及姜客山和徐佳的事,“那早点睡?”

景瞬睡不着,没忍住说出心里话,“我原本以为她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骗我,没想到会是真的。”

在得知姜家近两年的处境,还需要徐佳去变卖包包饰品后,他的心底就涌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或许,人性就是复杂多面的。

景瞬曾经怨徐佳狠心“放弃”了自己,哪怕他成了残疾都不愿多照拂一点儿。

可当他站在徐佳的角度,设身处地再去看待以往的一切,却发现对方是真的遇上了困难,或许实在是没能力顾及他了?

景瞬抱紧迟归,继续说,“上回见面,我对她其实挺冷淡的,我看得出她在不断地对我示好,可我害怕又一次受到伤害,不是装没看见忽略,就是敷衍着应过去了。”

那次见面之后,徐佳不止一次发消息问候过他——

小瞬,你住在哪里?妈妈能不能去看看你?

小瞬,不方便直接去找你的话,能不能出来和妈妈见个面、吃个饭?

小瞬,妈妈昨天又梦见你了,你昨晚睡得好不好啊?

诸如此类的问候,加上日常的早晚安问候,景瞬却总是看得多、回得少。

景瞬轻吸一口气,自我点评,“我骨子里也是个挺坏的小孩。”

迟归轻笑,吻了吻他的鼻尖,“宝宝,不要这么想。”

“嗯?”

“每个人所处的环境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所产生的感受就不会同。”

迟归温柔着摸索着景瞬的后颈,分析给他听。

“无论今天听到的内容对你产生了多大的触动,但这都不能改变你以前所遭遇的难过和伤心。”

毕竟景观海和徐佳离婚后,受伤最深的人是景瞬!

十八岁成年之后,就被迫一个人生活的人是景瞬!

遭遇剧组事故后,没有亲人陪同的人也是景瞬!

“宝宝,在我这儿,你才是受到伤害最多的人,是景观海和徐佳或多或少造成了一切,我希望,你不要抱有任何不必要的亏欠感。”

“……”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维持和她的关系、回应她对于的关心,除此之外,你不需要有任何情绪回馈不对等上的负担和压力。”

说得再残酷现实一点儿——

徐佳已经有了全新的家庭,而景瞬也有自己的人生,两者之间早就没了强融的可能。

当然,如果徐佳真的愿意对景瞬持续输出母爱,那日久见人心,更是什么都不必多说了。

景瞬听着迟归的开导,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他的心情由阴转晴,笑了声,“迟归,我明白了,但是你知道吗?”

迟归吻了一下他的鼻尖,“什么?”

景瞬说,“每次你引导开解我的时候,我才会有你比我大了五岁的实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你只要在我身边,我就会很安心。”

迟归跟着笑,承诺,“有我牵着你、陪着你,你只管安心,顺着自己的心意而活,嗯?”

“嗯。”

景瞬突然很心动,主动贴上了迟归的唇。

摩挲间,他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了前晚奇妙的滋味,意外地有了点冲动,他连忙撤出恋人的怀抱,脸颊发烫。

迟归还想追上去吻,“怎么了?”

景瞬不好意思直说,那双眼里却带着羞涩的渴望,“我……”

是恋人之间独有的默契,迟归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的意图,失笑,“嗯?不是说想柏拉图吗?”

景瞬更害羞了,“你还逗我?”

迟归低头轻啄着恋人的锁骨,那里透着沐浴后的香气。

景瞬浑身紧绷,忍不住贴了上去,才发现恋人这会儿也冲动得不像话。

迟归明知故问,“要不要我帮你?”

景瞬哼唧,“……要。”

“好,你乖。”

吻意覆盖了一切感官。

直到某一瞬间降临,景瞬才不自觉地叫闷哼出声,他觉得自己像是在云上飘荡,飘飘然的。

迟归呼吸急促发烫,“宝宝,帮帮我。”

景瞬还有些失神,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没力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直到迟归将他调转了方向,从背面圈住他,两人贴得密不可分。

景瞬一哆嗦,迟归立刻安抚,“宝宝,你别怕,我不会乱来的,你就这样别动。”

景瞬觉得被子里都是热气,却还是任由对方肆意妄为。

“嗯。”

“……”

狗宝原本已经睡着了。

睡梦中,有人将它身下的被子用力掀开,压在被上睡觉的狗宝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被子里传来一阵不可言说的浓郁气息,狗宝探起脑袋嗅了嗅,“呜呜!”

他冲着床上的罪魁祸首委屈叫唤两声,然后叼着小玩具,老老实实回到了自己的狗窝里睡觉。

……

虽然景瞬已经能够正常行走了,但双腿的肌肉力量还要加强,他让专家定制了一套适合的训练计划,每天都在按部就班地训练着。

又是一天的训练结束,景瞬喝了两口能量补充剂,边上的手机就响起了震动。

他打开一看,是徐佳发来的消息:

“小瞬,你好吗?后天周五是妈妈的生日,能不能麻烦你抽时间和我还有妹妹聚个餐?妈妈真的想你了。”

“……”

景瞬盯着这行消息,又确认了一下日期。

今天已经十一月十五号了,十七号是徐佳的生日,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年还是对方五十岁整的生日?

脚步声响起,打断了景瞬的思绪。

迟归走了进来,“训练结束了?”

“嗯。”

景瞬站了起来,也不隐瞒,“我刚收到了我妈发来的消息,问我后天能不能抽时间见个面,她过生日了,希望我去。”

迟归颔首,并不代替景瞬做决定,“你想去吗?”

景瞬深思熟虑了一会儿,点头,“我想去看看。”

有了迟归的爱意温暖,身体又恢复如常,母爱已经不是景瞬所追求的、所渴望的,他对徐佳慢慢变回了平常心态。

“就像你那晚说的,如果她真心想要和我修复关系,我愿意试着去接受,但如果……她抱有别的目的,我也不会再中计受伤了。”

日久见人心,总得从相处的点滴中看出端倪。

迟归知道恋人已经想开了,很放心,“那就去,和上次一样我在外面等你,你但凡感到不舒服,那就直接离场,我带你回家。”

景瞬笑开,“好,那我回复她了?”

“嗯。”

迟归不会阻止景瞬去收获更多爱意的可能,“既然是阿姨的生日,要不要给她带个礼物?”

景瞬想了想,“也行?好久没出去逛逛了,要不我们今晚出去吃?我请客,顺带你再陪我挑挑礼物?”

迟归全依着他的意思,“听你的。”

迟氏旗下有自己的商圈,高层的餐厅和品牌店还是会员制度。

景瞬厚实外套一裹、口罩一戴,没那么容易被路人认出来,两人吃了晚饭,又给徐佳挑了项链,才一块返回迟宅。

到了大宅门口,景瞬心血来潮要下车走走、消消食,迟归干脆将车子交给了车门口的门卫,自己牵着恋人的手慢悠悠地步行回北馆。

灯光照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极其长。

上辈子,景瞬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轮椅走在路灯下,但现在时过境迁,他看着和迟归十指紧扣的手,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洋溢着心间。

不过走着走着,景瞬的右脚就突然一软,差点往下栽。

迟归眼疾手快地将他护住,满脸紧张,“怎么了?”

景瞬笑开,“没事,就是抽筋了一下。”

“别逞强。”

迟归往他的前面走了半步,微微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回去。”

景瞬愣了愣,“不用,就几步路了。”

“快上来。”迟归坚持,侧头问他,“还是你想要抱的?”

景瞬没再扭捏,勾住恋人的臂膀,轻轻往背上一蹦。

迟归稳稳接住他,还掂了掂,“抱紧了。”

“嗯。”

景瞬偏头抵在迟归的肩膀上,嗅着对方身上熟悉的茶香,越闻越喜欢。

以前他就在杂志上看到过科普,说是恋人之间存在着生理性的吸引,细节到对方身上的气息都能令彼此着迷。

原本景瞬还不信,但和迟归在一起后,他却切身体会到了这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迟归身上的气息,那种茶香混合着清爽沐浴露的味道,胜过了一切外在的香水品牌。

景瞬没忍住,使劲往迟归颈窝里面嗅了嗅。

“……”

迟归察觉到恋人喷洒出的微热气息,偏头用余光瞧见了他的小动作,忍不住笑,“宝宝,你也是小狗吗?”

景瞬在迟归面前完全暴露出孩子气的那一面,偷笑着吻了吻他的耳朵,“汪!”

第69章 【第069章】 “我们在横城之前,居……

海市, 金源区。

黑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景瞬望着全然陌生的小区环境,深吸一口气,“到了, 那我先下车了。”

“嗯, 去吧,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迟归点了点恋人的腕表, 又将车后座的礼物袋子提了上来,“我就在这儿等你, 哪里都不去。”

景瞬吻了吻他,不确定道,“估计得两个多小时呢,你会不会无聊?”

迟归接话,“没事, 等你回来。”

车内空间够大, 坐着不会累,何况趁着这点功夫,他能把剩余的工作批文都看完。

景瞬提着礼品袋下了车, 又冲迟归眨了眨眼,这才朝着小区正门走去。

迟归目送恋人的身影远离。

他慢半拍地收回视线,拿起平板继续审阅未处理完的工作文件。

金源区是海市的镶边区域,房价对比起市中心那是便宜了一大半。

即便如此,姜客山和徐佳还是只能租房子租,大概是投资失败、资金上还没完全缓冲过来。

景瞬暗暗猜测,却没露出半点不满。

他按照徐佳提前发来的地址,爬上四楼,确认门牌号后按下门铃——

“叮咚!”

屋门响起欢快的小跑声,很快有人开了门。

景瞬没在门缝里瞧见任何身影, 愣了愣,忽然听见底下传来一道甜甜的叫唤,“是哥哥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景瞬挪下目光——

一张漂亮又甜美的小脸蛋映入他的眼帘。

对方扎着一个高高的丸子头,穿了一身黑白色拼接的连衣裙,小小年纪,气质却很出挑。

景瞬迟疑了两秒,“姜瓷?”

他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是我呀!”

姜瓷热情响应,一下子蹦跶着抱住了景瞬的双腿,她仰头时,那双水润润的桃花眼里充斥着雀跃。

“哥哥,你好!我终于见到你啦!”

“……”

景瞬感受到眼前人发自真心的欢迎,很意外。

他忽地想起自己当初去找景观海时,同父异母的景洋对自己的恶劣态度,与眼前这人相比天差地别。

短暂对视间,景瞬的内心深处涌出一丝不可思议的亲昵,像是血缘之间独有的羁绊。

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打招呼回应,屋内的徐佳就赶了过来,“小瞬,你来啦?欢迎欢迎。”

明明是过生日,徐佳却穿了一件再居家不过的常服,她没了以往在外光鲜亮丽的打扮,而是完全的素颜朝天。

眼前人扬着欢喜的笑容,仿佛只是一位期盼着儿子归家的母亲。

景瞬几乎没接触这一面的徐佳,陌生得让他有些踌躇。

徐佳像是没发现这点,只是催促小女儿,“小瓷,快,别用力抱着哥哥的腿了,快让他进来。”

“哦!”

姜瓷松开景瞬,然后主动去牵他的手,“哥哥,快进来。”

景瞬垂眸望着妹妹软乎乎的小手,没有挣扎,任由对方把自己带进了屋内。

房子的面积不大,只有两个卧室,剩下的空间就是正常的厨、卫、厅,不过有个小阳台,上面种满了花。

姜瓷拉着景瞬的手不放,介绍,“哥哥,这个卧室我和妈妈睡,爸爸很忙,偶然才回来,这个卧室是哥哥的。”

景瞬思绪凝了两秒,转瞬才反应过来——

姜瓷最后的这声哥哥,并不是在指他,而是姜客山和前妻生下的那个儿子。

“小瓷,咱们家这么小,有什么好参观的?快让哥哥过来。”

徐佳从厨房里端出了茶托,上面放了好几样茶水饮料,她看着姜瓷牵着景瞬的手不放,笑着对景瞬解释:

“你妹妹和你小时候一样,是个自来熟,她早就盼着你来了。”

景瞬微微勾唇,带着姜瓷走到餐桌前。

他将右手提着的礼品袋递给了徐佳,温声说,“给您买了个小蛋糕,还有一个生日礼物,也给姜瓷买了一个见面礼。”

“哇塞!哥哥,我也有礼物拿吗?”

姜瓷惊喜地瞪大眼睛,这才松开景瞬,眼巴巴地看着徐佳手中的礼品袋。

徐佳看见袋上的奢侈品logo,眸泛微波,“你来,妈妈就已经很高兴了,还花这些钱破费做什么?”

景瞬表现如常,“应该的。”

姜瓷很期待,“妈妈,哥哥,我现在可以看看吗?”

徐佳没接话,只是将询问的眼神递给了景瞬。

景瞬微微额头,“可以。”

他给徐佳买了一条钻石项链,给姜瓷买了一条红金丝编织的手链,手绳上面串着花芯是纯金的。

小小年纪的姜瓷很喜欢,迫不及待地将手绳带上,甜甜道谢。

徐佳没动项链,似乎是舍不得戴。

她小心翼翼地将放回在了袋子里,看着一双儿女,“好了好了,吃饭吧。”

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五菜一汤。

景瞬不确定,“……不用等其他人了?”

他还以为今天这种场合,姜家父子也会在场。

徐佳神色有了一丝落寞,解释,“你姜伯伯这大半年都在外面忙,很少回来,不过小凡打过电话说迟点回家。”

“待会儿见了面,我再介绍你们俩认识?”

“……”

也好。

景瞬微微点头,内心暗松一口气。

其实徐佳再婚后,景瞬就没有和姜家父子接触过。

对他来说,那两人和陌生人无异。

至于连异父同母的姜瓷,景瞬只在对方很小、还不认人的时候见过两三面,只是他低估了这位亲妹妹自来熟的外向劲。

“哥哥!给!”

姜瓷将自己最爱的旺仔牛奶让了出来,“很好喝的。”

景瞬看见这一打小四瓶的盒装牛奶,熟悉感油然而生。

徐佳察言观色,“你们兄妹俩啊,这小时候的性格和爱好简直一个样,小瞬,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也很爱喝这牛奶。”

因为牛奶喝多了长身体,徐佳就没阻止,还让景观海一箱一箱给他买。

景瞬对任何人都很大方,但在“给牛奶”这件事上意外小气,除非对方是他很喜欢的人,否则别说是一整打了,就连一小瓶都舍不得。

景瞬望着手中的牛奶,颔首。

不过他忘记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一打装的旺仔牛奶?

徐佳不介意景瞬的沉默寡言,继续很主动地找话题,“小瞬,你不知道吧?有一年妈妈过生日,你差点走丢了。”

景瞬完全没印象,有些意外地看了过去。

徐佳给兄妹两人各自舀了一碗汤,追忆起来,“你那会儿才四岁吧?五岁不到,第一次去杭市接触童模广告拍摄。”

“拍摄工作结束后,我们一家在杭市多留了两天。”

一是撞上了徐佳三十岁的生日,她想要和之前拍戏时认识的朋友好好聚聚。

二是作为摄影发烧友的景观海,也想要见见住在杭市的同行朋友。

于是,那会儿感情还好的夫妻两人一合计——景观海带着年仅四岁的儿子,让徐佳放轻松出去玩,一家人等晚上再见面庆生。

“结果,我和我朋友们刚结束了下午聚会,就接到了景观海急匆匆打来的电话,说你不见了!”

景观海为了和朋友在湿地公园拍摄鸟类,居然独自将睡着的景瞬留在了车内,偏偏车门还没上锁。

他朋友还美其名曰:“我们半小时就回来,孩子睡着呢,出不了事。”

景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无语。

原来景观海不靠谱的本性从那会儿就稍有暴露了?

睡醒后的景瞬找不到爸爸,又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独自打开车门、下了车,不知所踪。

这下子,可让景观海和徐佳一通好找!

姜瓷觉得在听故事,入了迷,“妈妈,然后呢?你们怎么找到哥哥的?”

他们先是调了湿地辖区的监控,搜寻半天,但效率很低。

“幸好,我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心急如焚的徐佳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我一进派出所就看见公共大厅的长椅上,你正窝在一个男孩子的膝盖上睡觉,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小书包,把我心疼坏了。”

景瞬下意识地追问,“男孩子?”

“是啊,警察说,你是被他‘捡’到、带进派出所的,就只信赖他,一开始其他警察怎么问话你都害怕得直摇头。”

时隔多年,徐佳也只能记个大概,“那男孩子应该是杭市本地人吧,只说自己叫小宋,我把睡熟中的你一抱起来,他就开溜了,说什么太迟了,外公外婆在家里等他。”

“……”

景瞬越听越觉得耳熟,心里涌上一丝近乎不可能的猜想:

等等,不至于巧合成这样吧?

徐佳看见景瞬的出神,“怎么了?”

景瞬反问,“你们没有再找他?”

“没找到。”

徐佳摇头,略微有点心虚。

不是没找到,而是压根没深入去找,他们夫妻两人因为这事闹了矛盾,事后根本没想着要找到男孩子好好感谢一下。

徐佳瞥见桌上一打的旺仔牛奶,不着痕迹地挪开话题,“你当时书包里就揣着一打旺仔牛奶,还有两小瓶没喝完,睡醒后就说要找哥哥,还说牛奶是哥哥给你的。”

就是这次意外经历,年纪还小的景瞬对“哥哥”就存了执念,他还无数次追问徐佳:

“妈妈,你能不能再给我生个哥哥?”

后来再长大了一点,景瞬明白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有亲哥哥后,就更改了目标。

徐佳想起来还觉得有意思,“你啊,从小进组就那样,一有年纪比你稍长的小演员或者小朋友,你就爱追着人家屁股后面喊哥哥,想着交朋友。”

景瞬舀了一口汤,脸颊隐隐生热,“有吗?”

“怎么没有?”

徐佳随手给他举两个例子,“你现在的经纪人是喻修竹吧?前段时间和傅长汀合作过吧?之前在剧组认识的时候,是不是逮着他们俩喊哥哥?”

徐佳提起这两人,但景瞬脑子里浮现得是十八岁的宋予——

两人初见时,景瞬对他也是一口一个“哥哥”,还把对方整得不好意思了

想到这事,景瞬忍不住轻笑出声,“嗯,好像是。”

徐佳听见他毫无芥蒂的、称得上轻松的笑声,还以为是自己找的回忆话题起了作用。

她跟着笑,“妈妈现在想到你小时候啊,就觉得可有意思了。”

景瞬笑容收了点,但情绪还很不错。

他主动给边上的姜瓷挖了一块蛋糕,随口转移话题,“姜伯伯现在在做什么?之前听你说,是出了点问题?”

徐佳脸色微变,很快又调整回来,“哦,没事,家里能撑得住。”

现在短剧市场不是正热,姜客山正试图在这一新生的下沉市场捞金,只是新的短剧市场再怎么有赚头,他们家里还是欠了一屁股的债。

徐佳瞥见礼品盒子上的奢侈品logo,想起那串五位数报价的项链,有些克制已久的想法再度冒到了嗓子眼,“小瞬……”

紧闭的屋门就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景瞬下意识地朝门口开去,下一秒,有人推门而入——

两人的目光隔空对视。

来人的长相算得上英俊,眼型细长,透着一股痞坏的张扬劲头,他的身材比例很好,是个上镜吃香的好苗子。

原本还坐在位置上姜瓷再次蹦跶下来,朝着对方跑去,“哥~”

“……”

景瞬沉默地看着,已经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对方抱起姜瓷,慢悠悠地往餐桌里面,“徐姨,家里有客人啊?”

“小凡回来啦?”

徐佳略微有些不自然地起身,缓了两秒才介绍,“这位是我儿子,景瞬,小瞬,这位就是你姜伯伯的儿子,姜不凡。”

不凡?

景瞬对上眼前人张扬的眼色,觉得这名字取得还挺恰当。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主动打招呼的时候,姜不凡率先伸出了一只手,“你好,初次见面,经常听徐姨提起你。”

人家主动释放好意,再迟疑就显得没礼貌。

景瞬起身,点头回握,“你好。”

徐佳瞧见两人轻松打了招呼,那点紧张才消散干净,“你们俩就称呼对方名字吧,同岁呢,小瞬大了一个月。”

“是吗?”

姜不凡的个头比景瞬高了一两厘米,带着点故意的打趣,“我喊哥哥也可以。”

景瞬婉拒,“不用了。”

“开个玩笑。”

姜不凡见景瞬坐了自己的位置,瞳孔深处略过一丝暗芒。

他放下姜瓷,改道坐在另外一边,“徐姨,飞机晚点,我才回来晚了。”

“没事没事,你回来就好。”徐佳对姜不凡的态度很热络,甚至有点隐隐的讨好,“先坐,阿姨去给你拿碗筷。”

“好。”

景瞬将这一幕瞧进眼里,心绪晃荡了一寸。

他看向姜不凡,主动问,“你从哪里回来?”

徐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代替回答,“帝京,小凡这段时间去帝京培训去了。”

姜瓷很聪明,一下子就分清了景瞬和姜不凡的年龄排序,她天真地透露,“二哥要当演员了呢!和大哥一样!”

景瞬有些意外,“你也是演员?”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他确实没有听说过娱乐圈里有“姜不凡”这号人物。

“演员也分很多种。”姜不凡像是自嘲,看向景瞬,“那我和你是没什么可比性的。”

和景瞬相反的是——

姜不凡从小热爱影视表演,父母手中有的是人脉资源,但他们不允许姜不凡提早涉足娱乐圈,而是悉心栽培他。

父母离婚后,姜不凡跟着父亲姜客山生活。

后者曾经承诺过他,在他考上影视专业的大学后,一定会给他配置足够好的影视资源。

可惜姜不凡艺考失利,和三大影视学院失之交臂,只上了次等的陵市表演艺术学院。

大学期间,心高气傲的他自暴自弃,任谁劝都没有用。

直到大四,姜客山终于说动了自家儿子、出演自己投资的电视剧的男二,自家“后门”可谓是打开特开,但这部电视剧播出后毫无水花,扑得很厉害。

姜客山后来大投资的三部电影,姜不凡都有参演,可事实就是,公司在电影投资上大亏特亏,同时白白耽误了姜不凡将近三年!

如今,姜不凡不愿再降身价去演无脑的短剧,而是在亲生母亲付梦的说服下,签约了环宇影视的演员训练营。

现在为期半年的训练结束了,公司该给他们物色合适的角色和剧本了。

姜不凡想起自己这些年浑浑噩噩的倒霉经历,看向景瞬的眸光深了些,“对了,你前段时间出演的《痕迹》我看过,很厉害。”

景瞬听见他的夸奖,“谢谢。”

徐佳坐回在自己的位置上,试图拉近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你们俩以后也有机会合作。”

姜不凡揶揄,“徐姨,小景老师的咖位,我可够不上。”

徐佳捧着他,“怎么会呢?你也很优秀。”

她分别给他们兄妹三人夹了一块肉,看向景瞬 ,“你们俩现在都在娱乐圈里奋斗,要是未来能有好的、适合彼此的机会,可以相互推推,是吧?”

姜不凡很爱开玩笑,“那当然,那我先就等着景瞬了。”

景瞬只表面地笑了笑,没拒绝,也没答应。

又过了半小时,景瞬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告辞,任凭徐佳和姜瓷再三挽留,他都没再停留。

屋门关上。

姜不凡唇侧的弧度才尽数收敛起来,他将筷子丢回在桌面上,“徐姨,你让我爸别回家,又让我回家,敢情就是在景瞬面前刷脸?有必要吗?”

不就是比他早出道了几年?运气好了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小瞬心软、念感情,只要我们对他足够友善关爱,他心里一定会念着我们的。”

“别的不说,就凭他和迟归的关系,我们家里的欠债就有着落了。”

是的。

两个多月前,姜客山在一场酒局上意外得知了景瞬和迟氏董事长关系匪浅,只是碍于后者的身份,没有人敢随便往外说。

得知真相的他才会让徐佳出面、修复所谓的“母子”关系,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攀上高枝。

徐佳向来过惯了优渥日子,也巴不得借着迟氏一口气填上家里的窟窿,但她太了解景瞬的脾性,更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这段时间,她假意掺着真心,想要修复母子关系,但对她来说,现在的家庭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徐佳劝着姜不凡,“小瞬一回归就能演上傅长汀的电视剧,还找了喻修竹当经纪人,至少证明他手上有圈内人脉,你多和他交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姜不凡不屑嗤笑,“屁,他们看重的是景瞬,不是我。”

当初景瞬高坠受伤,傅长汀的问候电话都打到了徐佳这里。

徐佳没聊两句亲生儿子,就试图向傅长汀推荐姜不凡这位新人演员,希望后者有合适小角色的话,可以稍微提点提点。

可傅长汀只是客套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之后《痕迹》剧组还是找上了景瞬,让对方出演了重要的反派,狠狠吸了一波曝光!

谁知道景瞬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居然能让迟归、喻修竹和傅长汀通通给他搭桥?

说不定就是一个借着姿色、卖屁股的!

姜不凡自诩高人一等,习惯以最坏的恶意去猜想其他人。

在他看来,景瞬就是比他幸运了一点儿,如果换成是他童星出道,身边又有那么多助力,他一定能做得比对方更好、走得更远!

“……”

姜不凡本来就不饿,他不爱听徐佳的苦口婆心,起身进了房间,将房门用力一甩。

徐佳习惯了继子的冷脸色,无奈叹了口气。

姜瓷听见了妈妈和哥哥之间的全部对话,一知半解地蹙着眉,她低头把弄着新收到的手绳,在心里默默想着——

景瞬哥哥很好啊!他还是妈妈亲生的!和她一样!但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偏心不凡哥哥?

景瞬自然不知道后续的对话,他走出小区,重新坐回在了恋人的车内。

“等很久了吗?”

“没。”

迟归习惯性地替恋人系上安全带,很关心,“晚餐吃得开心吗?”

“还好。”

景瞬如实报备,“不过遇上姜不凡了,就是姜客山的儿子,他居然和我同岁,我之前都不知道。”

迟归对陌生人的兴趣不大,只关心他,“那吃饱了吗?”

景瞬见恋人只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更乐了,“嗯。”

他想起徐佳提起的那段关于他小时候的走丢小插曲,脑海中又浮动出那个猜测。

景瞬故意叫,“小宋?”

迟归正准备发动车子,又停了下来,有些诧异地看向一脸探究的恋人,“怎么突然这么喊?”

景瞬没有拐弯抹角,带着真真切切的好奇,“我今天在饭桌上才知道,我小时候在杭市走丢过,是被一个叫‘小宋’的男孩子捡到、带到派出所的。”

“……”

迟归闻言,眸光顿时微妙了几分。

相处的时间久了,景瞬一下子就看透了恋人的眼色,倒吸一口气,“不会吧?”

他不可思议地凑近,细细追问,“我们在横城之前,居然还见过啊?”

第70章 【第070章】 “哥哥,予哥。”(捉……-

二十年前-

杭市, 宁溪湿地公园。

每年冬初,湿地的冬候鸟就会陆续抵达,品种繁多, 成了许多摄影爱好者们的天堂。

和其他景点一样, 公园门口的北门有着许多小摊小贩,从茶叶蛋、关东煮等小吃, 到各式各样的儿童玩具,应有尽有。

每逢周六日, 湿地公园的游客量就会增多些。

不用上学的宋予起个大早,提着斜书包里装着的十袋散茶就打算出门,“外婆,我出发了!”

宋家外婆连忙走出来,递给他一块热好的红糖馒头, 叮嘱, “这给你路上吃,中午就去你郑家嬢嬢的摊位上买点吃的,别饿着自己。”

“好。”

“你还小, 这散茶能卖得出去就卖,卖不出去就算了,别待得太晚回来,晓得没?”

宋予点头,“晓得。”

宋家老两口当了大半辈子的茶农,哪怕已经年近六十,他们还是得提早贪黑去附近的茶园采茶、制茶挣钱。

前段时间,茶园老板送了老两口一大袋制剩的散茶,留在家里实在喝不完。

不过十岁的宋予灵机一动,打算去离家很近的宁溪湿地门口试试叫卖, 说不定还能赚些钱填补家用呢!

这同村的郑家嬢嬢就在景区门口开了小摊位,每天早起晚归挣得也不少!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宋家外婆虽然担心外孙独自出门,但拗不过宋予执意要去,只好再三交代,目送着对方在晨色中离家。

村子到宁溪湿地有一点点距离,公交车得开五站,宋予为了省这两块车费,步行走了过去。

等他抵达湿地公园门口时,小摊小贩都已经陆陆续续摆起来了,离得近的好位置早就没了。

“宋家小子,这边!”

郑嬢嬢瞧见寻觅中的宋予,喊他过去,“来这儿,我这儿有个空档给你摆。”

宋予谢过,这才蹲在地上将一袋袋称重包好的散茶摆了出来,一袋二十块,不贵。

郑嬢嬢知道宋家过得不容易,给宋予拿了一张小板凳,让他坐着。

宋予没什么叫卖经验,偶尔游客路过时才喊上两句,其余时间,他都窝在小板凳上写作业、复习功课。

临到中午,他也舍不得买吃的,将那块已经冷掉红糖馒头拿来垫肚子。

周六的人流量确实多。

宋予贴着郑嬢嬢琳琅满目的零售小车,还真好运气地卖出了五袋,赚了一百整。

直到下午四点,他估算了一下回去的路上时间,打算收摊回去。

“郑嬢嬢,谢谢,我先回去了!”

“欸,你等等。”

郑嬢嬢是个心热的,连忙追出来,随手将车架上的一打旺仔牛奶递了回去,“拿着回家喝!”

“……”

宋予之前没喝过这款旺仔牛奶,他不确定这饮料价格,踌躇着不敢接。

“哎呀拿着!嬢嬢请你的!”郑嬢嬢将东西塞在宋予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回去,省得你外公外婆担心!”

“谢谢嬢嬢。”

宋予收下这份好意,转身朝着北门外走去。

他不想绕一个大圈子再回到马路上,而是从停车场这块抄了近路,结果走上大路没几步,一阵呜咽抽泣声就传了过来。

“……”

哪里来的小孩哭声?

宋予仔细辨别着四周,朝着声源跑去——

公交站台的巨型广告牌边上,一个长相白净漂亮的小孩正害怕地蜷缩着,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卡通小狗的小书包。

宋予愣住了。

他不确定地看了看四周,压根没有任何成年人的身影,谁家小孩跑丢了?这家长是不是也太粗心了一点?

就在宋予思考的间隙,眼前的小男孩像是突然找到了救星,哭着跑上来、抱住了他的大腿,“呜呜哥哥。”

“……”

宋予这辈子还没见过哭得这么漂亮的小孩。

皮肤白里透红,脸颊感觉是肉乎乎的,头发卷着像是洋娃娃,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往下掉着眼泪,和珍珠一样。

要不是听见声音,真以为是个小姑娘。

宋予将他拉开,尝试询问,“你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重新黏上来,抱着他的大腿抽泣着不说话。

宋予无奈,“你别哭了。”

下一秒,哭得更大声了。

“……”

宋予当场表演一个手忙脚乱,只好蹲下哄着这素不相识的小男孩,“好了好了,我没凶你,你乖一点,不哭了,好吗?”

说着,他还将郑嬢嬢送的那打牛奶拿了出来,拆出吸管插在了第一瓶里,递给他,“来,喝点牛奶,好不好?”

小男孩没忍住,吸了一口。

香甜的牛奶稍稍止住了他的哭声,改成了小声啜泣。

宋予暗松一口气,尝试和他交流,“你几岁了?”

小男孩捧着牛奶,奶呼呼回答,“四岁三个月。”

“……”

怎么还能精确到月龄?

宋予觉得有些可爱,又问,“叫什么名字?”

“景瞬——”景瞬意外打了个哭嗝,说话声抖了抖,“瞬。”

“景顺顺?”

宋予以为是叠字,下意识地追问,“顺顺利利的顺顺?”

景瞬年纪虽然还小,但很聪明,他不知道“顺顺利利”是哪个“顺”,只好说,“景色的景,一瞬间的瞬。”

平日里,徐佳教他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头自我介绍。

“……”

景瞬?

还挺难写的。

估计上了幼儿园学写名字还得哭。

宋予暗暗作响,喊他,“瞬瞬,你爸爸妈妈呢?”

一问起这事,景瞬又开始可怜兮兮地哭上了,“哥哥,我不知道,我找不到爸爸。”

他睡醒就发现一个人在车上,妈妈今天是出去玩了,是爸爸陪他的,但爸爸不见了,他实在太害怕了,才想要下车找。

结果找着找着,把自己找丢了。

景瞬知道公交站牌一定会有车子经过,才乖乖窝在这里等。

宋予不知道前因后果,也做不到把景瞬丢在这里,但他自己都是个孩子,又没手机,替景瞬找家里人这件事还是有点难。

宋予再三考虑过后,主动牵起景瞬的手,“走吧。”

景瞬一手抓着牛奶,一手抓住宋予热乎乎的手,很乖,“哥哥,去哪里?找妈妈吗?”

宋予说,“我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好吗?”

他早上步行过来时,看到了一处派出所,应该能找警察帮忙。

景瞬很信任眼前的小哥哥,点头。

两人就这么大手牵小手,走了快二十分钟,终于是趁着冬日的天色彻底暗下前,走到了辖区派出所。

“警察叔叔。”

宋予的身高比值班柜台高处小半个头,“你好,我想要报案。”

值班警察诧异,“报案?”

宋予一本正经,“我捡到一个走丢的小弟弟,你能替他找到家长吗?”

值班警察从椅子上站起身,才发现宋予边上还有一个小矮个,他重视起来,问,“叫什么?”

“……”

景瞬小小年纪,体力有限,他本来就已经走得很累了,一见到天生有些“凶脸”的值班警察,当即吓得大哭,抱着宋予的双腿往后躲。

这下子,把年轻警察也给吓到了。

宋予已经有了哄小狗经验了,他将吸管插入第二瓶牛奶,又蹲下来递给他。

“瞬瞬乖,警察叔叔是来帮你找妈妈的,不要害怕。”

“……”

景瞬喝着新一瓶的牛奶,还是不敢吱声。

宋予只好对警察说,“叔叔,他叫景瞬瞬,景色的景,一瞬间的瞬,四岁。”

“稍等,我查查。”

派出所不但有全国联网的查询系统,他们几个辖区之间有工作群。

很快地,警方就联系上了正在找景瞬的家长。

宋予得知这事后,原本想要将景瞬留下、自个儿走人。

景瞬小小年纪,但很敏感。

他察觉出宋予想要离开,立马用力拽着他的衣角,吓得牛奶都不敢喝了,就连警方安排的休息室都不去。

宋予无可奈何,只好说,“叔叔,我带他去长椅上坐着等,可以吗?”

“当然可以。”

大厅有监控,又在他们的视线保护范围,两个孩子不会出事。

宋予抱着景瞬坐上连排长椅,问他,“牛奶怎么不喝了?”

景瞬和他贴得很紧,咕噜噜两口喝完,乖乖说,“现在喝完了。”

“……”

还剩下两瓶。

宋予犹豫了一会儿,将景瞬的小狗书包拉链打开,把剩余的牛奶给他塞进了书包里。

“喜欢喝就都送你了,你妈妈马上就要过来接你了,你不要害怕。”

景瞬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但不敢说,“谢谢哥哥。”

宋予很细心,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瞬瞬,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嗯。”

景瞬捧着自己的小书包,枕在宋予的大腿上。

大概是离得近了,景瞬无意识地嗅了嗅宋予的衣服,哼哼唧唧,“哥哥,你香香的。”

宋予一头雾水,“啊?什么?”

景瞬合上眼,迷迷糊糊地重复,“香香的。”

小孩的精力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紧张许久的情绪放松下来,景瞬哼唧了没两句,就彻底睡了过去,呼吸绵延。

宋予盯着景瞬肉乎乎的脸颊,觉得很可爱。他轻轻拍了一下大腿上毛茸茸的脑袋,没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迟归盯着派出所墙上的钟表,又望着窗外黑透的天色,隐隐有些焦急——

已经这个点了,他再不回去,外公外婆又该着急了!

好在没过多久,一位打扮靓丽但行色匆匆的女人就小跑着进了派出所。

对方没来得及和值班警察对上眼神,就先看见了大厅长椅上睡着的宝贝儿子,以及一位陌生的小男孩。

她连忙走去,一把将熟睡中的景瞬抱回自己的怀中,“吓死我了。”

大腿上的重量突然失去,宋予有些不习惯地愣了愣,他站起来,不放心地追问,“阿姨,他叫什么?”

徐佳怔了两三秒,猜出他的用意,“他是我儿子,叫景瞬,是你带他来派出所的吧?谢谢你啊。”

“不客气。”

宋予松了口气,“以后别把他弄丢了,他还小呢。”

值班警察走来,按照条例办事,“女士,麻烦你配合我们登记一下。”

徐佳点头,“应该的。”

宋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确认景瞬这边没问题后,拿起书包就往外走。

徐佳余光瞥见他的动作,连忙问,“欸,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阿姨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不用谢,叫我小宋就行了!”

宋予随口报出自己的姓氏,往外溜的步伐更快了,生怕被徐佳还有值班警察拦住。

“我外公外婆还在家里等我,阿姨再见!”

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景瞬被一阵激烈的吵架声弄醒,他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哥哥?”

原本还在因为“孩子走丢”这事争执的徐佳和景观海,双双停了下来。

徐佳率先走到床边,温柔安抚他,“小瞬,醒了吗?妈妈在这儿呢。”

景瞬睡得脸颊通红,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熟悉的酒店里了。

他看了看徐佳,又看了看景观海,第一反应却在问,“哥哥呢?”

景观海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哥哥?”

徐佳才到景瞬在问睡,哄道,“那个哥哥已经回家了,以后有机会,妈妈再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景观海说,“小景,今天是爸爸做得不好,不应该丢下你一个人,以后再也不会了。”

景瞬心里惦记着已经离开的宋予,有些委屈地憋了憋嘴,他想起宋予送给自己的牛奶,连忙环顾四周寻找,“我的小狗书包呢?”

“要、要牛奶,哥哥给的牛奶。”

景观海自觉理亏,连忙将牛奶拿出来。

景瞬一手捧着小书包,一手攥着小盒牛奶,既不哭也不闹,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很乖也很漂亮。

徐佳这会儿对他还不严厉,宠着,“这么喜欢喝啊?让爸爸多给你买点,好吗?”

景瞬点点头,又问,“我们明天能去找哥哥吗?”

等见了面,他也有牛奶可以送给哥哥了。

一家三口已经定了明天回海市的火车票,徐佳只得又搪塞了两句。

景瞬毕竟还小,记不住事。

随着日子一点一点过去,他对于宋予的印象逐渐模糊,但脑海深处逐渐烙上了一丝渴望——

他想要个哥哥,就像宋予那样的。

后来,景瞬只要在剧组里遇见稍微年长的小朋友,就喜欢跟着对方的屁股后面喊哥哥,但内心深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直到十三岁那年生日,他在剧组外的回廊长椅上遇见了宋予。

三言两语间,融在灵魂深处的渴望再次荡漾,使得他忍不住想要亲近。

哪怕因为拍戏,景瞬实在没能抽出时间好好告别,但他让助理小姐姐转交给宋予的三样东西——

一封带着少年赤诚的祝福信,一块属于对方十八岁的生日蛋糕,以及那一打四盒的旺仔牛奶,是他来自幼年时期的回礼。

……

车子驶入了北馆车库。

景瞬沉浸在这份意料之外的童年缘分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迟归俯身解开他的安全带,“在想什么?”

景瞬笑了声,反问,“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也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那年在横城暑假重遇的时候,你还认得我吗?”

迟归听见他一连串脱口而出的好奇,“想听实话?”

“当然。”

“我当年也才十岁吧?说实话,起初回忆起来觉得自己做了‘好人好事’,好像挺厉害的,是记了一阵子。”

不过,岁月终究会模糊覆盖很多记忆,直到八九年后,两人重新偶遇。

一开始,迟归是没想起来,可听见景瞬再度说出那句自我介绍——

景色的景,一瞬间的瞬。

景瞬忍俊不禁,“以前跑剧组,习惯对外这么介绍自己,这句话都快成我的口头禅了。”

因为这句熟悉的自我介绍,迟归当下挖出了一点儿记忆深处的画面,但他猜到景瞬肯定不记得了,干脆没提,免得对方以为他在编故事、攀关系。

上回在川市,迟归是故意没提这事的。

因为当初景瞬的走丢十有八/九是父母失责,他怕对方会再次受到不必要的情绪伤害。

没想到,景瞬今晚反而从徐佳那边得知了这段幼年经历。

景瞬想起迟归对自己的称呼,后知后觉地回过味,“那你喊我‘瞬瞬’,也是因为最开始的自我介绍?”

旁人亲近喊他,无非是“小景”“阿景”“小瞬”,只有眼前人会喊他“瞬瞬”。

“是。”

迟归不否认,像是在逗他,“景,瞬瞬。”

景瞬笑倒在恋人的怀里,反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哪怕我不记得。”

“我小时候肯定是受了你的影响——在剧组遇到年长一些的小朋友就喊‘哥哥’!”

“后来长大了,我觉得喊‘哥哥’太亲密也太肉麻了,才改了口。”

“喻哥也好,汀哥也罢,其实我内心深处最想要找的、最想要喊‘哥哥’的人是你。”

迟归被他的这句话取悦,眼角眉梢都是温柔,越发坦诚,“你之前综艺拍摄第一天,就叫傅长汀‘汀哥’,我很吃味。”

景瞬笑问,“那我也这么喊你?”

迟归眉梢微挑,“什么?”

景瞬蹭了一下他的鼻尖,“哥哥。”

“……”

迟归眼色微暗。

景瞬又吻了他的唇,继续,“予哥。”

“以后当着外人的面,我就喊你迟归,私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就喊你以前的名字,好不好?”

景瞬感觉得出来,迟归更喜欢以前的名字,那才是原原本本真正的他。

“哥哥。”

“予哥。”

“宋予。”

每喊一次,景瞬就要轻轻地吻一下迟归的唇,心头的感情越发翻涌,他才彻底领悟到,有些命运和缘分是注定的。

兜兜转转,错不了。

景瞬说,“我觉得,你妈妈给你取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名字。”

宋予,送予。

他望着迟归的双眸,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你是老天爷送予她的礼物,也是送予我的礼物。”

气息似有若无地缠绕在一起。

迟归没再隐忍,反手扣住了恋人的后脑勺,强势地吻了上去。

轻易撬开牙关,攻占城池。

景瞬任由他掠夺自己的呼吸,为所欲为。

两人纠缠的气息浓烈起来,逐渐升高的热度渐渐消耗了车内的空气。

因为缺氧,景瞬的大脑再度晕眩起来。

迟归的吻看似猛烈疯狂,但他始终在关注恋人的状态,眼见着景瞬就快要呼吸不过来,他连忙松开了禁锢,微微后撤。

双唇连带着舌尖发麻。

那种令人食髓知味的滋味令景瞬着迷。

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还想要追上去再继续。

迟归腾出手揉了揉恋人的耳垂,低声安抚,“乖,等一下。”

说着,迟归迅速打开车载的循环空气,又将两排的车椅往后仰撤,腾出了更大的车内空间。

他轻轻一抱,将神驰目眩的景瞬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感受着彼此的冲动。

景瞬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绯红的耳根又加深了颜色。

他有些蠢蠢欲动,又夹杂着一丝不安,“被人看见怎么办?”

“不会。”

每个车库都是独立停放的,而且车上都贴了防窥的隐私膜。

迟归将他锢在自己的怀中,似哄似求,“宝宝,你再喊喊。”

“嗯?”

景瞬顺了他的意,带着爱意喊,“哥哥,予哥……你想听什么都行……”

充斥着爱意的亲吻再度覆盖了上来,难舍难分。

景瞬被迟归伺候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跟着对方去了,忽然间,他一个控制不住地仰头后撤,后背猛地递上了方向盘上的喇叭——

“滴!”

景瞬被喇叭声吓得一激灵,连忙缩回到了迟归的怀中。

迟归轻笑着安抚他,“没事。”

景瞬还在余温里出不来,艰难地喘了两口气,“现在怎么办?怎么下车?”

万一回家遇到林叔他们,岂不是解释不清楚了!

“怕什么,我们本来就是情侣。”

相互纾解一下是很正常的行为,何况,又没做到最后一步。

迟归抽出纸巾主动收拾,又拿出后排车椅下的备用毯子,将恋人裹了个严严实实,“走吧,这个点,林叔他们都已经回屋休息了。”

“真的?”

做了坏事的景瞬很心虚。

他牵着迟归的手,几乎是借着恋人的身影一路“藏匿”自己,直到电梯上了三楼。

守在主卧门口的狗宝一下子冲了过来,高兴地围着自家主人转圈圈,但很快地,嗅觉灵敏的它就察觉了不对劲!

狗宝闻了闻景瞬,又勉为其难地嗅了嗅迟归,发觉两人身上的气味有些斑驳融合后,用狗狗眼看向景瞬。

景瞬看谁都心虚,“狗宝宝干嘛呢?”

狗宝跺脚脚,小声叫唤,“呜呜~”

你们干坏事!

而且还在外面干坏事!

宝懂!宝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