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景瞬扬起笑意,将目光挪向果盘,“这家酒店的水果不错诶,都挺甜的,你再尝尝,我喂你?”
“好。”
…
第二天,景瞬和谢从矜重新投入了电影拍摄,这次没再出现任何意外,两人顺利完成了这场高难度的戏份。
为了弥补之前的意外和疏忽,莫风声代表剧组全体特意给景瞬包了一个很厚实的红包,而景瞬也在杀青后的第一时间,就给微博上的粉丝们更新了动态、报了平安。
一个小时后,景瞬才带着众人的鲜花和祝福,返回到了房车中。
“汪!”
狗宝当即围了上来,熟悉的小挎包里面又装了一束茉莉花。
景瞬笑着弯腰,腾出一只手去取花,“谢谢宝宝。”
“嗷呜~”
狗宝的尾巴打成了小陀螺。
迟归给他递了一杯水,“都结束了?辛苦了?”
景瞬将剧组那边得到的杀青花束递了过去,反倒对这束茉莉小花爱不释手,“予哥,你怎么什么季节都能买到茉莉啊?”
迟归笑着说,“秘密。”
“哼~”
景瞬坐了下来,整个人无比轻松,“终于顺利完成这部电影了。”
迟归坐在他的身边,“接下来有没有什么计划?”
景瞬说,“喻哥给我安排了一个杂志拍摄,一个护肤品代言,都是下周末的通告,至于新的电影剧本,暂时不着急,有机会再慢慢物色吧,正好,我可以趁机把属于我自己的剧本写完。”
“好,那我们明天启程回去?不坐飞机了,就开房车。”迟归提议,“带着狗宝,一路慢慢悠悠玩回去,不耽误你下周末的工作。”
让陈易铭等人先坐飞机回去就好了,不影响他们过两人世界。
景瞬眸光骤亮,“行啊!我之前还没试过房车旅行!”
但他转念一想,望着迟归的手,“你掌心的伤没问题?”
迟归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外伤,“没事,之前纱布缠着太碍事,我都换成防菌贴了,不影响,你要是不放心,每天监督我上药就好了。”
“不是监督。”
景瞬纠正,“是替你上药。”
迟归说,“那就提前谢谢小景医生了?”
“不客气。”
两人正开着玩笑呢,房车外就响起了陈易铭的声音,“先生,我方便进来吗?”
“进。”
房车门重新打开。
陈易铭走进,直接汇报情况,“两位先生,警方那边打来电话说,袁家翔招了,他的背后确实有人指示,但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和身份。”
“通话记录显示对方是在海外电话,但唯二的两天汇款消息都是在国内银行。”
“……”
景瞬和迟归对视一眼,后者追问,“警方那边有眉目了吗?”
陈易铭说,“警方监控调取了银行转账,确认了账号后的身份信息,是一个叫做赵逞的年轻人,才二十六岁。”
“赵逞?”
景瞬在脑海中搜刮了一遍,“我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你呢?”
迟归也摇头。
陈易铭却提前一步查到了线索,“先生,这人曾经任职于盛夏娱乐,是迟盛之前的秘书!”
第105章 【第105章】 “你啊,真是好福气。……
“……”
迟盛?
又是迟盛!
一想到这个躲在阴沟里的臭虫, 迟归的眸色瞬间变得晦暗。
他还真是小看了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好外甥!得了艾滋本来就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居然还敢把手伸到景瞬的剧组来?
他一想到爱人上辈子遭受到的那些恶意对待,一想到爱人临死前还要被对方羞辱嘲笑的绝望境遇, 他内心深处的戾气便如潮水般汹涌, 难以抑制。
“……”
陈易铭鲜少看见迟归如此阴沉的脸色,不由地将视线投向了景瞬, “小景先生,你看这事该怎么解决?”
景瞬再三确认, “消息都查清楚了?”
“嗯,查清楚了。”陈易铭如实回答,“问题就是,迟盛就算是这件事情的幕后推手,但还是缺乏实质性的证据, 恐怕警方那边也没办法定他的罪。”
利用袁家和景瞬之前的争执作为引子, 再把袁家翔当枪使,就连转账记录也都是由国内的前任助理代为帮忙的。
至于他和袁家翔之间的电话联系,没有录音证据, 光有通话记录也说明不了什么,后者更是没有办法指证他。
这一系列的事情,他完全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陈易铭补充,“云城警方已经联系帝京警方,去找赵逞了。”
不过,迟盛都已经这样了,赵逞都还愿意替他办事,说不定也是被收买到封口。
“那也说不定,哪怕利益再诱人,也得有命花。”
景瞬拢住迟归的手腕, 将他带出那点阴霾,“予哥,你说呢?”
“是。”
迟归一下子就明白了爱人的意思,吩咐陈易铭,“找最好的律师,无论是袁家翔还是赵逞,都给我往死里告。”
当要面对的刑罚远超于所得利益,赵逞的嘴巴估计就不会硬到哪里去了!
陈易铭一点就通,“是,先生,已经让曾律师赶过来了。”
迟归继续问,“迟盛现在人在哪里?”
陈易铭说,“半个月前发来的消息,他人还在美国治疗,近一步的消息我正在让人探查。”
自从大房和他本人遭遇变故后,迟盛就以最快的速度变卖了大房手底下的润光科技,带着大量的钱财逃往了美国。
他一边治病一边将身上的钱投进了股市,请了专业的操盘手替他料理。
可惜了,艾滋是治不好的。
如果迟盛能安分守己,他的余生至少能确保衣食无忧,但谁都没有料到,他居然还不死心、继续作妖。
“陈助,麻烦你先带狗宝去玩玩、上个厕所什么的。”
景瞬揉了揉自家狗宝的脑袋,又看着脸色持续阴沉的爱人,“我和予哥单独聊几句。”
陈易铭颔首,“好的。”
一人一狗离开房车,车门关上。
“予哥,你怎么想的?”
景瞬先开口,说出自己的分析,“我觉得迟盛会让袁家翔在剧组对我动手,理由大概和上辈子差不多,他想通过我的死伤,打击到你。”
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迟婷和林御风找人设计、导致了迟源的死亡,结果迟盛就依瓢画葫芦。这么隐蔽的买凶杀人?还真难为他得想得出来!
迟归冷笑一声,“他心里怨恨的、想要报复的人始终是我,结果反倒让你一次又一次地替我承担了不必要的痛苦和伤害。”
“他作茧自缚得了那种脏病,我估计哪怕治疗干预的手段再强悍,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了。”
迟归看向景瞬,猜想,“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这次的算计成不了,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要么我死要么他亡。”
景瞬早已经看清了迟盛骨子里的阴狠——
现如今的他破罐子破摔,非要来个鱼死网破,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景瞬蹙眉,“问题是,他现在躲在海外的暗处,我们在明处,该怎么办?”
“放心,我会保护我自己,也会保护好你。”
迟归温柔扣住爱人的掌心,说话的语气里却藏着决绝,“他躲在海外不肯出来,那就逼他出来,逼到他走投无路了为止。”
“宝宝,说句真心的话,自从确认上辈子迟盛对你的所作所为后,我就恨不得杀了他解气。”
只可惜,法治社会。
无论是为了爱人,还是为了自己,迟归都没办法做出触犯道德底线的事。
他原本还想着迟盛得了脏病,最后痛苦着死去也算是一种折磨了,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上赶着犯事,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景瞬眸光微亮,“予哥,你有想法了?”
“他现在能在海外躲着治疗,是因为他手里还不缺钱,还有人肯为了钱替他卖命。”
迟归早已洞悉迟盛靠钱堆出来的、实则风雨飘摇的困境,反问,“你猜,如果他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会怎么做?”
景瞬了然,“那恐怕他就只有亲自动手了。”
迟归说,“而我要的,就是设局逼他亲自现身动手,只有亲手抓住了他,我们才没有后顾之忧。”
“回到海市后,我会在庄园北馆附近都增派人手,你外出也得跟着保镖,既然你接下来通告不多,那就趁着电影杀青后好好休息一阵?”
“现在七月中旬,最多再过一个月,我一定让他现身。”
景瞬自然是相信迟归的办事手段,微微一笑,“嗯,听你安排。”
…
迟归和景瞬并没有被迟盛这事影响了心情,而是开着房车、带着狗宝,一路自驾游玩,赶在景瞬的杂志拍摄通告前回到了海市。
虞臻的甜品店愣是等到两人回了海市再开业。
景瞬急着之前答应过好友的事,开业当天也很捧场地出席、帮忙宣传了一波。
店内二楼的私人包厢内,虞臻风风火火地端着蛋糕盘走了上来,“来来来,尝试一下我最近研发的新品!茉莉千层!”
景瞬愣了一瞬,笑开,“又是茉莉?”
“是啊。”
虞臻贴坐在景瞬的身边,勾着好友的肩膀炫耀,“这是我特意为你量身打造的新品蛋糕,我应该没记错吧?你喜欢茉莉花茶?之前当你临时助理的时候,你总是泡花茶喝。”
景瞬望着好友明亮又真挚的双眸,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真正亲近的人,哪怕不必特意去提,也能记住彼此的喜好。
像迟归,像喻修竹,也像眼前的虞臻。
“嗯,是喜欢,谢谢。”
“不客气,你快尝尝味道。”
虞臻将叉子递给景瞬,又说,“茉莉千层只是我叫着方便,我还想要等你取名字,然后我的对外招牌上就写着——”
“景瞬取名,景瞬同款!”
“……”
景瞬停了两秒,无奈笑开,“敢情是拿我打广告啊?差点还要被你感动到了。”
虞臻喝了一口气泡水,“哎呀,真是为你做的,我还给喻哥也做了一款!这不是想着好不容易有个明星当朋友,这波免费的热度不用白不用。”
真朋友之间,才不计较这点小事。
虞臻问,“等我的甜品店赚了钱,我给你分红,怎么样?”
景瞬玩笑反问,“要不我直接投资?让你心安理得地用我的名义去售卖东西?”
虞臻立刻举双手赞成,“那好啊!有你参与,我不出一年就能开连锁了。”
景瞬吃了一口茉莉千层,“美得你~”
“你真考虑考虑?你不行,我就去拉喻哥入股~”
虞臻又喝了一口气泡水,这才转移了话题,“对了,马上要八月份了,你和你家哪位又要过生日了吧?”
景瞬点头,“嗯,怎么了?”
虞臻神秘兮兮地勾住他的肩膀,“准备好生日礼物了?想想去年,你们俩要是没有我的助攻,还不一定能成呢!”
景瞬笑着放下叉子,只对着好友暗示,“我打算,在今年生日做一件大事。”
虞臻一点儿就通,“我天,你不会打算和迟归求婚吧?”
景瞬就知道瞒不住他,“你这么吃惊干嘛?”
虞臻低声说,“不是,我还以为你们之间,会是迟归先求婚呢!”
“只要确认是彼此,谁求婚都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个,我在意的是,未来陪在身边的爱人是他就行。”
自从两人说破“重生”的秘密后,景瞬心里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并且在第一时间开启了暗中行动。
他深觉得自己和迟归已经错过了无法回溯的上辈子,这辈子更要好好珍惜,不要再犹豫、不要再浪费任何一次可以说爱的机会。
虞臻替好友觉得幸福,“也是,只要能相守在一辈子,谁求婚都不要紧。”
景瞬好奇,“你和秦烨之间,谁先求婚的?怎么布置的?给我点参考。”
“我们啊?”
虞臻像是回忆起什么,连忙说,“我们的,你可能参考不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心脏受了伤?虞氏那一阵子不太平,有颗子弹差了一点就要了我的命。”
“那时候我和秦烨的关系说起来很复杂,我也找不准我在他心里的定位,到底是炮友、是情人、还是恋人?”
“我以为我要死了,‘临死前’觉得这辈子不能就这么过去,在去医院的路上,也是我和秦烨求的婚,我和他说——”
“如果我没死成,等醒了之后,他就要和我结婚。”
本来虞臻只是想要临死前,从秦烨的口中听到一句自欺欺人的安慰,却没想到老天爷真的没忍心收走他的命。
“等我身体好转后,秦烨就反过来和我求婚了。”
景瞬还是第一次听好友说起这事,有些意外。
哪怕虞臻再轻描淡写,也架不住曾经属于他们的惊心动魄。
“求婚这种事情呢,最重要的是你的心。”
作为过来人的虞臻伸出手指,轻点了点景瞬的心脏,“你把你的心里话说给他听,那就够了,环境布置什么的,那都是锦上添花的事~”
景瞬笑开,“谢谢虞老师,受教了。”
虞臻扬起下颚,“不客气,你们婚礼我做主桌就行。”
景瞬交代,“先替我保密,连你家那位都不要说漏嘴,知道没?”
话音刚落,包厢门就被人从外推了进来。
迟归和秦烨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虞臻主动让出来了景瞬身边的位置,起身和迟归面对面时,还是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真是好福气。”
“……”
迟归没反应过来,将疑惑的眼神投给了爱人。
景瞬只笑着摇了摇头,假装自己也不知道。
迟归又看向秦烨。
秦烨代替问,“臻臻,你们在聊什么?”
“没聊什么啊。”
虞臻替景瞬保密,却又忍不住拍了拍自家爱人的肩膀,对着秦烨说,“你别羡慕迟归,你也好福气~”
第106章 【第106章】 “迟归!我要你死!”……
入夜。
宽敞的独栋公寓内, 桌上零散地摆放着许多不具名的注射器,药剂与烟酒气息交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怪异气味。
迟盛无力地瘫坐在地毯上, 背靠着沙发, 仅仅过去四个月,他整个人却已经变得颓然不堪——
脸颊两侧深陷, 黑眼圈明显,脸色也是带着不正常的乌青。
“蠢货!”
迟盛看着国内线人给自己暗中传回的消息, 没忍住咒骂了一句。
袁家翔已经败露并且被警方逮捕了,别说要躲一个月,就连一天时间都没能撑过去。
听说,这蠢货还连累了前秘书赵逞,后者也被警方带去问话了。
好在迟盛早已经躲到了国外, 从始至终藏在幕后操控局面, 这两人都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指向自己。
迟盛无视了早已经不舒服的肠胃,又猛地仰头给自己灌下了一杯酒,辛辣的感觉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连同着恨意一并燃烧。
他咬牙切齿地砸出手中的酒杯,“迟归!”
——哐!
玻璃杯砸向了软布墙面,留下一滩酒渍后碎了个四分五裂。
下一秒,紧闭的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新鲜的空气涌入了这一密闭的空间。
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走了进来。
很快地,他目睹了客厅内的狼藉景象,闻到了刺鼻的异味,更是瞥见茶几上摆放的某种注射剂。
外国男人的瞳孔深处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厌恶,面上迅速换上尊敬的、顺从的笑容,朝着迟盛靠近。
“先生, 我来向你汇报近期的财务情况。”
“……”
迟归听见这句中文发言标准的“先生”,紧蹙的眉心才微微松开。
他从地毯上爬坐到了沙发上,尽量控住自己虚浮的声线,“麦尔金,近一周的账户情况怎么样?”
麦尔金是迟盛请来的操盘手。
大房出事后,他大量抛售股票并且折现,带着相当不菲的存款跑到了美国。
迟盛一开始还以治疗身体为主,知道不能坐吃山空,所以请了麦尔金替他在股市投资、交易、操持,对方还算有几分真本事。
这三个多月,替他在股市赚了不少。
正是因为如此,迟盛这会儿用钱依旧维持着国内的大手大脚,甚至更甚。
麦尔金将随身带来的笔记本打开,说,“先生,我上次和你说的迅尔科技,最近股价持续上涨,我们必须把握这个时机,你考虑得怎么样?”
其实,他一直没有对迟盛说实话——
麦尔金以往任职的集团金融团队看不上他的能力,反而辞退了他,没想到峰回路转,他居然遇上了迟盛这么一位“门外汉”金主。
不过事实证明,是前公司团队看走了眼!
连月来的赚钱让麦尔金信心大增,他一直是个很激进的操盘手,自己没有足够的资金,他就想用迟盛的钱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他意图坐庄操控迅尔科技,从中谋取暴利。
“……”
迟盛眯了眯眼,他其实并不懂这些,“你有把握?”
麦尔金信誓旦旦,“有。”
突然之间,迟盛只觉得浑身发痒难忍,他根本没心思去察觉麦尔金过盛的野心,有些急促地大手一挥,“行,那你去做吧。”
“谢谢先生。”
麦尔金喜出望外。
他察觉到了迟盛的异样,连忙将茶几上的注射器拿了起来,娴熟地从一个绿色的小罐子里吸抽了一管,极其献殷勤地靠近,“先生,给。”
迟盛扫了麦尔金一眼,却没拒绝。
他露出自己早已经布满针眼和淤青的手臂,急不可耐地扎了进去,没几秒,他焦灼的神色就缓和了下来。
四个月前,不肯接受自己得艾滋的迟盛跑到了美国、寻找治疗,却接连被好几个医生团队告知——
他已经进入了艾滋病期。
而且因为身体某处的缺失,他体内激素混乱、免疫力下降,许多症状都已经并发了,根本就没有了再治愈、再恢复成正常人的可能。
病来如山倒。
迟盛很快就出现了腹泻、发热、头疼等情况,体力流失迅速,而且痛感一天比一天严重。
在治疗无果后,他听从某位“医生”的建议,花了大价钱买来了这种针剂神药。
在半信半疑地打完一针后,迟盛不仅止了疼,而且还感觉精力充沛,甚至久违了涌现了某种欲望。
哪怕后来知道了这是一种新型毒/品,所谓的注射也是“吸/毒”的一种,但他也已经停不下来了!
既然注定了早晚都得死!
那为什么不趁着还活着的时候痛快点?反正他有的是钱,他买得起!
迟盛逐渐有了飘飘欲仙的幻觉,哪怕某处已经变得丑陋无能,但他还是连忙让麦尔金离开。
直到房门紧紧合上,他才急不可耐地脱下了裤/子。
…
转眼过去了二十天。
迟盛的病情进展远比他预计得还要迅速,原本只是瘙痒的皮肤现已出现红肿症状,每天都在腹痛、腹泻,甚至开始出现便血现象。
只有依靠着“小绿瓶”,他才能得到一时片刻的安稳“健康”。
迟盛慌慌张张地从卫生间出来,面色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不正常。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自己的“药袋”,才发现里面的“小绿瓶”都已经见了底。
全身上下的瘙痒开始越来越重,宛如上百万只蚂蚁在啃噬!他连忙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神秘的电话号码。
不到五秒,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声音,“迟老板?”
“快!快!给我再送二十只小绿瓶!”
迟盛急切要求,又改口,“不!直接给我送四十只!”
对方怎么会拒绝这送上门的好生意?反而狮子大开口,“迟老板,这药最近卖得很好,已经涨价了,单只售价八百美元。”
“……”
迟盛听见这翻倍的价格,就明白对方是在宰客,但此刻难受的情绪已经让他来不及再想那么多,“有货吗?”
对方笑得满意,“当然有药,还是老规矩,你线上付钱,我这边让医生给你送货上门。”
“知道了!老地址!马上送!”
“钱到位,半小时内就到位。”
双方的电话及时切断。
这么一大笔钱,迟盛自己手头的积蓄已经不够了,他指尖颤抖着给麦尔金打去电话,但奇怪的是——
以往接电话迅速的麦尔金,这会儿却迟迟没有动静。
“妈的!怎么回事?”
迟盛的心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但逐渐加剧的疼痛让他寸步难行。
终于,在他拨出的第五个电话后,电话那头总算传来了不安的声线,“老板。”
“麦尔金,你什么意思!怎么不接电话?!”
迟盛质问,又抓紧时间吩咐,“我给你一个账户,马上给我打一笔钱过去。”
“……”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变得不稳,忐忑开口,“老板,我们被人做局了!”
迟盛一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麦尔金没有之前的信誓旦旦,说话声里透着浓烈的挫败感,“迅尔科技的股价上涨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幕后的人在故意逼我们下狠手做空,我们……”
迟盛哪里还能听得懂这些,吼道,“你直接和我说接过!我的钱呢!还剩多少!”
麦尔金感受到迟盛处在暴怒边缘,缓慢开口,“我们被迫追加的保证金已经无力回天了,被强制平仓。”
出资产全部蒸发殆尽,血本无归,甚至欠下了巨债,要是按照规定时间还不上,还有可能遭到官方的法院传票!
麦尔金知道这回是自己造成了损失,但他没有勇气承担,好在他是替迟盛做事,亏得不是他自己的真金白银。
说实话,他已经想好了要跑路,之所以接这通电话,还是因为心里隐隐过不去。
“老板,对不起。”
麦尔金落下这一句并不真心的道歉,迅速挂断电话。
迟盛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目眦欲裂,剧痛不易的脑袋里涌现了一个事实——
他破产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还是破产了?该死的麦尔金!简直枉费了他的信任!
“……”
不,不对。
迟盛转瞬又想起另外一个关键。
麦尔金在电话里说他们被人做局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迟盛热汗淋漓,准备打去电话再问清楚,没想到,一通短信就发进了他的手机里。
——破产的滋味怎么样?迟盛,只要你活在这个世上一天,我就不会再让你好过。
迟盛不可置信地盯着这行中文短信,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上面的示威文字在他的眼里成了张牙舞爪的小人,不是宣战,像是炫耀!
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后,迟盛一下子就将手机砸了出去,他的嗓音被仇恨浸透,泣着血的叫嚣穿透了整个天花板。
“迟归!我要你死!”
…
迟氏北馆。
迟归将发完短信的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心甘情愿地给爱人剥起了葡萄皮。
景瞬拿起他的手机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你这么发,也不怕把迟盛气死?”
剧组出事后的第一时间,迟归就已经让陈易铭和韦迪调查到了迟盛在美国的具体住址以及动态,也查到了他利用麦尔金替自己管理股市钱财。
于是,迟归以最快的速度设了局——
他让韦迪联系上了迅尔科技,请来了更高级别的金融团队,暗中入局助力使得迅尔科技的股价大涨。
等到自视甚高的麦尔金入了局,他们团队再抛出了重磅利润,一起联手锁死了流通盘。
别说偌大的、无法撼动的迟氏,就说迟归的个人资产都是不是迟盛能够抗衡的,更何况还在股市力量的推波助澜下。
“不给他下点猛药,怎么能逼他回国找我?”
迟归将剥好的葡萄递到他的嘴边,眉眼里只有对爱人的温柔关注,“他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找个没人地方穷困潦倒地等着死亡,要么——”
“孤注一掷回国,找个机会拉我陪葬。”
话音刚落,景瞬就纠正道,“说错了。”
迟归一愣,“嗯?”
景瞬借着咬葡萄的瞬间,故意用牙尖摩挲了一下爱人的指尖,“第二条路,是他想要拉你陪葬,但被你设局捉个正着。”
“是。”
迟归很快就明白了恋人“惩罚”的意图,笑了声,“是我说错话了。”
迟盛想要拉他陪葬?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说完,他就喊来了住在家里的韦迪和陈易铭,吩咐,“宴会各项事宜都安排好了?各家请柬都已经送到了?”
三天后,就是迟归和景瞬的生日。
借着生日的名义,向来低调行事的迟归却准备大摆宴会,不仅是海市豪门圈层,就连帝京、澳市等认识的豪门圈层都发去了请帖。
“先生,都已经送到了,各家一听说是你亲自摆宴,都承诺一定会赴约。”
迟氏在迟归的掌权下越做越大,谁不想好好攀着这棵参天大树?
“暗中布置下去,宴会当天明面上的安保再松,暗中的安保一定要做到位,另外,盯紧了迟盛的动态,确保他能够‘顺利’回国、潜入宴会。”
韦迪和陈易铭应下,又继续去做事了。
景瞬反手将剥好的葡萄递给了迟归,眼中兴味满满,“你这是要瓮中捉鳖了?”
迟归笑着拢住爱人的手腕,没否认,“众目睽睽之下,我倒要看看他想要怎么翻身?”
第107章 【第107章】 “自食恶果。”……
迟氏要举办宴会的消息, 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豪门圈。
要知道,新任家迟归上位后的这几年向来低调、不太爱在宴会上露面,如今以他名义发出的邀请, 自然收到了豪门众人的强烈响应。
转眼就到了二十四号当天。
布置奢华的更衣休息室内, 景瞬正轻车熟路地替爱人打着领结,“即便是要设局当众抓住迟盛, 但你这排场铺得也太大了。”
当初,大房一家为了讨得迟仁聘的欢心, 刻意将寿宴的排场弄得极为奢华,放眼望去尽显铺张浪费。
尽管迟归这次的宴会没有出明目张胆地弥漫“金钱”的气息,不过具备鉴赏品味的人都不难察觉,每个角落与细节无不透着低调的奢华。
迟归反问,“你不喜欢?”
景瞬替他调整了一下领带角度, 故意揶揄, “喜欢啊,无论是这场宴会布置,还是宴会主人, 都很符合我的审美。”
“引迟盛入局是次要的,今天最主要的,还是我们两人的生日。”
迟归抓住他的手腕,贴在唇侧吻了吻,“宝宝,我知道你的演员道路还长,暂时没办法公开我们的关系,我不强求,也支持你的任何想法。”
“但今天这场宴会,我还是藏着一点儿私心。”
豪门圈里多得是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只要待会儿迟归和景瞬作为东道主一同出场, 穿着是私人订制的系列西装,有些关系就算得上明牌了。
四目相对,景瞬一下子就明白了迟归心中所想,他望着爱人暗戳戳征求同意的目光,笑开,“好啊,都听你的。”
叩叩。
敲门声响起。
陈易铭快步走了进来,“先生。”
迟归对上助理暗示的眼神,瞬间了然,“来了?”
陈易铭趁着没有外人,点头,“来了,昨晚趁着庄园安保换守的时间偷偷潜进来的。”
景瞬听见两人的对话,干脆坐回在沙发上,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
这些天,迟归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迟盛的一举一动,从他踏回到海市土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正式踏入了他们布置好的陷阱里。
宴会举办时间、举办地点及举办流程——
迟盛自以为费尽心思打探到的消息,实际上都是迟归有意泄露给他的。
否则这么盛大的宴会,连安保人员巡逻都是一茬接着一茬,怎会“疏忽”到让陌生人轻易潜入庄园?
迟归问 “他现在躲在哪里?”
陈易铭回答,“就藏在宴厅舞台右后侧的临时杂物间。”
景瞬眸底晃过一丝冷意,“说他是阴沟里的老鼠臭虫,还真躲在了这种地方?”
陈易铭考虑着问,“先生,要不要加派宴厅主舞台边上的保镖?我怕迟盛会在你待会儿发言的时候,冲出来对你不利。”
虽然他们设局要的就是这一效果,但猜不准迟盛会以什么形式动手,万一他真的伤着迟归了,不就不偿失了。
“不用。”
迟归直接拒绝,“你让他们暗中保护好宾客就可以。”
陈易铭得到示意,“好的。”
又有敲门声响起,宴会管家走了进来,“迟董,楼下宾客都已经到齐了。”
“知道了。”
迟归点头,对着景瞬伸出手,“走吧。”
景瞬牵住爱人的手,借力起身,附在他的耳畔低声说,“待会儿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迟归偏头,蹭过他柔软的发丝,“好。”
…
迟归和景瞬从电梯间里一出来,就收到了四面八方的注视。
有宾客看见两人亲密的姿态、身上相似的西服款,忍不住低声说,“这都一年多了吧?迟董和景先生还成双入对呢?”
“就是啊,我开始还以为他们两人是那种包/养关系,只是随便玩玩而已。”
忽然间,身后又一道年轻的声音插了进来,“什么随便玩玩,人家是真情侣!以后还要结婚的那种!”
正在交谈的两位宾客纷纷侧目,才发现是一道年轻的身影,娃娃脸,有点眼生。
“这位小先生是?”
“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人要结婚?”
面对两人不信服的眼神,虞臻昂首挺胸,“不信算了!反正你们别乱嚼舌根了!什么包/不包养的,就不怕被迟归听见?”
话音刚落,虞臻的手就被自家爱人用力牵住,带走了。
秦烨无奈提醒,“臻臻,今天是迟归和景瞬的场子,我们来看看热闹就好,别给他们惹麻烦。”
虞臻说,“我知道,我也没说什么。”
秦烨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人要结婚了?景瞬和你说的?他要求婚了?”
“……”
面对特别会举一反三的爱人,虞臻心虚地抿了抿唇,“没、没啊。”
秦烨挑眉,洞察一切。
下一秒,有人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秦爷。”
听见久违的称呼,秦烨侧眸,发现站在边上的人是谢从矜,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熟人。
虞臻一下子就甩开了自家老公的手,蹦跶到了喻修竹的身边,“喻哥!”
喻修竹笑开,“正准备找你们呢。”
虞臻低声询问,“你们也是来这里看戏的吧?”
“嗯。”
喻修竹也没否认,“小景说等宴会进行得差不多了,我们几个再单独聚聚。”
借着“生日”的名义举办宴会,是设局做给外人看的,他们六个人私下的聚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庆生。
…
宴厅前方,迟归和景瞬早已经被众宾客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对两人的关系都心知肚明,却也没人敢提出异议。
迟归已经成了掌控了迟氏集团,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
他要和谁在一起,那都是他的自由。
至于景瞬所在的娱乐圈,始终和豪门之间隔着一道隐形的壁垒。
身为演员的他不想要透露恋情,并且迟归愿意出资封锁消息,那就不会对事业造成任何影响。
宴会管家靠近,准时开启宴会流程,“先生,时间到了,要不上台简单讲几句?”
“嗯。”
迟归从容接过管家手中的香槟,踏上宴厅舞台前,他还不忘递给爱人一个安定的眼神。
一切准备就绪,是时候引蛇出洞了。
…
比起宴会厅外那舒适明亮的氛围,此刻的迟盛蜷缩在不到五平方米的昏暗储物间内,胸闷气短,几乎喘不过气来。
自从麦尔金亏空了账户上的钱款后,迟盛的生活质量就全面崩盘,而艾滋病所带来的痛苦却源源不断地折磨着他。
迟盛越是痛苦,就越是怨恨!
他坚信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由迟归所致——
要不是迟归突然回了迟家,他们大房就不会失去集团的继承权!
要不是迟归对他们大房赶尽杀绝,他现在还是有父母的孩子!他还能继续风风光光地当他的豪门少爷!
说不定,连他得了艾滋这种脏病都是迟归暗中害他的手笔!
迟盛不愿意承认自己和父母的过错,将一切都推到了迟归的神色,内心日复一日的剧烈怨恨驱使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地苟延残喘。
凭什么他活得这么痛苦,迟归还能逍遥快活?
不!不行!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上迟归一块进地狱!
迟归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儿存款,在药贩子那边买了十只小绿瓶、以便维持自己的生命,然后买到了最廉价的航班回到了海市,他在等着合适的时机展开报复。
迟氏庄园,他进不去。
迟氏集团,他也进不去。
近期能够等到的唯一的机会,就是这场宴会。
从昨晚到现在,他已在隐匿了近二十个小时!
又一轮“药”效消散,迟盛仿佛瞬间泄气的皮球,体力迅速枯竭,他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绿色小药瓶,却犹豫地舍不得使用。
滋滋。
忽然间,话筒电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透过门缝,迟盛清晰地辨认出迟归的身影,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顿时一振。
他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注射器,先将小绿瓶中的药剂注入自己体内,接着又抽取了小半管浓稠的血液,急促的呼吸里染上了嗜血的兴奋。
来了!
终于来了!
他昨晚趁着没人时就已经计算过了——
从这儿冲出去只要五步,他就可以直达迟归的身后,对着他的脖颈造成致命一击!
迟盛再次在心中默演了一遍自己的构想与计划,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随时会冲破胸膛。
终于,他深呼一口气,带着孤注一掷的恨意冲了出去,五步,四步,三步——
台下响起一阵惊呼。
迟归眼见自己和台上的背影越来越近,紧握手中的注射器猛然刺出,然而就在他自以为即将得手的那一瞬间,对方却出其不意地侧身避开了。
迟归的背后仿佛长出了一双锐眼,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迟盛的迅猛攻击。
紧接着,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狠狠一折!
“啊!”
迟盛久病缠身,靠“药物”吊起来的气都是虚的,又哪里会是迟归的对手?
剧痛瞬间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沾满污血的注射器随即从汗湿的掌中滑落,重重掉在地上。
但迟盛根本就不死心,左手迅速拿起昨晚偷来的西餐刀,又猛地朝迟归的脖颈划去!
早有防备的迟归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上半身后仰的同时抬脚狠狠一踹!
迟盛顷刻就被踹出三四米远,衣服口袋里的小绿瓶四散落地,他蜷缩在地,彻底痛苦得无法直起身子。
这一系列的变故,从发生到结束不过半分钟,台下的宾客们面面相觑,吓得纷纷后撤了好几步。
“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迟董动手?”
“警察呢!快报警啊!”
“……”
景瞬紧绷许久的心弦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他第一时间用眼神暗示韦迪,后者立刻就带着保镖冲上了台,将迟盛从地上拖了起来。
韦迪嫌弃地摘下了迟盛的鸭舌帽,将他的面容暴/露在众宾客的眼前,故意扬声说,“先生,他是迟盛!”
台下众人听见这一名字,纷纷瞪大了眼睛。
小半年没见,迟盛的容貌已经发生了山崩地裂般的变化——
他的脸颊深陷,面色灰白,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更是异常凸出,宛如电影中的僵尸。
身上的衣服是皱巴巴的,某处甚至隐隐透出一丝脏污,看得人直犯恶心。
整个人从上到下,完全没了当初温文尔雅的贵公子风范?
“什么?这人是迟盛?”
“怎么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听说啊,他下半身是不是没了啊?”
“那还能有假?之前迟老爷子的宴会,我可是看着大夫人拿刀刺下去的!”
“我没看错吧?他的脸上、手背上都已经溃烂了?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着危机解除,作案的还是“熟人”,众人的议论声顿时变得放肆起来。
迟盛最怕有人讨论他的容貌和变故,慌乱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脸,“别说了!别看我!你们都他妈别看我!”
架着他的两名保镖身强力壮,不给他挣扎逃脱的机会。
众目睽睽之下,迟盛就像是被揪着脖子的小鹌鹑,毫无还手之力。
宴会管家带着手套,从地上捡起那一管带着血的注射器,将其递到了迟归的面前,“先生,这是?”
迟归的眸底涌现出寒意,顷刻就明白了迟盛的目的,就在他的怒意爆发前——
原本待在台下的景瞬几乎是健步上台,越过他就朝着迟盛早已经伤残的某处踹了过去,“迟盛!你个畜生!自己得了艾滋,还想要去祸害别人?”
“——啊!”
伴随着迟盛惨叫同时出现的,还有台下众人反应过来后的惊呼。
迟盛居然得了艾滋?那注射器里面是他自己的血?所以他是想让迟归也染上这种脏病?
“天呐,这一招真毒啊!”
“还好迟先生反应及时!要不然真要被他得逞了!”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大房夫妻心狠手辣,他们教养出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迟盛浑身上下都在疼得发抖,还控制不止地尿/失/禁了,他意识到自己的糟糕情况,恨不得就此昏死过去,偏偏却不能如愿。
他彻底断送了生的念头,撕心裂肺地喊道,“迟归!我杀了你!我现在就杀了!”
“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是你害得我无家可归!”
“你才应该死!我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
面对这些恶毒的诅咒,迟归并没有当成一回事,他将爱人拉回到自己的保护范围,这才居高临下地望着迟盛垂死挣扎的模样。
“迟盛,走到头的人是你,不是我。”
“但凡你们一家子懂得知足这两个字,谁都不会沦落到今天的下场。”
话音刚落,陈易铭就带着警察快步走了进来。
他早已经掌握全部情况,“警察同志,就是他当众故意伤人,但被我们制服了!宴会厅四周都有监控,台下的宾客们也能作证。”
宴会管家将血液注射器和西餐刀拿了起来,“这人得了艾滋,这就是他的作案工具。”
为首的警察盯着迟盛的面色,第一时间察觉出了不对劲,他一下子就掀开了迟盛的衣袖,发现了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紧接着,又有眼尖的警员捡起了地上的小绿瓶,说,“副队!这好像是美国那边新出来的违禁毒品N1J!”
韦迪反应迅速,“也是从他口袋里掉出来的!”
“……”
艾滋携带者持刀故意伤人,不仅吸毒,身上还□□?这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为首警员的神色严肃起来,立刻说,“带回局里,好好彻查!”
“是!”
迟盛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在众人或鄙夷、或嫌弃、或嘲讽的目光中,被警员一路架着离开了宴会厅。
曾经迟氏最风光无限的少爷,如今不仅身患艾滋,还沦为了阶下囚。
这一切都是他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
第108章 【第108章】 “我贪心,想要续一辈……
庄园独栋的别墅内, 迟归根据景瞬等人的喜好,让管家单独置办了一桌晚宴。
没了外来宾客的关注,虞臻一下子就喊了出来, “爽!简直爽翻了!”
他勾住了好友的臂膀, 还沉浸在刚才那场好戏中,“景瞬, 干得漂亮!那个叫迟盛的,根本自作孽不可活!让他多活在世上一天都是浪费空气!”
边上的喻修竹听见虞臻这孩子气的发言, 却也赞同,他看向景瞬,“接下来,你们都可以放心了?”
随着迟盛的落网,大房连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威胁也随之烟消云散, 剧组威亚断裂之类的人为事件, 再也不会发生了。
“嗯。”
景瞬应了一声。
他视线不由看向了正在选酒的迟归,嘴角弯了弯,“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上辈子临死前由迟盛带来的痛苦和阴霾, 终究在爱人的陪伴下消散得一干二净。
往后余生,他会守着自己爱人、朋友和事业,一点点构建起属于自己的幸福。
“喂。”
虞臻故意挡在了景瞬的眼前,揶揄,“收收你眼里的粉红小泡泡,就这么舍不得他离开你的视野范围啊?”
景瞬听见这声调侃,耳尖泛红,“我哪有?”
“没有嘛?”
虞臻看向喻修竹,试图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
喻修竹笑了笑,难得也逗起景瞬, “确实有。”
“……”
景瞬闷咳一声。
虞臻趁着迟归等人还没走近,低声询问,“快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求婚?”
喻修竹也知道这事,投以同样好奇的目光。
景瞬想起昨天刚收到的定制戒指,超低声说,“今晚回去。”
他朝着迟归的方向瞥了一眼,“我没准备很大的阵仗,就想要两个人安安静静地面对面、由心决定这件事。”
“嗯,这样也好。”
喻修竹完全支持景瞬的做法,“感情上的事,只要你们两个人保持一致就好了。”
景瞬点头,反问,“喻哥,你真不反对啊?”
很少有演员会选择在他这个年纪,就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虽然今晚只是要求婚,但也算正儿八经地迈出第一步了。
“我反对什么?”
喻修竹眉梢微挑,给予肯定,“你是要靠实力、靠作品说话的演员,只要对待感情一心一意、不做违法乱纪、触犯道德底线的事,现在网友们的包容度还是很高的。”
大众真正反感的是——
那些凭借粉丝打投出道,却一心沉迷于恋爱,甚至劈腿!不愿提升自身实力,还总梦想一步登天!明明已有恋情、甚至已婚,却还打着单身人设炒cp、骗粉丝捞金的明星!
从始至终,景瞬都很这类艺人不搭边。
“小景,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遭遇了比同龄人更多的困难和挫折。”
喻修竹看向景瞬,带着真情实感的理解和祝愿,“我不仅是你的经纪人,而且也是你的兄长,只要你幸福,我比任何人都开心。”
景瞬动容,回以同样的真心,“谢谢喻哥,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
虞臻不甘示弱地举手,“两位,还有我呢!虽然我认识你们才一年,但真朋友不论交际时间,对吧?祝我们都幸福。”
景瞬和喻修竹相视一笑,应下,“好。”
话音刚落,餐桌边就传来了谢二的催促声,“你们三个人聊完了没?快点过来坐。”
迟归也喊,“瞬瞬,来。”
景瞬迎着爱人的目光走了过去,问,“选了什么酒?”
迟归说,“你最爱的那一支果酒,顺便给秦烨、谢二他们选了一只威士忌,他们喝惯了烈酒,果酒对他们来说太清甜了。”
喻修竹难得插话,“有果汁吗?谢二胃不好,戒酒了。”
谢从矜正准备给自己倒酒,一听这话愣住了,“我什么时候……”
喻修竹直接将威士忌从他手中抽离,递给了斜对面的秦烨,“你们喝,别带他。”
“……”
谢从矜敢怒不敢言,默默喝了一口温开水。
“行。”
秦烨笑看谢从矜,“总算有人能管住你了,再不会喝酒喝到胃出血了。”
谢从矜对上好友打趣的眼神,也揭了他的老底,“哼,你还笑我?”
“当初不知道是谁?出门不敢抽烟,沾了烟味就要反复洗漱,就怕带着一身烟味回家被说。”
“我们俩一个戒烟,一个戒酒,半斤八两。”
“……”
景瞬看着互揭老底的两人,偷笑着望向自己的爱人,“予哥。”
迟归看向他,“嗯?”
景瞬和他“咬”耳朵,趁机夸奖,“不嗜酒不嗜烟,还是你最乖~”
迟归鲜少听见有人夸自己“乖”,愣了两秒后才笑着回应,“宝宝,你也很乖。”
虞臻眼尖,“喂喂喂,你们俩旁若无人地又在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
景瞬怕好友还要揶揄自己,连忙举起酒杯示意,“谢二喝果汁,我们干一杯?”
“好!”
“生日快乐!”
不需要去应付宴会上的外来宾客,这迟来的一顿生日晚宴,大家都吃得很舒心。
回到北馆时,已过十一点了。
迟归简单冲了个澡,走出浴室时,发现提前一步出浴室的景瞬没有在床上躺着,而是坐在了中厅的小沙发上。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不等景瞬开口,迟归的步伐就已经朝着他靠近,“怎么不进去睡?不累吗?”
“生日怎么能早睡?得过完十二点才行。”景瞬给出了很恰当的理由,又拍了拍自己边上的空位,“予哥,你再陪我坐一会儿,我们聊聊天。”
“好。”
迟归哪里舍得拒绝爱人的提议,坐下圈住他的腰,“狗宝呢?怎么又不见了?”
景瞬随口应付,“不知道啊,可能又下楼了吧?”
“瞬瞬?”迟归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微妙,却会错了意,“今晚喝了不少酒,是不是有点晕了?”
“嗯,是有点。”
景瞬借机掩饰自己的紧张,顺势开口,“对了,予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签下的那份协议?”
“当然,怎么了?”
那份协议不过是迟归凭空捏造、企图悄无声息地将景瞬留在身边的借口,而那份“虚有其表”的法律合同,自始至终就不对景瞬具备任何约束力。
“那份文字协议你还留着吗?”景瞬好奇追问,“我记得上面的协议时间是一年半,是不是已经到期了?”
迟归也不瞒他,“就放在书桌抽屉里。”
景瞬催促,“那你快拿来,让我看看。”
迟归顺着他的意思,起身去取。
没过半分钟,就拿着那份尘封已久的协议合同走了回来,“怎么突然对这协议又感兴趣了?”
景瞬翻看那薄薄的几页纸,笑着解释,“我这不是好全了?而且能重新拍电影赚钱了,我们也是时候该结算账单了。”
他径直翻到了最后一页,却在触及落款时愣了愣——
甲方:宋予。
落款时间是去年的二月十四号,情人节。
景瞬的指尖抚摸着迟归从一开始就袒露在协议上的真实姓名,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予哥,这到底是合作协议,还是求婚协议啊?”
“……”
那点最开始的隐秘私心,终于还是展露在了爱人的眼前。
迟归难得有些不自然,“你怎么想都可以。”
但凡景瞬认为这是一种隐秘的求婚协议,他立刻可以单膝下跪付出实际行动。
可惜,景瞬却没有继续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去年情人节到现在,正好一年半又多十天,你前前后后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上百万有了吧?”
别的不说,光是请宋春晖教授出山的科研拨款,估计就有七八位数了。
景瞬合上协议,叹了口气,“怎么办?以我现在的通告费好像还有点还不起,可能还得让迟先生再等我几年了。”
“我们之间本来就不用算这些,只要你平安留在我身边就好。”
迟归牵起爱人的手,吻了吻手背,“宝宝,生日快乐,新的一岁也要好好的。”
“好。”
景瞬应下,也对着他说, “予哥,生日快乐,以后每一年的生日,我们都不要错过彼此。”
迟归欣然应允,“好。”
景瞬眸底泛起一丝波澜,故意问,“三十岁了呢,你今年怎么也不问我要礼物?”
“你不是已经在我身边了?”
迟归圈住眼前人,轻蹭了一下他的鼻尖,“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但我觉得还不够。”
“什么?”
“予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要看看嘛?”
“……”
迟归眸底晃出一丝惊喜,“当然要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下一秒,景瞬就撤出了他的怀抱,喊道,“狗宝,快进来,给你予爸送礼物了!”
啪嗒嗒。
狗宝厚实的肉垫爪爪在地板上发出声响,不出五秒,它就背着它熟悉的礼物小挎包跑到了景瞬和迟归的面前。
狗宝急不可待地叫唤,“嗷呜!”
宝来啦!
它坐得笔直,仰着脑袋,似乎是认定了自己在这个环节里很重要。
景瞬揉了揉狗宝,对着迟归说,“以往都是你让它来给我送礼物,现在轮到我让它给你送了,你快摸摸,我们宝宝的百宝袋里有什么?”
“好。”
迟归将手探进了狗宝的小挎包里摸索,先是翻出了一枚圆滚滚的、还热乎的鸡蛋。
景瞬笑开,“这鸡蛋是我替外公给你的,我的礼物你还没摸到呢。”
“那我继续?”
迟归饶有兴致地配合着爱人的摸宝游戏。
忽然间,他的掌心触碰到了一个棱角分明的硬质方盒。
“……”
迟归愣了愣,脑海中没由来地晃过一个念头。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这个礼物盒,眉眼间的喜悦瞬间转变为难以置信。
景瞬低喊,“予哥。”
迟归和他对视,却忘了要怎么呼吸,“嗯?”
“从我们交换完那个秘密开始,我就有了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上辈子我们错过太多了,这辈子我只想要抓紧你。”
“我知道我的演员身份注定会有很多不方便,在很多事情上,你都还要迁就我,甚至短期内我们也没办法举办婚礼,但对不起——”
“我就是自私地想要绑住你。”
景瞬的声音中隐约透着颤抖,“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直接去领证,成为法定意义上的夫夫。”
景瞬不确定这样的求婚是否会显得过于草率且急切,然而他却再也找不到比这更能真挚表达自己心意的方式。
“予哥,我们‘协议’到期了,但是我想和你续约——”景瞬伸手拢住迟归手中的戒指盒,缓慢打开。
他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渴求,强忍着哽咽的语气,“你愿意吗?”
“……”
迟归垂眸望着盒中的婚戒,内心蓬勃疯涨的幸福感几乎就要将他吞没。
他曾经无数次在心中构想自己求婚的场景、时机和誓言,却又担心自己的急切会吓到爱人,所以不得不一次次克制自己的冲动。
可迟归没想到,景瞬会比他更勇敢、更果断地做了这件事。
愿意吗?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
迟归看见景瞬眼尾因为过分紧张而溢出的水光,用指腹温柔抹掉,“你想续约多久?”
景瞬带着哭腔,却在笑,“我贪心,想要续一辈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
迟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意,用力地吻上他的唇。
来不及戴上的两枚婚戒,被他们紧握的掌心捂得发烫。
这一次,他们要得不再是一年半载的短暂相伴,更不再是充斥着遗憾和痛苦的错过,而是携手共度余生的漫长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