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你发烧了?”
神经病。
沈垣之红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是被臊的, 更是被气的。
尤其是走到客厅了还听见席殃在卧室里还在追问“行不行”时,他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恨不得再回去给他一拳让他醒醒别做梦了。
一晚上而已。
席殃就像是被鬼附身一样自话自说。
到底谁让他追了?
沈垣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席殃凭什么这么笃定,踉跄着将卧室门大力关上,他木着一张脸进了浴室。
正准备脱下衣服时, 他眉头微微一皱,低头看了眼衣衫不整的自己,突然发现一晚上袖子莫名其妙变长了,顿时哪哪都看不顺眼。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席殃连袜子也愿意帮他换, 现在连件衣服都不给他换一个, 这就是他追人的态度?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沈垣之很快捧了一捧冷水拍了拍自己。他很快冷静下来,脱下衣服后开了淋浴头。
片刻后水声一停。
沈垣之顶着一张臊红的脸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没穿衣服, 下半身仅仅只围了件浴巾就出来了,被特意关照的小腹处欲盖弥彰,被人连亲带啃, 牙印很明显。
手里提着一件衬衣, 沈垣之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他冤枉席殃了。
席殃哪里是没给他换衣服, 换是换了, 给他换的是他自己的衬衣, 而且不知道趁他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他全身上下就没一个好地方,沈垣之能去问吗,那势必不能。
就凭席殃那张嘴,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而且他实在要脸, 不想顶着满身吻痕去问他这些痕迹是怎么弄出来的,到时候不知道席殃又能怎么诡辩。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席殃跪在地上百般讨好他那湿润的嘴唇,正值盛怒的沈垣之瞬间哑了火,沉默片刻后,木着脸将不属于他的衬衣扔的好远。
故意将水温调低了些,沈垣之盯着眼前飘起来的水雾,抿着唇在身上打了好几层泡沫,温热的水流过全身。
他有些失神地想,怎么事情完全不按照他的节奏发展,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不是说好了不玩吗。
怎么现在不受他控制了呢。
席殃真要追他吗。
压下心里那些隐秘的情绪,沈垣之闭着眼很轻地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他只要坚定自己的立场就行。
再说了,席殃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他以前也说喜欢最后不也走了,回来了态度对他还那么差。明明昨晚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情绪也宣泄出来了,一切都要过去了,偏偏在他不需要的时候又凑过来。
沈垣之一想到这事就烦躁,要是席殃拿以前的态度对他就算了,可他故意示弱,偏偏沈垣之还吃这一套。
有点恼羞成怒,沈垣之索性不再想了。
颇有怨气地洗完了澡,沈垣之渐渐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目前最重要的是工作。
就算席殃真的再不要脸地勾引他一次,他也能坐怀不乱。
洗完澡出浴室的时候,沈垣之的手机恰好震了一下,他一边擦干身上的水痕,一边打开了手机。
是冯沅发来的消息。
【冯沅:沈哥,你起来了吗?】
看到冯沅发来的消息,正洗漱的沈垣之显得略微有些迟疑,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工作上的事,他目光微凝,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们昨天和廖教授聊的怎么样。
【沈垣之:嗯。】
【沈垣之:昨天,】
有些迟疑地打下两个字,沈垣之斟酌着怎么问才好,其实他大可以出去问席殃工作进程如何,这本来就是他工作上应该做的事,但他现在不太想看见席殃。
好在冯沅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
【冯沅:小杜姐问我们什么时候返程,她提前订机票,她说你没回他消息。】
沈垣之见状切出了聊天框,果然看见杜婧笙发来的微信消息,她旁边的小红点有很多,最后一条是一个意味不明的小黄豆微笑。
时间在不久前。
沈垣之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杜婧笙虽说年纪轻轻,心思却细腻的厉害,再加上她敏锐的洞察力,沈垣之作贼心虚,觉得哪哪都被看穿了。
眸光一凝,他先回了冯沅,问了问昨天具体情况。
【冯沅:都挺好的,我们去打了高尔夫,还喝了下午茶,最后廖教授带了几个朋友过来和席总聊了一会儿,结束的时候廖教授邀请我们参加一中不久后的周年庆。】
【沈垣之:有说项目的事吗?】
【冯沅:算有吧,他们看了图纸,不过廖教授也没多说什么,就只指出了几个楼层问题。】
【沈垣之:什么问题?】
【冯沅:大概是因为之前重新修整过教学楼,增加了几条线路。】
沈垣之皱眉。
【沈垣之:席总知道吗?】
【冯沅:我当时顾着听廖教授说去了,没注意。】
沈垣之眉头皱得更深了。
若是廖教授主动和席殃指出不合理的地方,那就说明至少有很大的把握,但要只是跟冯沅说……
他得问清楚。
不再想和席殃私人的事情,沈垣之套了件白色衬衣,将扣子扣到最上面,又换了条长长的西装裤,很快走了出去。
稍稍一拧,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奶香面包味。
沈垣之愣了一下。
在客厅巡视一番没看见席殃的身影,沈垣之看了眼席殃紧闭的房门,沉默片刻后,他打开了门。
茶几上果真摆着他爱吃的奶油面包,像是刚出炉的,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旁边还贴心的放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解酒的。
旁边还有字条。
【吃完早餐再聊工作。】
席殃在这行字旁画了一个笑脸。
沈垣之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心想席殃怎么知道他要聊工作,而且虽然他不想理席殃,但面包没错,蜂蜜水也没错,不吃浪费。
这样想着,便心安理得的坐了下来。
奶油面包还是热的,咬一口还掉酥,有些像学校门口那阿姨卖的味道,甜而不腻的口感让沈垣之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但他一边吃着,一边担心席殃突然从卧室里出来抓到他正在偷吃,又和他说些有的没的,但好在一直到他吃完,席殃都没出来。
喝完最后一口温热的蜂蜜水,沈垣之下意识看了下手机,已经快到九点了,主卧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沈垣之心沉了一下。
眉头微微一皱,犹豫片刻后他走了过去,无论怎么样,他还是得问问席殃项目进程,很多事情等着他来安排,工作上的事他拧得很清楚。
脚步刚停在卧室门口,手刚敲了一下,卧室门立马就开了。
还没调整好情绪的沈垣之:“……”
站在门口的席殃眼眸沉沉的,自上而下地看他,双目对视,他露出一抹很淡的笑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他进来。
他像是刚洗完澡,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劲瘦的腰身下就围了件浴巾,全身湿漉漉的,有股淡淡的香味,怎么看都是勾引人的做派。
压下心里那点涟漪,沈垣之的目光很短暂的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席总我就不进去了,我想问问你昨天和廖教授聊的怎么样,听冯沅说……”
“图纸上有一点点小问题。”
席殃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倚在门口看着他,唇边含着很淡的笑:“不过谈的差不多了,就等通知。”
沈垣之闻言眼眸一亮。
天知道他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年前跑了不知道多少次教育部不说,熬了多少次夜才整理出几份能用的资料来,公司上下都看着这个项目,连总部都想分着一杯羹。
本以为还得疏通关系,没想到只是出了趟差还真的拿下来了。
沈垣之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眼下只想着终于能交差了,沈垣之没顾忌什么,朝席殃也露出几分笑意。
席殃盯着他脸颊旁的梨涡看了好几眼,眼眸沉了沉,声音低低地:“就这么开心?”
沈垣之很快正了神色:“当然。”
说完他看了席殃一眼:“难道你不开心吗?”
双目对视,沈垣之立马觉得有些不妥,没等他调整好情绪,席殃就像抓到机会般很快地朝他点了下头:“开心,我们来庆祝一下吧。”
沈垣之一愣:“怎么……”
话刚落音,席殃突然轻轻搂了他一下。
“很开心。”刻意保持着距离,席殃低声道:“这段时间谢谢你,做得很好。”
沈垣之一愣。
他在生活中听过很多人对他说“做得很好”,有同事,有领导,还有很多工作上往来的人,但对于他来说,这些只是场面话,听听就好。
但话从席殃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席殃是个不会说场面话的人,他大概是觉得沈垣之这次真的很棒。
被人认同的感觉太好了,沈垣之面无表情眨了下眼,刚想冷血地将人推开,可耳朵旁传来的呼吸太过灼热,很不同寻常。
秉着对席殃身体毫无想法的心态,他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背,果不其然有些烫手,沈垣之往后退了一步,眉心一皱:“你发烧了?”
这一说不要紧,说完就发现席殃脸红的一些不正常。
席殃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沈垣之见状心渐渐冷静了下来。
席殃一直都是一个很憋得住的人,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不知道因为席殃这个死倔驴脾气吵过多少次架。
比如某次校运会,沈垣之作为班长忙的全学校到处乱跑,后来听到班上有人跑步受伤时,他也只是将随身携带的药箱给了传话那人,很快就去忙了。
可后面才知道席殃就是受伤的人,脚踝扭伤,肿了好大一块,在他面前还装无事发生,后来洗澡的时候,沈垣之才注意到他有些不对劲。
后面沈垣之就生气了。
一是生气自己对席殃不够上心,没注意到他脚疼,但最生气的是席殃什么都不愿意主动和他说。
这也是沈垣之对席殃当初在车上争执时说出的那句“这是他自己的事”反应那么大的原因。
席殃将什么事都分得很清楚。
沈垣之的事可以是他席殃的事,可席殃的事就只是席殃的事,只要他不说,沈垣之就插不了手。
思绪回笼,沈垣之的心很快沉了下来。
他背过身不再说什么,正准备让客房送点体温计之类的东西上来时,便听见席殃在他身后低低地说了一句:“你怎么才发现呀。”
“沈垣之,”一字一句念着他的名字,席殃叹了一口气:“我都头晕好久了。”
第32章 第 32 章 “你管管我好不好?”……
席殃语气真的很那个。
沈垣之描述不出来, 但此刻混乱的脑子不仅被一条加粗加黑的字体所占据,甚至还贴心的配上了音:“天啊,他这是在干什么?”类似于这样的感慨。
吃软不吃硬的沈垣之不想承认, 他确实很吃这一套。
见他沉默,席殃还轻轻咳了一声。
声音低哑,咳的都很好听, 一听就知道是故意的。但沈垣之还是眉头一皱,忍不住替他揪心了一下。
“怎么办,”席殃声音低低地:“我头好疼。”
声音很轻,发热后像是有气无力, 落在耳朵里像是在喘, 配上略微语尾上扬的语调,听的沈垣之脸一下就红了。
悄无声息地压下心里那点被讨好后的情绪,沈垣之木着脸回过了头。
入目就是袒露的胸膛。
本白皙的皮肤因发烧而显得有些微红,白里带粉, 那里微微隆起不过分突兀,向下肌肉线条流畅,两人咫尺距离间还带着一层层温度, 扑面而来的就是热意和香气。
目光一怔, 沈垣之眼睛都不知往哪放。
心想发烧了都不老实。
但视线瞟到席殃那红的实在有些不正常的眼尾时, 沈垣之心中那份悸动很快就被怒火所取代, 顾不上合不合适, 压着火气,冷着脸先进了他的卧室。
“你先穿上衣服。”
看了眼中控温度,沈垣之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冷的补了一句:“留过洋的就是不一样,知道自己发烧了还敢洗澡。”
话刚落音, 席殃很快就笑了,像是丝毫听不出沈垣之语气里的阴阳怪气。
正调高室内温度的沈垣之一听到这笑声皱眉刚想动怒,回头去看便落进了席殃含着笑意,沉沉的眼眸里。
目光一怔,沈垣之立马就移开了视线。
霎时间两人默契的保持了沉默,除了房内渐渐运行的空调声外,空气里呼吸声仿佛都放轻了些。
感受到卧室温度上升,沈垣之刚想给客房服务打个电话,身后便传来一阵窸窣声,用余光去看,发现席殃正背对着他换衣服。
后背很宽,浴巾洒在地上。
房内依旧没开灯,窗帘厚重,隐约有光线落进来,沈垣之扫了一眼便很快移开了视线,心控制不住的跳了几下。
好在席殃是真的不舒服,没有故意撩拨他了。
等沈垣之回头时,他已经默不作声地躺回了床上,眼尾耸拉着,像是闭上了眼,头没什么力气的歪在一旁。
沈垣之心一紧,唇也轻轻抿住了。
沉默之际,酒店前台接了电话,沈垣之回过神来应了声,和他们要了体温计,挂了电话后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进了卧室。
“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对待病人,沈垣之声音下意识轻了些,话刚落音席殃眼皮就抬了一下,眼眸沉沉的,盯着他不说话,明显一副不想去的样子。
沈垣之拿他没办法。
总不可能强迫他去吧,而且他早上生龙活虎的,还能撩拨人,估计也不会严重到哪去。
明知道表演成分多于实际情况,也知道席殃向来不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但见他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沈垣之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昨天席殃给他口了。
也是很尽心尽力的。
对于这种发生过肌肤之亲的人,男人心里总会柔和几分。
转头又想,要不让冯沅来照顾他吧,但人家又不是助理,在席殃又低声喊头疼时,沈垣之思绪很快打断,拧着眉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伸手摸了摸席殃的额头,其实压根就没多烫。
沈垣之嘴唇一动,想拆穿他,最好让他下不了台,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你睡一会儿,”沈垣之声音没之前那么生硬,但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等测完温度后实在不行就去医院。”
席殃“嗯”了一声,头轻轻一垂,就极其自然地寻着沈垣之的手心闭上了眼。
“……”
见怪不怪了。
枕个手心又算不了什么。
沈垣之木着脸索性坐在了床沿边,他看了眼闭着眼,呼吸均匀的席殃,片刻后腾出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
微信里很多人都在找他。
估计是一中项目的事传了过去,黎炫刚刚给他发了很多消息,先是开心转圈,又是撒花,各种表情包应有尽有。
最后还说想放松一下搞个团建,这次预算够,问他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沈垣之眼眸微颤,他看了眼席殃,心里渐渐冒出那个遥远的国度。不过最后他敷衍的说了几个地名,很快转移了话题。
【沈垣之:我昨天去了你要找的那家咖啡店,但老板不在,加了他男朋友的微信,我推给你?】
黎炫很快就应了声。
沈垣之先是和余杭打了声招呼,见他没有异议才将微信推给了黎炫,之后又点开了工作群,确认没什么需要他处理的问题后,才犹犹豫豫地看了杜婧笙的头像一眼。
杜婧笙不久前还在群里艾特了他。
总觉得没什么好事,但又不能视而不见,沉默片刻后,沈垣之点了进去。
刚开始还好,杜婧笙就问了问项目上的问题,再就是考察冯沅这次出差的表现如何,到了今早,估计是接到项目顺利的消息,问他要不要买返程机票,或者是返程的具体时间。
从第一条短信横跨到最后一条,中间恰好是昨天他和席殃在一起的时间,他当时手脚都忙着,哪里有时间回她消息。
【杜婧笙:你和席总怎么都不回我,在忙吗?】
看着这条消息,以及最后那个意味不明的小黄脸微笑,沈垣之心一顿,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他知道杜婧笙早看出来他和席殃关系不一般,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沈垣之并不喜欢。
对他来说,感情是很私密的事。
以前和席殃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没想公开,就连薄言也不知道他和席殃谈过恋爱。当时不仅仅只是因为年纪小,也不是因为他俩是同性恋,可能会遭人白眼。
沈垣之从不担心这些。
他就像一个筑巢的鸟儿,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找一个很隐秘的角落,叼着一根又一根的稻草慢慢的筑巢,直到巢穴足够大,足够安稳,能挡住一切风雨后他才会有信心让大家都来瞧一瞧。
在此之前,沈垣之是不会将一段刚处于萌芽阶段的“巢穴”展现在他人面前,对待寻常感情他也是如此,亲密关系更甚。
当初席殃离开后,沈垣之思考过两人分开的原因,但他是被抛弃的、被留下来的,因此他并不想苛责自己。
所以他将分手原因归咎于席殃身上后便戛然而止。
他问心无愧。
或许是席殃今天在他面前罕见地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沈垣之也反思了一下自己。
当初是不是没给足席殃安全感。
沈垣之动了动被席殃枕着的掌心,没等他继续想下去,门口很快传来了敲门声。小心翼翼腾出被压麻的手,沈垣之看了眼正熟睡的席殃,他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从客房经理手中接过温度计,沈垣之道过谢后折返了席殃的卧室,席殃睡的不安稳,一听到动静就抬起眼皮看他。
刚刚自我剖析了一番,沈垣之这会儿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将体温计递给他之后,没去管席殃投来的视线,沈垣之退出了卧室。
但也没走远。
窝囊的在客厅里走了一会儿,竖起耳尖听卧室的动静,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席殃叫他,沈垣之便随便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杜婧笙的消息还没回。
右手被枕的发麻,沈垣之便用左手打字,他手机屏幕很大,最右边的字母怎么都按不到,尝试了一会儿后,沈垣之干脆放弃,转而用了语音。
左手按着,沈垣之开口就是胡诌。
“很忙。”
“席总也很忙。”
“麻烦你帮忙订……”
他琢磨着什么时候返程才好,语气刚一停顿,屋内便传来席殃的声音。
“沈垣之。”
席殃声音低低的,透过一层门偏偏也没有丝毫没削低音量:“体温计温度显示好高。”
声音骤然降低,语调被拖得很长:“你管管我好不好?”
“……”
沈垣之闭了下眼。
从他接过水银体温计,再到将体温计递给席殃,中间还不过几分钟,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有温度了。
又来这套。
沈垣之心里简直是难以言喻的崩溃,打他还嫌手疼,骂他也骂够了,走又走不了,又狠不下心对他说重一点的话。
真的快被烦死了。
沈垣之重重的磨了下牙,他低头看了眼屏幕,意识到还按着语音键,眼眸微愣,喉结一滚,他接着之前没说完的话:“订明天下午的机票。”
话刚落音,他松了手。
语音很快发了过去。
沈垣之心猛地震了一震,下意识长按想要撤回,脑海里倏然浮现出席殃那双眼,就这一眼,沈垣之长按撤回的手犹豫着从屏幕上移开了。
席殃一见他眼眸就沉了几分,主动将体温计递给他,沈垣之低头一看,才37度。
脸一黑,他刚想骂。
席殃就朝他弯着眼睛笑了一下。
与此同时,沈垣之手机震了又震,不出所料,杜婧笙发来了消息,除了满屏的点赞大拇指外,她发来一个非常雀跃的语气词:“哇哦。”
“好嗑好嗑。”
第33章 第 33 章 “我还喜欢骚的。”……
沈垣之一愣, 盯着屏幕看了好几眼。
虽然当时知道发出去杜婧笙大概率会误会,现在事实也证明正是如此,但沈垣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明明两人早就分开了——
现在到底是在干嘛。
沈垣之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但转念一想,其实也是怪席殃。
要不是昨天他勾引他,一大早还大言不惭说要追他, 又是说发烧不舒服,进而影响了沈垣之本就混乱的思绪,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样看来看,始作俑者还是席殃。
推卸责任后沈垣之心里舒坦了很多, 他没想再解释什么, 十分强硬地转移了话题。
杜婧笙是个成熟的好同事,并没有揪着沈垣之不爱聊的话题,和他确认了明天的航班信息后,聊了几句就没再继续聊了。
沈垣之松了口气。
没等他切出后台, 便后知后觉一道视线落在了他屏幕上,沈垣之警觉地侧了下手机,稍抬眼皮去看, 果不其然抓到席殃不知何时凑到了他身边。
正低着头, 光明正大的和他一起, 看他的手机。
“……”
没等沈垣之开口说什么, 席殃便凑了过来:“我没看清, 给我看看,你在和谁聊天。”
话刚落音,一双深眸便盯着他看。
沈垣之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皱眉按了熄屏,看了席殃一眼冷言道:“为什么给你看?”
席殃笑了笑, 没说话。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本想离开的沈垣之看了眼他惨白的面容,皱着眉补充了句:“别人。”
“别人是谁?”
席殃立马追问,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眸一沉,唇边的笑意淡了些:“昨天酒吧里加你微信的那个老男人?”
“老男人?”
沈垣之顿了一下,意识到他是在说谁,眉头一皱:“人家余老板哪里是老男人了。”
“看样子和你差不多大。”
席殃闻言眼眸一沉,突然默不作声地往后一靠。没等沈垣之反应过来,他便扯了一下被子,扭过头去不再看沈垣之,一大半的脸都藏了起来。
沈垣之:“……”
你再这样一个试试呢?
面无表情地看着席殃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明知道他又开始了,又是故意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但沈垣之还是控制不住心落了几拍。
沈垣之一边阴测测地磨着牙,一边不争气的嘴巴自顾自的地说着话:“余老板看着比你大一点,”
席殃没动静。
“好吧。”沈垣之声音轻飘飘的:“大很多点,”
“行了吧?”
席殃还是没动静。
正疑惑时,沈垣之小心翼翼凑近了些,果不其然看见席殃眉眼一弯,抿紧了唇,沈垣之刚想移开,席殃便扭过头对他笑了笑。
眼眸沉沉的,笑得有些含蓄,可能因为有点发热,整个人没了往日的凌厉气场,稍稍显的有些病态。
视线带着温度,不失温柔。
沈垣之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听见席殃低低的“嗯”了一声:“我不吃醋了。”
心猛地一跳,沈垣之实在有点待不下去了,他眉头一皱,站起了身,声音重了些:“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话刚落音,席殃便看了过来。
沈垣之有些心虚,其实他出去也没什么事,如果席殃借着不舒服非要他陪着的话,作为下属,他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推辞。
“嗯。”出乎意料地,席殃点点头:“出去吧。”
“好,”
沈垣之语气一顿,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很久没休息了吧,”席殃语气很轻:“这次回去之后估计还有得忙,”
“给你放一天假,好不好?”
沈垣之从去年年末一直忙,忙到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薄言约了他几次都没时间见面,偶尔双休还得回公司加班,更别说手机二十四小时不离手,生怕有人找。
放假当然好啊。
“你不是还……”斟酌着这话该不该说,沈垣之语气一顿,“发着烧?”
话刚落音,沈垣之立马就觉得有些不妥,正准备找补时,席殃噙着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等会儿吃完药就休息了。”
沈垣之应了声。
心想那最好不过了。
正准备离开时,身后又传来席殃的声音:“等等,你过来一下。”
说完,他还轻轻拍了拍床边。
沈垣之下意识想拒绝,但对上席殃那双沉沉的眼眸后,他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离的稍微近了些,没等沈垣之开口,席殃便轻轻攥了一下他的手腕,稍稍用力便带着他坐在了床边。
席殃也顺势坐了起来。
双目对视,呼吸间似乎染上了温度,沈垣之压下心中慌乱,挣扎了一下被握住的手腕,没一会儿,席殃就松开了。
只是那双沉沉的眼依旧停在他身上。
沈垣之被看的呼吸微怔,轻轻皱眉:“你……”
“你在这我休息不好,”
沉默了一会儿,席殃解释道:“总想找机会亲你。”
沈垣之抬眸看了他一眼。
双目对视,席殃笑了笑,他盯着沈垣之的唇,低声追问道:“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沈垣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他十分恼怒地问出了憋了很久都没问的那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了,先不说我还没答应让你追我。”
“就说你在哪里学的这么多手段,卖惨,示弱还不够,一上来就要亲嘴?”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垣之冷笑了一声:“你在国外也这样追的人?”
话刚落音,席殃眼眸里就噙上了笑意,他唇角上扬的厉害,语气间毫不掩饰着开心:“没有。”
“没有。”两个字被他拖得很长,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了沈垣之一眼:“不过以前有个人确实是这样追的我。”
“不太熟的时候,就让我亲亲他。”
“抱抱他。”
“有时候还……”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有个人·沈垣之本人瞬间哑火,面无表情地打断道,沉默片刻后,下意识反驳:“我当时追你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怎么追你也是在我的计划之中。”
“你当时那么高冷,谁都不理,按照常规套路能追到你吗?”
席殃摇摇头:“不能。”
意识到又被他往坑里带,沈垣之皱了皱眉,不想再多说什么,他索性站起身来:“我先出去了,你早点休息。”
“等一下。”席殃闻言声音轻了许多:“你觉得我这个方法不好,那我再换个行吗?”
沈垣之并不上当:“我什么时候同意你追我了?”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地说出了重话:“我俩才大吵一架,我说我不想玩了,早就对你失望透顶了,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合适吗?”
“不合适,”席殃打断道:“但不管你打我还是骂我,我也是要追的。”
席殃一双眼眸沉沉地看着他,语气认真一点都不像是说假话,沈垣之气的倒吸了口凉气。
沉默片刻后,他眼眸一冷:“你不是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吗?”
席殃抬了下眼。
“我喜欢送上门让我玩的。”
“已经被你玩了。”
席殃立马开口,像是终于抓到了机会,他凑了过来,声音很轻:“你是不是不认账了。”
沈垣之:“……”
被怼得哑口无言,沈垣之眉间涌上几分阴郁,他压下心里被激起的怒火,语气上挑,无师自通地冷哼了声:“这才哪到哪儿。”
在席殃略带诧异的视线下,沈垣之自上而下地看了他一眼,炙热的视线一寸寸在他身上划过,呼吸间都因着这道视线染上了温度。
沈垣之眼眸很沉。
他看着席殃,很慢很轻地舔了一下唇,白皙的手指从席殃露出的锁骨漫不经心地向下划,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似若无物地递去灼人的温度。
席殃眼神一下就变了。
喉结一滚,完全没了之前的那份从容。
沈垣之将席殃的变化收于眼底,食指一路向下,强装镇定地往席殃紧绷的腰身划去。
片刻间,指腹下的腹肌一鼓,很快就清晰起来。
食指实在被烫的厉害,沈垣之一顿,默不作声地低头看了好几眼。
“小圆……”
被看的有些受不了,席殃声音低哑,伸出了一只手臂拦住了他。
手指被拦住了去向,扳回一城的沈垣之满意地哼了一声,他稍抬眼皮,镇定自若地朝席殃露出了一抹笑意:“我不仅喜欢主动送上门来被我玩的。”
“我之前不是在短信里说过了吗。”他眯了眯眼,湿润的嘴唇微微一动:“我还喜欢骚的。”
席殃眼眸一沉,盯着他的唇看了许久。
“席总,你抖什么?”
手指没了阻拦,又停在了紧绷的腰腹间,沈垣之心脏跳个不停,表面上却依旧镇定,双目对视,他故意压低了声音,不屑地哼了一声。
“想追我,你就只有这点能耐?”
第34章 第 34 章 “那我就要醋死啦。”……
事实证明, 两人都只是爱在嘴上占对方点便宜,要是真能干点什么,以前在恋爱期间早就干柴烈火烧起来了。
经过沈垣之这一反击, 席殃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不正经了,整个人的气场沉了下来,除开呼吸有些重之外, 和平常工作时的状态没什么区别。
沈垣之也很快将手指收了回来。
情绪平静下来后,他没急着离开,只是低着头轻轻摩挲着触碰过席殃的手指,将唇抿得很紧。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席殃叹了口气, 轻轻搂住了他,或许是这次太过温柔,沈垣之并没有拒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席殃声音很轻:“我这些年身边没人, 除了上学就是工作。”
“当年离开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席殃语气一顿:“我总是很想你。”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席殃也从没有这样直接表达过自己的情绪, 他向来都是接收情绪的那一方。
沈垣之愣了一下。
“以后你去哪我去哪, 我都听你的。”
沈垣之下意识反驳:“三个月……”
“什么三个月, 回来了我就没想走了。”
席殃哑声道:“沈垣之, 你就当泄愤, 就当报复我,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沈垣之不说话了。
说再多也没有用。
余杭说得对,你拿着真感情和别人怎么玩,过了这些年了,他哪怕在心里给别人分一点点角落出来呢, 很可惜,他和别人连玩一玩的想法都没有过。
时间过的很快,人也来去匆匆,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不喜欢席殃了。
但一见面就不行。
重逢后他纠结过,冷淡,恼羞成怒,发匿名短信,想报复,翻来覆去不想玩了,情绪起伏大的都要去医院检查,要被人送去治治脑子了。
他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心里还是有道声音在不停说话:“你喜欢他。”
“生气也喜欢。”
“分开了这么多年还是喜欢。”
没办法。
沉默片刻后,沈垣之闭了下眼,他像是妥协,又像是无可奈何,声音有些颤抖:“那你试试吧。”
席殃一愣。
在沈垣之看不见的视线里,那双向来平静的眼眸里瞬间染上了湿意。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直到沈垣之主动松开。
“回G市后行程会排得很紧,要去现场勘查,整理很多资料,不仅要出差还要加很多班。”
席殃声音有些哑,话题跳的非常快,沈垣之看了他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席殃用手指轻轻蹭了下眼睛,语气含上了笑意:“我病的是个好时候,能让我们稍稍喘口气。”
沈垣之皱了皱眉。
“明天才返程,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席殃语气一顿,声音放得很轻:“你要是不想走远,楼上我开了间电竞房,你可以玩玩游戏。”
沈垣之闻言愣了一下。
席殃见状眼眸里的笑意更深了些:“等玩完游戏,还可以去楼下泡泡温泉,酒店附近有一家你喜欢吃的火锅店,我已经提前预约过了。”
他抿了抿唇:“可以让冯沅陪你去吃。”
“吃完之后可以到处逛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买单。”
席殃的声音像几朵绒毛划过滚烫的耳尖,像哄小孩一样,沈垣之拧着的眉头就这样被默默熨平了。
他心一动,面无表情地揪了揪无辜的被子,虽然答应了试一试,但还是有些别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而且我现在已经不玩网游了。”
“也不喜欢吃火锅。”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压了压嘴角,斜着眼看席殃,面露不屑道:“好歹是留过洋的,你就这样追人?”
席殃闻言低笑了声:“是呀。”
“时间紧急,只好委屈委屈你。”他笑道:“等回了G市,我再大展身手好不好?”
沈垣之抿了一下唇。
“而且我没追过人,以前被我那可爱帅气的初恋男友追的时候没认真学习。”
“人家哼哼唧唧地贴过来,我也就死皮赖脸地贴过去了。”
沈垣之:“……”
“当时什么都没学到,现在只好自己瞎摸索。”席殃背靠在床上,眼眸含笑:“要是有您的反馈就好了。”
“这个追人的方法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能再换一个方式。”
压下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跳声,沈垣之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都不喜欢。”
“哪个方式都不喜欢。”
“那太好了。”
席殃偏头看他,声音很轻:“那我就能一直追你了。”
——
别看沈垣之现在是个正经人。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可是远近闻名的网瘾少年。比如lol,又或者是地下城与勇士,只要是带有“通关”、“对抗”性质的moba类游戏,他都爱玩。
不仅如此,无论是学习还是游戏,他都要做最强的那个,每次周末偷偷溜去网吧练练技术,上学的时候让“万人”膜拜。
是一个好胜心极强的幼稚高中生。
席殃就不爱玩游戏,但每次都会陪他去网吧,沈垣之在一旁玩游戏,他就在旁边玩沈垣之——
好吧,大多时候是沈垣之玩他。
在等待游戏加载期间,又或者是游戏人物“死”了的时候,沈垣之就会哼哼唧唧凑过去找席殃要安慰,类似于:“席殃席殃,我又死了,难过。”
“队友太菜,难过。”
沈垣之长得好看,尤其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睫毛很长,皮肤白里透着红,轻轻一掐仿佛都能掐出水,平时在班上正经的样子在席殃眼里就显得嫩,撒起娇来更是又萌又可爱。
席殃装不过三秒就凑了过去。
沈垣之心满意足的和他亲亲之后就会老实一段时间,等到又重新加载或者是又输了,就不厌其烦的故技重施。
席殃乐在其中,有时候还会伸手按按键盘,故意让沈垣之操作的英雄原地放空技能,等屏幕一黑,他就自觉地凑过去,等沈垣之亲亲他。
就这么一天下来,游戏技术没长进,吻技倒是上了另一个层次。
他的号创的早,这些年来扣扣搜搜也买了不少皮肤,渐渐就成了绝版,找他买号的大有人在,沈垣之一直没卖,大学的时候偶尔也会和室友玩一玩。
工作之后,忙的他几乎回家倒头就睡,周末大多时候也要陪黎炫应酬,渐渐地,完全没了自己的业余爱好。
不过有时候看黎总或者是薄言玩,他偶尔也会心痒痒,但是重新配置电脑太麻烦,就连坐在那不动等着下载游戏,沈垣之也没了耐心。
但沈垣之今天很有兴致。
坐在软软的电竞椅上,沈垣之看着眼前切好,用保鲜膜包裹好的各种各样的水果,旁边还有各类酸甜的果茶,琳琅满目的零食等等。
尤其是在登录lol后,除了回归礼外,两页邮件里全是待领取的皮肤——
送礼人的id叫:亲亲小圆大王。
多年前沈垣之给席殃创的号。
沈垣之眼眸一弯,右侧的梨涡就抿了出来。
哪有这样追人的。
这太幼稚了吧,觉得真的很幼稚的沈垣之压着嘴角将皮肤展示界面截图,发到手机后,转手将截图发给了薄言。
【沈垣之:【图片】】
看了眼桌上准备好的水果零食,沈垣之眉心一挑,也拍照发了过去。
【沈垣之:【图片】【图片】】
【薄言:?你发财了呀?】
【薄言:这是在哪?】
【沈垣之:嘿。】
【薄言:这么开心?等我上来和你撸两把。】
【沈垣之:乖巧等待.jpg】
薄言上线很迅速,一上来就拉他进了房间:“你今天怎么有空打游戏,不用上班?”
沈垣之轻哼了声,不说话。
薄言一听这动静就飞速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来:“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沈垣之点了匹配:“有吗?”
“有呀。”薄言肯定道:“平时见你一次都难,更别说约你打游戏了,怎么,你们公司要破产了?”
沈垣之眼眸弯了弯:“你猜。”
薄言闻言笑了笑:“我才不猜,你早该放松一下了,我有时候担心你被工作累死。”
他语气一顿:“你那没出啥事吧?”
“没呀。”
沈垣之好脾气的回答,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眸里噙了几分笑意:“和新领导在外出差,特批的。”
“啧。”
“你这什么语气……”
沈垣之笑嘻嘻地打断道:“开心的语气。”
沈垣之和薄言玩了好几个小时,没有人打扰,而且是带薪休假,又是自己喜欢的事,尽管很久没玩输了好几把,但也很开心。
他好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感觉了。
等到薄言下线了,他还一个人玩了好大一会儿,桌上的水果吃的差不多,果汁也喝了不少,肚子有些饿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是冯沅发来的微信消息。
【冯沅:沈哥,我们去吃火锅呗。】
沈垣之有些讶异的挑下了眉。
【沈垣之:你怎么知道今天要吃火锅?】
【冯沅:席总和我说的呀,他说如果你没有主动来找我,就让我提前半个小时叫你去吃饭。】
沈垣之眼眸一沉,唇边渐渐上扬了几分。
他回了句好,然后退出了和冯沅的聊天框,转而点开了席殃的头像,他很想发点什么过去,但又怕打扰他休息,于是轻轻点了两下他的头像。
屏幕上很快显示出一条小字。
【沈垣之拍了拍席殃说:“开心吗?”】
席殃像是预料到沈垣之会拍他一样,特地改了拍一拍的文字。
眼眸一亮,沈垣之有些忍不住地笑出了声,虽然手段真的很拙劣,但是离奇的让他心情很好,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直到吃上了火锅,依旧没有消散。
冯沅显然也发现了,他旁敲侧击问了问,沈垣之虽然没说什么,但始终挂着笑。在离开火锅店之前,他还打包了一份小孩子才喝的南瓜粥。
“沈助刚刚没吃饱吗?”
在回酒店的车上,冯沅看着他手里的打包盒问。
“带给别人的。”沈垣之笑了一下。
冯沅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他看了眼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状态的沈垣之,轻轻点了点头,眼眸失落地沉了几分。
没注意到冯沅的异常,沈垣之拿出了手机,外面天色渐晚,不知道席殃休息的怎么样。
刚点开微信,就看见席殃给他发了消息。
【席殃:和冯沅去吃火锅了?】
沈垣之挑挑眉。
【沈垣之:是啊,谢谢席总。】
席殃过了好几秒才发了消息过来。
【席殃:又是席总。】
沈垣之没回复。
【席殃:吃火锅就吃火锅,和他不要说太多话。】
明知道他开玩笑居多,沈垣之还是忍不住笑了。
【沈垣之:不说话当哑巴呀?那干嘛还让他和我一起吃?】
席殃很快回了消息。
【席殃:你说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唇边的笑容淡了些,沈垣之盯着这行字眼眸沉了沉。
这话是他很久之前在席殃面前说过一回。
小时候爸妈很忙没时间陪他吃饭,阿姨做晚饭后也要下班陪自己的孩子,每次他都一个人吃一大桌的菜,沈垣之吃的很慢,没人和他说话,他能一直吃到很晚。
在学校里他总要三五成群,热热闹闹的和同学一起分享,再到后面和席殃谈了恋爱,即使再饿,他也要等席殃做完作业,或者是洗完澡等等。
反正就要席殃陪着吃。
沈垣之低着头看了一会儿,眼尾渐渐有些发烫,正准备回点什么时,席殃发了消息过来。
【席殃:吃饭归吃饭,别和他一起泡温泉【可怜】】
得寸进尺。
沈垣之冷哼了声。
【沈垣之:你管我,都是大老爷们。】
心情很好,于是又打了一行字。
【沈垣之:如果泡了呢?】
【席殃:那我就要醋死啦。】
看着屏幕,甚至能脑补席殃说这话的语气,沈垣之轻轻勾了嘴角,他转头看向窗外,窗外街景一闪而过,在褪去嘈杂、经历情绪的大起大落后,沈垣之平静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心情很好。
尽管还有些顾虑,但这就够了。
第35章 第 35 章 “明天还想追你。”……
南瓜粥很甜。
车窗外飘来一阵凉爽的晚风, 没过多久,粥的香味就蔓延开来,沈垣之盯着屏幕看了几眼, 映出了他几分带笑的眉眼。
抿紧了上扬的唇角,沈垣之按了熄屏。
他偏头看向窗外,华灯初上, 灯光跳跃着,有几束落进了他的眼里,天上罕见地还飘了几颗星星。
月色很好,他很喜欢。
火锅店到酒店的距离不远不近, 即使是下班高峰期也只花了半个小时, 沈垣之手里提着南瓜粥,脚步有些轻快,冯沅跟在他身后主动替他按了电梯。
两人分开的时候,沈垣之提了句明天的航班时间, 冯沅闻言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后有些期待的看他:“我听说这里有温泉,沈哥, 你……”
像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冯沅并没有把话说完。
沈垣之闻言笑了笑:“你去泡吧, 我就不去了。”
冯沅愣了一下, 目光落在他提着的南瓜粥上, 像是明白了什么,他难掩失落的朝沈垣之摆了摆手,笑着说了声晚安。
目送他离开,沈垣之转身进了电梯。
出了电梯,套房就在左手边。
房间里很安静。
连接两个卧室的客厅依旧没开灯, 而面对着门的巨大圆弧形的阳台上隐约传来光亮,像是开了一盏不算明亮的呼吸灯,依稀能看见一道人影。
虽然近日天气回暖,但到晚上还是有点凉的。沈垣之眉头轻轻皱了皱,将南瓜粥放在了茶几上,他往阳台那走了几步。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沈垣之轻轻踮了下脚,借着月色看到穿着居家服的席殃躺在睡椅上像是睡着了,他身上盖了毯子,一旁的矮椅上摆着电脑,屏幕上停在某张图纸上。
不是已经敲定好了吗,怎么还要看图纸。
沈垣之皱了下眉。
盯着席殃的背影,沈垣之脚步一顿,渐渐地向前走近了些,等他刚踏进阳台时,席殃身上的毯子恰好落在了地上。
没过多犹豫,沈垣之上前一步,将毯子攥在了手心。
因有些发热,席殃的呼吸比平常要重一些,唇微抿着,肤色因温度变化而显得有些红,眉眼间皱着显得严肃,头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梳上去,有几缕长一点的,落在了他挺直的鼻尖。
微风一吹来,头发跟着动,沈垣之眼眸也震荡了几分。
翻来覆去的想,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席殃。
以前读书的时候席殃就是远近闻名的酷哥,不爱说话,也不爱笑,给人拒之千里的冷感,或许就是这份冷感在当时还很幼稚的同学对比下显得他很成熟。
再加上席殃真的很靠谱,因此沈垣之一直都很依赖他,在无形之中的。
再次重逢之后,他比以往更成熟了,高学历高职位,即使面对几位老总也不卑不亢,在项目没有确定之前,他也并不担心,很能控场。
但除此之外沈垣之还看见了他的另一面,会生气,会恼羞成怒,甚至会撒娇,甚至是脆弱的。
这是他以前从没见过的,席殃不再在他面前表现的完全成熟,甚至让他又爱又恨,可就算这样,沈垣之很惊讶的发现,和他记忆中并不太相符的这个席殃,他好像也有点喜欢。
沈垣之眨了下眼。
心想,搞什么,这才追半天而已。
而且他就买了皮肤,准备了水果,又安排了火锅,顺便示示弱,这要是换个人来追他,他早就让人有多远滚多远了。
好吧,他示弱起来确实有点很甜了……
沈垣之你能不能振作点!
眼眸一震,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沈垣之依旧负隅顽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下一秒故作镇定地将毯子轻轻盖在了席殃身上。
此地不宜久留。
沈垣之木着脸正准备走时,身后传来道几不可查的声响,紧接着手腕就被人攥紧了。
“回来了?”
席殃声音有些哑,说话之际,很快松开了他的手。
手腕处仍有些余温,有些灼手,沈垣之皱了皱眉,没回答席殃的话,反而转过身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像不烧了。
沈垣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吃药了?”
席殃见他要缩回手,轻抿着唇,立马主动贴着他的掌心用额头拱了拱,眼眸很沉,他“嗯”了声:“已经不烧了。”
接着又问:“怎么没去泡温泉。”
眼眸里的笑意都要盛出来了。
沈垣之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了手:“刚吃完饭,等会再去。”语气淡淡的,像是不经意问道:“你吃了吗?”
席殃摇摇头:“还没。”
“刚刚黎炫给我打了几通电话,确认了几个有异议的图纸,明天回去后我得去现场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明天或者是工作,沈垣之心情就很烦躁,除开社畜对上班的天然排斥外,还有些他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仿佛只要回去了,一切都会回到原位。
很快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沈垣之主动开口道:“我多买了一份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你可以喝一点。”
“你陪我。”
沈垣之看了他一眼,心想又得寸进尺。
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席殃低声开口:“好不好?”
“顺便陪我做一件事。”
沈垣之眉头轻轻展开了些,脚步不情愿的停了下来,压着上扬的唇角,他干巴巴地问了句:“什么事?”
——
看着席殃在他面前捣鼓电视机的时候,沈垣之眼睛都瞪大了,他想过工作上的事,甚至连什么“追人反馈”都想了,压根就没想到席殃要和他看电影。
还是恐怖片。
沈垣之虽是个无神论者,但也怕这个,每次看到中途就慌慌张张的关了电视,以至于从小到大就没完整看过一部鬼片。
熟悉的片头曲一响,思绪一顿,沈垣之心一紧,眼睛都不敢到处张望。
“坐过来。”
沉默之际,席殃笑着拍了拍软软的沙发。
为了不被看扁,沈垣之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没坐在席殃旁边,他挑了个较远一点的地方,顺手还抱了个抱枕。
他俩挑的这部恐怖片,是泰国的。
凑在一起选电影的时候,席殃还摇摇头,说泰国的太恐怖了,还是看国产的吧,沈垣之一听就来劲了,心想你不是故意要看恐怖片嘛。
哼,就要看最恐怖的。
于是毅然决然地选了这部高评分的泰国电影。
席殃当时看着他笑了笑,沈垣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会儿真知道了。
“啊!”
出神之际,一个拿着斧头的秃头女人突脸,毫无防备的沈垣之控制不住叫出了声,明明惊魂未定,他还要偏过头强装镇定地看席殃。
只见席殃像是也被吓的够呛,手里端着那碗南瓜粥,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不像装的。
双目对视,两人都很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太突然了。”席殃解释道:“我还没做好准备。”
听上去有些委屈。
沈垣之有点想笑,但他忍了忍。
心想这到底算什么事。
这和想象中的也太不一样了吧。
没等他多想,思绪很快被更阴森的音乐所打断,沈垣之将抱枕拿高了些,偷偷从夹缝里看,该说不说不愧是高评分恐怖片,配乐合适不说,内容也很丰富。
沈垣之很快就被吸引了进去。
电影的主人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在拍摄当地出了名的“杀人狂魔”时因吊威亚失误而惨死在拍摄现场,化成鬼之后报复社会的故事。
剧情很简单,但拍摄手法和妆造太过刺激,沈垣之控制不住想看,后背又一阵发凉,在又一次被女鬼突脸吓到之后,他默不作声往席殃那里移了一点。
客厅没开灯,周围又安静。
两人的呼吸都放轻了,沈垣之注意到席殃连粥都没喝了,不知什么时候也抱了个抱枕,他躲在抱枕后面,看的很专注,也是真的害怕。
沈垣之唇角一扬,又忍不住想笑了。
搞不明白席殃这是闹的哪出,说他想借此拉近关系,好像也不是,他坐的规规整整的,甚至比沈垣之看的还认真。
沈垣之就这样一边观察席殃,一边看电影,在剧情来到另一个高潮时,沈垣之全神贯注地分析了剧情:“她到底死没死?”
“死了吧。”席殃说:“她刚刚在电影院……”
忽然间,万籁俱寂的天桥下,阵阵阴风下男主背后突然露出一张消失许久的女鬼的脸,沈垣之眼瞳倏然放大,他猛地喊了一声,脚一缩,不管不顾的往席殃那边靠了过去。
席殃也被吓的够呛,下意识地也往沈垣之那边靠,两人头抵着头,中间的抱枕被两人挤的不成样了。
耳边还是阴森的配乐,一时间却没有人说话,像是都被吓傻了。
“你怎么也怕呀。”
没出一会儿,忍无可忍的沈垣之笑出了声,是发自肺腑的笑,脸颊旁的梨涡很明显,眼尾甚至染上了几分湿意。
席殃看了他许久,随后轻轻笑了笑:“算了,还是不看了。”
“哎,别呀。”沈垣之轻轻拦了他一下,眼眸里罕见地露出几分俏皮:“都看到这里了,看完呗。”
他语气一顿,声音很轻快:“不是你要看的吗?”
“我反悔了。”席殃声音很低:“我好害怕。”
沈垣之眼睛笑的更弯了。
双目对视,呼吸间仿佛都是甜甜的南瓜味,沈垣之睫毛一眨往后退了退,拉开一段距离后大发慈悲道:“那换吧。”
立马退出了投屏,席殃点播了动物世界。
沈垣之唇角轻轻抿了抿,约定好的电影没继续看下去,他本可以起身离开,但是没人提,沈垣之也就蜷缩在了沙发里。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除了解说声外还有席殃的呼吸声,很轻,莫名的让沈垣之觉得很轻松,他不用去想回到G市会怎么样,他和席殃会不会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至少在这一刻。
沈垣之不用想这些,他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
很快地,一道阴影落在他的头顶上方。
沈垣之睁开了眼。
入目是席殃那双温柔的眼睛:“今天开心吗?”
“这是迟来的问卷调查?”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沈垣之朝他挑了挑眉。
盯着他的脸,席殃眼眸一沉,滚动着喉结“嗯”了声:“目标对象只有你一个,帮我分析分析?”
沈垣之闻言眼眸里染上了几分笑意:“你猜。”
席殃眼眸更沉了些,双目对视,他轻轻舔了舔嘴唇:“南瓜粥好甜。”
话题跳的太快,沈垣之看着他并不说话。
“明天也想喝。”
席殃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