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瞬间从刚才那种茫然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愤怒的情绪在他身上具现化,他扭过头对瘫在地上起不来的器灵冷言呵斥咒骂。
“我看你真是疯魔了!”
我指尖轻颤了一下,将因为他剧烈动作滑落一节的皮裘默不作声的悄悄往上挪了一截,将他脖颈上明显的束缚痕迹挡住了,同时对器灵的杀意又上一层。
简直不可理喻。
显然这个仍然声声呵斥的器灵,依旧不觉得自己哪错了,他指着那本被我丢在地上的画册,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看上去竟然和怨鬼没有什么两样。
“是你说的,名家典籍自然有至理真言。”
“书上说了,只要我们交流的够深,你会懂我的,对吧?”
他痴痴地看着弟子的摸样,泪眼婆娑的眼神竟有一丝期颐,瞬间就将本就难以接受的弟子气的双眼发红。
“你**!门派规则上说了可以锁——吗?”
“你个*!好的不学你学坏的!解释权在你,是吧?”
徐正道当场破防,语速极快,一个字都不停顿地向器灵输出,我看着他紧紧捏着皮裘用力颤抖到指尖发白的手,感觉他在极力克制冲上去揍他的欲望。
没关系,掌门代其劳。
我体贴且毫不留情地将器灵狠狠压在地上,听着弟子不重样地狠狠骂了他一顿,末了还没忘记吐了口口水在地上。
我沉默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水迹,深刻能了解到这个弟子此刻愤恨的心情。
了解了犯罪分子离谱的犯罪动机之后,我也没有什么其他心情听着他自怨自艾了。
对这件事情我的解决方法向来没有余地,就浅浅地让他去投胎好了。
他这种情况多活一秒都会让我难受一秒,道心都不通达了。
下辈子好好做器灵吧,这辈子他是没什么机会了。
杀掉这样一个器灵所消耗的时间对我来说不比眨次眼睛的时间长,仅仅过了零点零零一秒我就将他的神魂压的满是裂隙,下一刹那他就会飞烟灭。
可事情的发展着实超乎我的预料,身为受害者的弟子,此刻就像是鬼附身了一样,挡在了器灵身前。
“……”
其实说实话,他这样挡着没什么用,我又不是拿剑捅的他,挡在身前能顶什么事?
不过看在他身为受害人且大喊等一下的份上,我不建议稍微停一下手,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难道这三天被关出哥德斯尔摩了?
不能吧?刚才不还是骂的很精彩吗?
最好不是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我来说才麻烦了。
他见我停了手才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披着的皮裘掉了,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皮裘,然后在器灵一副你终于想开了来救我的欣慰虚弱模样中,毫不犹豫地将凑上来想靠在他身上的器灵推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响。
甚至还踹了一脚。
我就看见他嫌弃地将器灵碰过的地方搓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略带祈求地和我说话。
“掌门,能不能单独将他的神魂去掉?这么多年给他更新换代的材料,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来的。”
“他身上那可是我全部的家当,想要再造出一个这么称手的兵器,先不说材料找起来多费劲,单单是去炼器师那边刷脸的面子我都没有了。”
“……”
你你你。
阿巴。
孩子,我为我刚才怀疑你得了斯德哥尔摩做出深刻的检讨,就你这个心态,你永远不会得这个病的。
真难为你在受了这么大打击后,还能因为忍受不了财产的损失接受同一个物体留在自己的丹田识海之中。
你是个狠人。
比我狠多了,很有前途。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是心里却很满意。
看他这个样子,我相信这次突如其来的意外对他的影响很快就能过去。
这属实是个大好事,我没有什么不应允的理由。
这很好。
虽然这件事情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难以接受是一件重大打击,但是对修真者来说,漫长的岁月总会一点点磨平他们身上的伤疤。
总是要向前看的。
他能很快就从打击中走出来我很欣慰。
更心疼他了。
要不咱别要他这一副看上去就恶心的身体了,我想想办法多给他安排几个价格好的任务,直接打个新的算了。
武器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不过现在就先按弟子的想法办,之后的事情我自然会安排下去。
他刚刚这一番话说的冷酷无情极了,而濒死的器灵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这个弟子语气中对财产和心血消耗的可惜有多么深刻,对器灵的心灵伤害就有多么大。
那个器灵倒在地上根本就起不来了,可他脸上的表情比我要将它捏碎时还要破碎。
我很确定这回他一定是心死了。
那就连身体也一并死了算了。
我清楚地看见他嘴唇颤动了一下,似乎又想说什么,但我可不想再听他神神叨叨的话,又一次抬起了手。
“你不能杀我——”
那器灵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大难临头了似的,也不再去思考自己得不到的感情,开始尝试挽救自己的生命。
梅开二度。
不是,你谁啊?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住手啊?
你算老几?
我的灵力扑山倒海般向他压过去,可他却生生顶住了压力,连珠般地吐出一句话。
“我又没有违反门派规定,你凭什么杀我?” ???
你在放什么——
很好。
器灵。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倒要看看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灵力在我手中似长鞭一样卷住了器灵的脖颈将他高高举起,重重砸在梁柱上。
我略松了一点力气,给了他点喘息的空间。
孽障,开始你的表演吧。
我眼神危险,那器灵双手抓着看不见的灵力,艰难地咳了两下,从牙缝里断断续续的把自己想说的话讲了出来。
“门派规定禁止的……是强制●,我可……咳咳,什么都没做。”
“我不过是倾诉衷肠,表达爱意,我可连他的手都没拉!” ???
不是我给你机会说遗言,你把我当傻子耍吗?
我心念一动,收紧了些灵力,看着他嘴里吐出些灵光的碎末,继续语气坚定的把自己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哪怕是他身上的锁链,也不过是我们在修行前路上的训练罢了!我之所以困住他,也不过是想和他练习一下脱困的方法。”
“毕竟以后的日子指不定遇到什么样的突发状况,我也是有备无患,为主人进行考虑罢了!”
“你凭什么杀我?”
“你**!我*你**!”
还没等我说一句话,在一旁坐着的徐正道终于忍不住了,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指着器灵的鼻子破口大骂,一点都没给别人插手的机会。
不过看上去那个奄奄一息的器灵却来了精神,他像是兴奋了,我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两分得意。
“我可是认真上过课的,书上写的什么?我一清二楚,所有被拿来做案例的错误我一个都没犯!你不能杀我!”
啥?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所以说卷子上的满分答案是给老师看的,题干上的错误示范才是你要学的?
这学算是让你上明白了,是吧?
怎么就你那么聪明呢?
我还凭什么,还能不能。
就凭我是掌门,就凭我修为高,凭我有本事,还不够吗?
我面无表情地收紧了手中的灵力,那器灵本就奄奄一息的身躯再也经受不住一点伤害。
砰的一声便化作了逸散的灵光消散于空气之中。
在最后一刻我似乎看见他看向了徐正道,仿佛要说什么。
但我没再给他留下遗言的机会。
犯罪分子就老老实实地死了就好,不必再留下什么酸言酸语让活着的人烦恼了。
也不必再留下什么话,给我添堵了。
讲真的,刚才我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这该死的好奇心呢?
答应我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动手,好吗?
“当啷。”
器灵的神魂消散让它迅速变成了原型,一把装饰朴素但用料珍奇的宝剑就掉落在地上,剑锋颤动着发出两声嗡鸣。
那剑身光亮,一看就是主人真心爱护过的。
只是上面已然没有了神魂的踪影,重新变成一个死物了。
还没等我说什么,徐正道自己站了起来,用皮裘将自己围的严严实实,捡起了地上的宝剑,对我恭敬行礼。
我看着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总感觉此刻对于他来说言语上的安慰都没什么用。
于是我只能将早就想好了的借口说了出来。
“器灵噬主已然伏诛,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自有刘长老为你做主。”
我的意思很明显,这件器灵强●事件就在众人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定性为反噬最好,这样他在宗门待的也能自在些。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拒绝了我,并表示毫不介意这件事情的真相被揭露出来。
理由是他想让其他拥有器灵的人都能引以为戒,提前发现端倪保护好自己。
我看着他,语重心长地将可能发生的事情和他解释清楚。
因为尽管这是一个花市修真界,各种强制●的事情层不出穷,所有人都见怪不怪,甚至连更出格的事情众人好像也都习惯了。
但这并不妨碍那些嘴碎心黑之人捏住这一点不放对受害者言加侮辱。
这该死的世界,简直离谱极了。
“弟子自会将每一个人记得牢牢的,也会让他们闭上自己的嘴。”
“终有一日弟子达到掌门的修为,便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
“……”
眼前的弟子又恢复了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他说的话铿锵有力,满是对自身实力的信任。
话说的不错,但下一次不要拿我来举例了。
告别了我,他堪称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大殿,要不是我很确定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我都差点儿以为这是我的幻觉了。
他这自我调节能力也太强了吧。
不过……
我等着他和我并肩的那一天。
全都是天道狗贼的错!!!
敞开的门口一股风吹过,丢在地上的书册被风吹动,哗哗响了两声,书页被摊开,里面白花花的图画又映在了我眼中。
是了,还有一个家伙的过错我还没去找。
呼——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修真界人类的智商普遍不低,但很遗憾的是,他们似乎没有把智商用在正路上。
没有用来建设世界,也没有用来推进自身修行,更没有用来开拓道统。
而全都用来研究●,并且手段花样层出不穷,无论是道具、功法、助兴的东西,每一个新发明都让我眼前一黑,火冒三丈。
这一次同理!!!
我就不信我刹不住这一股不正之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