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我又一次扫过这些挤挤挨挨凑到一起淋雨舔毛打作一团的“太监”们, 非常确定自己没有在这些妖兽中看见土豆的身影。
怎么回事?
土豆不应该是这些妖兽们重点保卫陪玩对象吗?
难道被它们孤立了?
不应该啊……
让我看看它躲到哪去了。
我放开了自己的神识,掘地三尺般地寻找土豆的踪迹,然后很快就蹙起眉, 更加疑惑了。
土豆此时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凄惨, 脖颈和四肢甚至连着尾巴都被铁环箍着, 连嘴上面都套着笼头, 大狗般大小的身体甚至都要被身上这些铁环给完全遮挡住了。
它被铁链拉着, 牢牢地固定在铁笼里,我甚至在笼子的表面看见了被镌刻得一层又一层的雷击符文?
这是干啥呢?
我满脑子都是小问号, 实在不能理解这样做是干什么。
我宗门也没有这个传统啊。
这五花大绑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面色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难道这些照看妖兽的弟子们在阉割在日常中逐渐心理变态了?
总不能学了些虐待野兽的恶习吧。
这件事很严肃。
我必须得过问一下。
关注弟子的心理健康,是我这个掌门应该做的。
我不要培养出来虐待动物的变态杀人狂啊——
天呐!
虽然说宗门已经基本告别了花市那种满脑子都是粉色小桃心的迷惑状态, 已经初步具备了正常修真界宗门应有的风范。
但是不要向那种纯粹血腥升级修真界发展啊喂!
程度!控制一下程度啊!
“哗啦。”
我心事重重地扬了下水花,将水面的倒影搅得支离破碎, 然后缓缓沉了下去。
黑色的发丝在水中飘扬, 我忽然看这种颜色有点不顺眼。
我伸手捞过自己的发丝,十指紧贴着头皮梳过, 多样的颜色自我拂过的地方覆盖了满头的长发。
于是我眼前那些黑色的发丝就全都变成彩色的了。
很好。
我满意极了。
果然。
杀马特发色才是我的保护色!
总是能给我带来一点别样的安心呢。
有被抚慰到。
我略向上用力冲出水面,重新靠在石台上,长发紧贴在我胸前, 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
好!
精神起来了!
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去迎接暴风雨了!
我站起身,水珠顺着皮肤向下滚落, 踩在冰凉的石阶上向上走, 将衣服穿戴整齐了, 还套了一件皮毛大氅来衬秋景,顺手甩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再落下手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蒸干了。
是时候和我久违的弟子长老们说好久不见了。
就让我们开一个《掌门闭关期间的宗门工作汇报》吧。
这场饱含灵力的雨水已经在全宗门的面前宣告我出关了。
因此在接到开会的通知时, 我的长老们一个个毫不意外并且早有准备的将自己的工作报告都准备好了,整整齐齐地在大殿里等我。
然后再看见我的刹那表情都不自然了起来。
以宋堂主的面部表情最为夸张。
他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带来的玉简重新在怀里搂好,然后悄悄地和青崖蛐蛐我。
【掌门的审美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表情自然,背地里传音语气却满是感慨。
没想到他们两个这几年处的好像关系不错?
我装作不经意地扫过他们两个,目光在宋堂主肩膀上的青崖身上稍作停留。
这关系得相当好了。
不仅能充当坐骑,还能背后说老板的坏话。
啧啧啧。
不过青崖你为什么还是这么点大?
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和我说,恢复正常手拿把掐十分简单的?
是谁!
我的心声震耳欲聋,可青崖却听不见一个字,他只管和宋堂主一起说我的小话。
【啊……】
青崖坐在他的肩膀上,两条小腿垂落着,一只手抓着宋堂主耳鬓的头发,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拽了拽。
【我还以为他之前挑染的那些是什么功法的后遗症呢……】
【现在竟然是审美有问题吗?!】
瞧瞧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心底哼了一声,想着他这个上个阶段修真界遗留下来的老修士懂什么?
这才是最适配花市修真界的穿搭!
你懂它给人带来的安全感吗?
你不懂!
你只会和自己的同事蛐蛐老板,只会给老板画大饼,而且现在还学会了摸鱼学和糊弄学。
他和宋堂主在神识里聊得火热,两个人就这三年期间的摸鱼达成了高度一致。
宋堂主甚至还信誓旦旦地和他说只要拿勤勉修行做借口,那我就能接受办公效率低。
妙啊。
我听着其他长老的工作汇报,耐心地等到包括宋堂主和青崖在内的所有人都汇报完了。
才慢条斯理地点了宋堂主和青崖的名字。
“你们两个留一下。”
我伸出手指指向他们,表情温和语气平缓,却生生让他们两个心里一咯噔,表情也有一瞬间控制不住垮了下来。
嘻嘻。
我没有错过他们两个眉眼之间的信息传递,只当做没看见,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才说起了他们俩摸鱼的情况。
【莫慌。】
【就按我们俩之前说好的说,包没问题的。】
宋堂主很是自信地和青崖说,率先上前一步,教他来一套努力与修行的说辞搬了出来。
好极了。
就等着你呢。
我听着他的话,装作非常满意的样子,上下看了看他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看不出肌肉的小身板,很是欣慰地说,“既然如此,正好我们闲下来切磋一番,也好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啊?”
宋堂主当时肩膀就塌了下来,整个人也颓废了,满脸都是不情愿。
“嗯?”
我轻哼了一声,他这才强装高兴的样子,很是感动地抹了抹泪。
“那可真是……太、麻、烦掌门大人了。”
不麻烦。
怎么能说麻烦呢?
这不过是我身为掌门的分内之事罢了,硬要说起来我甚至已经懈怠了三年多,这不是也在为自己的摸鱼行径弥补吗?
嘿嘿。
我将目光转向他肩膀上的青崖,宋堂主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伸手悄悄推了一下他肩膀上坐的稳当的同僚,在他自己飞起来之后又后退了两步。
【好兄弟——】
【你要记得我们刚才说的啊——】
【不要临阵脱逃!】
宋堂主哀嚎着向青崖传音,撕心裂肺的颇有一种枉死鬼找替身的疯癫感。
【我能说不吗?】
青崖很是不情愿执行这个已经有人试过根本行不通的计划,他很是犹豫,最终眼睛一闭心一横,还是说出了和宋堂主一样的话。
很好。
我打蛇随棍上,就势问起了他的身体状况,并且就他之前向我保证的很快就能恢复一事表示疑惑。
“呃……”
他支支吾吾的,吭哧了半天,随后眼睛一转,找到了个能让他理直气壮的借口。
“办法有是有,但我这不是舍不得宗门的财产蒙受损失吗?”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只需要一点点时间——”他伸出两根手指在一起比划了一下,对我眨了眨眼,“我就能恢复了。”
啧。
没想到他小脑瓜转的还挺快,一下就叫我没词了。
算他运气好。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向宋堂主。
“土豆是怎么回事?”
我严肃地问他,之前土豆被他阉割之后一直都留在他身边,由他门下的弟子照料,后来那些妖族送来质子之后便一并养在他门下了。
这家伙不会不仅在公事上摸鱼,连带着弟子也没教育好吧。
开除!
他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面色不善地盯着他,结果他没有一点慌张的意思,反而直接坐在了地上,两腿一伸垂起地板就开始嚎哭。
“掌门——”
“妖族到底什么时候能把它接走?”
“我们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宋堂主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撒泼,只将自己的脸面置于不顾,那边的青崖飞在天上也被这一幕震住了,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帮腔。
“对!”
他极其认同的点头,咬牙切齿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或者干脆把它杀了算了!”
“反正我看妖族对它也就一般般!”
“之前让妖族带它走,他们还各种推脱说什么也不肯来接走!” ???
这是怎么了?
之前宋堂主不还天天抱着土豆满宗门晃悠,我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不要随便抱小动物他还不听呢。
怎么三年之间土豆的地位变化这么大吗?
“发生了何事?”
甭哭了。
有事赶紧说事。